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涯,你怎麼會在這」,皇帝驚疑道,隨後身體安坐在龍椅上,右手暗自扣住機關。
「皇上,屬下是為送信而來,這是谷虛道長寫的信,道長說,只要皇上看過這封信,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段天涯將一封信小心放在桌上,然後身體站在桌外數尺。
皇帝聞言,眼神一動,即刻拿起書信,拆閱後,看了片刻,心下有數,放下書信,看著段天涯道:「道長有心了,你們都是忠君之士,不願同流合污,朕心甚慰,你們現在住在哪裡」
「回皇上,我等就住在京城迎賓客棧,道長說,他不日也將會前來京城」
「好,朕知道了,天涯,你們要小心行蹤不要暴露,等到時機成熟,朕會親自通知你們」
「是」
段天涯自從知道自己朝夕相處的妻子就是殺人兇手後,心情十分複雜,後來又是因為海棠三人找上門來,說了關於神侯的一切計劃。
從那個時候起,段天涯心中再沒有一絲火熱,只余冰冷。
「你回去後,見到道長,就替朕向他問好,還有關於萬三千的事情,朕也不追究了,讓他今後小心行事,只要朕在位一天,自然不會拿他怎麼樣」
段天涯點首稱是,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見皇帝沒有別的吩咐,小心離開寢殿。
「有了四大密探和谷虛道長相助,這次朕要好好收拾護龍山莊」
深夜,東廠
曹正淳今日實在是太高興了,能讓朱鐵膽吃了這麼一個虧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正淳兄,除掉神侯指日可待,但是皇上那邊……」
洛菊生也不是故意破壞他的興致,但是不打不提上一句,以免曹正淳得意忘形。
「洛兄之意我也明白,皇爺那邊一直是把東廠和護龍山莊當成平衡朝局的砝碼,如今護龍山莊受挫,東廠威勢更盛,你是擔心皇爺下一步削弱東廠」
「正淳兄原來知道,倒是小弟班門弄斧了」
「洛兄好意,正淳豈不明白,不過東廠存在的價值就是成為皇爺手上的一把利劍,朝野上下有誰不服皇爺,那就是東廠的敵人,當初楊宇軒擁兵自重,讓他卸任兵部尚書,他卻再三推辭」
說到這裡,曹正淳冷笑一聲,「楊宇軒之流仗著先皇情分,倚老賣老,就不把皇爺放在眼裡,這樣的人無論才學多麼高深,都是逆賊,殺了他一點都不冤」
洛菊生聽著朝廷秘聞,心下很不自在,曹正淳見狀,輕笑道:「洛兄,此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無第三人知曉」。
「皇爺雖然年紀輕,但心機手腕一點都不缺,如今對皇權威脅最嚴重的不是東廠,而是護龍山莊,朱鐵膽狼子野心,就連我都看出來,難道皇爺不清楚麼」
「朱鐵膽現在腳步已亂,等他露出馬腳,東廠就讓他永遠翻不了身,解決這個隱患後,本督主也就沒什麼奢望了」
「正淳兄,恕我直言,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你這後面的路可不好走」
「東廠的權利來自皇爺,本督做好自己的事情,那就問心無愧,洛兄,等到棋局終盤後,你就隱居去吧」,曹正淳看著洛菊生道。
「正淳兄」
「有家室的人要為自己和家人留條後路,至於我這閹人,呵呵」
洛菊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端起酒杯接連飲下,兩人一直喝到凌晨,曹正淳功力深厚,早已將酒勁化解,派人將洛菊生送回房後,曹正淳趕緊進宮伺候。
上朝之時,有御史上書諫言,說神侯御下不嚴,這才讓火藥兵械藏於天下第一莊,這等等同謀逆之事,斷不能輕易放過,應該將神侯革職下罪,關進天牢。
其餘御史也是紛紛諫言,各種懲罰隨口就來,但是皇帝一概不理,臨到退朝也沒下決斷,一些御史只能悻悻歸位。
