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源城,安氏莊園,正廳
安老爺子端坐上首,左手邊是倪清風,右手邊則是金鞭門的夏正方。
「此回剿滅惡鬼窟,有勞安前輩和夏門主的配合,貧道再次多謝了。」
惡鬼窟三百弟子在三方合力之下,無一逃脫,倪清風知道安氏和金鞭門必是有所損傷,因此將搜刮而來的財物,拿出半數當做撫恤。
「倪道長客氣了,惡鬼窟臭名昭著,老夫也是深惡痛絕,天山派能為武林除害,實乃正義之舉,安氏雖是偏居一方,也願意為武林清平獻上一份力。」
安老爺子在收到惡鬼窟被剿滅的消息後,對天山派的態度更是恭敬不少,同時心裡也在暗暗自喜,安氏已經與天山派談妥商路之事,將來有天山派在後面保駕護航,安氏前景將是一片坦途。
想到這裡,安老爺子不由的將目光看向夏正方,金鞭門原本實力要高過安氏一線,但現在雙方實力對比卻是掉了個個。
「老爺子說的不錯,夏某之前做錯了事,為了對抗忠信堂竟然鬼迷心竅,與惡鬼窟同流合污,要不是倪道長出面點醒夏某,恐怕在下將會在錯路上越走越遠,直至萬劫不復,倪道長願意給金鞭門一個機會,夏某自是感激萬分。」
夏正方此刻也是心有戚戚然,要不是自己見機行事,與惡鬼窟斷了聯繫,這金鞭門難保不會成為下一個惡鬼窟,現在看倪清風不再追究自己之前的過錯,顯然也是另有打算,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二位有此想法,貧道深感欣慰,此番已是出來許久,明日貧道便要返回天山,這溪源城就有勞二位照看了。」
倪清風得到消息,上官雲已是將秋水山莊拿下,現在整個江南已是變成忠信堂的地盤,下一步忠信堂要對付的就該是天山派了。
「倪道長放心就是,有老夫和夏門主在,溪源城定不會出現亂子,只是忠信堂那邊會不會找上夏門主的麻煩?」
夏正方對上官飛燕下毒,這是不爭的事實,現在忠信堂解決了秋水山莊,騰出手來要對付金鞭門那也是極有可能的。
夏正方聞聽此言也是神色凝重,心裡也是惴惴不安。
倪清風聽到這話,沉吟半刻,道:「上官雲要對付夏門主,必會大張旗鼓,以彰顯忠信堂的威信,所以暗地下手的可能不大,只要不是與忠信堂正面交鋒,金鞭門可以存續下去。」
頓了頓,倪清風繼續道:「貧道可與二位定約,一年之後,武林形勢便會發生變化,到時候上官雲恐怕沒有多餘時間來對付夏門主,到時候,所有的壓力便會由本派接過,只要夏門主不走出西域,貧道可擔保無事。」
上官雲雖是吞併秋水山莊,但想要將其完全消化,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時間,這段時間只要夏正方老老實實的待在西域,上官雲不會捨本逐末,捨棄大好基業,來對付一個沒有多少油水的金鞭門。
「有道長這句話,夏某就放心了。」
夏正方起身對著倪清風一禮,臉上也是露出喜色。
「還是有個靠山好,現在天山派興盛之香已現,這個時候不投靠上去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雪中送炭可比錦上添花更令人記得清楚。」
三人再是商談一會,倪清風便離開,來到天山派弟子居住之所。
「師叔。」
駱櫻與伏天香正在拆招,一套天山七絕劍使得有聲有色,看到倪清風過來,兩人立刻分開,還劍入鞘,對著倪清風恭敬一禮。
「天嬌和趙開呢?」
「師姐和二師兄帶著師弟師妹出去了,說是去採辦一些物資,師叔,咱們是不是要回天山了?」
伏天香心下有些可惜,自己好不容易下一次山,還沒闖夠呢。
