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立造神靈

  妙智禪師的異狀很快被下面的護法僧侶察覺,急忙上前查看。

  「佛主,您怎麼樣」

  金剛僧看著佛主臉色面如金紙,十分擔憂,之前因為谷虛的緣故,他們已是受到重創,不得不封山百年,這期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全憑佛主威望,這才壓制下來,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魔佛一脈很可能就要分崩離析。

  其他僧侶也是看了過來,這其中有擔憂,有漠然,有算計,種種眼神不一而足。

  妙智搖了搖頭,端正身子,勉強壓住翻騰的氣血,揮揮手,讓眾人退下,金剛僧見狀,打一聲佛號帶著眾僧退出大殿。

  不一會整座寶正殿僅剩妙智一人,看著空蕩蕩的大殿,妙智伸手拿出九蓮佛珠,祭出之後,整座大殿頓時金光一閃,將陣法禁制盡數打開,朵朵金蓮飄浮於前,散發一道道浸人心脾的檀香。

  「噗」

  妙智再也壓制不住體內傷勢,又是吐出一口鮮血,臉色枯黃,渾身氣息一下子衰弱,身上禪意佛光也是黯淡數分。

  「本座在天華州苦心經營數甲子,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渡化妖種,竟然喪於他人之手,多年修行折損過半,當真可恨」

  妙智一想到這裡就心痛萬分,那黑蛇也是九州異種,若是能吞吸香火塑造金龍法身,自己就能奪了它的功行,練成化身,修成天龍真經,配合自己本身的修為,合二為一,未嘗不能窺破上境。

  只可惜天意弄人,原本無人在意的安樂城怎麼會引來妖族的窺探,難道妖族是故意在這個時間破壞自己的修行麼。

  「不可能,本派雖是被谷虛強行封山,但是按照他的個性並不會大張旗鼓的宣揚,難道是是青山君或者祁灃,沒錯,要說這世上還能與本座抗衡一二的,除了谷虛之外,就只有無上道的祁灃和青山君,不過無上道與本座素無糾葛,倒是這青山君」

  妙智沉吟片刻,似乎抓住了一點東西,但是線索太少,仍是讓他捋不清頭緒。

  「不管怎麼樣,青山君,你既然主動招惹本座,這件事到底沒完,等到百年之約履行完成,本座定會找回這個面子」

  心中暗恨不已,妙智朝著飄浮著的金蓮,張嘴一吸,絲絲金色光華被他吸入腹中,周身原本暗淡的佛光也開始明亮起來,佛陀法相漸漸恢復成型。

  過了數個時辰,妙智才停下吞噬香火金蓮,睜開雙眼,看著消耗大半的香火,妙智深呼一口氣。

  這些香火金蓮乃是魔佛一脈數百年的積累,本是留待天地大劫之用,為了彌補傷勢,妙智也是顧不上後面的事了。

  「五百年,時間還來得及」

  天華州,安樂城,龍王廟

  三妖除掉黑蛇與惡像之後,郎戎便將金睛血紋蛇送到了龍王廟中,繼續享受香火,同時也警告它,不得向信眾提出要求,尤其是不能使用童男童女的祭祀方式,若是被他們發現,神魂俱滅就是它唯一的下場。

  赤蟒連連點頭,自己能得到這座神位已是得了莫大好處,香火祭祀雖是比不上血食祭祀,但是細水長流,而且前途更遠,赤蟒雖是蟒蛇之屬,冷血無情,但對自己好的東西卻是不會抗拒。

  「若是信眾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你也要盡力完成,若是自己無能為力,可傳訊我等」

  說著,郎戎將一枚傳音玉符交給赤蟒,後者張嘴一吸,落入腹中,對著朱剛三人搖頭不止,碩大的蛇頭,露出人性化的笑容。

  「你好好在這帶著吧」

  朱剛傳下一篇練氣法門,收回烏煞千絕練,隨後帶著郎戎贏因朝著東海飛去,那裡就是凡民口中烏海神經常出沒的地方。

  次日天明,龍王廟外已是聚滿了上香的信眾,等到廟祝打開廟門後,一些商賈富翁已是爭先恐後爭著上第一炷香。

  「哎,你覺沒覺得,這龍王爺看上去有些不一樣了」

  錦服男子跪拜叩首後,將清香插在香爐中,對著一旁的胖富翁說道。

  「哪裡不一樣,我看著沒什麼不同啊」

  「總覺得現在的龍王爺看著更加順眼了許多,之前總覺得那龍王爺熊狠狠的,有一種距離感,不像這位,似乎多了許多人氣」

  錦服男子看著面前的塑像,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聽他這麼一說,胖富翁小心看了看,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

