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發信日期,已經過了兩天,光明頂失守,這對明教可是重大打擊。
俞岱岩很是疑惑,光明頂易守難攻不說,還有五行旗這等精銳,就算敵人以三倍之數來攻,恐怕也會討不到便宜,怎麼會在七日之內就被人輕而易舉攻破,這裡面必有問題。
至於各大派遭襲,俞岱岩推斷必定是朝廷動的手,恐怕其中還有汝陽王府的手筆,畢竟幾年前曾經在武當山下吃過敗仗,而這次有人潛入湖北生事,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也不知道大師兄他們如何了,唉,如果我能早點恢復就好了」,雖然俞岱岩身體已經無恙,但是畢竟損傷底子,功力一時之間難以達到當年的水平,宋遠橋這才讓他坐鎮武當。
起碼山上有師傅和谷虛在,不至於出什麼亂子。
又過了三日,俞岱岩從各方情報得知,原來光明頂被破完全是一場意外,元廷大軍放炮攻山,出軍掃蕩,無意中炸開了一個洞窟,派人查探過後,發現這條隧道竟然直通光明頂,意外之喜讓領兵的汝陽王高興不已。
為了出其不意,汝陽王抽出一部分兵力仍是與五行旗正面交戰,另派一支精銳和一批高手悄悄潛入光明頂,果然計策功成,前後夾擊之下,明教眾人根本沒有防備,便迎來了滅頂之災。
楊逍等明教高層被元廷高手牽扯住,難以下達指令,五行旗陣勢大亂,被汝陽王一舉擊破。
後來還是天鷹教及時救援,這才將楊逍等人救下,只可惜韋一笑、周顛和五行旗使全數陣亡,剩下的人放火燒了光明頂後不知所蹤,俞岱岩推測應該是去了江南。
翻看書信後,俞岱岩思考接下來武當應該如何自處,元廷掃平明教之後,下一步就該是武林各派了,要想對抗元廷,武當可沒有太大把握,唯一的方法就是資助明教,讓他們抵住朝廷攻勢。
「師傅,大師伯他們回來了」,清風快步走進紫霄殿告訴俞岱岩,後者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起身出殿,正好看到宋遠橋幾人走到大殿廣場上。
看著六人精神尚好,沒有什麼損傷,俞岱岩終於放下心。
「師兄,事情如何」,俞岱岩待宋遠橋喝完茶後急忙問道。
「三弟不必擔心,此次下山,武當無人傷亡,潛入湖北的七人是故意放出消息引我們下山,他們雖也武功不凡,不過卻是錯估了我們的實力,已經全部斃命」。
頓了頓,宋遠橋看了俞岱岩一眼,「從那些人的武功路數上看,和二弟掌斃的阿三有些相似,為兄推斷這是元廷培養的高手」。
俞岱岩倒是有些好奇,「那個阿三功夫已然不弱,若是完好無損和我對陣,百招之內我難以取勝,那七人也肯定不是全部實力,元廷果真有這般底蘊?」
「十分有可能,根據線報,那汝陽王府和元廷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僅憑汝陽王府就能收攏玄冥二老,方東白這等高手,更何況元廷,許以重利,有人自然投效」,宋遠橋也是聽谷虛說過,汝陽王府就是元廷攪動江湖的木棍。
「要真是這樣,那真是麻煩大了,師兄還不知道,光明頂已經被攻破了,這是傳來的書信」,俞岱岩投出一個炸彈,讓在場眾人紛紛震驚。
宋遠橋臉色一變,伸手接過書信,細細閱讀過後,傳給了俞蓮舟,後者看完傳給張松溪,過了好一會,莫聲谷才將書信傳回。
七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宋遠橋沉吟一會,說道:「其實事情還沒有那麼糟,明教實力仍存,只要領軍人物在,這場戰鬥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五弟,你讓五弟妹飛鴿傳書天鷹教,看看情況,如果明教高層聚在江南,那我們就送給他一份大禮」。
張翠山領命下去後,俞蓮舟輕聲說道:「師兄說的大禮是否就是『武穆遺書』?」
宋遠橋點了點頭,「這本書留在武當只是明珠暗投,交到合適的人手中才能更好的發揮作用,如今明教正處於危難之際,有了此物當可穩定軍心,將來一舉擊潰韃子」,宋遠橋覺得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的好,明教如果知趣,當會收下武當這份人情,說不定將來還有用處。
其餘幾人也沒有反對意見,說完明教的事情,俞岱岩又重點說了其他幾派的遭遇,宋遠橋聽後也是皺眉不已,元廷這般四處點火,就不怕引火燒身?難道是另有圖謀?