「最近武林上不太平,你們畢竟經驗尚淺,對付一般人倒也足夠,但是若遇上那些陰險狡詐之徒,就有些不夠看了,如今你們下山的任務已經完成,還是儘快回山,好好消化你們這段時間得到的東西。
「天嬌,你的天山七絕劍只差一步便能融會貫通,回山之後就去後山閉關,早日練成這套劍法,將來也好為門派出力。」
倪清風知道伏天嬌性情活潑,缺少穩重,但是天資不凡,若能靜下心來,勤修苦練,假以時日,足以能成為天山派的棟樑。
在原有的劇情中,天山蒙難之後,伏天香幾乎一夜長大,成為了天山派的主心骨,將岌岌可危的天山派從覆滅的深淵中拉了回來。
「是,師叔。」
伏天香很是相信四師叔,他們七人之前修煉中,就是因為四師叔的關鍵時候的指點,才讓他們少走了許多彎路,使得他們不過數月,武功就大為精進。
「駱櫻,你的劍法中規中矩,無有太過短板的地方,只是出手把握時機卻是有些不足,方才天香以『白雲出岫』攻你左肩,這個時候,就該以『飛虹流霞』破解,此招一處,天香後路被阻,接下來一招『紅日初升』,就可點在天香左臂,可惜,可惜。」
倪清風一邊說一邊搖頭,駱櫻聞言先是一怔,隨後臉色微紅。
「你這遲疑不決的性子該改一改,回山之後再做安排吧。」
駱櫻在薛萬山七個弟子中,資質不過中下,但是卻十分勤奮,天山七絕劍她是僅次於伏天嬌練成的,也正是因為這樣,駱櫻對於劍法的使用都是一板一眼,沒有什麼錯誤,但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這讓她在七人中不甚顯眼。
「多謝師叔教誨。」
駱櫻知道師叔這是有意提點自己,心中很是感動。
「好了,等到天嬌他們回來之後,讓天嬌和趙開到閒雲閣來一趟,我有事情交待他們。」
「是,師叔。」
倪清風再是囑咐幾句話後,便離開庭院,回了閒雲閣。
溪源城商鋪之中,伏天嬌一行人將從惡鬼窟得來的一小部分珠寶換成金銀,又到各個商鋪中大肆採購一番,準備好回山的東西後,伏天嬌這才罷手,看著身後諸位師弟師妹手上大大小小的幾個包裹,伏天嬌不由一怔。
「師姐,咱們該回去了吧,買這麼些東西足夠了。」
趙開此刻已是後悔跟著師姐出來,兩手拎著兩個包裹,神情很是無奈,這一天下來,比和人打一仗還要累。
「差不多了,回去。」
伏天嬌不自然的咳了一聲,隨後轉身走出商鋪,跟在後面的幾個男弟子深深看了趙開一眼,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等到伏天嬌等人回到安氏莊園之時,伏天香便將師叔來過的事情說了。
伏天嬌聞言當即將手上包裹遞給伏天香,隨後道:「我和二師弟馬上去閒雲閣,駱師妹,你就帶著師弟師妹整理東西。」
「是,師姐。」
伏天嬌和趙開來到閒雲閣,正好看見顧銘正在練習一套從未見過的劍法,這劍法在他們看來凌厲非常,而且一劍刺去,突現三道殘影,虛實不定,讓人防不勝防。
「師姐,師兄。」
顧銘見到伏天嬌與趙開,立刻收劍入鞘,隨後帶著他們來到閣樓裡面。
「師弟,你那套劍法是師叔傳授的麼?」
伏天嬌方才略一對比,發現這套無名劍法比之天山七絕劍也是毫不遜色,甚至在守御之招上還要超出不少,這讓伏天嬌大為驚奇。
「不錯,這是師父傳授的雲水劍,師父說派中的劍法浩正,對於我來說不是很合適,所以這才將雲水劍法賜下。」
趙開聞言不覺露出羨慕的眼神,伏天嬌輕笑一聲道:「師弟這雲水劍法已是頗具火候,向來再有一段時間,便能登堂入室了。」
顧銘聽到這話則是微微一笑,「我這劍法還粗淺的很,只希望有生之年能達到師父一半的水準就很不錯了。」