  「這龍王爺受了許多香火,有了什麼變化也說不定,多了人氣也沒什麼不好,只要能保證咱們風調雨順,日日上香我都干」

  胖富翁按下心思,又是請了一把上好的檀香,點燃後插在香爐中,肥碩的身體一抖一抖的誠心叩首,縷縷清香夾雜願力投入到面前的龍王塑像中。

  而在塑像裡面,赤蟒閉目吞吸源源不絕的香火,身上鱗片的顏色也漸漸加深,有一塊鱗片已是朝著金色蛻變。

  而在東海之濱,朱剛三人落在一處礁石上,此地名喚「千浪岩」,每當海風席捲,浪奔怒沖,數丈高的海浪如排山倒海拍打礁石,濺起浪花,蔚為壯觀。

  「現在已是正午時分,若無意外,那烏魚必然出現,老狼,先把陣勢排布出來,等到烏魚一到,來個瓮中捉鱉」

  朱剛對郎戎吩咐一聲,後者一點頭,飛騰空中,對著下面洶湧的海水,扔下四根藍色石柱,分列四方,慢慢沉入海水,只留下一截柱頂,圍住海域數十里,隨後又拿出一張無形法網,朝著天中一甩,絲絲白光垂落而下。

  看著「定海柱」和「縛龍網」已經布好,贏因對著朱剛一點頭,將準備好的「銀光魚」撒在定海柱圍住的海域中,同時將「熔金壺」祭出,潛伏一旁,等待烏魚的到來。

  感受著迎面吹來的濕潤海風,聞著一股腥鹹的味道,朱剛默默感應,過了兩個時辰,朱剛睜開雙眼,朝著西邊海域看去,那裡出現了一股陌生且強大的氣息,很有可能就是那烏魚。

  「來了」

  朱剛傳音二妖,讓他們小心收斂行跡,切不能讓烏魚察覺情況不對,要是讓它逃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有機會,一旦逃入深海,他們可是無能為力了。

  郎戎也察覺氣息有變,看著西邊遠處水浪翻湧,一隻尖角露出水面,底下一條黑影正飛速游來。

  「老朱,這尖角螺紋密布,而且顏色烏黑,倒是有些不凡,莫非這畜生的血脈有些來歷」

  「這也說不好,東海深處究竟隱藏多少異獸,恐怕青山君也所知不多,咱們深處陸地,這深海的神秘究竟是一知半解,不過看著畜生的氣息,雖是凝聚妖氣,但終究未能化形,對咱們來說,不過是一隻較大的獵物而已」

  郎戎聞言,道:「這話說的也對,不過還是小心些,這畜生看上去很是謹慎」

  烏魚雖是正在不斷靠近銀光魚所在,但是似乎也察覺到一些危險,始終在陣勢之外丈許徘徊,盪起一圈圈水紋。

  就在朱剛三妖耐心等待片刻後,突見遠處掀起一道水幕,朝著陣勢所在壓了過來。

  「竟然懂得試探,這畜生倒是生了些許靈智,難怪吃了那麼多人還能存活至今,趨吉避凶的本事倒是不小」

  朱剛見狀冷哼一聲,隨即伸手一拿,一股無形之風沖入陣勢之中,形成一道水龍捲,數目龐大的銀光魚被水龍捲卷著,朝著東邊而去,離著烏魚越來越遠。

  而烏魚眼見自己最喜歡的食物突然消失,頓時悶吼一聲,本是掀起的水幕也破散開來,水花四濺中,只見一條數十丈長的烏魚躍出水面,魚獸似蛟,頭生獨角,嘴長長須,尾擺如龍,魚鰭扇動,凝聚無邊水汽,化為水雲,托著烏魚朝著東邊追趕而去。

  為超近路,烏魚直接路經陣勢,甫一入陣,只見定海柱突然從海底升起,藍光一閃,相互之間一時結成一道藍色光網,將烏魚圍困其中,襯托烏魚的水雲更是被陣力扯得七零八落,烏魚見狀知道自己中了算計,立刻魚尾一擺,就要落入海中,試圖藉助水力逃脫。

  不過朱剛三妖哪裡會給它這個機會,只聽一聲敕令,天上白光一閃,一張滿布符文的法網已是籠罩下來,正正罩中烏魚,後者被法器困住,頓時劇烈掙紮起來,黑氣升騰,與法網寶光相互碰撞,一時激得海面水波翻騰,水汽氤氳。

