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石村
孟凡拿著封靈符緩步向前,巨石似乎也是察覺到了危機,身上靈光大放,一股強大的推力朝著孟凡涌去,要把他遠遠推離。
「這巨石當真敏銳,不過也同時暴露了你的弱點」,孟凡眼中精光一閃,真氣一運,抵擋湧來斥力,身體一縱,飛躍半空,隨後刀揚半月,一劈而下。
只見白光連閃,一道無形氣罩籠罩巨石全身,但是隨著孟凡不斷往刀中注入真氣,氣罩也開始變得扭曲,隨後只聽一聲輕響,氣罩破碎,刀芒正正斬中巨石。
孟凡見狀,立刻左手掏出靈符,真氣一激,飄飄落在巨石身上,瞬息之間,巨石靈光收斂,變成一塊普通巨石。
「點火」
眼見孟凡已是封住巨石,鐵正立刻讓鐵衛將火油潑在巨石上,隨後燃起熊熊大火,一個呼吸的功夫,這火由赤轉青,再是轉黑,看的一幫衙役心驚不已。
足足燒了一個時辰,眼見日頭西斜,這火勢才漸漸小了,鐵正對著孟凡一點頭,後者手一揮,衙役將早就準備好的河水潑了上去。
只聽喀喇喀喇的聲音不斷響起,巨石身上出現數道裂紋,封靈符化灰而散,隨後鐵正一腳踹了上去,頓時碎成數十塊碎石,破碎石塊中還有一些黑炭之類的東西。
孟凡帶人將這些石塊紛紛敲碎,碾成碎末,隨風而散。
「石妖已除,這個村子沒什麼問題了」,鐵正將晶石取出,原本微光的晶石,此時卻暗淡無光。
「除掉就好,過些時間,等那些村民被拔除了迷魂毒,就可回到村子,只可惜經此一遭,這些村民神魂受損,恐怕沒有多少壽命了」
鐵正聞言默然不語,他只負責清掃妖氛,剩下的事情他沒興趣。
「孟主事,下一個地方是哪」
連雲州
此州獨攬北域,連雲山脈橫貫東西,將域外與中原九州隔絕開來,其地勢高峻險峭,常人根本無法攀山越嶺,就算是修道之人,也難以抵擋住高處的凜冽寒風。
連雲州西北有一山峰,名曰青嵯峰,其色碧青泛黑,聳立天穹,雲霧繚繞,每當天陽升起,照射此處,清光瑩瑩,透過雲霧,遍灑柔和霞輝。
而在山峰頂處矗立著一座莊嚴恢宏,由赤石築造而成的宮殿,宮殿匾額上書寫著三個篆文大字:
「赤血宮」
此刻殿內一片爭吵聲,而在最上端的寶座上,坐著一個姿態狂放,血衣罩身的邪魅男子,此人正是魔修一脈的魁首,赤血魔君。
「季冥長老喪命天華州,必須前去問個清楚,不能就這樣算了」
「天華州現在可是無上道地域,現在正和妖族斗得你死我活,咱們過去,保不齊被捲入裡面」
「不管怎樣,這口氣絕對不能就這樣咽下,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我赤血宮人人可欺」
「派人容易,但是引發的後果,李長老可想清楚,萬一要是無上道拒絕,那可就是一點退路都沒有了,再說的嚴重些,妖族巴不得咱們摻和進去,為他們分擔壓力」
李長老聞聽此言,臉色一變,隨後不再言語。
古長老說的沒錯,現在赤血宮正在實施大計,要是被拖入其中,牽扯精力,難保大計不會出問題,與一人公道想必,還是整個魔修的未來更重要。
吵吵鬧鬧半個時辰後,下方終於恢復平靜,赤血魔君見狀正了正身體。
「諸位長老可商討好了」
聽到魔君聲音,為首的古長老躬身一禮,道:「魔君,我等商議,就派幾個弟子前去天華州,不用他們弄出多大動靜,只要表明咱們得態度即可,無上道也犯不著為了這幾個弟子得罪咱們」
頓了頓,古長老繼續道:「而且,這天華州是九州正脈所在,咱們已經慢了一步,這次正好去探探底,總比一點不知道的好」
雖說連雲州已是魔修的自留地,但是其他勢力也不是沒有安插釘子,妖族的大將贏因已經在連雲州落了腳,無上道的一些人也在偏僻地方出現。