下朝之後,皇帝派人讓曹正淳到御書房,後者一顆也不敢耽誤,不過半刻功夫就到了。
「曹公公,神侯之事已經有了定奪,這些人為何會突然冒出來,你可知道其中原委」
皇帝今天心情很是不好,任誰跟自己唱反調都會不舒服。
「回皇爺,這些御史的來歷,奴婢都已經寫在了這本冊子上,奴婢不敢妄言」
王公公將冊子接過來,呈交給皇帝,後者看過之後,啪的一聲合上,臉上隱現怒氣。
這些御史表面上都是清流之類,向來是不畏權貴,敢於諫言,但是曹正淳私底下調查過,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把柄在朱鐵膽手裡,因此這才成為他的馬前卒。
今日明著是為嚴懲朱無視,其實就是以退為進的招數,皇帝心知,自己一旦照著他們的意思做了,以後免不了要被扣上一個濫殺皇親國戚的罪名。
要是不按照他們的想法做,自己就是一個昏庸無能之輩,而且別的皇親國戚也會有樣學樣,神侯坐下這等事都沒有被問罪,自己只要不超出這等底線,應該也是無事。
長此以往,這江山社稷,可就要面臨災厄,這些人真是好算計。
「曹公公,派錦衣衛將那些人嚴密監視,找到確鑿的證據後交給朕,他們不是自詡清流麼,那就好好清一下他們」
「奴婢領命」,曹正淳恭聲道
見皇上沒有別的吩咐,曹正淳倒退出去。
此時的護龍山莊內,朱無視收到線報,上官海棠、成是非和歸海一刀從少林離開之後,就此消失不見,谷虛已經動身前往京城。
「想不到本王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原本的計劃本沒有錯,但為何會出點偏差」
朱無視一把捏碎了手上玉球,自從那個谷虛出現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順當過,曹正淳這個閹人也趁機撕咬上一口,如今自己卻是自掘墳墓,已經被逼上絕路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提前收網,地煞」
朱無視對著空蕩的大殿喊了一聲,不一會就有二十位身著藍衣的女子走了進來,齊齊半跪行禮。
「參見神侯」
「你們選出十人,拿著我的手令去十大將軍那裡走一趟,剩餘十人給我好好盯住東廠的動靜,一旦發現什麼一動,立刻回稟」
「是」,二十位地煞同時應聲
朱無視將十張手令甩了出去,其中十人紛紛接了下來,隨後全部退出大殿。
「要不是谷虛道人下手狠辣,殺死三十六天罡,本王也不必用著次一等的七十二地煞了」
迎賓客棧
一間房內,段天涯四人正在商議事情。
「大哥,皇上那邊怎麼說」
「我已經把咱們落腳的地方告訴了皇上,如果他想要找我們的話,一定會提前通知,咱們還是耐心等候吧,這權利的爭鬥,不是一時半會能消停的」
海棠聞言點了點頭,隨後嘆了一口氣,神侯的真面目到如今才算徹底揭開,從小教導要忠君的義父,到最後竟然是要謀逆,這等落差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尤其是大哥,他對神侯感情比之其他三人更深,但是傷的也是更重,從頭到尾,他始終是在神侯安排的劇本中生活,好似一個傀儡,就算偶爾有脫離控制的時候,也會及時的將他修正過來。
「要我說,皇上不讓咱們直接對上神侯,已經算是好的了,省的咱們到時候對他下不了手」
成是非一番話讓海棠等人皆是暗自搖頭,到了如今這步田地,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站在皇帝這一邊,這是最正確的選擇。
「海棠,道長說他什麼事後會到」,成是非看著眾人興致不高,急忙岔開話題,就連段天涯也是看了過來。
之前海棠他們一直再說這位道長,言語中很是推崇,這讓他十分感興趣,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能讓海棠他們這般敬重。