  趁著烏魚被縛龍網所困,贏因當即操控「熔金壺」,只見壺口一開,一團香火紅雲已是釋放出來慢慢侵蝕烏魚身體,想要將其化作一個香火承載。

  烏魚受陣勢和法網所困,又被香火侵蝕,水火不相容,烏魚頓時感受到死亡的威脅,龐大的身軀扭動不已,雖是未接海水,但是本身所具有的水力就很厲害,身軀猛然一漲,法網頓時被迫撐大,而就在撐大法網瞬間,烏魚眼珠一轉,嘴裡猛吐四道黑色水箭,朝著四根定海柱射去。

  操持陣法的朱剛見狀,伸手一拿,烏煞千絕練已是揮灑出去,那四道水箭半途中就被化消無形,烏魚看見朱剛出手,眼珠瞬間通紅,身軀一漲一縮,累的法網也是隨之變化,不過法器終究還是外物,隨即應變上哪比得上自身所擁有的。

  「不好」

  運使法網的郎戎臉色一變,他似乎明白了烏魚的打算。

  這烏魚竟是想著掙得喘息之機,破開法網一瞬,沉入海水,要是讓它藉助水力,這一身本事足以發揮出十成,到時候想要在水中活捉了它,將是困難萬分。

  就在此時,烏魚應變得當,已是掙得瞬變機會,昂首一抬,魚尾一擺,橫衝直撞,使得法網浮光暗淡下去,而烏魚卻是趁此機會,將頭顱扎進海水中,就在它自以為逃出生天之時,突感一陣心悸。

  只見海水突然朝著兩邊分開,露出海底,烏魚此招非但沒有成功,反倒是將自己逼上了絕路。

  原本還有水汽供它使用,現在卻是露出一片空地,禁制連閃,定海柱和縛龍網一同發力,將烏魚死死困住,而侵蝕身軀的香火紅雲更是勢如破竹,沒了水汽補足元氣,烏魚山上護體煞氣已是節節敗退,眼看就要蔓延頭顱上。

  「小心它的獨角,這東西原來是蛟龍後裔,難怪有御水興波的本事」

  朱剛看著烏魚獨角隱現雷光,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曾經在妖族記檔中看到過這種東西。

  「時有蛟龍興風作浪,雷角生威,御海興雲,凡人死傷無數,幸有龍氏先祖持劍而出,斬殺孽蛟與東海,身軀分而食之……」

  「原來龍氏先祖還有這麼一段故事,不過這烏魚可是遠遠比不上那即將化龍的蛟龍,不過是有些稀薄血脈,這雷角的威力也是大大不如」

  郎戎聞聽此言,嘴上雖是不屑一顧,但暗地裡手上又是加了三分力道,凡是與龍有點關係的東西,再怎麼弱小都要全力應付。

  贏因也聽到朱剛傳訊,心下一緊,這東西力大無窮,皮糙肉厚,要不是顧念著活捉,哪會費這麼大的功夫,當場打殺了事。

  熔金壺得贏因助力,壺口不斷噴出香火紅雲,形成數條火龍,繞著烏魚盤旋遊走,每當繞過一圈,烏魚必定氣息衰弱,在三妖合力之下,不過半個時辰,烏魚已是傷痕累累。

  眼見此景,朱剛對著郎戎一點頭,後者當即拿出一顆水晶球,拋起升空,一道血柱已是照在了它的身上,血柱如光鑒一般,照的烏魚纖毫畢現,一條烏魚精魂如受驚一般,躲藏在神魂深處。

  看著雷光隱隱的雷角,朱剛伸手將烏煞千絕練聚攏合圍,吸引雷光注意,而郎戎念誦真訣,水晶球血光大盛,一股強橫吸力要將烏魚精魂收走。

  烏魚不停的哀鳴嘶吼,眼中凶光大盛,自己自從出世以來,都是欺負別人,沒想到今日卻被三隻小蟲給逼到這般境地,當真是孰不可忍,就在烏魚鼓動剩餘氣力,準備全力一搏之時,突然身軀一滯。

