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破空在即

  弘毅殿中,伏天嬌等人正在商定邀請名單,見到卓冰回來,皆是看了過來,方才得弟子報訊,伏天嬌這才讓卓冰親自帶人前去清心院。

  「師妹,事情如何了?」

  「掌門放心,小妹來之前,趙掌使已是出現,現在已是帶著他們的人回了清心院,不過小妹這裡倒是有一件事需得告知掌門。」

  卓冰心思細膩,她知道那藍毒砂之事來的蹊蹺,天山派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絕不能再出現什麼亂子,要是無意中摻和某件事中,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不好。

  伏天嬌知道這個師妹的秉性,不是什麼大事不會這般鄭重,當下也是神色一正,沉聲道:「師妹,究竟發生了何事?」

  其餘幾人聞言也是將目光看了過來,卓冰當下便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在聽完卓冰的講述後,伏天嬌眉頭微皺,沉吟不語,一旁的趙開則是若有所思,隨後對著卓冰問道:「師妹,那藍毒砂是什麼來歷?」

  趙開沒有聽說過這種劇毒,要是能從它的來歷著手,或許能找出一些線索來。

  卓冰聞言道:「這藍毒砂也是小妹在倪師叔所編纂的萬毒冊上看到過,此毒在毒冊排名第二十,但其殺傷力不亞於前十的劇毒,此物煉自於藍澤嶺的一種藍色晶石,將晶石磨碎後,以火泥調和,再經過數道複雜工序,十多斤晶石才能得到五兩左右,此毒常淬毒暗器,中毒者臉色靛藍,全身潰爛,死狀極為悽慘。」

  聽著卓冰的描述,周靜等人不由心中發寒,這等劇毒比之唐門的千瘡百孔奪命散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毒可有解法?」

  「有,但是這解毒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中毒者需得服下木靈精粹,然後再由內力深厚的高手持續三個晝夜為他輸送功力,這期間絕不能中斷太久,否則,不僅中毒者性命不保,還會連帶著輸送功力的人一併殞命,就算是僥倖成功,那輸送功力之人也會功力喪失,再無練回來的可能。」

  卓冰一席話說完,趙開等人紛紛倒吸一口氣,不說那木靈精粹是何物,但是那晝夜不停輸送功力,在場之人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做到,或許天山之上唯有師父和倪師叔有這番功力。

  「師妹,師叔毒冊上可有記載,武林之中最擅長使用此毒的人是誰?」

  伏天嬌伸手虛按,眾人紛紛冷靜下來,卓冰聽到這話,略一思索,隨即眼神一亮,對著伏天嬌道:「掌門,毒冊記載,最近幾十年內最擅使用此毒的,當屬百毒子,此人乃是毒道宗師,其一身毒功與那孟百川也是相差無幾,不過此人醉心於功名利祿,在很早之前便入了宮,最後武林上很少在聽到此人的名字了。」

  說到這裡,卓冰反應過來,百毒子身在大內,而現在趙觀的人使用此毒對付天山派,這其中有何貓膩他們不得而知,但或許牽扯到派系之間的鬥爭,天山派不過遭受了無妄之災。

  「嗯,這件事不容輕視,不過趙掌使那邊想必會給咱們一個交代,先不要輕舉妄動,免得中了別人的奸計,趙師弟,清心院那處,你多多上心,不要讓任何一人脫離了視線,關鍵之時,行非常之法,若有異動者先斬後奏,一切後果由我來承擔。」

  「是,掌門!」

  趙開當即應聲下來。

  「那件事暫且放一放,現在繼續商議邀請諸派的名單。」

  與此同時,清心院中,趙觀再是看了看那鐵蒺藜,隨後伸手一番,將其用手帕重新包裹起來,裝進了木盒中,放在一旁。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同時有聲音傳來。

