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烏托邦監獄
法國人伯納德是在棕櫚谷接受培訓的。
作為大都會城市群100多個城市中的一份子，棕櫚谷的環境倒還不錯，唯一影響宜居度的，是北面的空軍基地。
據伯納德了解，該空軍基地自從凱恩入主大都會地區後，就荒廢了，戰機什麼的都從空中和地面撤到聯邦其他基地了。
凱恩並沒有貪圖大都會的軍事和民用財富，很寬容的表示想要時限內你們可以都拉走，唯獨一樣，不准惡意破壞。
不少人在凱恩除掌火牢領時，通過新聞或脫口秀節目，酸味十足的說凱恩拿到了超級蛋糕，大都會城市群的不動產價值如何如何高昂，設備如何如何值錢。
後來凱恩給那些遷徙眾補償，一筆筆的金錢切實的發放到遷徙眾手中，媒體又改口說，凱恩雖然有點巧取豪奪後的良心發現，但賣斷費也就那麼回事，仍舊是大賺。
等到天主教的毒潮行動四處毀壞，大量地標級的高樓大廈毀於一旦，最大港口和附近的城區也被海獸破壞。媒體則表示，惡有惡報，殺人者人恆殺之，凱恩的失敗是咎由自取，吧啦吧啦。
再後來，奇觀級超級大廈以夢幻級別的操作和速度，拔地而起，而所有在戰爭中被損毀的建築，全部迅捷有效的拆除，換成草坪公園，聯邦媒體有些無話可說了。
事實證明，凱恩一系其實並不差大都會的不動產財富，因為按照凱恩一系表現出的施工能力，將整個火牢領徹底推倒重來，也不過是一年的時間。
人家是奔著聯邦兩個最密集的人口集群來的，甚至就算人口都跑了，也不愁再引入，先進而完善的技術體系，超乎想像的執行力和實現能力，本身就預示著崛起的必然，不可阻擋。
伯納德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對投奔火牢領分外熱衷，也對棕櫚谷培訓中心的環境渾不在意。都是過度，無需計較。
5月30日獲得統治，31日準備了一天，6月1日一大早，伯納德一家搭上了前往中央之城的巴士。
這巴士是魔改的，超凡動力。再往細了說，就是通過超凡技術封裝的高壓縮電池驅動的電動車。
時至如今，火牢領內基本已經看不到燒油的車輛。
早先是因為受聯邦官方出台的一系列政策影響，火牢領與外界的物資流通幾乎是中斷的。後來跟超聯和血巫派有了互動，再後來火牢領崛起之勢不可阻擋，越來越多的國家眉來眼去的表示，願意跟火牢領進行商業往來，結果反倒是火牢領拿架，表示對外需求屈指可數，燃油就不在其列。
很多人都一度以為，魔法能源將會是火牢領的主流。
可越來越多的細節跡象表明，相比於超凡能源，火牢領在電能的生產方面，簡直就是祖宗級的。
直到淺海戰役的那一爆，人們徹底看明白了，是以自然能源為主，超凡能源為輔的應用。甚至有專家指出，超級爆炸，很可能是模仿太陽燃燒的原理。
畢竟已經是相當於20世紀80年代的科技水平，就算因為一系列原因，核能源的科技樹一直沒點，隨著其他方面的技術的普遍提高，核能領域也漸漸成了木桶最短的那塊板而變得醒目。
因為科技的整體發展是均衡的，一旦有重大突破，很快會橫向擴散至各領域，拉昇平均水平，物理學發展到一定高度，想要對核能研究視而不見，幾乎是不可能的。晶片技術也是同理，所以即便是受影響而晚了，到現今也基本就是差臨門一腳。
由此，凱恩操作的超級聚變爆炸，引發科學界的猜測和推導，幾乎是必然的。
不過先聚變而非先裂變，這樣的核能研發之路可不好走。再加上當今的全球政經環境和超凡存在現世引發的思潮和已經到來的超凡危機，凱恩估計，除非他搞技術輸出，否則凡世50年內想出成果基本上是沒指望的。
於是，各方勢力只能羨慕的眼藍藍，同時又不明覺厲。以凱恩掌握的相關技術的成熟度，他甚至不怕偷竊，光是超凡封裝技術，就極難破解，內中的微型聚變電池技術，也不是沒有相關技術基礎就能解析的。
