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城,後山
「藏鋒,你且先將風神怒施展一遍。」
燕藏鋒聞言道一聲是,緩步走到一旁,神色一正,真氣飽提,剎那間,谷虛感覺周邊空間天象突變,一股胡浩蕩勁風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朝著場中的燕藏鋒不斷涌去,隨著燕藏鋒持訣運氣,背後藍色風神法相緩緩凝聚,在幾乎凝成實質之後,燕藏鋒沉喝一聲,合併的雙手乍然一分,身體前傾,一道狂嘯之力席捲向前,那數座巨石竟是齊齊被震碎,散落一地碎石。
「道長。」
燕藏鋒收功之後,轉身看向谷虛,後者見狀先是點了點頭,接著道:「風神怒你已是練到圓滿之地,已是毫無瑕疵,再試一試你的火神怒,能做到什麼地步就做到什麼地步,千萬不要想太多。」
谷虛伸手點住燕藏鋒丹田,一股勃勃生機之力灌入其中,損耗的真氣瞬間恢復如初,燕藏鋒察覺身體的變化,頓時心中一定,對著谷虛再是一禮後,來到正中,眉目一緊,雙手合十,隨著真訣運起,一股灼熱之感充斥四周,山石草木盡數染上赤色,火力升騰,繼續向著四周不斷擴散出去。
谷虛雙眼精光一閃,在他眼中,燕藏鋒此刻宛如一顆烈陽,渾身散發著熾烈的光氣,但是這熾烈光氣起伏不定,顯然燕藏鋒並未將他練到圓滿之境,不過雖是如此,但燕藏鋒還是憑藉一股毅力,將火神法相勉強凝聚了出來。
只見那火神法相身高數丈,面相威嚴,頭戴九焰烈陽冠,身著火雲蒸海袍,腰間掛著一柄無鞘赤色長劍,其上赤光流轉,閃爍不定,周身一條條火龍盤旋繞走。
「這火神法相倒是有些意思,雖是不如三昧真火純正,但也是威力不俗,藏鋒不得其法,只是一味的剛正,難怪這火神法相凝聚的如此勉強。」
就在此時,燕藏鋒身體一顫,瞬間真氣暴走,那虛幻火神法相登時碎開,灼熱光氣眼看就要反噬之時,谷虛伸指一點,一道霜白之氣立刻打入燕藏鋒體內,後者只感筋脈一冷,隨後又是一熱,最後兩力融合交匯,化為一股暖流緩緩沉入丹田。
「多謝道長。」
燕藏鋒睜開雙眼,察覺自己的真氣又是變得凝練幾分,不覺露出笑容,要是按部就班的下去,想要凝練真氣,至少也要數月的苦功,現在得益於道長,讓自己提前達走到了這步。
「火神怒至剛至陽,不能硬碰硬,否則,即使練成了火神怒,你的筋脈將會無法承受住最後兩式,天意四象訣既可以拆分,也能組合,風火雷電四象單拿出一種都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武功,旁人可以選擇修煉其中一種,但是你不能,任千行的一劍隔世號稱天下第一攻殺劍術,防禦永遠都是下策,唯有練成四象並流,借用天地的威力才能挫敵於鋒銳,徹底打敗任千行。」
說到這裡,谷虛看了一眼臉色凝重的燕藏鋒,繼續道:「火神怒是以風神怒為基礎,這個關竅你應該知道,但是如何運用好這個關竅,便在於你如何將其轉化,藏鋒,你是不是修煉了了如神傳給你的無極心法?」
燕藏鋒聞言先是一愣,隨後點了點頭,解釋道:「之前不知道了如神為人,我對他也沒有防備,就按照他的囑咐潛心修煉,現在已是練到最高層次了,道長,這無極心法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谷虛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道:「不用擔心,這無極心法沒有任何問題,倒是現在幫了你的大忙,你之前運練真氣都是以天意四象訣的氣脈運走,現在不妨試一試用無極心法運轉風神真氣,嘗試著將其向著火神怒轉變。」