「嗯,古長老所言有禮,連雲州不容有失,其他州咱們不用多想,天華州勢力混雜,倒是可以試著滲入進去,也罷,本君就讓葛真一同前去」
「聖君英明」
古長老俯身一拜,這葛真乃是魔君得力助手,修為比之季冥不差多少,而且還有血神斗在身,自保當是無虞,有了這麼夠分量的人前去,足以將水攪得更混,更方便自己等人的行事。
「去安排吧」,赤血魔君揮了揮手道。
「屬下告退」,古長老等人再是一禮後,倒退出了宮殿。
「去吧葛真叫來」,魔君對著空蕩蕩的宮殿說了一聲。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血影從柱上飛射出去,不一會,葛真就來到殿內,行禮過後,葛真問道:「不知聖君讓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魔君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葛真聞言立刻應承下來。
「這次你前去天華州,除非必要,否則不要與無上道起了糾纏」
「順道將血羅天儀取回來,這東西畢竟是我道之物,不該流落在外,至於得到的人,就讓他消失」
「是,屬下遵命」
賜下一些東西後,葛真便厲害宮殿,直往下峰而去。
距離青嵯峰萬里之遙,有一座陡峭高崖,銀雪鋪蓋,寒風簌簌,半山腰處有一山洞,紅光閃爍不定,寒雪一落,立刻化成白氣蒸騰,此是妖族大將贏因的駐地。
「郎戎被人滅了肉身,呵,當真是無能,煉神池,青山君也太過偏愛於他」
贏因是在兩日後收到的妖族傳信,看完之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本將修行多年還沒有進入一次,這次郎戎倒是因禍得福了」
就在贏因沉思之際,一隻鷹妖前來回稟,說有要事。
「什麼事」,贏因慵懶的躺在玉石座上,隨意問道。
「將軍,屬下探聽到,赤血宮的葛真已是帶著數人離開連雲州,看去的方向,是天華州無疑」
「哦,這倒是個好消息,我族剛剛在這吃了大虧,這魔君就按捺不住了,這是有意為之,還是另有目的」
「將軍是說,這是赤血宮有意讓我們發現的」,贏因身邊的一個親信問道。
「這是自然,咱們在這落腳,魔君怎會不知,不過是因為咱們沒觸碰他的底線,這才容忍,這次咱們這麼快探聽消息,要不是故意放出,我是不相信的,不管怎樣,這件事還是要告之虎君一聲」
贏因坐直了身子,對著親信問道:「用傳音符將這件事報知虎君,要快」
「是」,親信立刻下去,贏因揮了揮手,讓送信小妖下去領賞。
就在葛真帶著人離開赤血宮不久後,谷虛已經來到距離青嵯峰五百里外。
看著遠方閃耀清光,造化奇絕之地,谷虛也是不由出聲讚嘆。
「連雲鎖霧,青峰倚天,魔修一脈倒是選了一個好地方」
谷虛身影瞬閃,飛快朝著青嵯峰而去,就在他接近三百里之時,赤血魔君突然心神不安,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奇怪,這麼心血來潮,不對」,魔君臉色一變,起意一算,但是天機卻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楚未來走向。
「有人遮蔽天機」,魔君一臉陰沉,這分明是有人要對付自己,莫不是祁灃或者青山君,還是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人。
就在思索之際,突然青嵯峰劇烈震動幾下,隨後恢復平靜。
「有人闖山」,一些弟子紛紛看著山來人,但在他們目光中,只看到一團耀眼金光,多看一會,神魂都被侵染,越是孽力深重之人,越是受創嚴重,更有甚者當場爆體而亡,駭的許多弟子面無人色。