小小的魔改車輛，因能源系統的更迭而盡顯神奇，5萬公里無需更換電池。當然同樣的技術還能應用在飛機、傳播、生產設備、甚至家用電器上。
僅僅是這一項太空時代的能源技術，就能在其他技術不做大升級、只做小調整的背景下，在產能等方面將其他勢力迅速拉開距離。
這就是火牢領必然崛起的底氣所在。
伯納德一家坐在巴士中，車上人並不多，也沒有逃難的那種惶急氣氛，反倒像是去郊遊，透著幾分輕鬆和嚮往。
路程過半，雷婭的一對兒女到底是孩子，多動、好奇，已經忍不住趴在車窗上，興奮的討論中央之城的種種。
由於拔地而起1800米，本身又特別巨大，因此哪怕是在這裡，隔著車窗也能看到中央之城的那一座座如山聳立的龐大建築。
就整體而言，建築群宛如恢弘的人工萬仞巨山，矗立在大地上，哪怕離著還遠，仍舊給人以絕強的存在感和震撼性。
沿路的車輛並不多，甚至可以說稀少的讓人以為行駛在過去的中西部荒僻地段，而不是密集到一個挨一個的城市之間。
出現這種情況，並非因為人口寥落，經濟不振，相反，5月底的統計出台後，火牢領的人口已經超過4000萬。
聯邦媒體的一些節目還為此痛罵了凱恩一通，稱他陰險狡詐，麻木不仁，用卑劣的手段將3000萬大都會人趕出家園，讓人們事業，流離失所，給聯邦帶來的了巨大的麻煩和負擔，也引發了一大票地區的治安等問題。
至於為什麼是3000萬而不是3400萬，不得不說，在窗口期關閉之前，還是400多萬人成功回流，這些回流者，一部分是因為冷靜思考後做出了選擇，還有一部分是離開的墨跡了些，落在了最後，結果中加州尚未走出，就發現情勢有變，福至心靈的就覺得不妨再待一段時間看看，反正現在中加州之外，大道上遷徙人潮洶湧，物價沸騰，治安不穩，再等等錯過這個峰值期也挺好。
結果這一等，就越等越不想走了，到後來邊界鴻溝形成，外面的人哭著喊著進不來，這才暗地裡抹冷汗，尋思當初自己癔症了，竟然人云亦云，也不看看外面什麼險惡局面，就認為一定會比這裡強。
所以實際上這片土地上的土著人口，最終是1500萬，至於那些遷徙離開的，凱恩表示只有起錯的名，沒有叫錯的外號，一個都沒能再回來。
如今，大部分本地人口已經遷入中央之城了。
之所以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是因為有大約310萬人，沒有達到資格線。這部分人，尤以聖地亞哥那邊較多。
在凱恩眼裡，這些人就是低素養、滾刀肉類型的刁民。一身惡習，軟硬不吃。
凱恩雖然知曉和光同塵的道理，可難得有這麼一次全民素養提升、以及全民資格鑑定的機會，自然不肯讓一部分臭肉壞了一鍋好湯。
這些調教不過來的，他也不會抹殺。但有那麼句話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親生子女傷透了爹媽的心都會被黑眼，何況是路人。所以，這些刁民會為他們的混不吝付出代價，否則讓順民情何以堪？
伯納德自然不知道這些，他只是概率的知道，原住民已經基本安置完畢，如今火牢領各城市填充的，基本都是五湖四海來的投奔者，他們來到這裡幾乎都是兩手空空，學習、打工，得同時進行，為了積攢積分，早日入住新城，他們基本上都很拼，根本沒有空閒到處亂竄。
從地理環境講，聯邦西部真不是什麼宜人居住的善地，聖地亞哥、大都會、聖荷西、舊金山等地適宜居住，是因為濱海，濕潤的海風帶來的水汽滋潤著這些土地。