「算算時間,道長應該已經在路上了,要是不耽擱,按照正常的腳程,大概還有兩日能到」
「這樣啊,看來得等道長到了,我才能去見雲蘿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成是非手臂撐著頭,回想之前和雲蘿在一起的日子。
「現在關鍵時期,還是小心些好,護龍山莊的情報網可不是鬧著玩的,咱們還是儘量不要露面」
聽了海棠的話,段天涯突然想到一件事,道:「海棠,之前楊宇軒大人的案子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楊宇軒大人死後,兵符很快就送到了邊疆守軍劉將軍手上」
海棠心思靈透,一聽這話,頓時反應過來,驚聲道:「大哥,你是說劉將軍也被神侯拿捏住了把柄,沒錯,按照他的個性,這些邊疆守軍將領沒有放過的道理」
歸海一刀一直未曾說話,直到此刻,才說道:「谷虛道長說過一點,不僅僅是劉將軍,包括他在內的十大將軍都有把柄在神侯手中,要是神侯要謀反,這些人肯定會是助力,不能不防」
段天涯聞言沉聲道:「看來今夜我還是要去皇宮一趟,提前跟皇上打個招呼,以免陷入被動」
「還是讓我去吧,你多次出入客棧,很容易引起東廠和護龍山莊的注意,正好我也順道去看看雲蘿」,成是非出口說道。
海棠沉吟一會,點頭贊同,要論武功,四人中成是非是最高,而且少有露面,最不容易引起懷疑,而且和皇上以及雲蘿郡主算是熟識,行動起來也很方便。
段天涯和歸海一刀思考過後,便同意讓成是非去皇宮報信。
吃過飯後,等到入夜,成是非跟三人打一聲招呼,穿著夜行衣潛入皇宮,直奔皇帝寢殿。
皇帝此刻正在寢殿批閱奏摺,發現門外突然有影子一晃,立刻明白這是有人前來尋自己,於是站起身來,打開房門,對著外面值守的侍衛說道:「一會兒有人過來不必阻攔」。
侍衛長是皇帝心腹,心中先是一驚,隨後恭身領命,對這旁邊幾人使了一個眼色,幾人會意,立刻離開御書房,遠遠待命,只留侍衛長一人留在這裡。
皇帝滿意的看了看他們,進了房間,不一會,一身夜行衣的成是非就在侍衛長驚愕的眼神中,光明正大的走進房間。
「參見皇上」,成是非撤去蒙面,讓皇帝著實驚訝了一下。
「成是非,今夜怎麼是你」,皇帝疑惑道。
「回皇上,我等擔心一人太過容易暴露行蹤,成是非又是一個小人物,不太會引人注目,這才由我前來,此次前來,是因為一件要緊的事,必須當面說給皇上」
「何事」,皇帝鄭重問道。
「段兄和海棠他們懷疑神侯已經掌控了十大將軍,他要是行謀反之行,這十人必然是助力,還請皇上早做預防」
「原來是這件事,辛苦你們了,朕知道了」,皇帝心下一松,看來這四大密探是真的和神侯撕破臉了,這等機密之事也放給自己。
雖然自己就提前做了準備,原本只以為不過三五人,但沒想到十人竟然全部都被神侯暗中控制,這護龍山莊的情報網當真可怕。
「幸好有你們相助,要不然朕還真要被蒙在鼓裡,成是非,這件事,朕會為你們四人記上一功,等到事成之後,朕會論功行賞」
成是非聞言再次拜謝,正事說完,該說私事了,成是非有些不好意思道:「皇上,不知郡主她最近好麼」
皇上聽了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從將雲蘿帶回宮後,前幾日還好,但隨後幾日就要吵著鬧著出宮,但都被自己拒絕了。
哪有郡主像她這樣隨意出入皇宮,要不是她是自己的胞妹,自己也不會這麼容忍,一想到罪魁禍首就是成是非,讓雲蘿把心都養野了,皇帝那還有好臉色。
「成是非,你該當何罪」,皇帝沉聲一喝,成是非當場就懵了。
剛才還一臉和顏悅色的樣子,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這皇上變臉比翻書還快,這聖心真是難測。
不管怎樣,先跪下謝罪肯定沒催,成是非當即跪下道:「屬下知罪,請皇上息怒」。