燕藏鋒聽到這話,頓時眼前一亮,他也不笨,既然道長讓嘗試,至少有了一定的把握能讓他成功練成火神怒,當下對著谷虛重重一點頭,盤膝坐下,默運無極心法,霎時體內一黑一白兩道真氣宛如陰陽魚,將風神真氣吸納進去,等到出來之後,藍色真氣已是化作赤色,那對筋脈灼燒之感也削弱不少,而在外間,隨著燕藏鋒運轉真氣,背後的火神法相緩緩凝聚,隨著時間流逝,火神法相漸漸凝為實質,最後一聲怒吼發出,周遭空間頓時一熱,隨之天象改換,頭頂上空,一片火燒雲出現,初始不過丈許,幾個呼吸後,方圓數里天空盡數染成赤色,且擴散的速度還在不斷增加,谷虛見狀手指連點,四道道霜白之氣落在燕藏鋒四方,微微一震,一張冰幕圍住燕藏鋒,絲絲寒力朝著燕藏鋒體內涌去。
而就在冰魄寒光封住燕藏鋒一剎,那漫天火燒雲緩緩散去。
「道長手段神鬼莫測,藏鋒有他指點,必不會輸給任千行。」
死心師太的居所,死心師太與劉依依在那漫天異象出現的時候就遙遙看去,死心師太臉上露出欽佩的神色,一旁的劉依依則是有些擔心,雙手攥緊,這天意四象訣雖是威力強大,但是她也知道越是這樣的武功修煉過程中稍有差池便是難以預測的後果。
「有谷虛道長護持,藏鋒不會有問題,三月時間修成天意四象訣也不是不可能,依依,你的七絕琴已是練到了絕斷之境,最後一關的絕情,你可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數載苦修盡數化為流水。」
經歷的事情多了,死心師太對劉依依和燕藏鋒的感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劉依依能承擔起傳承死心門的責任,其餘小事她都不願意再去管了。
「師父,您放心吧,弟子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練成絕情之招。」
這段時間,劉依依先是察覺到劍雄對藏鋒的感情不一般,一番仔細觀察後,發現劍雄竟是女兒身,這讓劉依依危機感倍增,雖然燕藏鋒沒有那個心思,但是劍雄自身的條件實在是太好,若自己是男兒身,恐怕早已忍不住了。
「藏鋒,我絕不會拖你的後退。」
就在谷虛教授燕藏鋒的時候,至尊盟校場之中,任千行單人只劍對上宋鐵槍與枯心和尚兩大高手,一開始二人還能仗著層出不窮的手段壓著任千行,但是沒過多久,任千行便很快找出招式破綻,猝不及防下,二人故技重施,險些中了任千行的算計,雖是沒有受傷,但是先期占據的優勢也是拱手相讓,被任千行的劍招壓的喘不過氣來。
「和尚,別藏著掖著了,再這樣下去,用不了二十招,咱們必敗無疑,輸給一個後輩,這可是臉上無光的時候啊。」
宋鐵槍一槍挑開襲來的劍光,身影后撤之時朝著正在甩動佛珠的枯心和尚傳音,過了好一會,枯心和尚逼開任千行攻勢,佛珠纏手,雙足落地,目光緊盯著對面的任千行,微鬆一口氣,回聲道:「你想怎麼做?」
「方才我觀察到他腳下功夫稍弱,若是能纏住他的劍招,攻其軟肋,此戰必可得勝。」
宋鐵槍不著痕跡的看著收劍而立的任千行的左足,隨後收回目光,枯心和尚聞言沉吟半晌後,最後還是點首贊同,接著道:「就讓貧僧來纏住,宋掌門主攻便是。」
枯心和尚一語說完,佛珠一甩,身影瞬動,拇指一撥,一顆佛珠如利箭射向任千行左胸,後者見狀劍身一擺,叮的一聲,那佛珠頓時被彈開,而就在彈開這一顆佛珠瞬間,又是五顆佛珠接二連三的射來,任千行神色不變,手中長劍揮灑自如,身法飄移,五顆佛珠皆是削成平整光滑的兩半。