一時之間難以想到關竅,宋遠橋索性按下心思,轉而問道:「谷虛說什麼時候出關麼」。
如今谷虛已經閉關三年多,誰也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等地步,有他在宋遠橋就感到心安,他不在身邊,總感覺事情沒有頭緒,自己實在是有點太過依賴於他。
俞岱岩搖了搖頭,「出關時間未定,不過我想應該快了」。
宋遠橋又說了幾句話,便各自準備回房休息。
就在此時,後山中傳來一聲清朗長嘯,鳥驚獸走,氣勢恢宏,不分遠近落在眾人耳中。
宋遠橋等人互相看有一眼,急忙往後山奔去,沿途弟子只看到幾道殘影飛過。
後山
谷虛站在一塊臨崖巨石之上,看著谷底雲霧翻滾來去,衣袖飄飄,軒然霞舉,好似飛仙。
身邊站著的張三丰,則是一派得道高人模樣,笑著說道:「沒想到你竟是到了這等地步,看來九陰真經對你啟發不小」。
「祖師過譽了,弟子只是初窺門徑而已,您老人家才是那繼往開來的第一人」,谷虛恭敬說道,儘管自己已經登峰造極,但仍是難以看透祖師,這位武學大宗師真如昊日高懸,不可逼視。
正在兩人說話間,宋遠橋一行六人已經到了,看著二人不類凡人的樣子,讓他們微微一愣。
「見過師傅,見過諸位師伯師叔」,谷虛從巨石上下來,恭敬一禮,修為高了卻不能失了禮數,這是谷虛的堅持。
張三丰翩然落地,看到谷虛的做法點點頭,「此子天授奇才,且尊師重道,實乃武當之福」。
宋遠橋等人看谷虛仍是執禮以待,心中一熱,俞岱岩也是眼眶濕潤,口中有太多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口。
「看來谷虛你已經走出那一步了,武當以你為榮」,宋遠橋不有感慨,練武之人何其多,但能登頂峰之人屈指可數,自家師傅算一個,另外也只有達摩,黃裳,獨孤求敗幾人,如今又要多上一人。
「師伯,我觀你身上血氣未散,是出了什麼事麼?」谷虛請他們到閉關之處一坐,定睛看到宋遠橋幾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些血氣縈繞,雖然淡薄但在他眼裡卻是清晰可見。
宋遠橋說道:「你閉關許久,最近武林上發生了很多事情」,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後,宋遠橋看著谷虛,想知道他有沒有什麼看法。
「師伯,以弟子的愚見,元廷這是要破釜沉舟,希圖扭轉局面,如今各地起義不斷,不斷衝擊它的統治,明教又是其中勢力最大的一支,如果能將他拿下,可以起到震懾的作用,如今他們成功摧毀光明頂,可謂大勝,從師伯提供的線報來看,各地義軍聲勢已經小了很多,這便是好處」
「至於武林勢力,元廷是秉承著『以武制武』的理念,招攬那些武林敗類,雖說那些人品性不行端,但實力卻是不容小覷,而等到兩敗俱傷之後,他們再出來收拾殘局,將武林各派徹底剷除,穩固後方,從而集中更多精力去應付來自正面的威脅,不得不說這是一步好棋。」
宋遠橋等人聞言皆是悚然,自己當初也只是想到不讓武林各派支援明教,實行打壓之策,沒想到它這是要徹底斬斷武林命脈,當真是歹毒,如果讓它成功,將來中原武林必定蕭條,從此難以翻身,更可怕的是外域傳教將會難以阻止,民眾也會被愚弄,長此以往,中原哪還有什麼光明可言。
「師傅,谷虛,如今明教雖然勢頹,不過力量猶存,我決定將『武穆遺書』贈給他們,也算咱們武當的一份心意,滅絕師太那邊想必也不會反對」。
在大義面前,滅絕師太還是比較理性的,張三丰曾評價她「小節有損,大義無虧」。
谷虛當然不會反對,畢竟一人之力再是強大,還沒有能對抗整個元廷的力量,由明教頂住壓力,對武當來說也是好的,要不然只是唇亡齒寒。
「師伯,武林各派都已經知道是朝廷下的手,既然如此,咱們與其靜候來敵,反不如主動出擊,將那些投靠朝廷的武林敗類的名單分發下去,逐個剷除,省的他們助紂為虐」。
「谷虛此言妥當,遠橋,你把那些名單整理出來,傳書各派,說明緣由,願意協助最好,不願意的也不強求,一切自便。」
宋遠橋點頭稱是,隨後便帶著五人離去。