  烏魚愕然驚覺,身上已是被香火紅雲所裹,元氣不順,而這麼一耽擱,卻是給了郎戎機會,水晶球吸力一漲,烏魚精魂再難守御,嗖的一聲被吸入到水晶球中。

  水晶球得了烏魚精魂,光芒一斂,被郎戎收回袖中。

  朱剛眼見精魂被收,收回定海柱和縛龍網,將烏魚軀殼一併收起,對著二妖招呼一聲,隨即往安樂城回返。

  入夜,龍王廟中燈火通明,廟祝已是昏睡過去,正殿龍王塑像聞聽外面傳來的動靜,微微一震,一條赤蟒已是浮現在廟宇上空。

  遁光一散,露出朱剛三妖的身影,看著面前有些不同的赤蟒,尾部一塊鱗片已化金黃,郎戎出言讚嘆道:「不過一日功夫,就有如此造化,這香火造神果真奇絕」

  赤蟒看見郎戎,討好的遊走過來,盤旋在他身邊,郎戎看的好笑,伸手一彈,一顆血色丹丸丟進了赤蟒嘴裡,後者蛇頭一怔,隨後知道是好東西,更是歡快不已。

  「去吧,好好修煉」

  摸了摸蛇首,郎戎囑咐一聲,赤蟒點點頭,身影瞬動,化一股煙氣,鑽進了龍王塑像中。

  「赤蟒造神進入正軌,是時候開始下一步了,安定城那邊可有什麼祭祀神靈麼」

  「永定城中只有一座城隍廟,不過是一隻幽魂而已,而且下面小妖回稟,這永定城隍暗中用活人祭祀,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享用一對童男童女」

  「哼,又是一個孽障,我等雖是立造神靈,但也沒有活人血食祭祀,此獠當真大膽」

  贏因聞言,面露厭惡,自己雖是妖族,未化形之時,吃了不少血食,但自化形之後,那些東西早就拋棄了,此刻聞聽小小城隍竟如此作為,實在令人噁心。

  「這不正好,他在這立足不少年,肯定積攢了不少香火,正好當做烏魚的資糧,倒省了許多功夫,這對咱們來說不是件好事麼」

  「老狼說的不錯,那城隍該死,就讓他死得其所,充分利用」

  說完後,朱剛護袖一掃,龐大的烏魚屍體落在龍王廟外,一聲震動,將深夜熟睡之人紛紛驚醒,朱剛看著不斷明亮的房舍,招呼二妖一聲,遁光朝著永定城而去。

  而被驚醒的百姓立刻朝著龍王廟而來,龍王廟外此刻已是人山人海,簡直比白天還要熱鬧。

  「這烏魚怎麼這麼大,怕不是要成妖了吧。」

  「肯定是個妖怪,要不然龍王爺怎麼會處置了它,你看它背上的傷痕,五爪傷痕清晰可見,必然是龍王爺大發神威」

  「這烏魚倒像是之間祭祀過的烏海神」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側目,老者沉聲道:「不錯,這烏魚倒是與那烏海神有幾分相似,死的好,死的好哇」

  老者身份不低,眾人聽他確定此魚就是烏海神,頓時拍手成快這烏海神說是個神,其實就是禍害,十多年前,因為此獠興風作浪,逼得安樂城不得不每月祭祀。

  後來更是奉上血食,弄得城中百姓苦不堪言,後來不知怎麼就消失不見,他們這才建起了這龍王廟,保佑他們風調雨順。

  「諸位,剛才小老兒得龍王爺示意,這烏魚精卻是是被龍王爺所殺,算是報答諸位常年供奉的恩情,這烏魚血肉都是寶貝,大家可分而食之,雖無延年益壽的功效,但強身健體不在話下」

  廟祝的話一說完,面前一眾人等登時眼睛放光,不過隨著一聲咳嗽,先前說話的老者站了出來。

  「這烏魚本屬龍王爺所有,親賜下來,說起來也是咱們得福分,但咱們不能沒有規矩,等選個好日子,一同祭祀,這東西就是最好的祭品,等龍王爺享用完,才該咱們受用,是不是這個理」

  「宋老所言言之有理,廟祝,最近的好日子可有」錦服中年站了出來,走到廟祝跟前問道。

  「三日後乃是黃道吉日,正適合祭祀」

  廟祝暗暗結果一錠銀子,裝模作樣掐指一算,隨口說了個日子。

  圍觀眾人頓時松下一口氣,還好還好,天氣轉涼,三天這魚肉還壞不了。

  一番折騰後,龐大的魚屍暫且放在王財主的冰窖中,眾人紛紛散去,一時之間,從安樂城發出的書信一下子多了起來。

  而遠在連雲州中的谷虛,也結束了數日的閉關,聽完古長老的回稟之後,谷虛賜下一些丹藥後,便讓他下去。

  「雲夢大澤那邊似乎有異動」

  隨著修為精深,谷虛已是能很清晰的察覺天地的變化,而遠在南嶺州的雲夢澤就像是一壺燒開的水一般,活躍非常,十分顯眼。

  「正好七星蟾蜍需要吞服一些毒物,就往雲夢澤走上一趟」

  看著旁邊的七星蟾蜍已經點亮五顆星斑,谷虛立刻下了決定。

  遁光一閃,已是朝著雲夢澤方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