「你帶壞了朕的皇妹,僅憑這一條,你萬死莫辭」
皇帝看著成是非乾脆利落的認罪,心中一口悶氣差點沒發出來。
過了好一會,皇帝說道:「罷了,以後再說你和雲蘿的事,但是沒有朕的允准,你不得再去私自見雲蘿,知道麼」
成是非聞言,立刻答應下來,他明白皇帝這是為郡主的清白考慮,免得招人口舌。
「你先去吧,告訴段天涯等人,等朕需要等我時候,自會通知,儘量不要在外行走」
成是非道一聲知道,看著皇帝沒什麼吩咐,退出了御書房,侍衛長就像是沒看見一樣,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外守候。
等到成是非離開後,皇帝讓他進來,叮囑他今夜之事守口如瓶,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曹正淳。
護龍山莊
朱無視看著案上十大將軍的情報,他們的弱點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上面,有人愛財,有人愛權,有人愛色,自從搜集到這些信息後,朱無視就針對性的牢籠這十人,每年都送上不菲的財物,將他們養肥。
「現在也是時候為本王出力了,等到十大將軍回京,這皇帝的寶座也該讓我坐一坐了,皇兄,你創立護龍山莊就是最大的失誤」
將檔案收起來後,朱無視又想到谷虛,這個障礙必須要除掉,武功不及他,那就用外力,之前藏在天下第一莊地底的那些東西也是時候排上用場了。
「神侯,王妃暈倒了」,屬下急忙前來稟報。
「怎麼回事」,朱無視迅速起身,急聲道。
「具體情況屬下不知,神侯,您還是先過去看看吧,劉神醫已經先過去了」
「走」
朱無視來到後殿,劉神醫正在為素心懸絲診脈,眉頭一直皺著,過了好一會,才將手指放下。
「劉神醫,如何」,朱無視看焦急問道。
「神侯,這王妃的病情來的古怪,體內生死兩氣相互對沖,現在還算平穩,但是一旦打破,這死氣立刻就能將那一半生機吞噬,情況很是糟糕」
朱無視聞言臉色一沉,劉神醫見狀繼續說道:「神侯,恕老朽多問一句,這王妃之前是不是吃了什麼神物,激發了生氣,要不是這次無意暈倒,老朽還真察覺不出來」
「神醫高見,王妃之前吃過兩枚天香豆蔻」
「原來如此,神侯,要想根治王妃病情,必須儘早找到第三顆天香豆蔻,現在每隔一月,王妃就會昏迷一次,要是昏迷十二次,就真的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朱無視撫摸著素心的臉龐,眼中愛意止不住,劉神醫等人皆是退出房門,只留下二人。
「素心,為了你,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曹正淳,這第三顆天香豆蔻,本王絕不會放過」
朱無視心下發狠,只等十大將軍進京,控制住局勢,自己就可騰出手來收拾掉東廠,逼問曹正淳。
「等我登上皇位,素心,你就是朕的皇后,陪著朕白頭偕老」
朱無視又說了許多話,走出房門後,讓人精心伺候,要是出了差錯小心腦袋。
就在朱無視走出房門後,床上的素心慢慢睜開雙眼。
又是兩日過去,京城上空突然陰暗下來,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看著迎賓客棧,谷虛抬步走了進去,拿出一塊令牌後,掌柜的親自出來。
「道長,您總算來了,段大俠他們一直在等您,請隨我來」
掌柜的帶著谷虛走上樓,敲門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是誰」
「貧道依約來此」
只聽裡面有人跑了過來,急忙將門打開,海棠看見谷虛,臉上一喜,道:「道長,您終於來了,快請進」,谷虛走進房間,掌柜的識趣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