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天山雪蓮取回來了」,王公公將玉盒輕輕放在桌案上。
皇帝打開玉盒,只見裡面放著一株潔白如雪的蓮花,散發著醉人的清香。
「這天山雪蓮果然是一等一的寶物,奴婢今日也是大開眼界」,曹正淳在一旁恭聲說道。
朱無視對海棠搖了搖頭,後者只能安坐不動。
「皇上,這雪蓮如此珍貴還是儘快送到太醫院吧,至於雲蘿郡主那邊,想必她會理解的」
曹正淳聞言,暗道:「好一個朱鐵膽,竟然要以退為進,本督主怎能讓你如願以償」。
正準備補上一句話時,皇帝說道:「這雪蓮拿出半數交給太醫院,剩下一部分,皇叔就拿回去吧,交給雲蘿」。
「是,臣領命,謝皇上」,朱無視當即跪下謝恩,曹正淳想說的話也在皇帝注視下收回口中。
「好了,皇叔明日派人前去太醫院取藥就是,如無其他事,就暫時退下吧」。
朱無視和海棠再是一禮後,退出了御書房。
「義父,明日恐怕曹正淳又會橫加阻攔」,海棠看著御書房有些擔心,皇帝明說派人來去,那就是不讓義父進宮,最後還得是自己來取,但曹正淳的武功……
「這件事不難,一刀原本應該去接應你們,但是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一下,現在恐怕還沒有出京城,我派人讓他在後面支援你」
「如此就好」,海棠雖從未見過一刀出手,但從段天涯口中得知,一刀的武功比之他不相上下,甚至猶有過之,如今看義父胸有成竹的樣子,海棠總算放下心來。
御書房內,皇帝看了一眼曹正淳,淡聲說道:「曹公公,要是沒什麼事,你也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曹正淳越來越摸不准皇帝的心思,行禮過後,理解離開御書房。
回到東廠之後,曹正淳正準備將三檔頭找來,一個番子進來回稟,說大檔頭鐵爪飛鷹已經回來了,現在正在外面等候。
「快讓他進來」,曹正淳吩咐一聲,飛鷹走進來,行了一禮。
「屬下見過督主」
「好好,飛鷹啊,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本督主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督主請吩咐,屬下一定完成任務」,飛鷹擲地有聲道。
「明日,你帶著錦衣衛和東廠,在太醫院外面埋伏,一旦上官海棠走出太醫院,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拿下,不可驚動皇宮其他守衛,知道麼」
曹正淳這樣做就是不驚動皇上,就算朱鐵膽問起來,自己也大可推得一乾二淨,沒有確鑿的證據,皇上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畢竟他還需要自己制衡護龍山莊。
「飛鷹明白」
「下去準備吧,這次我要讓玄黃兩大密探全都死在我的手裡,看他朱鐵膽今後拿什麼跟我斗」
鐵爪飛鷹退出房間,看著曹正淳勢在必得的樣子,心下暗自思索,自己不過剛剛養好傷,曹正淳就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是信任還是試探,亦或者他後面還有什麼安排。
「這次只能看神侯那邊怎麼做了」,飛鷹打定主意,這次必須要盡力,要不然曹正淳肯定會懷疑自己的身份,自己身死是小,壞了神侯的計劃,那後果非常嚴重。
次日,海棠拿著手令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太醫院,太醫院王太醫聽說護龍山莊來人,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計。
「王太醫,不知天山雪蓮何在」,海棠不欲在這裡多待,直接問道。
「天山雪蓮在這,還請這位大人收好」,王太醫對身邊的人示意,隨從拿出一個精緻的玉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海棠將玉盒打開,仔細辨認後確認是真品,點了點頭。
「有勞王太醫,告辭」。