  「掌使,屬下求見。」

  「進來吧。」

  趙觀回了一聲,門被輕輕推開,宋約一臉平靜的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本黃皮薄冊。

  「看來是有頭緒了,說說吧,究竟是誰吃裡扒外,敢在這時候弄這一出。」

  趙觀語氣越是平淡,在宋約眼中越是憤怒,當下不敢遲疑,直接翻開手上的薄冊,找出被紅筆圈出的那個人名,恭敬的遞了過去。

  「沈剛?」

  趙觀接過薄冊,看著被圈出的人名,不由面露疑惑,這沈剛可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算得上親信,趙觀有些不相信,只把目光看向宋約,後者似乎早有預料,對著趙觀重重一點頭,隨後再是從懷裡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這是屬下從沈剛的房間搜出來的,請掌使過目。」

  趙觀接過定睛一看,只見這密信封皮上沒有字,只蓋著一方印:內廷司印。

  「好大的膽子!」

  趙觀看著那印文,頓時怒不可遏,這內廷司可是臭名昭著,行事向來無所顧忌,鎮武司與其更是形如水火,雙方沒少發生爭執,但是因為鎮武司乃是上君親立,加上趙琥坐鎮,這才稍占上風,當年百毒子煉製藍毒砂,內廷司沒少提供便利,後來要不是百毒子以藍毒砂謀害皇子,陰謀敗露,這才被上君問罪,使得威望一落千丈。

  「掌使,沈剛的來歷全都在名冊之上,但是屬下以為必然是捏造的身份,這內廷司印便是證據。」

  宋約見到趙觀臉色越來越難看,便趁熱打鐵,將方才探查的線索全都說了出來。

  「掌使帶來的隨從中,擅長使用暗器的不過四人,其中三人已是自證清白,屬下已經暗暗用氣脈石親自查驗,沒有發現異常,但是那沈剛卻是有些不對勁,而且屬下回到現場,再三勘察,從暗器射出的角度和距離,大致推算出使用者的身高,無論從哪一方面,沈剛都是首要懷疑的對象。」

  其實趙觀在看到那內廷司印的時候,已是判定了沈剛的生死,老對手的印,他絕對沒有看錯,拆開密信,閱讀之後,趙觀臉色越發難看,這是沈剛寫給內廷司掌使梁峰的信,主要是說天山計劃正在順利推進,一切無憂。

  「沈剛人呢?」

  「他自知暴露,欲要逃離之時,已經被楚蛟帶人拿下,現在正關押在楚蛟的房間中。」

  「吃裡扒外的東西,枉費本掌使處處提攜,養出個白眼狼。」

  趙觀冷哼一聲,收起密信,讓宋約帶著那裝有鐵蒺藜的木盒,轉身向外走去,宋約在前面引路,二人不一會便到了沈剛的房間外,此刻守在門外的楚蛟見到趙觀出現,有看到宋約對他暗暗點頭,楚蛟頓時心中有數。

  「掌使。」

  楚蛟上前一禮,命人打開房門,趙觀點點頭,朝內走去,楚蛟和宋約跟在他的後面,一同進入。

  片刻之後,趙觀一臉漠然的走了出來,跟在他後面的宋約和楚蛟則是臉色蒼白,雖是力保沉穩,但是在守門下屬看來,仍是有些不大對勁,但是他們早已接受教育,上司不主動說,自己絕不能去問。

  「你們兩個,看好房間,沒有允准,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宋約對著守門的兩人吩咐一聲,隨後跟在趙觀後面一同離去。

  「掌使,現在是否要去天山派那邊?」

  「此事既然已經解決,那還等什麼,內廷司想要借著我天山派來打壓我鎮武司,簡直是做夢,不知天高地厚,這趟回京,需得上報恩師,連上君交代的事都要摻和,看來梁峰的內廷掌使是做到頭了。」

  趙觀冷哼一聲,這梁峰畢竟是年輕沉不住氣,上面又沒有人指點,為了打壓自己,竟然出了這麼一個昏招,這等機會他要是不抓住,那可就太過痴愚了。

  「天山派那邊需得我親自去一趟,宋約,以我的名義馬上寫一封信將此間事情告知恩師,楚蛟,嚴密監視那些隨從,這裡面誰知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是,屬下遵命!」

