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敢設計我,死吧!
從城外回來的第二天,滕梓荊又接到了監察院的任務。
他打開監察院的任務紙條,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字:
「儋州、殺國賊范閒!」
看到這紙條,滕梓荊頓時一驚。
這大戲就開幕了?
昨天才見了林婉兒,這馬上就要見范閒了?
他有點興奮。
拿出林婉兒的那個金鐲子在手裡把玩,他決定明天就出發去儋州,見見這個世界的氣運主角。
……
次日一早,滕梓荊就去集市上買了一輛馬車,隨後趕著馬車出了京都城,往儋州而去。
路上,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到暮色降臨的時候,他才離開京都五十里。
把馬車趕到一片密林里,滕梓荊當即換上一身夜行衣,再蒙上臉,運起輕功,往來路返回。
等他回到京都城外,正好是夜半時分了。
如今一品境界的《凌波微步》輕功在身,滕梓荊輕描淡寫地越過城牆,往朱非家奔去。
他乘夜而回,當然是為了殺人而來!
朱非這人,為了讓自己加入監察院,故意設計自己,導致自己在那京都府大牢里蹲了好幾天,不殺他,滕梓荊心裡不暢快!
這口氣,他就下不去!
在監察院的這半年裡,滕梓荊已經打探清楚了朱非家的位置,如今潛入京都城,他輕車熟路的直奔朱非家而去。
他輕功高絕,從街道間閃過,便如鬼魅一般,偶爾遇上幾個打更人,嚇得打更人瑟瑟發抖,以為見了鬼。
很快,他來到了朱非家,這是一座五進的大宅子,看得出來,這廝身家不菲。
也不知是貪污受賄所得,還是家裡人經商所賺。
反正以他在監察院的俸祿來說,是肯定買不下這大宅子的。
滕梓荊繞著這宅子轉悠了一圈,仔細聽了聽他家的動靜。
和之前那不會武功的老夫婦不同,朱非身為監察院裡的重要人員,不僅一身武藝在身,而且家裡也有不少護衛。
滕梓荊可不想把動靜搞大了,引來大批軍士和監察院的高手。
雖然他打不過能跑,但一旦身份露餡,還是難免會遇到很多麻煩,到時候可就不方便扮豬吃老虎了!
所以他需要小心再小心。
夜已深。
朱非家裡已經是一片安靜。
滕梓荊沒聽到裡面有什麼異常動靜,於是他飛身上房,從房頂往朱非所住房間奔去,腳步輕如狸貓。
很快,他就到了朱非夫婦倆所住的房間,從房頂翻到屋檐下,隨後站到門口。
滕梓荊小心地伸手出掌,震斷門栓,而後推門而入。
不過朱非到底是監察院的高手,滕梓荊推門而入的這點動靜,當即就把他驚醒,他連忙一個鯉魚打挺,跳到床前,脫口而出,喝問道:
「什麼人?」
朱非的夫人還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他的動作,登時咕噥道:
「老爺,你幹什麼呢?」
滕梓荊沒想到這廝居然還這麼警覺,也不答話,伸手就是一指點出,無形指力朝著朱非的腦門射去。
朱非感覺到危險,當即一個閃身躲避開來,滕梓荊的無形指力當即打在床架上,一個拳頭大小的洞瞬間出現。
這什麼武功?
竟然如此詭異?
朱非感覺到自己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雖然看起來是個文士,但實際上,他也有五品境界的武功修為,可面對眼前這刺客,卻感覺到毫無勝算。
於是他當即驚恐大喊:
「有刺客,來人啊!」
隨後一把抓起掛在床邊的長劍,就要刺向滕梓荊,準備先跟這刺客糾纏一番,等到護衛們到場,他就能逃出生天了。
然而滕梓荊怎麼會給他機會?
凌波微步發動,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朱非身前,伸手一指,點在了朱非腦門。
堂堂監察院一處主辦朱格的親弟弟,監察院募新處的主事,就此殞命當場。
這時候,滕梓荊聽到院子裡大批護衛拔刀抽劍的聲音。
很顯然,剛剛朱非的那一聲大喊,已經驚動了不少警覺的護衛,他們已經迅速圍了過來。
從他們的迅捷的反應就知道,這幫人都是高手!