收起玉盒,海棠再兩人想送下離開太醫院,在距離太醫院數丈之外,海棠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回看,只見鐵爪飛鷹帶著一隊錦衣衛攔住後路,不用多說,前面雖是沒被封死,但必定有後招。
「曹正淳果然是無法無天,光天化日,皇宮大內竟敢大動干戈,簡直是不把朝廷威嚴放在眼裡,有朝一日,定當協助義父剷除東廠」
海棠不去理會後面追兵,一路狂奔之下,來到一處廣場,此刻這裡已經被東廠暫時接管,半個時辰內,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上」,鐵爪飛鷹左手一揮,十數名錦衣衛持刀而上,刀光閃閃,氣勢迫人,海棠臉色凝重幾分,這些小嘍嘍她自然不會放在眼裡,但那個鐵爪飛鷹可不是容易對付的人,另外曹正淳說不定就在暗中窺探。
眼看錦衣衛即將圍攏,海棠身體側擺,翻身騰越到台階之上,伸手一划,漫天花雨灑金錢傾灑而出,錦衣衛不及反應,紛紛中招倒地,海棠趁機急奔而走。
「哼,好一招漫天花雨灑金錢,就讓我來試一試」。
鐵爪飛鷹披風一甩,身體騰空而起,手上鐵爪疾射而出,直抓海棠腰部,後者耳邊聞得呼嘯之聲,不去回身,側身迴避,同時伸手拿出六枚金燦燦的銅錢,手腕一抖,照著後方打去。
六枚銅錢分襲六方,飛鷹不屑一顧,鐵爪揮擋,銅錢應聲落地,但僅是這麼一會的功夫,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遠,眼看海棠就要闖出皇宮,一道掌氣從前方襲來,海棠旋轉周身,抽出腰間寶劍。
劍光連閃,終將掌氣斬碎,但海棠也被逼得連連後退,後方追兵也趁機圍了上來。
「玄子第一號,上官海棠」,曹正淳輕笑的走了出來,隨後輕輕擺手,讓鐵爪飛鷹等人止住腳步,自己要親自會一會這護龍山莊的密探,看看有什麼過人之處。
海棠見曹正淳出來心下一沉,出手便是拿出全力,十成功力的漫天花雨灑金錢打向曹正淳,鐵爪飛鷹見狀卻是神情一肅,剛才對方分明是沒有拿出全力,要是照此招對付自己,恐怕就算不死也要受不小的傷。
但是曹正淳卻是神情淡然,雙掌一推,兩道無形掌風如龍捲,將漫天花雨灑金錢盡數破去,同時將海棠打飛出去。
「要是你師傅無痕公子出手,本督主倒還是忌憚幾分,你功力不到家,如此做豈不是以卵擊石」。
曹正淳看著臉色蒼白的海棠,一步一步走上前來,就在此時,曹正淳微微側身,一道霸道刀氣從他身後斬來,漢白玉的地面都被斬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霸刀」,曹正淳看著黑色斗笠照面的來人,沉聲說道。
歸海一刀扶起海棠,面罩的目光冷然看著曹正淳。
「本督主要你死無全屍」,曹正淳心下發狠,雙掌猛揮,氣勁勃發,不斷衝擊二人。
歸海一刀見狀,暫時鬆開扶著海棠的手,長刀旋轉,刀氣凝聚,轟然橫掃而出,掌風遇刀氣,兩兩抵消,曹正淳趁勢攻近,歸海一刀摟住海棠邊打邊退,曹正淳冷笑一聲,右掌勁力吞吐擋下長刀,左掌運力打向海棠。
要是這一掌打中,海棠就是不死也會傷上加傷,歸海一刀不及細想,長刀橫握,挺身應招,飽含內力的一掌結結實實印在歸海一刀身上,後者臉色頓時蒼白幾分。
海棠臉色一變,擔憂的看著歸海一刀。
「今日就讓你們來的去不得」
眼見對手被重創,曹正淳心下大喜,能一舉打掉地玄兩大密探,當真是一大快事。
正準備再補一招之時,只見歸海一刀挺拔而立,長刀高舉,一股比之之前更加令人心驚的刀勢不斷成型,就連曹正淳都是神色凝重,暗暗運起護體神功。
只聽一聲怒喝,歸海一刀長刀橫斬,刀氣席捲奔涌,如排山倒海而來,地面被犁出一道道深度相同的溝壑。
「好霸道的刀氣」,鐵爪飛鷹驚駭不已,要是自己對上,恐怕除了及時閃躲之外,再難以想出別的逃生法子。
「天罡童子功」,曹正淳收斂心神,大喝一聲,一道無形氣罩籠罩周身三尺,刀氣聚合劈斬,一刀便將天罡童子功打破,曹正淳身體向後橫退數丈。
歸海一刀強行壓制翻騰氣血,帶著海棠幾個跳躍,消失在皇宮之中,鐵爪飛鷹還想帶著人前去追捕,卻聽到督主的聲音。
「不用去追了」
曹正淳伸手止住他們的行動,看著歸海一刀消失的地方,神色罕見的有些忌憚。
「督主,此人莫非就是地字第一號歸海一刀」。
「沒錯,此人家學不凡,後又拜入絕情山莊學藝,據聞已經得到霸刀真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霸刀從武林上消失與他也有關聯,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
