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州,無上道駐地
寧蹈手上拿著各處傳來的信件,臉色凝重,十年之約已至,除了一些門外弟子,那些門內弟子皆是返回。
「想不到妖族的香火造神之術已是蔓延如此之快,就連上沅州都有了痕跡,兩相對比下,我派的傳法速度卻是要慢了許多。」
放下手上一封信箋,寧蹈拿起另一封,拆閱後,臉上露出笑容,這封信上寫的是連雲州香火神靈被真武殿一一剿滅,後來更是將十數座神祠搗毀,這倒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妖族一向狂妄,目中無人,這次青山君可是白白吃了一個苦頭,就算不是他的責任,難保谷虛道長那裡不會記上一筆。」
心情瞬間變好,寧蹈拿起最後一封書信,看過之後,深深一嘆,隨後收了起來,轉身來到後殿。
「道主,寧蹈求見。」
寧蹈對著面前的石殿大門高喊一聲,隨著一聲門響,石門朝著兩邊分開,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進來吧。」
寧蹈聞言,整理儀容,信步走進石殿,在他剛邁入其中後,石殿大門又重新關上,殿內一黯,隨之又驟然亮起,兩側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照亮一條道路。
寧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過了半刻,寧蹈只感覺天旋地轉,恍惚間,身體一正,已是到了一座簡陋的石洞中,前面不遠處的石床上坐著一個身著黑紋袍服的老者。
「見過道主。」
察覺到道主身上那渺不可測的氣息,寧蹈心下一凜,肅容躬身一禮。
「我閉關數載,不管俗事,今日你特來見我,可是有什麼拿捏不準的事情麼?」
「瞞不過道主,這是最新傳來的消息,龍氏一族出現了。」說著寧蹈將手上信件呈送上去。
祁灃聞言,睜開禁閉的雙眼,看了那信件一眼,隨後信件自動飄浮在他的身前,慢慢打開,瀏覽一遍後,祁灃沉吟片刻,道:「龍氏出山毫無徵兆,說不準背後另有目的,這件事先不用去管,現在最重要的是讓無上道之法傳揚出去。」
說到這裡,祁灃淡聲道:「魏峰三人已經在齊國下了棋子,晉國那邊如何了?」
寧蹈聞言,立刻道:「回道主,晉國野蠻粗橫,對無上道法不堪重視,反倒是對那些巫蠱之術十分感興趣,數載前,弟子已是命人專門傳送這些旁門之術,現在晉國上下已有五成的人修煉此道。」
「做的不錯,不過這些旁門之術歹毒無比,每傳送一門法訣,都要在後面留下後手,免得將來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畢竟咱們要的是傳法,而不是生靈塗炭。」
祁灃之前那裡會將那些普通凡民放在眼裡,但是後來確定了傳法之道後,冥冥之中已是有了感應,若是自己所傳之法造成太多殺戮,這劫力都要歸在自己的身上。
一旦劫力過重,必將反噬自身,到時候,別說破境,就連自身都是難保,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道主放心,弟子已是作了安排,那些巫蠱之術皆是殘缺不全,且有後患,而且一旦修煉下去,就不能中斷,到時候,他們為了獲取源源不絕的力量,不用咱們多說,晉國之人自會主動索取。」
「嗯,對了,妖族那邊的香火造神可有什麼異動,本座坐關期間,心血來潮,在東南方向出現了一個頗有意思的神靈。」
「那是妖族的第一香火神靈弟子已經用法器看過,本體是一隻金睛赤紋蟒,先在吸收數載香火,已是蛻變為三爪蛟龍,若是再過數百載,或許就能化龍,成為妖族有一助力。」
寧蹈此刻有些後悔,當初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將這金睛赤紋蟒除掉,現在對方成了氣候,想除掉已是十分困難,除非自己親自出手,要不然只會無功而返。
祁灃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掐指默算片刻,隨即臉色一變,當即將血骷髏祭出,濃濃血光織成一片光幕,一陣不可言說的偉力落下,光幕如水波蕩漾,扭曲數息後,自動消散。