「何人闖山」,古長老懸浮半空,怒視著金光,沉聲問道。
谷虛卻是不言不語,伸手一點,一道道金光如箭,攢射而出,擊打在防禦法陣之上,只見青光流瀉,金芒刺眼,不過三五個呼吸,防禦法陣就被破開一個大洞,主持陣法之人受到反衝,當場斃命。
「好膽」,李長老最是剛烈不過,怒喝一聲,衝出陣法,一刀朝著金光雲團砍去,但令眾人震驚的是,李長老距離光團數丈之外,就被一團烈火籠罩,幾聲慘嚎過後,頓散白煙無蹤。
古長老等人嚇得連連後退,拼命用真氣修補陣法漏缺,李長老修為不弱,但是連對方一招都撐不下,自己等人上去,不過是自尋死路,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聖君。
「你們退下」,一道溫和的聲音傳到古長老等人耳邊。
赤芒一閃,赤血魔君已是出現在眾人上空,化作一團血雲,與金光遙遙相對,青嵯峰上空金赤兩色各據半天。
古長老等人躬身一禮,急忙退下,這等人物的交鋒,他們可插不上手,一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
「道友無端殺我弟子長老,必須給本座一個說法」,赤血魔君看著對面的俊逸道人,沉聲說道。
「此人法力深厚,絕不是無名之輩,氣息不似無上道陰詭,反而呈現一股堂皇之氣,很是熟悉,難不成是童氏一族的高手」
赤血魔君想到這裡,臉色更不好看,如果真是童氏一族的人,雙方根本就是生死仇敵,做什麼都不過分。
「魔君好大的手筆,這連雲州一州之地九成以上的人種都被你種下魔氣,尊駕是要打造一方魔域,更攀高峰麼」,谷虛淡聲回道。
赤血魔君聞言,眼神一凝,死死盯著對面。
「不過終究是邪門歪道,如此下作手段,還想攀登上境,這百萬黎敏和萬千生靈又何其無辜」
谷虛一聲厲喝,當場讓赤血魔君心神一顫。
「呵,為求道途,本座在所不惜,凡是阻攔本座者,皆是死敵,道友,我不欲與閣下為難,只要閣下退去,今日之事,我可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否則本座就是拼死一戰,也不會束手就擒,本座一死,這連雲州將會哀鴻遍野,道長可要三思而行」
「魔君這是威脅貧道」
「不敢」,赤血魔君雙目泛紅光,大玉石俱焚之舉。
「此人修為難以揣度,看來得下點血本了,要是能將此人困在陣中,化作資糧,或許本座的修為能更進一步」
谷虛見對面血雲翻湧,知道對方已是做了準備,當下不再遲疑,伸手一揮,數十道金光閃閃的符籙飄散在青嵯峰上下左右,在赤血魔君還未反應過來,一道道金線密織的法網,頓時將整座山峰籠罩。
有弟子觸碰其上,當場化成血水,氣化升騰,再無半點痕跡。
「鎖靈天網」,赤血驚聲道。
這鎖靈天網是童氏一族的符咒之術,心中越發肯定谷虛就是童氏隱藏的高手,當下不再遲疑,心意一催,身邊血雲幻化成六臂血靈巨像,各持兵刃朝著谷虛攻去,自己則是身影瞬閃,飛向赤血宮。
谷虛見狀,敕令一聲,身邊金光收攏,化成六具金甲神將,手持劍盾,迎向血靈,只是一擊,血靈巨像就被打的丟盔卸甲,六隻手臂更是斷了一半。
再是兩三個呼吸,六神將齊齊揮劍,六道金光交閃瞬間,劃開血甲,將血靈擊散。
底下魔修眼見不可一世的六臂血靈就這樣敗了,頓時亡魂大冒,紛紛逃竄,但因鎖靈天網存在,註定是徒勞無功。
谷虛也不去看下面的小輩,遁光一閃,直往赤血宮而來,剛一踏入宮殿,宮門立刻閉合,光線一黯,谷虛身上自發升起金光罩,將襲來暗器一一擋住。
「道友,進了我這赤血宮,就還好感受血海滔天的滋味吧」
一聲狂笑之後,昏暗的宮殿頓時一亮,隨之便是轟隆水聲,谷虛懸浮半空,眼前一片血紅。