滕梓荊當即不再耽擱,飛身撞破窗戶,逃之夭夭。
而這時,朱非的夫人才徹底從睡夢中醒來,眼見著朱非仰面倒在地上,鮮血滿地,當即驚恐不已地大叫:
「啊,老爺被刺客殺了啊!」
……
滕梓荊逃出朱非府,感覺胸懷大暢。
這廝從見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開始設計自己,如今死在自己手上,也是活該。
穿越到這個世界半年了,這口氣,總算是出了。
也不知監察院裡,有多少人是被這廝用這種手段給坑騙進來的,真是可惡至極!
明明光明正大的邀請自己加入監察院,自己大概率也是會願意的,卻非要搞這種下作手段!
下三濫!
倘若監察院的創始人葉輕眉知道自己創辦的監察院,竟然變成了這個鬼樣子,恐怕會氣得掏出巴雷特,把這幫人都突突了吧!
只能說如今的監察院院長陳萍萍,雖然忠誠於葉輕眉,但到底無力再遵守葉輕眉給監察院制定的規矩——
要讓慶國「無不白之冤,無強加之罪,遵法如仗劍!」
或者說,他陳萍萍自己,本來就未必是個守規矩的人!
一路風塵僕僕地回到自己藏馬車的地方,滕梓荊換下夜行衣,換上自己的那身青衫,而後生了一堆火,就在馬車裡睡了半夜。
次日一早,他繼續趕著馬車往儋州而去。
路上,他免不了遇到攔路搶劫的山賊土匪,見到他們,滕梓荊興奮不已。
這不是給自己送盤纏麼?
他當即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這些人,然後再順藤摸瓜,剿了幾家山寨,收穫了不少銀錢。
讓他原本乾癟的錢包,瞬間豐厚了起來,終於重新過上了揮金如土的生活。
……
儋州是個濱海之城,滕梓荊一到儋州,就感覺到了海風的鹹味。
駕著馬車在街上溜達,看到不少漁民在售賣自己所捕到的魚蝦,看起來新鮮無比,讓滕梓荊感覺食指大動。
不過他卻懶得停留,駕著馬車,直奔范府。
去范府享受范府下人的伺候不香嗎?
何必去買來魚蝦自己烹飪?
小丫鬟給剝蝦剝蟹,不香嗎?
范閒應該不會不好好招待自己這個來刺殺他的刺客吧?
(范閒:你丫的是怎麼想的?你來刺殺我,我還要好好招待你?)
……
作為當今戶部尚書范建的老家,范府在儋州,當然是人盡皆知的。
滕梓荊隨口在路上問了個老翁,就打探到了范府的位置,趕著馬車來到了范府門口。
然而,當他看到范府門口那肅立無聲的紅甲騎士時,頓時有心放棄直接上前敲門的打算,而是改成從後院悄悄潛入。
太嚇人了!
這幾十名紅甲騎士,人人攜刀帶劍,肅立無聲,簡直像石雕一樣。
最重要的是,這幫人,渾身都散發出煞氣,顯然,他們不是樣子貨,是戰場上百戰餘生的精銳之卒!
不過一想到范閒身邊有個甚至能勝大宗師半籌的機器人五竹,滕梓荊決定還是光明正大敲門好了。
真要偷偷潛入,搞不好,就被神出鬼沒的五竹一鐵釺給刺穿了喉嚨。
畢竟沒和大宗師交手過,滕梓荊也不知道自己目前和大宗師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還是穩一手好了。
這麼一想,他就把馬車趕到了范府門口,朗聲道:
「范閒在家嗎?」
一邊喊,一邊觀察著這些紅甲騎士的動靜。
心裡琢磨:一旦這些人要出手廝殺,自己是施展《凌波微步》跑路呢,還是就此大戰一場,揚名立萬?
