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一死,滕梓荊當即對范閒道:
「范閒,這狗皇帝死了,你速速讓他的護衛軍投降,少造殺孽吧。我去幫五竹解決那麻衣人。」
「好。辛苦滕大哥了。」
范閒也瞧見五竹被一個陌生的麻衣人纏住,看起來並沒有占到優勢。
他不禁心驚肉跳。
若不是眼前這傢伙把苦荷忽悠來,又把葉流雲忽悠走,自己這方的勝算還真不大。
想不到慶帝一方,居然有三位大宗師,真是可怖!
而倘若沒有滕梓荊,以自己手裡的力量,要面對慶帝這邊三位大宗師,顯然根本就是一個死字。
他不禁心裡暗暗慶幸,自己和這傢伙成為了朋友,才有今天的勝利局面。
……
滕梓荊回到戰場,見五竹和那麻衣人還斗得不可開交,而苦荷卻在一邊看戲,不禁怒道:
「苦荷,你在看什麼?」
苦荷回答:
「這麻衣人是神廟的人。」
滕梓荊覺得好心累,心道:不就是神廟的機器人嘛,有什麼好希奇的?
他翻了個白眼,道:
「早跟你說過了,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神廟,只是一個史前遺蹟罷了。你要是有興趣,等我跟范閒去那裡的時候,帶你一個。」
苦荷不答,只是雙目灼灼地看著五竹和這麻衣人相鬥。
這兩人,明明身上一絲一毫真氣波動都沒有,為何卻有大宗師一樣的戰鬥力呢?
他忍不住想起滕梓荊跟他說過的——
人體是個大寶藏,要開闢苦海,修成命泉、架設神橋……
難道這兩人就是開發了人體寶藏,所以一絲一毫力量都不外泄,所以才感知不到真氣波動?
只能說苦荷的想法還是很有創意的,倘若滕梓荊知道了,應該能笑破肚皮。
嗯,說不定還會給他點個讚,道一聲:佩服、佩服,人才、人才!
滕梓荊不想繼續浪費時間,見五竹短時間內拿不下這麻衣人,當即對五竹大喊一聲:
「五竹,讓開!」
說著全力一掌,打向這麻衣人腰腹。
他猜測既然這麻衣人和五竹一樣是機器人,那想必能量模塊、CPU等等重要核心一定都裝在胸腹之間,只要打壞他的這些重要模塊,這麻衣人不死也殘。
麻衣人似乎感覺到了滕梓荊這一掌來的兇猛,不敢硬接,全力閃避,然而他沒料到苦荷卻突然出手,攔在他閃避的路線上,揮手一拂,一股沛然巨力,當即將這麻衣人給擋了回去。
正好此刻,滕梓荊的兇猛掌力襲來——
「砰!」
一聲巨響,那麻衣人被滕梓荊兇猛的掌力打飛出去。
而五竹則是趁此機會,追過去一鐵釺捅在了那麻衣人的腰腹之間。
只見一陣電光、火花閃過,那麻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顯然是死翹翹了。
苦荷見這人受了如此重傷,居然都沒流血,不禁詫異地問:
「為何他沒有流血?」
滕梓荊隨口回道:
「因為他是機器人。」
「機器人?那是什麼人?」
苦荷懵了。
追著滕梓荊問。
然而滕梓荊卻不理他了,飛身往林婉兒的馬車行去。
……
大局已定,戰場漸漸安靜下來。
慶帝的護衛軍在靖王和司南伯范建的號令下,已經放下武器投降了。
在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里,慶帝被滕梓荊所殺、洪四庠被苦荷所殺、葉流雲逃走、葉重逃走、秦業被范若若打死、三石大師和神廟使者麻衣人,也被滕梓荊擊殺,可以說慶帝一方,敗得一敗塗地!
這些護衛軍,不投降,又能怎樣呢?
難道給慶帝殉葬嗎?