枯心和尚以佛珠作為暗器纏住任千行之時,早已準備就緒的宋鐵槍看著不斷挪移腳步的任千行,在他又是被佛珠攻襲一瞬,宋鐵槍眼中精光爆閃,手腕一震,槍身一抖,槍尖寒芒吞吐,紅纓炸開,刺向任千行的左足。
察覺事機不妙,任千行心中微震,就在他欲要迴轉劍身之時,卻見枯心和尚又是糾纏上來,佛珠甩動纏住劍身,一時之間竟是脫困不得,任千行反應也是不慢,左掌聚力,一記威龍神掌悍然朝著枯心和尚打去,渾厚掌力讓枯心和尚心頭一凜,忍不住撒手後撤,但是轉念想到,要是自己這邊撒手,宋鐵槍那邊必是無功而返。
腦海電轉神飛,霎時間枯心和尚已是做了決定,看著那襲來的威龍神掌,竟是不閃不避,直接一記金剛般若掌迎了上去,兩掌相接,究竟還是威龍神掌更勝一籌,震得枯心和尚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忍不住噴灑出來,不過還好任千行也被糾纏住,宋鐵槍的攻勢已是正正刺在了任千行的左足上。
「這!」
宋鐵槍瞳孔微縮,槍尖刺在任千行的左足上,非但沒有預想中的情況發生,反而一股勁力直透而來,槍身也被震的不斷晃動,彎曲變形,枯心和尚見狀暗道一聲不好,佛珠收回,再是三顆佛珠疾射而去,任千行真氣鼓盪,直接將宋鐵槍震飛出去,劍身赤光一閃,佛珠被劍氣捲成齏粉。
「不對!」
枯心和尚接住震飛出去的宋鐵槍,定睛一看,發現對面的任千行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烏髮染赤,面容布滿魔紋,渾身血氣升騰,遮掩不住的煞氣讓宋鐵槍與枯心和尚皆是臉色大變,在他們眼中,原本的謙恭君子竟是變成了一個魔頭。
宋鐵槍與枯心和尚神色驚駭間,只見任千行身如鬼魅,劍光疾射而至,凜然殺意讓二人渾身毛骨悚然,當下不及細想,紛紛拿出最強之招應對,宋鐵槍長槍橫握,盤旋一轉,真氣灌入槍身,刺如蛟龍,迅如閃電,一道黝黑槍影直射任千行而去,此招乃是宋鐵槍的成名絕技,名喚驚電,凡是被此招命中之人,不是身死便是殘廢。
與此同時,枯心和尚,雙手合十,手中佛珠套在手中,猛然一掙,數十顆佛珠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嗖嗖破空,直逼任千行。
槍影並佛珠,這是二人最強的兩招,但是這寄予厚望的兩招卻是未能起到作用,赤色劍光明滅一瞬,槍影破散,佛珠化灰,隨之一聲輕響,宋鐵槍呆呆的看著手中段成兩截的長槍,脖頸一涼,伸手摸了摸,指尖染赤,嚯嚯兩聲,身體轟然炸裂,漫天血肉落在神情呆滯的枯心和尚身上。
「阿彌陀佛。」
枯心和尚回過神來,不及言語,任千行手起劍落,一劍劈斬而下,枯心和尚頓時被一刀兩斷,霎時之間,兩位一流高手成了凌霜劍的祭品。
殺了二人,任千行眼中赤色盡退,看也未看那散落一地的污穢,並指一划劍身,赤光流淌,一股暖流順著手指緩緩流入自己體內,丹田內的真氣如被刺激,瞬間將其吞噬,不過片刻,任千行身上氣息又上漲數分,那凌厲無雙的劍氣更加攝人心魄。
「果然還是需要這樣的好手來練劍,照這樣下去,只要再練上幾次,三月之內,我必能將一劍隔世練到圓滿,到得那時,打敗燕藏鋒可謂輕而易舉。」
就在任千行思索之際,突然看到遠空一片赤雲突兀出現,不過幾個呼吸後又突然消失,任千行看著那赤雲出現的方向是鑄劍城,不覺心中一沉,他聽師父說起過,這天意四象訣每當修煉之時便會引發天地異象,風火雷電各不相同,聲勢越大,證明修煉的越是精深。
