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青書踏入這個武俠世界開始。
他就見到過很多人的戰鬥方式。
有些是以單純的武技殺敵。
如黑羽邪宗的幾大長老。
一身烏鴉鬥技威猛無比,陰邪到了令人畏懼。
有些是以精巧無比的暗器殺敵。
如暗器世家唐門谷等人。
左手佛怒火蓮,右手暴雨梨花針之下不知折損了多少高手。
而有些人則是單純得靠手中的一柄利刃殺敵。
如宋青書面前的這個老劍師。
在老劍師對宋青書刺出那一劍的時候,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了這柄劍。
和劍下的宋青書一人。
宋青書看著迎面而來的這劍,手掌有些不受控制地輕顫了起來。
是興奮,更是緊張,欣喜之餘,宋青書忍不住感嘆一句:
「我從未見過如此純淨的劍意!」
在宋青書的眼中。
此時的老劍師的動作變得異常的緩慢。
緩慢到宋青書可以清楚得看清楚,老劍師揮劍時的一舉一動。
老劍師以元氣御劍與身前,薄薄的鐵劍懸浮至空中,嗡鳴作響。
在這一刻,天穹之上籠罩的浮雲都漸漸被無窮劍意砍得粉碎了開來。
天空上的太陽忽然間仿佛變得更加明亮了一些。
數萬束光線照耀在那薄薄的鐵劍上面,竟讓黝黑的劍身上金光大作。
一道純淨到了宋青書為之感嘆的劍意,就像凝結成束的光線一般。
從距離宋青書幾十丈遠的老劍師手上飄散而出。
平靜而強大的無視任何空間距離,像是一道極光,由天穹落向人間。
瞬息之間,劍意便已經降臨到了幾十丈之外。
瞬間,那劍鋒已然快劃破宋青書的面前的空間。
對著宋青書的脖頸如死神鐮刀般揮舞了過來。
如此神乎其神的劍法。
在元嬰境界。
宋青書還是第一次看到。
宋青書敢確定,如此的一劍,已然站立在了元嬰四重的巔峰。
雖然尚未破境,但距離進一步感悟天地大道,離元嬰五重的境界也只剩下了極薄的一線!
如此強大的鐵劍,宋青書是第一次看到。
甚至,比黑羽邪宗宗主墨邪宗的三萬六千斬,還要再強上一分。
看到如此可怕的鐵劍,在場所有人,都不相信宋青書能活下來。
「唉,看來,所謂的天帝之主,果然還是命短之人。」
李戰看著老劍師揮出的這一劍,搖了搖頭,有些失望得開口道。
唐巽不曾開口發言。
他只是看著老劍師的這一劍,而後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處。
臉色有些蒼白。
眉間處的劍疤,有些生疼。
「一劍如舊,此劍無敵啊……」
在唐巽深呼吸了幾次後,眉角處的疼痛感才不再明顯。
隨即唐巽苦笑搖頭,對著老劍師的這一劍,呢喃道。
「如此簡單的一劍,卻勝得過我的拔劍式,老劍師,你這一劍,果然很強!」
面對這純粹到了無敵的劍意,宋青書有感嘆,可卻絕不會害怕。
只見宋青書腳下雷絲閃閃,是為雷凌風神腿。
宋青書身周霧氣漸生,是為雲霧飄渺決。
一個是身法界的極限,一個是意境級別的武技,
兩者相加起來。
是超越了常理的速度!
在這麼一瞬間,宋青書仿佛脫離了空間的束縛,似鬼魅般向身後掠去了數十丈。
也就是這數十丈的距離,讓宋青書有了出手的機會。
而後宋青書雙手猛得出力,青筋暴起,將紫血軟劍向著老劍師那一劍砍去:
「翠嵐亂海決,海生濤浪!」
隨著宋青書的這一劍揮出。
似有海浪涌嘯聲從宋青書身後傳來。
而後,便是浪花滾滾的劍意,對著老劍師呼嘯而去。
當老劍師那道純淨劍意砍向宋青書的浪花劍意時。
浪花上的水霧氣全部都被砍成飛沫。
水霧氣從原本的細微無比,變得更加肉眼不可視。
至此。
天穹之上的太陽變得更加的明亮。
照射得那薄薄的鐵劍也化成了一道金劍。
強大而純淨的劍道氣息,已經在隱隱之中完全壓制了宋青書這濤濤海浪的劍勢。
如雲霧般細微飄渺的水霧氣盡數被劍息碾壓成了飛沫。
那些飛沫把陽光的顏色折射成了七彩。
仿佛,宋青書和老劍師的這一劍。
活生生於空中,砍出了一道宏大無比,美麗異常的彩虹橋般。
宋青書感覺到自己這意境一擊開始有些動搖,像是不敵,所以他蹙起了眉頭。
而老劍師卻滿意無比地點了點頭,眼眸中滿是笑意。
這是老劍師此生施展出來的最強大的一劍。
這劍蘊涵了封劍山莊對於劍道一途的理解。
蘊涵了他人生對於劍道的所有理解。
蘊涵了他殺敵無數,卻永遠只講究一劍的極致殺生劍意。
當這一劍砍破宋青書的濤海劍意,即將砍到宋青書頭顱的那一刻。
老劍師內心深處發出了一聲嘆息。
便是對劍道挑剔如他,都忍不住為這一劍而動容起來。
因為他也覺得自己這一劍完美純淨到了極點,只含劍意,不含其他!
宋青書知道自己錯了。
面對如此凌冽的一劍,翠嵐亂海決攔不住。
因為翠嵐亂海決講究一個亂字,可是這一劍如此直接,根本亂不起來。
但還好。
宋青書這人,知錯便會改。
不管是平時無事之時,還是此時的生死一瞬!
於是宋青書右手棄劍,左手伸過來猛地握住。
左手發力,握劍,揮劍。
一道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劍意,向著老劍師砍出。
右手之所以要棄劍,是因為右手此時環繞著亂海決的劍意。
所以宋青書只得改用左手,砍出自己如今同樣最為犀利的一劍:
「大荒翻山決,裂地森羅斬!」
和濤浪無盡的劍意不同,宋青書如今的一劍,有點點荒涼感。
似一座矗立於荒漠數萬年的山巒。
可那閃耀著金光的鐵劍,在碰到這山巒時,直接粉碎而去。
天邊那彩虹橋,也隨之粉碎成了無數的飛沫。
漫天七彩的飛沫遮蓋住了所有人的眼眸,讓其都睜不開雙眼。
待飛沫飄散於天際的時候。
那薄薄的黝黑鐵劍已經回到了老劍師的右手中。
而老劍師的右手,卻連同右臂,一齊被砍飛到了離老劍師五步開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