不知幾許大的血色大海,在赤血魔君摧動下掀起滔天血浪,不斷朝著谷虛衝來,似要將其吞入血海,化成養料。
「這血海內含陰煞血冥之氣,加之無數怨魂沉浮,尋常修道之士落入其中,不消片刻就會化成血水,難怪赤血有底氣,這就是你的底牌麼」,谷虛冷笑一聲。
看著迎來血浪,谷虛身外金光大放,將其排擠開來,同時並指一划,一道灼熱之力正正斬入血海,只見翻湧的血海突然一頓,隨後幾聲哀嚎,絲絲血氣消弭無形。
「好厲害的神通,道友果真不凡,不過這只是牛刀小試,接下來才是重頭戲,道友,請品鑑」
血海翻滾來去,激起朵朵血浪,血浪之上站著一具具身披血甲的枯骨將士,雙目一叢碧火,顯得十分詭異。
列陣排布,為首一個血將長劍一指,成百上千的血兵井然有序的攻向谷虛,一道道濃稠血箭射中金光罩,盪的光罩搖晃不定。
「陰煞元氣融煉血煞兵魂,施以血咒烙印,魔君真是好本事」
谷虛一眼就看出血兵根底,當即輕喝一聲,身周突放赤色光華,隨後形成一輪昊陽,光輝遍灑,凡是被昊光照射的血兵,紛紛消融,隨著時間流逝,血海之氣也開始變得稀薄,開始緩緩退去。
躲藏在血海深處的赤血魔君臉色大變,他本以為谷虛就算接連使用那道神通,也必會消耗大量元氣,但過了三刻仍是氣息圓滿,不見絲毫減弱,知道自己出錯一招,赤血魔君心下發狠。
「沒想到還是要用上這招」,只見赤血伸手拿出一張血符,掌心血芒連閃,朝裡面輸送了大量元氣,臉色頓時一白,此時血符綻光,化成無數光點散入血海。
本是勢頹的血海好似吃了補藥般,威力不減反增,一道遮天血幕如掛天際,朝著谷虛傾壓而下。
「這應該就是是血雲大陣,不過看樣子並不圓滿」
金光罩在血雲傾壓下不斷收縮,由丈許收縮到三尺,而且收縮的速度越來越快。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血雲一卷,將金光罩中的谷虛捲入血海之中,只見一點微弱金光在血雲中忽閃,看樣子隨時都能吞沒進去。
赤血見狀臉色一喜,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總算有了回報。
「有這道人作為血雲大陣的主魂,大陣威力起碼要提升三成,就算是青山君和祁灃聯手,本座也不再畏懼,到時,屏山州和天華州,本座一個都不會放過」
就在赤血暢想未來美好前景之時,突然心口一痛,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的嚇人,沒有一點人氣。
抬眼望去,只見翻湧的血海中一道金光衝破封鎖,金陽應火,在血海之上燃起青色火焰,如水波一般,飛快朝著其餘地方蔓延,很快就將血海盡數囊括其中。
「不好」,赤血暗道一聲,這片血海就是自己的藏身之所,每當燃燒一絲血氣,消耗的便是自己的本源,趁著金陽未完全侵入,赤血當機立斷,伸手對著自己一斬。
身體對半分開,變成兩個一模一樣的魔君,其中一個很快恢復意識,對著另一個魔君伸手一抹,其自動投入到血海之中。
赤血眼光一閃,自己耗損大量本命元氣,施展替死之術,如果不能瞞過谷虛,自己可就沒有招架之力了。
「此地不宜久留」,
赤血遁光一閃,朝著宮殿下方而去,那裡早年有布置的傳送陣,足以繞開鎖靈天網,但也只夠他一人穿梭。
就在赤血剛剛離開血海邊緣之時,只聽一聲轟響,一陣氣浪登時沖在他的身上,氣息一滯,就在此時,一道湛湛清光將其罩住。
赤血身體頓時無法動彈,掙脫不得,驚駭回望,只見半空中一面寶鑑大放清光,谷虛揮袖一掃,盪開血霧濁氣,目光冷然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