「除了谷虛之外,鑄劍城內也就只有燕藏鋒能夠弄出這樣的動靜,莫非他已是練成了火神怒?」
想到這裡,任千行原本喜悅的神情也斂去,自己進步的同時,對手也沒有閒著,自己還需要加倍努力才是。
「堂主,盟主有請。」
正準備往地牢去的任千行,走到半途,一個弟子請他去至尊殿。
任千行聞言點了點頭,跟著弟子來到至尊殿,進殿見禮之後,任千行問道:「不知師父叫徒兒過來所為何事?」
「千行,方才的異象你也看到了吧,這燕藏鋒還真是天資不凡,如此難練的天意四象訣竟然被他練到了第二層,這火神怒為師雖是未曾領教過,但是從之前的記載來看,能修成這一招的已經算是絕頂高手中佼佼者,就算是為師遇上也要費上一些功夫。」
官御天示意一眼讓任千行坐下,緩步從台階上走下。
任千行聽到這話,頓時眉頭一皺,起身沉聲道:「師父,一劍隔世難道還比不過這火神怒麼?」
「自然不是,只是你這一劍隔世練的還不到火候,現在與燕藏鋒對上,勝負不過在五五之分,可是為師想要的乃是百分百的把握,千行,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師父,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練到最高層次。」
官御天道一聲好,隨後看向任千行手上的凌霜劍,正聲道:「原本為師是不想讓你走這以血養劍的這條路,但是時不我待,為了勝利,也只好如此,為師已經下令,地牢中關押的一眾好手,你可隨意支配,只要練到斬氣即斬人的境界,任何代價為師都可以承受,千行,你可千萬不要讓為師失望。」
官御天現在只能期望任千行將一劍隔世練到最高一層,否則只能走上那一步。
「弟子定當竭盡全力。」
任千行聽到師父如此說,心中一喜,有了師父的允准,這練劍的靶子自然不會短缺。
「不過每日練劍皆有定數,最長不能超過三個時辰,另外你的圍棋也要練起來,有了如神教導,三個月內,多少也能懂得一些,將來棋上爭鋒,為師也不願意你輸給了燕藏鋒。」
任千行聞言雖是有些不情願,但不敢表現出來,只是應聲下來,見官御天沒有別的吩咐,任千行再是一禮後,轉身出了大殿,直奔地牢而去。
「主人,少主身上的血煞之氣越來越濃重,一劍隔世雖是能壓制住此氣,但也是飲鴆止渴,不是長久之道,再這樣下去,即使贏了生死棋,恐怕壽命也不多了。」
任千行離開之後,一個黑衣劍客出現在官御天身邊,一臉擔心的說道。
「不妨事,照我估計,只要千行這三個月內不間斷的以血養劍,身體必會達到一個頂峰,等到他擊敗燕藏鋒之後,我自有辦法為他解決身上的隱患。」
那黑衣劍客聞言頓時心中一松,既然主人已是有法子,那就用不著自己擔心了,雖然他不知道主人有什麼法子,但他對主人百分百的信任。
海鯊宮舊址,看著化為廢墟的宮殿,赫連霸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一旁的拜玉兒與練赤雪則是一臉悲憤。
「此戰大敗虧輸,本座絕不善罷甘休,玉兒,赤雪,明日你們分別去聯絡長生洞和青蓬派的的人,將長陽子和傅嘯身隕的消息告訴他們,邀請他們去安樂鎮聚賢客棧,為師會在那裡等著。」
雖然長陽子和傅嘯身死,但是門中仍有不少力量,此回正好可以借著掌門身死的理由,再次邀請兩派加入進來,只有將水攪渾了,才有自己施展手段的空間。
「若是他們不同意,便將生死棋的寶藏告訴他們,本座就不相信他們不會動心。」
「是,師父。」
拜玉兒與練赤雪應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