殺了鬼影,斷浪回到雜役房,見雜役房裡還在紛紛擾擾,當即一聲大喝:
「還不去睡覺,都在幹什麼?」
那些雜役弟子見他面帶殺氣地回來,俱都有些害怕,不敢再說什麼,各自散去了。
斷浪跳上自己的床鋪,繼續睡覺。
只不過這個屋裡其他人,卻沒一個人睡得著。
人人都想著:剛剛牆上那個大洞,到底是被刺客打出來的,還是被斷浪打的?
如果是斷浪的話,那他的武功高到了什麼程度?
如果是刺客,那現在斷浪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那又說明他的武功到了什麼程度?
他們想起往日裡自己對斷浪的不友善,頓時心裡忐忑無比,生怕斷浪找他們算舊帳!
……
次日一大早,他們這些雜役弟子,就被安排到天下會的大校場上搭建了三座高大的擂台。
每座擂台都是三丈方圓,兩丈來高。
很顯然,這就是今天比武的擂台了。
到了上午辰時三刻,文丑丑帶著幾個人簇擁著雄霸出現在幫主寶座上。
雄霸一到場,就霸氣無比地宣講了一番自己搞這件事的目的,是為了不拘一格、挑選人材,讓天下會發展壯大。
這般冠冕堂皇的話,自然贏得了許多無知幫眾的一致叫好和掌聲。
只有斷浪這些昨天被交待要放水的人,心裡在不屑地撇嘴。
尤其是斷浪,他心裡更是嘀咕:就雄霸你這弄虛作假的作風,這天下會顯然就是兔子尾巴,長不了!
雄霸宣布比武開始以後,文丑丑就帶著人開始根據昨天報名的名單,開始抽取對陣名單了。
三個擂台同時開戰!
精彩紛呈的比武場面頓時吸引得數千天下會幫眾看得目不暇接。
只不過,在雄霸等高手眼裡,這些比武,簡直就是兒戲!
說花拳繡腿,都是侮辱花拳繡腿了,根本就是菜雞互啄。
很快,斷浪就被點名上擂台了。
當雄霸看到斷浪一個閃身,就跳到擂台上,明顯完好無損的時候,原本笑意盈盈的臉當即陰沉了下來。
而知道內情的文丑丑,更是嚇得面如土色。
斷浪沒事,那說明了什麼?
他和雄霸一清二楚!
——天池十二煞栽了!
不過此刻,斷浪已經站到了擂台上,雄霸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找個人來把他給宰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斷浪在擂台上,以一手《蝕日劍法》輕鬆寫意地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對手。
李齊、王二牛、孫大虎、劉方……
斷浪連贏十二場!
最終,他的對手只剩下了同樣輕描淡寫、打發了十多位對手的步驚雲!
而旁邊擂台上,天霜堂堂主的競爭里,剩下了秦霜和徐弘。
神風堂堂主是聶風和楊真。
……
徐弘和楊真,都是天下會的核心幫眾,本就是天下會裡赫赫有名的好手,對於他們兩人的脫穎而出,天下會眾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可對於斷浪的冒頭,就有無數人震驚了。
斷浪在天下會當了十年的雜役,許多人也都認識他,可沒有一個人會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尤其是剛剛斷浪輕描淡寫地連贏十二場,其中的對手,不乏有在天下會頗有知名度的好手。
可沒想到,居然都敗在斷浪那一手玄奧無比的劍法上。
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許多人議論紛紛:
「這小子是哪裡冒出來的,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武功!」
「往日裡是聽說雜役弟子裡,有個狂傲的小子,名叫斷浪,原來就是他!」
「不好,上次我還讓他幫我跑腿辦事,這小子現在出頭了,該不會報復我吧?」
「放心,他肯定不是雲少爺的對手,雲少爺可是幫主的親傳弟子!」
「就是就是。聽說雲少爺的排雲掌厲害無比,斷浪一個小小雜役,怎麼可能是雲少爺的對手?」
「等著看吧,這小子稍後就會被雲少爺打成死狗!看他那一臉張狂的樣兒!真是欠揍!」
……
除了這些對斷浪冒頭表示反感的人以外,跟他住一個房間的那些雜役弟子就不一樣了,他們全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大聲嚷嚷著為斷浪造勢:
「我們早就知道斷兄弟武藝高強了!」
「斷兄弟每天練功你們知道多拼命麼?」
「我們房間牆上那個大洞,那就是斷兄弟每天練功時,吐出的氣,給吹出來的!」
「我看斷兄弟一定能當上飛雲堂堂主,到時候也是咱們雜役里的榜樣了!」
……
對於擂台下這些吃瓜群眾的紛紛擾擾,內力深厚的斷浪當然聽得一清二楚,他嘴角微翹,看著對面緩步走來的步驚雲,心裡卻在琢磨該把步驚雲打到什麼程度。
是打得他哭爹喊娘呢,還是打斷一條腿就行了?