然而，群山如同一道道縱向的屏障，隔絕了濕潤海風的深入，所以過了聖安東尼奧山，綠意基本上就從視野中消失了。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是經典的西部戈壁，就像很多影視中展示的一樣，嶙峋的山石碎岩，沙多土少，稀稀拉拉的棘刺灌木，在山谷中、山的背陰處或有水源的地方，才能看到些綠色。
如今，這拒絕生命繁榮的不毛之地景致，成了中央之城的對比和參照，宛如用漢白玉建造的超級城塞，其雄渾和莊嚴，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了『神聖』這一概念。
雷婭感嘆：「就仿佛從伯利恆進入耶路撒冷。」
伯納德雖然沒去過耶路撒冷，卻也能多少理解那種感覺，越過沙漠看到城市，除了有走出生命禁區的感慨外，還有從荒蠻世界進入文明世界的雀躍感。
車輛越接近中央之城，就越顯得渺小，不過近距離觀景，中央之城反而沒多少看點了，過於簡單，也過於粗糙，一組組巨大山巒般的城塞之間，是連基本的平整工作都沒做過的荒地，也沒有道路連接，超級建築底部也看不到門戶，顯然，想要進入這些建築內部並不尋常。
巴士最終在唯一的巴士站停車，伯納德一家和其他乘客一樣，都帶著幾分茫然的下了車。
不過很快就發現了舉牌接站的人員，大部分乘客結隊而行，伯納德一家和另外一個家庭則另做安排。
其實都是稱作升降機前往地下，然後搭乘敞篷電車經地底隧道前往中央之城的門戶。只不過伯納德他們走的是類似VIP專用通道，更迅捷，服務也更好。
等面對真正的門戶，伯納德赫然發現，同樣是空間門，眼前的比他在法國時使用的大型空間門明顯要高端，這一點從穩定性方面就能看的出來。
空間門看起來就是個不知名材料構建的框架，框架內有薄膜般的透明能量幕，只有使勁盯著看，才能發現能量幕是輕微漾動的，就像靜靜流淌的水。
透過能量幕，能看到另一邊似乎是延續了此端的走廊，就仿佛只是在一條走廊上鑲了個框。
雷婭的兩個孩子甚至是十分歡快的就跑跳著過去了，也沒發生什麼異樣，看的清清楚楚。而伯納德在跨躍的過程中，則是感到輕微而短暫的一陣眩暈。
他已經是超凡者，有了異於常人的感知力，自然是明白，此非彼，這裡已經是中央之城的某建築內部。
「歡迎來到中央之城……」眼前忽然有火星凝聚，繼而燃燒，並生成一個萌態十足的火焰吉祥物。
伯納德一家事先有過相關準備，對此並不吃驚，知道這是名為光靈的智能引導，是能量體，理解成全息投影也可以。
這些光靈就像是隨身管家，每個公民都有自己獨屬的，從獲得正式公民身份，簽署相關契約後就綁定了。
只不過，只有在中央之城的環境中，才能激活並隨意驅使。
有了光靈，就等於有了高級導遊，伯納德一家前往自己的新家。
早就聽說火牢領為了公民長期居住的愉悅，在巨型城區中安裝了能製造幻景的牆幕。伯納德和雷婭都以為是電視牆或LED牆幕的魔法版，可實際接觸才發現完全想錯了。除了光潔的能照出人影的地面，其餘目光所及，全在牆幕的囊括範圍之內。最終的結果就是根本不是想像中的那種窗口模式，而是整體環境模式。
也就是說，身在其中，基本發現不了『牆』這個概念，而是像走在高爾夫球場區的道路上般，視野開闊，遠近都是自然景觀。
甚至允許人走出道路之外一段路，再執意向前，就互被透明的光幕阻擋，伸手能觸摸到，無法再前行。
而呼吸到的空氣，感受到的光線，也與環境十分配合，甚至能感受到微風，不僅僅是順著走道吹，還有橫著吹、斜著吹的情況。
在這種開闊的、充滿盎然生機、且明顯被『馴服』了的自然環境中行進，自然是心曠神怡的。也沒有電梯，有的只是隱形了的短距離空間門，越過空間門，實際上就到了新的樓層，一般人甚至察覺不到跨門的過程，景致都是連貫的。
然後遠遠的，就看到了自己的家，矗立在原野中、綠樹環繞，宛如富貴人家避暑的小別墅。