都是爹生娘養的,沒有人這麼蠢。
范閒正在讓人打掃戰場,而他自己,則是在尋找陳萍萍。
沒有陳萍萍的那四千黑騎,今天的這場勝利,不會這麼容易。
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受傷昏迷的影子,和摔在地上,雖然爬不起來,但還毫髮無損的陳萍萍。
「院長!」
范閒連忙上去攙扶。
只可惜陳萍萍的輪椅已經被摔壞了,范閒只能先攙扶他坐到一處土坎上。
陳萍萍看到范閒大獲全勝,滿臉都是笑容。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好啊,好啊,你做的比我想像中好多了。小姐在天有靈,應該也能含笑九泉了。」
說著他的眼淚就流了下來,他想起了那年夕陽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
滕梓荊沒有管戰後殘局如何收拾,他奔到林婉兒的馬車旁,看到林婉兒正扶著車門痛哭,還以為她被這慘烈的局面嚇到了呢,連忙跳上馬車,伸手摟住林婉兒,安慰她:
「婉兒,沒事了。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林婉兒見他來了,頓時放聲痛哭:
「滕大哥,我娘親死了!」
滕梓荊聞言頓時心裡一虛,心道:那個瘋女人,死了也挺可惜的。不過還是死了好,自己馬上要娶林婉兒了,她若是不死,豈不是尷尬?
……
事情已經了結,苦荷告辭走了。
范建和林若甫、靖王三人出面,收攏了殘餘的護衛軍,準備啟程往京都城返回。
而滕梓荊,自然是坐在林婉兒的馬車裡,好好安慰著失去母親的姑娘。
渾然沒在意林若甫時不時投過來的可以殺人的目光。
然而他們剛剛啟程沒多遠,卻忽然遇到了寧城方向開來的大隊軍馬。
還好靖王站出來道:
「這應該是先皇準備的後手,寧城的一萬守備軍。名為守備軍,實際上都是邊軍精銳。」
「還請靖王出面,讓他們投降吧。」
范閒開口。
這時候,他無比慶幸自己聽從了滕梓荊的建議,快速突擊,在路上就發動攻擊,而不是等慶帝到了大東山再行動。
否則,面對慶帝手下一萬五千精銳居高臨下、據險而守,自己這四千黑騎和一百虎衛,根本不可能贏。
而一旦慶帝用大量兵馬消耗苦荷和滕梓荊的真氣,然後以逸待勞,恐怕勝利的會是慶帝一方。
對於范閒的要求,事已至此,靖王還能說什麼?
難道要看著這一萬精銳來跟范閒的這些人馬死磕?
都是慶國的精銳,怎麼能這樣白白流血?
他只能出面,說降了這一萬兵馬,讓他們跟隨著大部隊,前往京都城外,到時候自有賞賜。
這一萬精銳的將領原本還想廝殺一番呢,待見了慶帝和大將軍秦業的人頭,頓時瑟瑟發抖,再也不敢放肆,跪下投誠了。
……
范閒回到京都城,第一時間就是把太后抓出來殺了。
這老太太作為當年謀害葉輕眉的主謀之一,范閒如何能放過她?
