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時辰後,朝廷的支援總算趕到了。
和王越想像中的正規軍不同,來的是和他們身份一樣,只在正兵什長帶領下經過簡單訓練的鄉勇。
人數大概兩三百的樣子,一眼望過去看起來倒還不少,可惜隊列亂糟糟的,身上的裝備也是各種各樣,一看就知道是支雜牌軍。
老黑見此皺了皺眉頭卻並沒說什麼,趕過去與帶隊的軍官交流一番,很快就重新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回去報信的孔二他們兩個。
如今的孔二全然沒了之前的神氣,連續來回趕路消耗了他大量體力,整個人都是蔫蔫的。
修整一番,隊伍在軍官指揮下繞道下風口,準備從小樹林對面向戎狄發起突襲。
可惜事情並不順利。
指揮官高估了手下鄉勇的能力,他們不是正規軍,訓練時間也只有半個月而已,計劃執行到一半的時候被敵方哨兵發現了。
「敵襲~」
一聲急呼,原本松鬆散散的戎狄人瞬間振奮精神,各自拿了武器翻身爬起,就從小樹林沖了出來。
「殺!」
突襲不得不變成強攻。
面對明晃晃的刀子,大周這邊新訓的鄉勇頓時就心生膽怯。
「前進,衝鋒!」
「後退者死!」
所幸有軍法官持刀督戰,又仗著己方人多勢眾,衝起來勉強有那麼點樣子。
雖然免不了內心懼怕猶豫,腿腳軟弱無力,渾身冷汗直冒,大多數人還是聽令正面向前衝鋒。
畢竟駐步不前的都被己方督戰隊砍了腦袋。
大多數人心中都會算一筆帳,死在敵人手裡,運氣好還能有筆撫恤恩澤後人。
若是死在自己人手裡,那就是逃兵,名聲臭了,家人在十里八鄉都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這些本地的鄉勇兵丁許多都如老黑一樣,與戎狄有著洗不盡的血海深仇,甚至恨不得能生食其血肉!
不過終究訓練時日太短,心中本能畏懼,如今擁有這般表現也不能要求太多。
只要真正殺上一兩場,活下來的都能夠獲得足夠的成長……
王越無疑是衝殺在最前面的一批人。
他倒是和戎狄沒仇,只不過是小隊被安排在了最前面。
按說他們原本是執行偵查任務的,完成之後就該退下來修整,最少也該有一段休息時間。
也不知老黑是不是與指揮官有仇,他們小隊硬是被頂到了最前面。
「殺~」
王越沉聲大喝,手中戰斧一橫,從前方射來的零散箭矢叮叮噹噹撞在上面,而後紛紛墜地,卻是沒能傷到他一絲一毫。
小隊其它人跟在他後面或者旁邊,多少受到照顧,倒是沒出什麼傷亡。
可其它人顯然沒有這種運氣,面對戎狄精湛的射術,頓時就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那些直接命中要害的還好,不管心中如何憤怒不甘,抽搐一番也就了無聲息的去了。
真正悽慘的是那些非要害部位中箭的,身上的疼痛與內心的恐懼每時每刻都在發酵,迸發出讓人驚慌的哀嚎慘叫,特別影響士氣!
原本就氣勢不振的鄉勇,還沒與敵人接觸就倒下了十數人,同伴的慘叫聲縈繞耳邊,使得眾人心下更加膽怯。
這時候就體現出帶頭者的作用了。
各個小隊什長皆是軍中老卒,戰鬥經驗豐富,知道在敵人遠程優勢下裹足不前的危害,若是等對方得空上馬,己方兩三百人還真不夠人家吃的。
當即一個個呼喝著振奮士氣,且主動帶頭衝鋒……
「殺~」
「不能讓敵人有上馬的機會!」
王越修羅戰斧一掄,鋒芒畢露,散發著凌厲的凶光。
身前戎狄士兵舉刀相迎,不想卻是連人帶刀被劈作兩半,目光中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隨之黯淡。
鮮血飈射,滋的淋了他一身。
身處混亂無比的戰場,自然沒時間清理。
王越只是用力擺了擺頭,將臉上血珠子甩掉,使其不至於影響視線,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下一個目標。
奔跑,躲避,揚起戰斧,用力揮下……
刀光劍影,人喊馬嘶,奮力拼搏,他渾身很快就被鮮血浸透了。
「咻~」
一根箭矢從側面勁射而來,直取脖頸要害。
這要是被射中,必定是血肉貫穿的下場,自然活不成。
王越卻是不慌不忙,如同早有準備。
旋身引頸,那箭矢便從脖子旁寸許地方飛過,直引得空氣一陣激流般波瀾。
看起來驚險萬分的狀況,他內心是波瀾不驚。
要上戰場,王越自然是早有心理準備,所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只是基本素質,在這般混亂的場面上再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轉頭看向箭矢來處,便見一戎狄人騎在戰馬上,手上一張角弓弓弦微顫,正是發射後的狀態。
這是一名神射手,顯然王越之前過人的表現引起對方關注,故而出手清除,只不過一時沒能如願。
那射手如今臉上仍是一副驚訝表情,應是對他能夠避開這暗中一箭感覺到不可思議。
要知道戰場本就混亂至極,少有人能夠真正四面兼顧,暗箭偷襲可說十拿九穩,他往常就靠著這一手解決不少難纏目標。
原本以為這次同樣如此,一箭就能解決,如今看來還有些麻煩!
不過終究是經歷過多場廝殺成長起來老手,稱得上是經驗豐富,心中所思所念並不影響手上動作。
當即持箭引弦,就要再次發動攻擊。
甚至都留下了足夠的後手,準備靠著一系列連射將這個難纏的對手釘死在原地……
可惜王越並沒給他繼續表現的機會,左手一松讓修羅戰斧墜地的同時,也從空間中摸出一柄飛斧,揚手打了出去……
「嗚~」
尖嘯聲乍起,飛斧盤旋激盪,引得氣流捲起一陣漩渦,如同一道洪流,瞬間掠過兩者間的距離。
斧忍飛旋,正正砍中戎狄射手胸膛,其上強大的迴旋力道輕而易舉的破開護體皮甲,碾碎胸骨,進而深深嵌入身體內部,呼吸間將五臟六腑攪得稀爛。
那射手連一聲叫喚都沒能發出便即一命嗚呼,手上原本半開的強弓無力墜地,一根箭矢斜著飛上天空,不知最後去了哪裡?
王越投出飛斧的一瞬間就知道這一擊穩了,必定能夠達成目標,這是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遂不再多看一眼,彎腰一把操起斧柄,繼續往前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