寧蹈見狀頓時驚駭不已,剛才那股偉力降下,自己竟是生出不可抵擋的感覺,抬眼看著臉色凝重的道主,寧蹈小聲問道:「道主,這是……」
祁灃對他微微搖頭,伸手一拿,「萬靈血圖」陡然展開,將此地內外隔絕。
「妖族利用香火造神積攢力量,乃是大勢所趨,但是這其中的算計並不只有他一家,比如連雲州的那位。」
說到這裡,寧蹈當下明白,這其中竟然還有真武殿的那位,看來妖族到最後只會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
「齊國和晉國要多加留意,至於其他地方……」
祁灃略一沉吟,道:「若是妖族那邊逼迫過甚,就不用費力抵擋,保全自身為上。」
妖族本就是不被谷虛所喜,加上之前血禍之災,妖族非但沒有幫忙,反而暗中埋下諸多暗手,谷虛留著他們沒有下手,是因為時機還不成熟,一旦覷準時機,妖族的香火神靈之計,必然會遭受重創。
「是,弟子遵命。」寧蹈聞言,轉念一思,當即明白了道主的意思,這是要將妖族推上去,成為一個活靶子,有妖族抵在前方,自己這邊就能少一些壓力。
「去吧。」
寧蹈再是一禮後,轉身退出石洞,回到了大殿中,喚來一個道人,命他把魏峰幾人喊來。
過了片刻,魏峰五人一同來到,行禮過後,寧蹈對他們說道:「道主有令,現在晉國和齊國是重中之重,絕不能出現差池,魏峰,齊國那邊的事情就交由你來處理,晉國那邊的事情,賀方,你要小心盯著。」
「一旦發現有什麼異動,立刻前來稟報。」
魏峰和賀方應聲領命,隨後寧蹈又吩咐了一些事情,魏峰幾人這才退出大殿,轉身回了居所。
就在魏峰剛剛回到居所之時,就收到齊國那邊的傳訊。
看著玉符中傳來的消息,魏峰神色不變,齊國立造香火戰甲,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想不到齊國國君竟然聽從了陳氏的建議,看來其中沒少有陳格的勸說。」
這香火戰甲乃是用香火之力融合百鍊鐵甲,在經過香火祭祀百日才得一領,耗費寶材不在少數,但是防禦力極為驚人,就算魏峰親自出手,單憑手上長劍,不用其他手段,要想完全破掉這戰甲,也得片刻的功夫。
而齊國得了這戰甲,整個軍隊的戰鬥力直線飆升,在與晉國的幾次鬥戰中都是輕而易舉的獲勝,大有吞併四海的氣勢。
「不過這戰甲雖是防禦驚人,但也不是沒有破綻,就看晉國那邊能不能研製出巫毒之藥了。」
「一旦戰甲再難建功,就是我派道法出場的時候,到時候,主動權就不在國君手上了。」
想到這裡,魏峰冷笑一聲,國君也算一代梟雄,不過總歸還是凡民眼界,又如何能看透自己的目的,自己想要的不僅僅是傳法之途,還有這齊國的國運。
另一邊,賀方也受到了來自晉國的傳訊,看過之後,賀方精神一震,總算是有了進展。
之前晉國三番兩次敗在齊國手上,朝野上下早已忍受不了,不過對那戰甲,他們也是無可奈何,眼見如此之景,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一個傳聞在晉國都城流傳開來。
那戰甲是用香火之力融煉而成,最是純淨不過,但是越純淨的東西越是無法忍受外力的侵染,而恰好有一種毒藥對香火之力有克製作用。
一開始有人不相信,後來經過證實後,繳獲的一領戰甲在眾目睽睽下被一瓶黑水硬生生的化成破銅爛鐵,一時之間震驚了在場所有人,就連晉國國君都被驚動。
「有了這巫毒之術,香火戰甲也就成了破爛,下來便看齊國那邊怎麼應付了。」
數月時間一晃而過,最近天華州接連發生幾件大事,第一件便是齊國和晉國接連啟戰三次,每次都是齊國大敗而輸;第二件便是天華州四方突然各生異象,不是水患便是火災,還有瘟疫,一時之間弄得人心惶惶;
第三件事便是御劍山莊的聲名遠揚,這讓受挫的齊國很是振奮,派人前去拉攏,但晉國卻想著滅掉御劍山莊,特意派出一隊精銳潛入升龍鎮。
令人震驚的是,這支精銳剛剛潛入升龍鎮,就被全被消滅,一個也沒有逃出來,甚至連下手的人是誰都沒有摸清。
消息被御劍山莊傳開之後,晉國這才確定出了問題,頓時怒不可遏,大肆招攬亡命之徒,要給御劍山莊一個教訓。
後果可想而知,不僅那些亡命之徒都死無全屍,就連晉國國君的頭顱都被掛在了城門口上。
升龍鎮,御劍山莊
尹仲看著旁邊坐立不安的孟凡,心下一嘆,隨即問道:「孟兄,你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麼問題麼?」