  「去吧。」

  趙觀一揮手,二人一禮之後各自散去,趙觀則是獨自一人朝著弘毅殿而來,但在殿外看到守備森嚴,趙觀若有所思,就在此時,裴端看見趙觀出現,對著身邊的人附耳一聲,那弟子一點頭,轉身向著殿內走去,裴端則是走了過來,對著趙觀一禮,道:「趙掌使,在下裴端。」

  「裴道長,趙某有事需見貴派掌門,不知可否通稟一聲?」

  趙觀看了裴端一眼,發現對面這個俊逸道人氣息綿長有力,且目蘊神光,一看便知修為不俗,與之前見到的卓冰周靜等人相差無幾。

  「裴師兄,掌門請趙掌使入內。」

  就在裴端準備回話之時,之前殿外那弟子站在台階上對著裴端大喊一聲,裴端聽到之後,側轉半身,對著趙觀伸手一引,道:「趙掌使,請。」

  趙觀一點頭,跟著裴端來到大殿之外,裴端在殿門外止步,趙觀則是繼續朝內走去。

  「趙掌使。」

  「伏掌門,諸位有禮了。」

  趙觀得了倪清風好處,現在對天山派也是收起那份傲氣,這讓趙開等人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趙掌使,不知何事需得您親自前來?」伏天嬌雙目微閃,心裡已有猜測。

  「之前我方對貴派的卓女俠放肆無禮,趙某特意前來請罪,在下教管不嚴,讓諸位笑話了。」

  「原來是為此事,趙掌使不必如此,不知結果如何?」

  伏天嬌看趙觀這樣子,向來已是將事情處理好了,於是語氣一緩,對著趙觀問道。

  趙觀這人最是在乎臉面問題,他只是將一些不重要的東西撿了一些說,算是給天山派一個說法。

  「那弟子被人用重利蠱惑,試圖挑起我兩方之間的爭鬥,現在那人已是被趙某擊斃,算是為卓女俠賠罪,另外,這株三百年的火靈芝,權當是在下的賠禮。」

  趙觀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扁平紫檀木盒,放在桌上,打開之後,只見一株通體赤紅,長約五寸的靈芝映入在場眾人眼中。

  「趙掌使,這……」

  伏天嬌在門派寶庫中也見到不少奇物,火靈芝雖然也有,但這麼長年份,且品相如此完美的那可是相當少見,此此物賠罪,實在是有些大了,一時之間,伏天嬌有些拿捏不准。

  「伏掌門,此禮務必要收下,否則趙某無顏再在天山久留了。」

  聽著趙觀連這樣的話也說了出來,伏天嬌只好收下,對著張庸一點頭,後者見狀急忙走上前來,先是對著趙觀行打了一個稽首,事後將那紫檀木盒收了起來。

  「事已解決,趙某便不多打擾了,告辭。」

  趙觀此刻十分滿意,起身對著伏天嬌等人抱拳一禮,隨後止住趙開想送的腳步,轉身快步離去。

  凌雲頂上,倪清風端坐石台之上,石台之下端坐著一個藍衣青年,正是倪清風的唯一弟子顧銘。

  自從倪清風收了顧銘當弟子後,除一開始傳給他練氣決和一套基礎劍招後,幾乎沒有再多過問,顧銘能從一個身體孱弱的青年變成僅次於伏天嬌的高手,其中花費的努力可想而知。

  此刻他正在修煉倪清風傳授給他的一門名喚「兩儀陰陽氣」的功夫,這功夫乃是倪清風從陰陽之道中參悟得來,此功中庸平和,最是能養氣煉元,而且沒有走火入魔的風險,只要勤修不綴,三十年內便可成為先天高手,這對於武林中人來說已是蓋世神功了。

  隨著顧銘不斷吞納吐氣,絲絲縷縷的純白之氣從他身外緩緩匯聚而來,從他鼻口中流入身軀,不斷滋養著他的筋脈,淬鍊這丹田。

  倪清風看著顧銘已是入門,不由點了點頭,這個弟子雖然天賦不及天嬌,但卻有一股持之以恆的毅力,這門武功簡直就是為他量身訂造一般,照這樣下去,二十五年內,顧銘必可成就先天。

