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離越是掙扎著想要站起來,那麼他腹間流出的鮮血便變得越多越多。
開始時夏侯離憑藉著自身修為的高超。
他還可以憑藉自身天地元氣鎮壓著腹中的那道裂紋。
可是隨著破血法副作用的到來。
夏侯離身上的血肉徹底被消耗殆盡,體內的元氣更是直接乾涸了過去。
不過幾息時間,本來還能夠久久動彈一下的夏侯離便在血泊中停止了掙扎。
他整個人身上的血肉都消失不見。
唯有一具骨架,和一張褶皺不平的人皮。
宋青書看著死得如此之慘的夏侯離,搖了搖頭:
「終於還是死了……。」
宋青書的話語結尾處,有著一聲被拉長了的尾聲。
像是意猶未盡地感嘆和不舍。
又像終於撥開雲霧得見晴空的讚嘆與放鬆。
亦或者是追憶與感傷惆悵。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這數種情緒都融雜在了這聲尾聲當中來。
感嘆完了這句話後。
宋青書也雙腿發軟,癱倒在地,臉色蒼白,止不住地大口大口喘息了起來。
於夏侯離的一戰,讓宋青書深刻無比的認識到:
「雖然自己有千般手段,萬般本領。」
「可是元嬰五重的天塹還是離自己太過遙遠了。」
夏侯離有破血法,於是他半隻腳踏進了元嬰六重的境界。
那麼如果墨邪迦也有類似提升修為的辦法呢?
若是墨邪迦踏進元嬰七重天,那麼對宋青書來說,就是真的絕望了。
一念至此。
宋青書忍不住搖頭:
「不行!不行!」
「要對付墨邪迦,我必須要在剩下為數不多的時間內升至金丹九重巔峰!」
「一個夏侯離已經令我如此狼狽,若是墨邪迦也如此邪門……」
宋青書一邊在腦中說著什麼。
一邊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掏出了一粒療傷丹藥吞至腹中。
借著丹藥的藥效,調整著自己體內的傷勢。
不一會兒,宋青書身上最嚴重的傷也已經好了大半。
感受到其他傷勢的恢復還需要一點時間,宋青書也不打算就在這裡治療。
畢竟。
山上的那群人,已經快到了。
宋青書直立起身,手中釋放吸掌。
嗡的一聲輕響,那插入地下的紫血軟劍重回宋青書手中。
而後宋青書輕移腳步,慢慢走到了夏侯離的屍首面前。
如今宋青書領悟到了坤意一劍的意境劍勢。
他本人也是對坤意大道了解地不能再深入半分了。
於是看上去他只是輕移腳步。
可是他的身影卻一直在一片雲霧與雷弧當中。
不過眨眼一瞬。
宋青書便已經從兩百丈外的地方來到了夏侯離的身前。
真正的縮地成寸。
不曾騰空飛而起。
可如今的宋青書速度已然超過了瞬移的速度。
可怕無比。
宋青書看著倒在地上的夏侯離,神色漠然如雪。
紫血軟劍在夏侯離的脖頸前搖晃,似乎隨時都會切下去。
很快就會有人來。
宋青書打算借夏侯離的頭顱先恐嚇一下那群人。
像是那個何統領一樣,被自己用紫血軟劍串在劍鋒之上。
可不知為何。
宋青書的劍鋒在夏侯離脖頸處搖晃許久。
→
夏侯離脖頸那裡也不曾出現一條淺淺的紅線。
宋青書手上幾次青筋暴起,而後又漸漸緩落:
「夏侯離,你作為一個戰士死去了,這是你的偉大和愚蠢之處。」
「我不想侮辱一個戰士。」
「雖然你是在生死間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追求,可只要你有所求,那就值得敬。」
「青書,敬你。」
宋青書腦海思緒萬千。
最後他還是沒有將劍插進夏侯離的脖頸。
他只是幽幽一嘆,而後便轉身對著黑鋼軍山峰踏去。
那片流血的大河,那個有所追求的男人,和那柄光禿禿的鐵槍。
都被宋青書甩在了身後。
在洞破了數十個零散陣法後。
宋青書走到了黑鋼軍的山坪處。
這裡頗為寬敞,地勢也十分平坦,適合練武。
這裡樹木叢生,穹頂上浮雲朗朗,適合曬陽。
遠處窸窸窣窣,身著重甲的人來,面色冷漠。
而後一群人來,人群喧囂擾亂塵煙起,宋青書漠然。
這裡適合曬陽,可惜宋青書不曾帶上地毯。
這裡適合練武,可惜宋青書有些乏味疲憊。
這裡不太適合殺人,可惜宋青書還想殺人。
遠方來人中一位藍色重甲者看著一身血衣的宋青書,蹙眉,走過人群的喧囂:
「宋青書?」
宋青書抬頭看著浮雲中傾灑而下的陽光,不理會。
藍色重甲者眉頭一皺:
「來人可是宋青書!」
「夏侯離大人何在?」
「你是怎麼走上來的?」
「你可知罪?」
宋青書沒有心情搭理他,於是宋青書只開了一口:
「你是誰?」
藍色重甲者看著宋青書眼眸深處難以掩蓋的倦意,勝券在握般哈哈一笑:
「黑鋼軍總軍長!劉不平!奉夏侯離大人之命,特地來此殺你。」
宋青書覺得這個人的笑聲很難聽,而且自己有點累,所以他有點煩瑣地問道:
「有什麼好笑的?」
劉不平揮了揮手,示意部下慢慢將宋青書圍困起來。
待宋青書已然在自己包圍圈中,劉不平方才出聲道:
「因為我沒想到,你已經成了一個廢人。」
「哦,不對。」
「應該是一個殘廢,一個身健心頹的殘廢。」
「而夏侯離大人居然動用我們千人黑鋼軍來圍剿一個殘廢,所以我覺得好笑。」
宋青書嗤笑:
「所以你是覺得我殺不了你了?」
劉不平哈哈大笑起來:
「我被夏侯離大人誇過同境無敵,而我離元嬰五重只不過差了一些時間的差距。」
「而你只不過是一個殘廢的金丹八重。」
「你怎麼殺我?」
劉不平的笑聲似乎能夠感染他人。
聽著他的笑聲,宋青書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到一半,宋青書胸間有些煩意。
於是他開始咳嗽。
「咳!」
宋青書低頭咳了一聲,腰彎了下來。
宋青書受了很重的內傷,咳聲中可以聽出他的痛苦難受。
劉不平聽著宋青書的咳嗽,眼中浮現一絲不屑。
宋青書接著咳嗽,聲音由一聲變作兩聲。
劉不平眼瞳驟縮,不屑變成了絕望與恐怖。
因為他脖頸處出現一絲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