「師姐,師兄且先坐片刻,師父打坐完畢便會出來。」
伏天嬌二人知道師叔每日打坐的功課,便耐心的等著。
過了片刻後,倪清風從樓上走下來,看見伏天嬌二人點了點頭,直接說道:「此次任務已是圓滿完成,今後你們二人可就要在溪源城這邊多多上心,確保此處不會被忠信堂吞併,至於上官雲那邊自有我等對付,你們放手施為便是。」
溪源城與天山派商路之事,倪清風準備放手交給伏天嬌去做,將來她繼任掌門,手上沒有東西可是不成,二師兄沈鶴年現在可是志得意滿,難保將來不會有什麼心思。
「是,師叔。」
伏天嬌和趙開也是心思靈透,知道四師叔另有考量,但是很識趣的沒去多問。
「師叔,門下弟子已是準備妥當,咱們明日便可動身回山,師叔可是還有什麼要交待的麼?」
「惡鬼窟被滅,但還是有些不知好歹的邪魔肆意妄為,這次回山,就將這些邪魔清剿一遍。」
倪清風原以為惡鬼窟被滅之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邪魔會消停一段時間,但沒想到它們卻是反其道而行之,更加猖獗了,倪清風這幾日已是收到好幾條訊息,無一例外,全都是邪魔外道橫行無忌,荼毒百姓的事情。
「謹遵師叔之命。」
伏天嬌與趙開對視一眼,當即應了下來,二人見倪清風沒有別的吩咐,便告退離去。
崆峒山上,賀艷榮再次施展造元針,將陸逸體內的龍珠力量慢慢引發出來,修補殘破的經脈。
「再有兩日便可大功告成,你這小子算是因禍得福了。」
賀艷榮收起金針,面色疲憊的走出房間,看著天邊月色,心中生出一絲絲苦楚。
這龍珠本是大哥臨行所託之物,如今被自己用在了一個陌不相識的人身上,也不知大哥九泉之下是否會安心。
就在賀艷榮沉思之際,突然聽到江徹的聲音。
「夫人,山下有一個叫碧玉生的人前來,說是要請夫人救人,還請夫人示下。」
「碧玉生?請他上來。」
賀艷榮聽到這個名字不覺心神一動,對著江徹吩咐一聲,後者道一聲是,隨後朝著山下傳了一個信號,沒過多久,只見一個身著青衫,腰插摺扇,長相俊朗的青年背著一個人走了上來。
「上官夫人,碧玉生有禮。」
碧玉生將背上之人暫時放下,整理儀容後,對著賀艷榮鄭重一禮,後者見狀也是回了一禮,隨後道:「碧先生先請入內一敘。」
碧玉生聞言再是一禮,扶著昏迷之人來到草廬裡面,將其小心放在床榻之上。
「碧先生是想要救這個人?」
賀艷榮看了一眼,只見此人面容發黑,雙耳赤紅,眼窩深陷,嘴唇乾裂,雙手枯黃乾癟,粗粗一辯就知道此人中了蠱毒。
「不錯。」
「碧先生與此人是何關係,竟能勞駕你親自前來?」
「無緣無故,只是碧玉生恰巧遇上此人,那就不能見死不救,素聞上官夫人醫術高明,碧玉生懇請夫人救上一救,在下感激不盡。」
賀艷榮聞言看他一眼,沉聲道:「碧先生既然前來,那就該知道我的規矩。」
「這是自然,只要夫人能救下此人,碧玉生可為夫人辦上一件不違背俠義道德之事。」
「好,碧先生快人快語,我也信得過先生。」
賀艷榮來到那中毒之人身前,再是仔細一辯後,肯定道:「此人定是去過苗疆一帶,否則不會中了這『三蟲蠱毒』」
碧玉生號稱江湖百曉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三蟲蠱毒」的名號他也是知道的。
此蠱乃是苗疆一帶最為常見,也是最為致命的一種,是用三種毒蟲煉製而成,若是不知曉這三蟲究竟是什麼,那便無從下手,七七四十九日之後,中毒之人便會全身潰爛,屍骨無存。
「莫非就是那三蟲噬魂,黃泉不留的三蟲蠱毒?」
賀艷榮聞言道:「不錯,正是那蠱毒,也不知這人惹了多大麻煩,竟能讓人中下這蠱毒。