這傢伙不是號稱不哭死神麼,斷浪很想知道,要是自己把他身上戳出三十六個洞,這傢伙會不會哭!
會不會喊疼!
最後的大戰即將開始,文丑丑扭頭問雄霸:
「幫主,剩下最後三場對決,是一場場來,還是三場一起?」
雄霸心裡還在為斷浪的事而不爽,聽得文丑丑的問話,頓時虎目一瞪:
「當然是一場場來!我天下會決出堂主的大事,怎麼能太過草率?」
文丑丑當即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站出來宣布:
「現在先休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重新開始決鬥。天霜堂先來!神風堂和飛雲堂隨後。」
……
中場休息了,斷浪走下擂台,迎接他的是人人恭維、敬佩的聲音:
「斷少爺,你好厲害啊,小弟佩服佩服。」
「斷大爺,你要是當上了堂主,可要提拔提拔咱們這些雜役弟子啊!上次你上完廁所,沒有地方洗手,還是我用口水幫你洗的呢!」
「斷大爺,你要女人不要,我有個妹妹長得天姿國色,要不今晚我送你床上去?」
……
果然人出頭了,身邊全是好人!
對於這些阿諛奉承之輩,斷浪懶得搭理,推開他們,走到校場邊上的一塊大石頭上盤膝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眾人見他這樣不給面子,自然又是在心裡嘀嘀咕咕,暗暗咒罵,希望他等會兒被步驚雲打成死狗。
人性就是如此——恨人有,恨己無!
不過斷浪的閉目養神,沒能持續多久,就被人打斷了。
來人是聶風。
「斷浪,我就知道你能一鳴驚人,恭喜你啊!」
聶風滿臉的真誠,他是真心在為自己這個朋友感到高興。
當年他和斷浪在凌雲窟外,同時失去了父親,可謂同病相憐。
兩人一起被帶回天下會,路上相互扶持,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這麼多年,他都把斷浪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比秦霜和步驚雲這兩位師兄更好!
感受到聶風的真誠,斷浪也露出微笑:
「聶風,謝謝你!也恭喜你馬上要當上神風堂堂主了。」
「下午還有一場,聽說楊真的武功很高,我也未必能勝。」
聶風謙虛地道。
聞聽聶風的話,斷浪心裡撇了撇嘴,心道:雄霸肯定都給你的對手打招呼了,你要是還贏不了,那才是奇怪。
他拍了拍聶風的肩膀,鼓勵道:
「放心好了。我相信你,肯定能贏。」
隨後他又試探道:
「聶風,下午我要是打敗了步驚雲,你不會怪我吧?他畢竟是你師兄。」
「當然不會。擂台比武,各憑本事,各安天命。不管是你輸還是雲師兄輸,你們都是我聶風的好朋友。」
聶風搖了搖頭,一臉的真誠。
他是真沒有想到過簡單的一場比武,背後會有那些蠅營狗苟。
……
就在聶風找斷浪說話的時候,雄霸也把步驚雲找了過去。
「師傅,您找我何事?」
看著這個一臉桀驁的徒弟,雄霸心裡也並不痛快,但他想到當年泥菩薩的那兩句批言,還是強忍著不滿,問步驚雲道:
「下午你的對手是斷浪,有信心嗎?
「師傅,弟子有信心。那斷浪不過區區一個雜役,雖然劍法有幾分意思,不過弟子的排雲掌也不是吃素的。」
雄霸不喜歡自己,步驚雲又何嘗感知不到呢?
若不是打不過雄霸,他恨不得現在就一巴掌打在雄霸的腦門上,以報當年霍家被滅門之仇!