孟凡聞言,正聲道:「尹莊主孟某此次前來是受了上面的囑託,希望尹莊主能派幾位鐵衛前去齊國都城訓練士兵,不知尹莊主意下如何?」
說完此話,孟凡心中十分忐忑,畢竟這件事有些強人所難,說是去訓練士兵,但是這其中的意義可是大為不同,一旦尹仲與上面有了更深的牽扯,之後要想擺脫那可就十分不容易了。
尹仲聽了這話,沒有多說,只是端著茶碗喝茶,片刻後,尹仲迎著孟凡期待的目光,沉聲道:「孟兄,鐵衛乃是我御劍山莊的親衛,一應戰鬥技巧都是機密,
念在你我之間的交情,能讓衙門中人前來一同受訓,已是破例,若是讓他們去都城教導士兵,那卻有些得寸進尺了,孟兄應該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孟凡聞言心下一沉,雖然早有所料,但聽著尹仲毫不留情的說法,孟凡仍是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又釋然了,自己之前不也是仗著尹仲的勢,才走到今日這一步麼,自己又有何資格去要求尹仲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念及此處,孟凡心下一豁,神色微松,對著尹仲點了點頭,道:「尹莊主的意思孟某明白,這件事就交給孟某來辦吧,在事情結果沒出來前,希望尹莊主行事低調些,別讓上面太過關注。」
聽出孟凡的心意,尹仲微笑道:「孟兄好意,尹某心領了,最近一段時間,尹某需要閉關修煉,恐怕外面的事情插不上手,只要升龍鎮周邊百里不亂,尹某自然不會隨意出手。」
得了尹仲的保證,孟凡心中有數,再說了幾句話後,便告辭離去就在孟凡離開後,管家小聲問道:「莊主,上面的人是眼饞咱們這股力量,需要收歸了。」
「若是國君是個聰明人,他就該知曉尹某的態度。」
距離御劍山莊東南百里之外,一座新建莊園裡,龍海正在向龍宇匯報近日發生的事情。
半個時辰後,龍宇站起身來,對龍海說道:「大長老,齊國和晉國的事情咱們不必去摻和,要緊的是族中子弟的武功進度,有谷虛道長之前送來的丹藥,想必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出現幾個俊才。」
龍海長老聞言,當即道:「家主放心,這件事老朽一直在抓緊,已經有幾個子弟觸碰到境關,再有數月功夫,應該能破境。」
「很好,多一份力量,咱們在將來就多一份保障,至於那香火神靈和無上道的事情,也要重視起來,無上道還好說,但是妖族那邊的香火神靈卻是值得警惕。」
龍氏一族與無上道和妖族打交道多年,雙方的底細差不多都摸清楚了,但是突然出現的香火神靈,之前卻是毫無記載,這就需要不斷搜集信息了。
「安樂城是香火神靈的起源地另外永定和濟源也有妖族的手筆,咱們或能從這三方打探。」
龍海現在心情有些沉重,龍氏才剛有一點起色,這外面的世道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不由得羨慕起那避世隱居的童氏一族了。
「嗯,打探之事就交給其他幾位長老去辦,大長老就先關注那些精英子弟。」
「是。」
時光匆匆,又是數十載過去。
連雲州,外域荒原
谷虛一劍寒霜的看著前面吹來的黃沙邪風,裡面好友一個個黑色人影來回晃蕩。
魔佛一脈封山避世,這些魔孽沒了拘束竟敢肆意妄為,朝著連雲州而來。
谷虛伸手一拿,一股鎖困之術頓將那黃沙怪風制住,靜止不動之時,裡面的魔孽紛紛逃離出來,嘶吼不停,張牙舞爪,一道道黑色煞氣陰雷朝著谷虛劈打而來。
看著黑煞陰雷打來,谷虛身影不動,身外一道燦陽光華驟然出現,在酷烈天陽之力照耀下,那些襲來攻擊好似融蠟一般,不僅如此,那些魔孽仿佛是遇上了克星,紛紛逃避,躲閃不及的當場氣化消散,再無半點痕跡。
剩下的魔孽眼見谷虛神通強橫,飛快聚合一處,幾個呼吸後,一個三首十八臂三丈高的魔像出現在谷虛面前。
而且谷虛注意到空中那本是稀薄的劫力再次出現,形成一股黑色煙流鑽進了魔像身體中,本是虛而不實的魔像頓時變得凝實,渾身氣息也是暴漲。
魔像猩紅的雙眼緊盯著谷虛,後者穩立半空,衣袖飄拂間,身上昊陽之力漸漸擴散,隨著心意摧動,如浪潮一般湧向魔像。
看著昊光襲來,魔像伸手往背後一抽,一根九節骨鞭握在手上,當空一甩,呲呲破空之力,將那昊光撕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