「祖師,弟子已然功成,接下來一段時間便會將自己的心得體會整理成書,也算是為武當留下一點底蘊,至於祖師所傳的太極拳,弟子只能抽空再修煉了」。
張三丰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太極拳和太極劍已經傳給你,什麼時候修練我就不管了,有什麼不懂可隨時問我,等到遠橋他們靜下心來,我便會把這兩門絕藝傳給他們」。
「祖師這門功夫實在高深莫測,如果心不能清淨,領悟上難免會差一些,達不到圓滿」。
「遠橋他們現在俗務纏身,心不靜,則意不堅,進而神散不凝,強行修煉也是適得其反」。
谷虛聞言也是贊同,再又說了幾句話,張三丰離開又去閉關了。
閉關三年多,也不知道衛壁他們怎麼樣了,谷虛想到這裡便往後山走去。
此刻後山木屋之前,兩個少年正在比劍,另一個則是坐在大石上加油助威,一會兒喊「青書師兄小心」,一會兒喊「師侄當心」,勁頭比場上的兩人還要足。
兩柄木劍交接,宋青書頓時手上一麻,木劍脫手而出,衛壁收劍,淡聲道:「青書,你敗了」。
宋青書倒是沒什麼在意的,反正十次裡面有八次是敗的,倒是無忌這個小子在一旁嬉鬧,讓宋青書很不開心,就在他準備抓住張無忌好好教訓一番的時候,就見衛壁扔下手中木劍,神色激動的急奔後面而來。
宋青書和張無忌回身一看,谷虛赫然出現在這裡,宋青書和張無忌顧不得打鬧,趕忙跑了過來。
「徒兒拜見師傅」,三年沒見谷虛,衛壁很是激動,雖然宋遠橋等人對他也很好,不過總感覺隔了一層,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如今師傅終於出關,讓他歡喜不已。
「師兄」,宋青書和張無忌也是一禮,雖然二人拜在谷虛門下,但仍以師兄弟相稱。
「你們練得不錯,特別是壁兒,那招『氣通南北』已經頗顯火候,看來這些年沒有白費」,谷虛明白如果沒有一定內功修為配合劍招,「氣通南北」只會反傷自身,而看他收放自如,就知道單憑內功,衛壁已經可以稱得上好手了。
衛壁被師傅誇獎,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師傅教誨,弟子不敢忘記,只有勤修不輟,才不辜負師傅一片苦心」,也就是拜在谷虛門下,才能修煉這上乘內功,將自己的起點拔高,未來道路比之旁人不知道寬闊多少。
「你自家爭氣,就會有所回報,不要因為一點成就沾沾自喜,武學一途如逆水行走,堅持下去才是最難的」,雖然衛壁天資有限,但通過努力可以縮小與天才的差距,不至於做個沒有亮點的陪襯。
「青書和無忌不愧是天才,如今又築牢根基,厚積薄發之下,將來成必定遠超父輩」,看了兩人一眼後,谷虛也是不免感嘆。
「青書,你的繞指柔劍已經練得不錯,師兄就給你使一遍,且看清楚,領會到多少就看你了」。
取過宋青書手中木劍,谷虛指搭劍身,長劍突刺,簌簌幾聲輕響,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中,筆直木劍繞著樹枝旋轉,咔嚓一聲,樹枝落在地上,斷口光滑平整。
而谷虛收劍之後,木劍仍是完好無損,宋青書雙眼瞪大,繞指柔劍還能這樣使出,木劍本就易脆,不像鐵劍一般有韌性,師兄明顯沒用內力,這是怎麼做到的。
「青書,你可看明白?」谷虛把木劍遞給他,看著端詳木劍的宋青書問道。
「師兄,你剛才根本沒用內力,那木劍怎麼會變得如此犀利,斷口好似利器斬切」,宋青書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明白,看了看張無忌和衛壁,兩人也是低頭思索。
谷虛沒有直接說,讓他認真思考,自己理解遠比他人講解記憶更深,領悟更透徹。
過了片刻,還是宋青書反應過來,驚喜說到:「師兄,我明白了,繞指柔劍的柔是根本,而繞是手段,之前你不停的旋轉劍身,就是化柔,以柔力繞某點,勁力透體,使之分離,這才呈現出平滑的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