當年她給葉輕眉送去一條白綾,卻被葉輕眉讓五竹給她送回她房間了,把她嚇得夠嗆。
如今范閒為母親報仇,當即給老太后送了一條白綾。
這老太太聞聽慶帝、洪四庠、李雲睿等人全都死了,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待見到范閒派人送來的白綾,最終絕望無比,只能以此了結了自己。
除了太后之後,范閒又把大將軍秦業的家族也給清洗掉,總算是徹底報了葉輕眉被殺之仇。
不過這些事一辦完,范閒的麻煩就來了。
范建、陳萍萍、靖王圍住他,要他登基當皇帝,說什麼國不可一日無君,天不可一日無主。
而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也都各有一票支持者在上躥下跳,準備擁立各自的主子登基當皇帝。
大皇子本人對皇位沒什麼興趣,但奈何他領兵在外,麾下將領都來攛掇。
萬般糾結之下,就在他準備領兵回京都時,陳萍萍派人去給他送了一封寧才人的親筆信,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孤身一人回到了京都,陪伴母親。
當然,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在睡夢中被一個黑影突然叫醒才拿到這封信的。
二皇子是三位皇子裡,對皇位最在意的,但奈何監察院直接派人把他軟禁起來,又把他麾下跳得最歡的幾個人的人頭送到了他的書房,他一下子就老實了起來。
三皇子李承平倒是沒有什麼野心,那天在絕龍嶺,他親眼見到了滕梓荊、范閒等人圍殺慶帝的場景,讓他根本對皇位什麼想法都不敢有。
再說他母親乃是范建二夫人柳如玉的堂妹,有這層關係在,他覺得范閒當皇帝,才是對他最有利的。
而范閒當然對當皇帝沒興趣,被范建陳萍萍等人糾纏不過,范閒只能跑來滕梓荊府里躲清閒。
司理理、海棠朵朵以及范若若三人正在陪滕梓荊打麻將,范閒一來,看到范若若,頓時驚訝無比。
「若若,我說你跑哪兒去了呢,居然跑到滕大哥家裡打麻將來了。二姨娘還說找你做女紅呢!」
范若若羞紅了臉解釋道:
「我本來是找理理姐學琴的,正好她們缺一個人,所以我就湊湊數了。」
散了牌局,滕梓荊帶著范閒來到花園坐下,問道:
「范兄弟怎麼有閒功夫來我這裡?你不是應該一手內庫、一手監察院、一手朝堂大事,忙得不可開交麼?」
「滕大哥就別調侃我了。現在靖王、我爹和院長,都想讓我當皇帝,你說我該怎麼辦?」
「呵呵,皇帝?他們這是又想重複過去的故事啊。
靖王和你爹也就罷了,陳萍萍不是你娘的忠實走狗嗎?怎麼他還想又弄個皇帝呢?
他難道不知道,任何人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就會變得和狗皇帝一模一樣嗎?
你范閒,也絕不會例外!」
滕梓荊冷笑。
「唉,誰說不是呢,所以我這才躲到你這裡來啊。現在朝堂上,支持二皇子登基的人最多,我在想,實在不行我就支持三皇子李承平當皇帝得了。」
范閒顯然是被這事煩得不行。
「哈哈哈,果然是破世間神易,破心中神難啊!
這些人沒了皇帝,就覺得心裡沒有主心骨,這可不好。
我覺得你可以先成立一個最高決策團隊,然後以最高決策團隊的名義,廢掉皇族的身份,什麼二皇子三皇子的,統統不承認,以後他們就是普通百姓了,該幹嘛幹嘛去。」
「這麼直接嗎?
會不會引起天下動盪?
百姓生存不易,能不折騰,還是不要折騰了。」
范閒有點猶豫。
「動盪?無非就是野心家搞事情咯,你有監察院和五竹這兩個大殺器在手,誰動收拾誰不就行了?」
滕梓荊輕描淡寫地道。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我覺得就算我短期強力壓制,沒人能造反當皇帝,但遲早也會壓不住吧?」
「簡單啊,你把皇宮清空,改成公園,誰都能去溜達溜達,老百姓見得多了,就會知道皇帝沒什麼大不了了,也就沒人再願意看著別人當皇帝來欺負自己了。」
「啊……公園?」
范閒被滕梓荊的這腦洞給驚到了。
不過他也明白,這貌似也不是不行。
滕梓荊又道:
「那麼大的皇宮,全改公園也浪費,乾脆再劃分點地方出來成立武道學校,傳授武藝,讓天下百姓人人習武。
如果天下都是大宗師,想必誰再想當皇帝,也沒啥希望了。