雄霸見步驚雲很有信心,也安心了三分,不過他還是提醒道:
「此人很不簡單,稍後在擂台上,務必不要留手,全力擊殺此僚,知道了嗎?」
「是,師傅。」
步驚雲心裡雖然瞧不上那個冒頭的雜役,但還是老老實實答應了下來。
打發步驚雲走了,文丑丑忍不住擔憂地對雄霸道:
「幫主,雲少爺看來有幾分輕敵啊。」
「無所謂,倘若那斷浪真的勝出,這飛雲堂給他便是!」
雄霸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法子。
「啊……幫主果然睿智!智計百出啊!」
文丑丑心裡好奇雄霸想到了什麼辦法,但他卻不敢問,只能狂拍雄霸的馬屁。
……
半個時辰後,比武重新開始,首先就是秦霜和徐弘的比試。
徐弘被雄霸敲打過,和秦霜鬥了二十多招,就主動認輸,讓吃瓜群眾看得索然無味。
文丑丑瞥見雄霸的臉色也很難看,不禁暗罵徐弘這小子蠢到家了。
放水也不要放得這麼明顯啊!
這樣明眼人一看就有問題,讓雄霸的面子往哪裡擱?
還好接下來和聶風相鬥的楊真機靈了點兒,一副拿出全部實力,堅決要打敗聶風的樣子,讓台下的吃瓜群眾看得熱血沸騰。
就連雄霸也忍不住捋著鬍子,暗自點頭,心道:楊真這小子倒是個可造之材。回頭給他個副堂主的位置,算是他這麼聽話的回報了。
楊真和聶風翻翻滾滾鬥了一百多招,最終一個「失誤」,被聶風的風神腿一腳揣在胸口,遠遠地跌下了擂台。
不過他還是一邊吐血,一邊站起來拱手對台上的聶風道:
「多謝風少爺手下留情,楊真心服口服!這神風堂堂主,風少爺當之無愧!」
聶風並不知道楊真是故意讓著他的,連忙從懷裡掏出傷藥,對楊真道:
「楊兄弟承讓了。我這裡有傷藥,如果不嫌棄的話,拿去外敷內服,很快就能康復。」
見到聶風待人如此真誠,天下會眾弟子俱都敬佩不已,人人均想:風少爺果然是謙謙君子。
那躲在遠處偷看的天下會的一眾侍女,更是看著聶風帥氣無比的樣子,眼冒紅心。
其中就有一個名叫孔慈的侍女,喃喃地道:
「風少爺今天比武,肯定累壞了,他最愛喝豬肺湯,我要去給他熬湯。」
隨後一溜煙就跑了,也不顧身後小姐妹的呼喚聲。
……
擂台上,只剩下最後一場對決了。
當聽得文丑丑唱名的時候,斷浪穩穩地跳上了擂台,看著面前的對手——不哭死神步驚雲。
文丑丑宣布比斗可以開始了,但斷浪和步驚雲都沒有動手。
斷浪開始嘲諷:
「步驚雲,你不是我對手,我建議你認輸下台,免得等會兒被我打得顏面無存。」
步驚雲心裡只有雄霸一個對手,根本看不起斷浪,聞聽他這麼張狂的話,頓時冷哼:
「你一個小小雜役,竟敢胡吹大氣,今天我要教你好好做人!」
看著步驚雲那欠揍的臉,斷浪決心非把他打成豬頭不可,讓他天天泡麵頭、面癱臉!
看著就討厭!
「誰在胡吹大氣,試試就知道了!」
斷浪大喝一聲,拔劍出鞘,《蝕日劍法》朝著步驚雲席捲而去。
一股熱浪憑空而生,仿佛是一團烈火在台上燃燒!
擂台上終於開打,台下的天下會幫眾頓時精神一振,緊盯著台上。
想看看到底誰能夠勝出。
只有徐弘和楊真在心裡嘀咕:你們這幫蠢貨,不知道這都是幫主內定好的嗎?這斷浪,要不了一百招就肯定會主動落敗。
擂台上,眼見著斷浪先出招了,熱浪似乎要把自己原本就蜷曲的頭髮都點燃,步驚雲當即施展出了雄霸傳授他的排雲掌。
只見他雙掌攪動天地雲氣,一股澎湃如海浪的掌力,朝著衝過來的斷浪捲去。
聲如雷霆,勢如山崩!
見到步驚雲出招如此威勢,台下眾人紛紛色變。
剛剛和其他人對決的時候,步驚雲顯然沒用全力就勝出了,此刻面對斷浪,他終於認真了!