  伸手一拿,倪清風掌心出現一道黑白氣旋,朝下一甩,只見那黑白氣旋從顧銘頭頂沒入,一路暢行無阻沉入顧銘丹田,本已飽和的丹田突然一空,存蓄的真氣被那氣旋瞬間吞噬大半。

  正在修煉的顧銘察覺身體異狀,心中一驚,但是很快便又反應過來,摒除雜念,不去想消失的真氣,而是加快練氣的速度,有聚靈陣相助,一開始練氣速度比不上氣旋吞噬的速度,但隨著顧銘練氣的加速,兩者之間達到了平衡,丹田之內的黑白氣旋吞噬了大量的真氣後,到了臨界點後,轟然破碎,只見重新煉化的真氣穩穩噹噹的紮根在丹田深處。

  「多謝師父!」

  顧銘感受到身體的飽和,睜開雙眼,起身對著石台之上的倪清風恭敬一禮,倪清風見狀則是揮袖一掃,對著顧銘說道:「這門武功你可當做傳家之術,權當你我師徒之情,但切記不可將其底細告知外人,否則便是一場災禍。」

  這門直達先天的武功若是被外人知曉,就連天山派也保不住他,之前倪清風本想傳給顧銘一門普通的武學,但是又感念自己參悟的這套武功無人繼承,這才將其留給了顧銘,且顧銘也不是那種驕縱蠻橫之人,留給他也不算辱沒了這門功夫,至於他的後代能否守住,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徒兒,為師不日便要破空離去,這三日內若有任何疑難都可問詢,為師自收你為徒,正經教你的時間卻是不多。」

  「師父說的哪裡話,要不是師父耗費真氣為弟子清除隱患,何來弟子的今日,弟子雖然侍奉在師父身邊的時日不多,但每每跟隨都是受益匪淺,師父這話讓弟子實在是羞愧。」顧銘聽到師父嘆息語氣,頓時半跪在地,朗聲說道。

  「起來吧,為師也是感慨,你這兩儀陰陽氣你已是入門,只要勤修,定能有一番大作為,為師也沒有什麼好送的,這枚玉符乃是為師修煉的一些心得,看過之後,自動銷毀,在你沒有確定把握前,不要輕易嘗試。」

  倪清風伸手一甩,只見一道白芒從半空落下,顧銘急忙雙手捧住,將玉符接了過來,只見這玉符光潤瑩瑩,上飾雲紋符篆,內里一絲絲金流轉,熠熠生輝,只看賣相便就不凡。

  「師父大恩,弟子沒齒難忘,必當將師父一脈長久流傳下去。」

  「嗯,你師伯他們來了,你先下去吧。」

  倪清風聽到外間傳來的腳步聲,知道薛萬山等人到了。

  「是,師父。」

  顧銘將玉符貼身收好,再是一禮後,朝著外面走去,半路上遇見了薛萬山三人。

  「見過三位師伯。」

  顧銘執禮一揖,薛萬山三人皆是點了點頭,說了幾句話後,便讓顧銘離去,三人齊步朝著那石台走去,看著石台之上的絕俗道影,薛萬山三人心生無限感慨。

  「師兄,師姐。」

  倪清風身影瞬動,從石台之上凌空躍下,眨眼之間到了三人面前,對著三人執有一禮。

  薛萬山三人也是急忙回了一禮,隨後薛萬山便告知倪清風,邀請諸派的名單已經發放,但是諸派能否及時趕來實在是未知。

  「有緣無緣全是天數,貧道也不在乎那些俗禮,貧道破空離去後,天山之事便全仰仗師兄師姐了,我那徒兒還請照看一二。」

  「師弟放心,一切交由貧道就是,顧銘性情柔和但不失機變,有天山為後盾,掌控四海客棧必是毫無阻礙,他將來的造化也不一定比天嬌他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