「苗疆之人雖是神秘莫測,但是也不是肆意妄為,凡是中毒之人,大多數都是自有緣由,此人內息不弱,算是一位高手,這三蟲蠱毒種在他身上,是否……?」
賀艷榮話雖未說完,但是碧玉生哪裡不知道她話中意思,碧玉生此刻臉色也是有些難看,但沉吟半晌之後,碧玉生正聲道:「還請夫人施以援手,等到此人清醒之後,碧玉生在問詢於他,若是真有緣故,碧玉生也不會心慈手軟。」
賀艷榮贊了一聲,隨即伸手一吸,將床榻病人吸起,雙手飛快的打出數十道真氣,只見那病人上半身衣衫盡碎,一個個鼓包不斷在身體上來回遊走,由左至右,自下而上,不過幾個呼吸後,那十多個鼓包便漸漸匯聚一處,變成一個拳頭大小的血色鼓包。
碧玉生看的驚奇,這等解毒手法他還是第一次見。
「以真氣化針,上官夫人好手法。」碧玉生內心稱讚一聲,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施展。
再是半刻過去,只見那赤色鼓包漸漸變成一個手指粗細的紫黑色鼓包,一股難聞氣味讓碧玉生皺起眉頭,就在此時,賀艷榮手法飛快的刺出一根金針,隨後再是一拔,只見那紫黑色鼓包裂開一空,一道濃稠血污噴射在地上,只見呲呲作響,一股白煙生出。
碧玉生見狀,神色微凝,並指一點,只見一道烈光乍現,將地上血污盡數燒去,不一會便將其煉化的乾乾淨淨。
「碧先生好快的手法,這火焰指已是練的爐火純青了。」
賀艷榮收回雙手,將病患放在床上,看著碧玉生如此修為,眼中不覺露出驚訝之色。
她已是很高看碧玉生,但現在看來還是有些低估了他,僅憑這火焰指,就能看出他幾分實力來。
「如此也好,碧玉生武功越高,事情查清的把握也是越大。」
「夫人見笑了,此毒是不是已經解了?」
「毒素雖解,但是一身武功卻是折損大半,再有數日便能清醒過來,碧先生放心就是。」
碧玉生聽到這話,心下一松,對著賀艷榮拱手一禮,「不知夫人想要讓在下辦什麼事?」
賀艷榮看了看外面,引著碧玉生來到一間靜室。
「我想請碧先生為我查一查我兄長賀三泰的死因。」
「風雷刀王賀三泰?」
「不錯,當年我兄長無緣無故喪命,但是仇家一直未曾找到,我探尋多年仍是一無所獲,在崆峒山行醫救人,也是為了此事,碧先生可有礙難之處?」
「夫人多慮了,這件事碧玉生接下了,一有消息便會通知夫人,那人就暫時就在夫人這處了。」
賀艷榮見碧玉生爽快應下,當即道:「碧先生放心。」
「那在下便不打擾夫人了,就此告辭。」
碧玉生心中已是有了查詢的目標,而且內心也是有了一個想法。
「那碧先生一路好走,妾身就不遠送了。」
碧玉生拱手一禮,隨後手搖摺扇,瀟灑的朝著山下走去,賀艷榮目送碧玉生遠去,隨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江徹,便回到草廬之內。
而就在碧玉生下山之後兩日,上官雲便來到了崆峒山,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草廬。
「爹!」
上官飛燕見到上官雲出現,頓時大喜過望,上官雲見到女兒已經無事,也是高興不已,仔細查看之後,冷哼一聲,板著臉道:「今後可不能再肆意妄為了,要不是陸逸那小子,恐怕你就再也見不到爹和娘了,以後就老老實實的的待在忠信堂,好好的當你的大小姐。」
上官飛燕聞言頓時愁眉苦臉,但是她知道爹這是好意,便沒再多說,拉著上官雲的手走進草廬,大聲喊道:「娘,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