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一場大夢，一場醉
呂思從庭院離去，轉了幾個彎，又來到一處院落中。
月光下，就見一個人影正在當中獨自喝著悶酒，在他身旁還擺放著幾個空蕩蕩的酒壺。
呂思身形一晃，來到那人桌前坐下，道。
「石兄一個人喝酒多少有些寂寞，不如我陪石兄一起喝如何。」
他含笑看向對方，對方也看見了他。
瞧見呂思的那一刻，石中味五味雜陳，他咧嘴一笑道。
「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住呂兄。」
呂思掃了一眼四周，笑道。
「這裡僻靜幽雅，倒是一個喝酒的好去處，只可惜與花樓相比卻少了幾番趣味。」
石中味哈哈一笑，道。
「果然還是呂兄了解我，我獨自一人飲酒確實有些無趣。來，呂兄，我們這就痛飲一番。」
他沒問呂思是如何找來，因為他知道對方總會有辦法。
呂思也沒提剛才與石方華的見面，兩人就這麼坐在這裡，一杯接一杯的痛飲。
呂思酒量不高，但他以如今的內力完全可以將喝下去的酒逼出體外，從而做到千杯不醉。
只是他卻沒有這樣做，反而像平常人一樣喝著酒。
沒一會兒，石中味就已醉意朦朧，他先前已是喝了不少，這會兒又連喝十幾杯，到是有些先撐不住了。
到了這時，呂思也停了下來。
院子裡晚風吹過，似是讓石中味的酒意清醒了一些。
看著一直陪自己喝酒的呂思，他攥著酒杯，苦澀笑道。
「呂兄是不是覺得我沒用，只會獨自一人躲在這裡偷偷喝悶酒。」
「那就要看石兄對自己如何評價了。」
呂思搖頭開口：「一個人有用沒用，並不是別人能夠決定，縱然是真的沒用，那也要看看怎麼個沒用法。」
石中味苦笑道：「呂兄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想來應該是我那哥哥告訴你我在這裡的吧。你剛剛見過他，伱覺得他比我如何？」
他不是一個傻子，之所以剛剛不問，是因為他知道在這驚雷堡，除了他的父親，就只有石方華會告訴呂思他的住處。
呂思能找到這裡，肯定是見過了他的哥哥。
「確實是個人物。」
聞言，呂思微微點頭說了一句。
「連呂兄你都稱讚一句『人物』的人，我又如何能夠相比。」
石中味苦笑開口。
他清楚呂思的性子，能讓他這麼說的人絕對不多，而他哥哥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個人有個人的優點，石兄又何必跟他人相比。」
呂思說道。
石中味喝了一口酒，道：「呂兄這時就不要再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遠不如他，或許這一生都無法超越他。他是練武奇才，無論學什麼都是一學就通，一學就精，我跟他相比確實猶若雲泥之別。」
呂思默然，以石中味的身份可以說是羨煞不知多少旁人。
可誰又知道他心中的苦楚，有著這樣一個天驕般的哥哥，或許這一生他都會活在對方的陰影之下。
石中味輕聲道：「其實我並沒有與他想要相比的打算，只是我卻不能阻止別人開口，因此我只能選擇逃避，逃的越遠越好，這樣就沒有人能再將我和他比較了。」
「那石兄又為何會突然回來？」
呂思問道。
「我只是有些害怕。」
石中味低著頭，輕聲道。
「自家母去世後，我那位父親的野心就逐漸膨脹，他籠絡眾多江湖人士，打死六扇門神捕，就是想要一統泉州。」
「若是能做到，應該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呂思喝了口酒道。
石中味卻搖頭道：「事情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
他抬頭，看向遠方，喃喃道：「如今天下將亂，有這樣野心的人又豈止只有我父親？不提其它各州，光是這泉州真的就只有我驚雷堡和風雷崖嗎？況且，就算真的成了，他還會只滿足於這泉州嗎？」
呂思沉然不語，知道他說的不錯。
人的欲望有時是無盡的，當他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會更多，而目前看來石震天恰恰也正是這種人。
「既然石兄都知道這點，為何不多勸勸？」
呂思輕聲開口。
石中味悽然笑道：「我一個廢物，就算開口又有什麼用？自從母親去世，他一心撲在武學上，野心越來越大，做事也越來越霸道，甚至如今幾乎容不得任何人反對，就算我的哥哥也只能聽令行事。」
呂思只是靜靜聽著他說話，沒有開口。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母親仍活著該多好。小時候我記得，她總會在半夜來到我的房間安撫我睡覺，直到我睡著了，她才會離開，她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美麗」
他喃喃開口：「甚至我現在還時常會夢見，她的身影出現在我的夢中，每天都會靜靜陪著我，直到我醒了才會離去。」
說到最後，醉意上涌，眼神變得朦朧起來。
「石兄，你有些醉了。」
呂思嘆聲道。
「是啊，我是該醉了。」
石中味喃喃自語，不知是酒醉人，還是人自醉。
晚風拂來，人已醉。
呂思看著倒在桌上的石中味，輕嘆一聲。
他知道石中味心底壓抑的東西太多，他的苦楚也不足為外人道也。
即便是他，真正幫得上的也只是微乎其微，除非他能自己打開心結。
可這對於一個已經陷入泥沼中的人，又是何其艱難。
「一場大夢，一場醉。石兄，希望你再次醒來能夠振作起來。」
呂思輕聲自語，取了件衣衫為他蓋上，人就已是飄然而去。
回到院落，幾人還未睡下，似是在等呂思回來。
「掌柜的現在我們應該做什麼？」
瞧見呂思回來，克正言忍不住問。
連續幾日無所事事，倒是讓他們都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等。」
呂思只回了一個字。
原本他打算瞧見石中味無事便就離去，只是如今看來一時片刻卻無法離開了。
而且他也想看看，這驚雷堡到底要做什麼。
克正言他們面面相覷，不知掌柜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既然掌柜的說要等下去，他們也就只能繼續待在這裡。
好在這驚雷堡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們倒也無需擔心一些其它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這個等還要等上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