剛才那一招雖說也有霸刀的影子在裡面,但又有些似是而非,其刀氣比之霸刀少了三分正氣,多了幾分戾氣。
留下一些人處理手尾後,曹正淳一行人回到了東廠。
「督主,他們得了天山雪蓮,那一定會救治那個小混混,咱們該怎麼做」。
「山西五毒已死,聯繫上千面郎君沒有」。
「還沒有,看來他也是凶多吉少,督主,要不然讓屬下前去」。
「不用,就算他們得了天山雪蓮救了小混混又如何,用一個小混混換一個地字密探,這筆買賣很是划算,飛鷹,你去幫我辦一件事」
曹正淳讓飛鷹附耳過來,後者聽了之後,點頭稱是。
看著鐵爪飛鷹離去,三檔頭走了進來。
「督主,您請的客人已經到了,屬下已經請他們到客廳用茶」
「好」,曹正淳站起身來,往客廳而去,一進去,便滿臉笑容的抱拳道:「洛賢弟,久見了」。
「正淳兄親自派人來請,小弟哪敢不來」。
洛菊生夫婦站起身來,一同行禮,曹正淳伸手一引,三人落座。
「洛賢弟,此次請你前來是為了一個人,此人正是護龍山莊的歸海一刀,現在武林上有不少死於霸刀刀法之下的人,其中就有八大派的弟子,現在他們已經聯名上書,要護龍山莊給他們一個交待」
「但是鐵膽神侯卻公私不分,窩藏罪犯,至今為兄我仍是拿他沒有辦法,賢弟出身少林,不知可否見上一見少林了結大師」。
洛菊生聞言有些尷尬,他本是出身少林,法號了成,是了結的師弟,但因俗念不淨,破了清規,這才被逐出少林,自己一個少林棄徒,有何顏面去見武林泰斗。
但自己平白受了曹正淳許多恩惠,他也從來沒有要求自己辦什麼事情,要是這第一件事都辦不到,自己內心也過不去。
沉吟片刻之後,洛菊生道:「這件事說難不難,只要正淳兄將八大派聯名上書的副本借我一用,這件事小弟我有七成的把握」
「好,此事就說定了,賢弟只要讓了結大師能適時出面即可,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為兄來辦,定不會再讓賢弟為難」
曹正淳聽到洛菊生的話,心下很是滿意,也不枉自己在他身上花費的功夫。
另一邊,歸海一刀帶著海棠急奔回護龍山莊,朱無視聞訊急忙趕來,看到兩人傷重,立刻將二人帶到靜室療傷。
海棠受傷要輕些,但是歸海一刀體內卻是受創嚴重,先是挨了一記重掌,又強行運使雄霸天下,幸虧底子好,要不然撐不回山莊。
朱無視又是運功半個時辰後,這才緩緩收功,站起身來,看向一旁的海棠。
「義父,一刀他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等一會他醒過來,將那顆七色果給他吃了,體內的傷會好的更快一些」。
「知道了,義父」,海棠聞言松下一口氣,看著昏迷不醒的歸海一刀,海棠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你照顧一刀吧,明日,帶著天山雪蓮回曲岩鎮,雲蘿和成是非還等著你呢」
吩咐完海棠,朱無視來到地下檔案室,一個管事走了過來,恭聲問道:「神侯需要什麼」。
「給我查一查一個叫谷虛的道人」,朱無視沉聲說道。
「是」,管事立刻下去,吩咐一聲,過了一個多時辰,管事才拿著一張紙走了過來。
「神侯,這是那人所有的信息」,管事雙手呈送上去。
朱無視接了過來,發現上面除了名字外,還有一副畫像,旁邊羅列著幾行字,最近的描述是和萬三千碰面。
「看來本王得找這位大財主聊一聊了」。
「將此物列為一等機密」,朱無視將檔案還了回去,又囑咐一聲,管事領命下去。
靜室內,歸海一刀睜開雙眼,入目所見是海棠單手撐扶而睡的場景,燭光照耀下,歸海一刀看著海棠清秀面龐,不覺痴醉,起身一動發出的聲響,海棠被驚醒。
「一刀,你醒了」,海棠看他動作,急忙將他扶起身來,又拿出一顆色彩斑斕的果子。
「義父交待,讓你把這七色果吃了」,說著話,海棠便將七色果放在歸海一刀嘴裡,後者微微一愣,隨後一口咬了下去。
「明日我就要回曲岩鎮,你要好好養傷」
「海棠,我……」
「一刀,我明白你的心意,不過還不是時候,等到剷除了東廠,我們再說好麼」
海棠聰明伶俐,早已知道一刀識破了自己是女兒身,也知道他對自己心生愛慕,自己雖然對他有些情愫,但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因此就給了歸海一刀一個承諾。