這也是中央之城別具匠心的一種處理，所有公民只能看到官方想讓他們看到的景致。明明是一戶挨著一戶的筒子樓，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千頃地一根苗，偌大的區域，只有自己一戶人家。
這是人工早就的獨立性和隱私性，允許跟鄰居老死不相往來，且一切都顯得很自然。當然，若是喜歡熱鬧，那麼跟鄰居有了互動後，雙方同意，是可以從孤零零的狀態，變成聯邦典型的中產小區模式的。
若是撇去幻景，那場面就比較難看了，就跟超大型豪華監獄似的，光禿禿的沒有裝飾，除了通道、空間門，就是一戶戶的房室。
來到屬於自己的新家，看著空蕩蕩的、沒有明顯的照明光源，卻亮堂而潔淨的大屋，伯納德一家都沒有太多的驚訝。
他們一早就在虛擬世界中體會了搬遷，經歷過這一幕，也知道該怎麼玩。
首先就是選房間，選定之後，通過可攜式的設備，直接登陸虛擬網絡，然後選擇相關欄目，開始對自己的房間進行裝修。
具體的可選項很多，伯納德和雷婭在這方面都不算專業，那麼就先選個認可的套餐，然後再在細節上進一步按照自己的喜好調節。
等最後覺得滿意了，便可以下單。
尋常入住者，想要購買這麼一套內裝修，價格不菲，然而伯納德是超凡勞動者，第一套家俬及日常用品，都是免費的。
下單之後，相應的施工捲軸和物品傳送捲軸就會以整體方案的模式啟動，只需等個十分八分，退出虛擬世界再看，現實中的房間內部，已經變得跟他們在虛擬世界中設計的一模一樣。
儘管在虛擬世界已經不止一次的嘗試，但當這一切都變成了現實，伯納德和雷婭仍舊覺得神奇到充滿不真實感。兩人這摸摸、那碰碰，邊讚嘆邊笑。
早晨坐車來新居，兩手空空，家徒四壁，到了中午，已經裝修結束，家俬俱全，開始燒飯慶祝喬遷之喜。
吃過午飯，伯納德夫婦愜意的端著酒杯，欣賞著自己的新家，品頭論足，這新家的生活氣息還是差了些，主要差在零碎上，比如相框，比如擺件、小裝飾品等等。
這類物品和食材、衣物，是送貨上門又或去商場購買的，不似大件，是通過複合魔法陣生成又或搬運安裝的。
事實上這種模式的內裝修，所提供的選擇還是不夠豐富和多樣性，在真正有品味的人眼中，並不算好，但滿足一般人卻是綽綽有餘的。
另外，凱恩也加入了很多超凡替代物，比如說照明系統，又比如說熱水器等部分家電，就都被替換了，不影響使用，卻沒了人們熟悉的實物。
伯納德有兩天的假期，第二天他們一家去逛了商城，學校、醫院、警局等功能設施也走了一圈，結果跟他們在虛擬世界的所見所聞一樣，這裡給人的整體感覺，就是花園式的城區，完全沒有一群耗子在大型鴿籠里亂竄的那種感覺。
環境堪稱優美，生活也十分便利，唯一的問題，就是沒有代步工具，哪怕是思維車都沒有，只能是靠走的。
不過無處不在的短距離空間門，能夠讓人自如的調節路程。
有健身的打算或散步的心情，那麼就走些遠路，能見識不同的風景；急著到某地，就選擇最短路程，連跨幾個空間門，別說是城區內，就是去其他大廈也可以很快。不過這一切，都得在光靈的引導下完成。
可以說，光靈就是在中央之城生活的超級助手，沒有它，在這裡將會是各種彆扭，這也是低成本維護治安的一種手段。偷渡者在這裡寸步難行，而想要抓捕犯案的嫌疑人，停掉光靈輔助，那麼嫌疑人就是瓮中之鱉。
說白了，這是高度監管的城市，只不過有高逼格的遮羞布，掩蓋的足夠好，要是入住者再有那麼點鴕鳥精神，那麼不敢說這裡是天堂，卻也基本探到了理想國的水平了。
當然，在這裡生活也是需要付出的，像伯納德這種超凡勞工，得到的多，付出的也更多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