還好,這些紅甲騎士似乎是只忠誠於自己的任務,雖然看到滕梓荊在大喊大叫,但卻無一人說話,甚至連動動腦袋的都沒有。
還是如之前一般,肅立在范府門口。
……
范府里,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原本正在躺椅上舒服地躺著,忽然聽到門外的喊聲,頓時驚訝無比。
他如今也是七品高手,自然聽得出那喊聲里夾雜了深厚內力,否則絕無可能讓自己聽得這麼清楚。
范府雖然不算太大,但前院和後院相隔也有幾十米了。
能在幾十米外說話,讓自己聽得這麼清楚的,妥妥的是個高手啊!
來者何人?
門外不都是紅甲騎士嗎?居然還有人敢來找自己?
他心裡產生了無數好奇,當即騰身而起,快步往外衝去。
只留下身後一個漂亮丫鬟端著一盤水果喊:
「少爺,你想吃的桃子洗好了。」
「思思,你自己吃吧,少爺我有事,出去看看。」
一句話傳來,他已不見了人影。
……
那邊滕梓荊靠坐在馬車車轅上,緊盯著范府大門,渾身都是緊繃狀態,防備著五竹那個機器人。
不過他又有幾分期待,好奇嘛!
穿越前,他也沒見過仿生機器人啊!
自然好奇無比。
不過他沒有等到五竹,而是等來了范府大門大開,一個年輕的公子哥打開門問:
「是誰找我?」
滕梓荊一瞧這人,劍眉星目、俊朗不凡,宛然是個翩翩公子。
不過他臉上卻還帶著幾分稚嫩,顯然涉世未深。
「你就是范閒吧?是我找你,可以讓我進去說嗎?」
滕梓荊長身而起,跳下馬車。
「我是范閒,請進。」
范閒看到眼前這人約莫比自己大幾歲,一襲青衫,一看就不是壞人,當即點頭。
滕梓荊從紅甲騎士叢林中小心地穿過去,生怕不知道哪個兄弟會忽然抽風拔刀出鞘,雖然他不怕,但他並不想現在就暴露自己的九品修為。
畢竟陳萍萍和慶帝那兩個老銀幣並不好對付,暴露的越早,事情越不可控。
還好紅甲騎士的紀律森嚴,面對得到范閒邀請的滕梓荊,他們並沒有任何反應。
滕梓荊走到范閒面前,感覺到眼前這年輕人體內也有磅礴的力量,頓時心裡一凜。
不可小看這個世界的武者啊,這范的年紀和之前在京都城外遇到的葉靈兒差不多大,但明顯實力要強大不少!
隨著范閒進了范府,滕梓荊饒有興致的觀察著這儋州范府。
院子很大,丫鬟僕人數量卻並不多,顯然是府里掌權之人喜歡清靜。
范閒將滕梓荊帶進自己所住的小院,又讓丫鬟送上了茶水,這才問道:
「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見范閒雙目灼灼地看著自己,滕梓荊微微一笑,沒有去碰那茶水,而是朗聲道:
「在下滕梓荊,監察院四處暗探,奉命來殺你!」
范閒顯然被滕梓荊的坦率直接給嚇了一跳,手裡的茶碗都掉在了桌子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脫口而出:
「什麼?你沒發燒吧?竟敢當著我的面說是來殺我的?不怕我先殺了你嗎?」
范閒看著眼前這一臉微笑的青衫公子,頓時對他生起了無窮的好奇。
眼前這人,顯然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那他為何會直接告訴自己,他的任務目標呢?
他的圖謀何在?
難道他準備叛出監察院,投奔到自己麾下?
可自己只是個無權無勢的私生子啊!
難道說是為了自己的便宜老爹——戶部尚書范建?
滕梓荊可不知道範閒心裡翻騰的思緒,他見到范閒被嚇了一跳,當即略帶得意的道:
「我當然沒發燒,不過我覺得你比監察院,更值得我投資罷了。」
「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私生子,有什麼好值得投資的?」
范閒有點好奇,他心道:難道我穿越者身份暴露了?這人要抱大腿?