歸海一刀聞言,眼神一亮,驚喜的看著海棠,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海棠也沒有拒絕。
次日,海棠親自給歸海一刀餵藥後,又拜別義父,騎著快馬直往曲岩鎮而來,一路上沒有什麼阻礙,三日後便抵達城鎮。
雲蘿正在房間給成是非熬藥,內間裡,谷虛例行為成是非壓製毒素,這時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雲蘿放下手中蒲扇,打開房門。
「海棠,你回來了」,雲蘿驚喜道。
「郡主,成是非還好吧」,海棠說著話,走進房間,拿出裝有天山雪蓮的玉盒。
「道長正在為他運功療傷,怎麼只有半株了」,雲蘿看著玉盒內的雪蓮,皺眉道。
海棠聞言便把之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些,雲蘿聽完後,憤恨道:「又是這個曹正淳,等找機會一定要在皇兄面前參他一句」。
海棠只當作沒聽見,這事情的複雜性不是雲蘿所能明白的。
「也不知道半株夠不夠」,雲蘿擔心只有半株,解不了成是非身上的毒。
「有這半株就足夠了,多了也無用」,谷虛從內間出來,看著桌上的雪蓮說道。
「見過道長」
「上官莊主一路辛苦,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了,郡主,把那副藥放在一邊,先把雪蓮入藥」
雲蘿聞言立刻將那藥罐里的藥倒了出來,重新刷洗過後,按照谷虛的指點,將藥材一一放入,最後將半株雪蓮也放入其中。
雲蘿仔細的看著熬藥時間,海棠則是和谷虛說了一些話。
「鐵膽神侯的威名貧道也曾聽說過,有緣自當相見」
「道長俠肝義膽,不知對天下第一莊如何看」,海棠謹慎問道。
谷虛笑了笑,道:「上官莊主能一手操持這天下第一莊,在武林上打出偌大名聲,貧道也是佩服的很,只不過貧道也曾聽過一些風言風語,莊主可有耳聞」。
「願聞其詳」,海棠神色一正,抱拳說道。
「天下第一莊創立的目的是好的,只不過太過追求天下第一的名號,一些偷奸耍滑,酒囊飯袋之輩也趁機加入其中,像天下第一神偷樑上君,品性就很差,十二年前曾偷到江南李府的火雲珠,使得李府丟了上貢之物,一夜之間淪為階下囚,實在是罪孽深重」。
海棠臉色通紅,她從來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等緣故,但是之前調查卻是沒有發現端倪,道長又是怎麼知道的。
「還有一位天下第一義士,為報結義兄弟之仇,散盡家財,但背地裡卻是幹著天怒人怨的事,霸占嫂子,毒害侄兒,最後更是開辦青樓,讓嫂子提供服務……」
看著海棠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谷虛適時收住話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道長見笑了,是海棠管教不嚴」,海棠苦澀一笑,面露尷尬。
「上官莊主不必自責,枝葉繁茂,應當時時修剪,免得旁斜逸出,你說是不是」。
「海棠受教了」
「道長,藥熬好了」,雲蘿大聲喊道,谷虛對海棠一點頭,起身來到外間。
「嗯,雪蓮藥性已經完全滲透到這裡面,郡主,讓成是非趁熱喝下去」,谷虛倒出一碗清亮的藥湯,遞給雲蘿,後者小心接了過來,來到內間。
「成是非,快點把這藥喝下去,喝完你的毒就解了」。
成是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著雲蘿,後者將藥碗抵在他的嘴邊,成是非這才張開嘴巴,藥湯灌進了嘴裡。
一碗藥湯下肚,谷虛將成是非身體擺正,一掌打在他的後背上,渾厚內力輸入,成是非體內真氣應激而轉。
谷虛再一贊力,只見成是非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色毒。
海棠和雲蘿看見毒素被逼出體外後,成是非眉間的那顆紅色肉粒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淡,慢慢變小,最後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