而幫主寶座上的雄霸也點點頭對文丑丑道:
「驚雲這排雲掌已經有了老夫七八成火候。就是功力還是低了些。」
對於雄霸這話,文丑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愣了愣才敷衍道:
「雲少爺天資過人,練功不輟,功力應該很快就能提升上去了。」
……
擂台上,斷浪感覺到步驚雲的排雲掌掌力勢不可擋,知道自己若是火麟劍在手,以火麟劍施展《蝕日劍法》,或許還能與他的掌力正面對抗,但現在手裡不過是普通鐵劍一柄,正面對抗,沒有勝算。
這下子,只能暴露他絕頂的輕功了。
只見他腳步一錯,忽然出現在步驚雲側翼,反手橫削,一劍劃向步驚雲的腰間。
見得斷浪突然展現出如此驚人的輕功,台下眾人都是紛紛驚呼。
「我眼睛是花了嗎?為什麼一眨眼,斷浪就跑到雲少爺身邊去了?」
「斷少爺好神妙的輕功!」
「不好,雲少爺危險!」
……
那邊雄霸見到斷浪這一手,當即驚得站起身來,嘴裡喃喃道:
「想不到這小子還藏了這一手,難怪天池十二煞會失手!」
剛剛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已經找了天池十二煞的老大童皇來問過了,知道他派了鬼影昨晚去殺斷浪,卻最終只在樹林裡發現了鬼影的屍首。
童皇和他,都很費解,為何以鬼影的東瀛忍術,居然都奈何不了斷浪這樣一個年輕人。
他們甚至猜測這斷浪是不是背後有一個武功奇高的幫手。
現在,雄霸明白了!
以斷浪這樣神出鬼沒的輕功,如果在鬼影大意之下突施偷襲的話,的確很容易就殺了他。
這時候,他忍不住後悔還是小看斷浪了。
倘若他直接讓天池十二煞一起出動,這斷浪就算有十條命,恐怕也會死得透透的!
……
場上,步驚雲顯然也沒料到斷浪能忽然出現在自己身邊,感受到斷浪長劍傳來的熾熱和鋒銳之氣,步驚雲萬年不變的臉色也有了些許動容。
他連忙一邊腳步閃動,往後避開,一邊反手一掌,試圖以渾厚掌力打碎斷浪的心臟。
然而這倉促之間,他的變招雖快,卻也不及斷浪精心設計!
只見斷浪左手突然出拳,接住步驚雲的這一掌,右手長劍驟然向上一提,直接劃開了步驚雲身上的黑色勁裝,讓他腋下到後腰,直接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血濺當場。
若非步驚雲閃得快,這一劍就能讓步驚雲開膛破肚!
「啊……雲師兄!」
台下聶風見到步驚雲一招就受傷,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心地善良,是真不想步驚雲和斷浪任意一人受傷。
台上步驚雲感覺到身上劇痛,知道自己定然是受傷了,不禁怒火衝天!
從小到大,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傷勢?
感覺到自己倉促打出的一掌被斷浪的一拳給擋住了,繼續進攻,定然無功而返!
所以他連忙一個閃身,騰空飛退,退到了擂台邊緣。
感覺到自己正在瘋狂流血,他連忙伸手在身上點了幾下穴道,止住了流血。
這才直面斷浪道:
「斷浪,想不到你還有幾下子,剛剛是我大意了,接下來,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對於步驚雲的裝叉,斷浪簡直要笑破肚皮。
自己堂堂上一個世界的無敵大宗師,倘若連如今只會一套霍家劍法、一門排雲掌法的步驚雲都打不過,那還不如趁早跑路算了,別想著在天下會撈什麼好處了!
玩兒呢!
所以他毫不客氣地回懟道:
「哈哈哈,步驚雲,你倒是死鴨子嘴硬,只可惜手上卻太軟!」
步驚雲被懟,又感覺在全幫上下面前丟了臉,當即大喝一聲:
「斷浪,拿命來!」
雙掌齊出,強提全部內力,兇猛無比的排雲掌使出,打出兩條巨龍一般地雲氣,朝著斷浪席捲而來。
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準備要直接殺了斷浪,絕不再留手了。
哪怕剛剛休息的時候,聶風悄悄地請他對斷浪手下留情,他也顧不得了!
這斷浪,必須死!
只可惜雖然他的掌力很猛,但打不到人,全都是白扯。
面對他那巨龍一般地掌力,斷浪腳步一錯,直接橫移三丈遠,避開了他的掌力範圍。
而後又一個閃身,出現在步驚雲身後,手裡長劍遞出,往步驚雲後心刺去。
這一刺,快如電,險如峰!
眼看著就要將步驚雲擊殺在場!
與此同時,他還嘲諷道:
「步驚雲,你也太弱了!我殺你,像殺雞一樣容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