正準備問問滕梓荊,奇變偶不變呢,卻聽得他道:
「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私生子,你娘叫葉輕眉,是我們監察院的創始人。如今我們監察院的院長,正準備讓你回京都接手監察院呢,相信過不了兩年,你就會成為我們監察院的院長!」
滕梓荊知道,自己若是不找一個貌似合理的理由,范閒這小子是不會信任自己的,他當即拋出了監察院這個筏子。
他的目標當然是讓范閒誤以為自己是想在監察院裡往上爬,所以故意來討好他這個監察院未來一把手。
果然,范閒一聽滕梓荊這話,當即感覺把握住了眼前這人的圖謀,心裡鬆了一口氣。
又問道:
「既然你說院長準備讓我接手監察院,那為何會給你下命令,讓你來殺我?」
滕梓荊沒有正面回復他的話,而是反問道:
「我看貴府門口有大批紅甲騎士,你應該知道他們的來意吧?」
「不錯,是接我回京都的。」
范閒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在說監察院的事,他卻忽然說起了紅甲騎士。
「既然有人接你回京都,那自然就有人不想你回京都了,我的任務就是這麼來的。」
范閒也是聰明人,聞言頓時瞭然,道:
「那你是要站在讓我回京都那一撥人那邊了?你不怕回監察院無法交待嗎?」
滕梓荊哈哈大笑:
「哈哈,交待?對誰交待?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們院長,是想讓你回京都的。
所以我不殺你,就是安全的,殺了你,才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倒是聰明。」
范閒點了點頭,他站在滕梓荊的角度,設身處地一想,也不得不承認這廝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師傅費介臨走時給過自己一塊腰牌,當即掏了出來問滕梓荊:
「你認識這塊腰牌嗎?」
「當然認識,監察院提司腰牌。
監察院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當然,八處主辦里,未必人人都會給你面子,我想你應該明白的。」
滕梓荊看著這塊腰牌,不得不感嘆:人家果然是氣運主角,還啥也沒幹呢,就被一群幕後大佬上趕著送官位。
相比之下,自己這個穿越者好像有點菜雞了。
居然混了半年,才是監察院四處最底層的暗探。
人比人,氣死人啊!
聽了滕梓荊的話,范閒沉默了片刻,又問道:
「那你覺得我應該回京都嗎?」
「其實你問我這個問題,就已經說明了答案。不過站在我的角度來說,你不回去,我怎麼能在監察院裡往上爬?」
滕梓荊嘿嘿一笑,裝出一副官迷的樣子。
「你倒是坦誠。」
范閒不覺莞爾。
他覺得眼前這主動找上門的傢伙,有點意思。
隨後他又問:
「那你想往上爬的目的是什麼?權勢、金錢、還是女人?」
范閒盯著滕梓荊的眼睛,試探道。
「當然是女人,我這人最好美色。在京都認識了宰相林若甫之女林婉兒,我們情投意合,但我身份地位,眼下定然是配不上她的,所以我必須往上爬。」
滕梓荊心裡笑得肚子疼,面上卻裝作一副為了愛情,誓死往上爬的模樣。
他這也是提前給范閒打預防針,免得他一進京都,就看上了林婉兒。
尤其是慶帝還準備賜婚給范閒和林婉兒,滕梓荊覺得必須在范閒和林婉兒兩邊下手才行,爭取讓他們都堅決反抗,這樣自己才有機會。
范閒此刻還並不知道皇帝將要賜婚給他和林婉兒,見滕梓荊的模樣,當即給他點讚:
「好一個為情往上爬,滕大哥果然是性情中人。佩服、佩服!」
兩人說到這裡,范閒似乎完全信任了滕梓荊,開始對他喊上「大哥」了。
他看得出來,滕梓荊的年齡應該要比自己大幾歲。
滕梓荊聞言,也就坡下驢,稱呼范閒道:
「范兄弟客氣了,我就是個俗人,一輩子離不開美色。」
說著,感覺有點口渴,伸手就要端起面前那杯茶水來喝。
范閒見了,連忙阻止道:
「這杯茶髒了,我讓人再給你送一杯來。」
滕梓荊頓時明白,這廝剛剛肯定是在自己的茶里下毒了。
不禁笑道:
「范兄弟的警覺心未免也太強了,見面就下毒,還好我沒莽撞地一口喝乾。」
范閒似乎也很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笑道:
「抱歉抱歉,這些年,沒少被人刺殺,已經習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