只要讓老百姓認識到指望上位者的憐憫仁慈,不如求諸己身,自然也就能人人平等了。
只要真有一天,老百姓能不求神明,那也就人人如龍了。」
聞聽滕梓荊的話,范閒不得不佩服這廝的氣魄大。
他默默思忖了半晌,點了點頭道:
「好吧,我去跟院長和我爹商量商量。」
說著拔腿就要走。
滕梓荊見了,連忙喊住他:
「范兄弟你先別走,你還得解決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葉家。」
「葉家怎麼了?葉重帶著葉靈兒逃回了京城,最近閉門不出,也沒什麼動靜啊。」
「葉流雲雖然被我斬斷了一隻手,但到底還是大宗師,葉家的實力還是不減的。
而且聽說葉重的兒子叫葉完,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九品高手了,未來大宗師有望。
我覺得你可以考慮娶了葉靈兒,以解決葉家的問題。」
滕梓荊建議。
葉靈兒那母老虎,讓范閒消受消受,也是不錯的主意,他心裡笑得肚子痛。
范閒想到葉靈兒的容貌倒也不錯,但是那動不動打一架的作風讓他有點不能忍。
但他也知道葉家的確是個麻煩,畢竟有一個大宗師。
仔細琢磨一番,他忽然眼前一亮,對滕梓荊道:
「滕大哥,跟葉家聯姻倒也不是不行,讓我弟弟思轍娶了葉靈兒就行。」
滕梓荊聞言,頓時麻了。
范思轍那小子可不會武功,以後還不得被葉靈兒欺負死?
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覺得范閒這主意,貌似還不錯!
(范思轍:我特麼怎麼得罪你們了?你們這麼損!)
……
轉眼又是半年時間過去了,那一場驚天大事已然傳遍了天下。
尤其是北齊,當聽到慶帝被滕梓荊聯合苦荷等人擊殺的消息時,皇帝戰豆豆和太后都是一陣後怕。
那惡賊竟然真的敢殺皇帝!
簡直豈有此理!
想到當日這廝在上京城大鬧一番的場景,太后撫摸著隆起的肚子,居然感覺有些慶幸。
那時若不就範,恐怕這北齊國祚早已不存在了。
戰豆豆扶著自己的母后,問道:
「母后,這孩子真的要養在我的名下嗎?」
「難道皇兒你有其他辦法?我只盼他是個男孩,這樣我北齊國祚也能順理成章延續下去。」
太后微微一嘆。
戰豆豆想了想,忽然問:
「母后,要不要給那人送個信?若他能看在這孩子的面上,護著我北齊,那便能延續我北齊國祚了。」
雖然戰豆豆沒說那人是誰,但是太后當然明白。
她搖了搖頭道:
「還是算了,此事我們自己一定要爛在肚子裡。等孩子出生,他就是你身邊的宮女所生,而那宮女已難產而死!」
……
而在慶國里,所有百姓都為朝廷接二連三的舉動感到震驚不已。
比如皇帝徹底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長老院,比如設立了立法院,比如武道大學,比如皇宮改公園,比如皇室全被貶斥為庶人等等……
但他們的震驚沒有影響長老院大長老——范閒搞事情的決心,他直接把內庫的生意全面擴大,而後開始利用內庫的利潤,給慶國百姓免稅、發銀子。
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發到每個老百姓手上,惹得某些貪官污吏忍不住在私下嘀咕:造孽啊!
這樣一番操作,慶國便再也沒人懷念前朝了,都覺得沒了皇帝,這日子實實在在是好起來了。
這就在這紛紛擾擾之中,滕梓荊也迎娶了林婉兒為妻。
如今她父親林若甫暫時並沒有被范閒貶黜,而是升為了長老院長老之一。
眼下滕梓荊娶了林婉兒,頓時讓林若甫心裡那些不該有的心思被徹底打消,老老實實為范閒穩住慶國局面來。
而沒過幾天,范閒的弟弟范思轍也被迫取了葉靈兒為妻,聽說結婚當晚,范思轍就被打得鼻青臉腫,跑去找范閒求援。
誰知道範閒早料到有這麼一遭,帶著范若若,跑到了滕梓荊家裡打麻將。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慶國的朝政也穩固了下來,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
這一天,范閒忽然來找滕梓荊。
「滕大哥,我準備好了,我想去神廟看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