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添堵（加更）
凱恩臨睡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聽聞噩耗的心理準備。
畢竟府里已經有了妖魂出沒，死個把人那太正常了。
然而等翌日起床，發現似乎一切安好。
到是他自己，越發的不好了，洗漱時，一梳子下去，掉了好多頭髮。
這其實很正常，以他在這個時空的綜合狀態，法術效果的精準度是沒辦法算到恰到好處的，儘管當初專門留出一些餘量，可還是有點欠缺，皮囊眼瞅著就不堪用了，一周內必然崩潰，現在這種，就是極速惡化的徵兆。
衰老、病死，當人變成了一隻『活久見』，這些似乎也變得不算什麼了。情感淡漠，裝嫩也找不回來，那種感覺，就像長大後無法再像孩子時、給一堆樂高積木就興高采烈的玩一天。
生命的每個階段似乎都有那麼幾個主題。
如果說凱恩有什麼遺憾，青春飛揚時沒轟轟烈烈的愛一場大約算一個，等到意識到這其實是一種人生的缺失時，已經沒辦法那麼肆無忌憚的愛了，覺得腦殘。
然後就是更多的遺憾，成為輪迴者後，過去的平淡日子打包成為一種缺失，沒能細品出滋味啊，遺憾。
而到了今生，就連前世輪迴者的苦逼歲月，想起來都有了淡淡的遺憾。那麼廣闊的舞台、那麼豐厚的資源、那麼多變的選擇，沒把自己鼓搗明白，就離場了。
已失去，永遠都帶著或多或少的遺言，而當前，則感覺充溢著各種各樣的不滿意和Low。凱恩估計，等他哪天重返多元宇宙，多半又會覺得這個世界其實也是挺好的，就連反派也有點萌吧？
「Baron，您不吃點東西嗎？」瑪麗婭小聲的問。
凱恩搖搖頭，「我去南邊庭園走走，一會兒你去通知帕西瓦爾小姐，跟他們說，我這邊有情報跟他們共享。」
協助他穿里大衣的瑪麗婭點頭應是。
拄著龍脊手杖，凱恩選擇了從步梯下樓，而不是升降機。
一路上遇到數名女僕，全都儀態恭敬的施禮致意，沒有任何精神狀態上的不妥，完全跟昨晚靈魂出竅的詭異情景無法聯繫到一塊。
凱恩看著因勤於擦拭保養而透著潤澤的種種陳設裝飾，心道：「這裡最大的不正常，恐怕就屬一切都正常了。」
庭園在廣場之南，路過中央噴泉時，凱恩特意多看了幾眼。
這大型噴泉，有各種雕塑裝飾襯托，比如從浪濤形狀的池沿、嘴裡噴水的魚，噴泉池中的雕塑群則是描繪一場史詩戰爭，海神與海怪。
不同於尋常的勝利在望主題，這雕塑群傳達的意思是戰爭非常慘烈，勝負尚未可知。
雕塑是大師水準，不但人物立體生動、神情自然傳神，連石料的選擇都考慮了進去，可以說是難得的傳世之作。
但凱恩其實是個粗俗的人，而且他還是那種自己缺乏藝術修養、反過來見不得別人探討藝術的人。一個詞形容：傲慢。
潛台詞：老子在多元宇宙多少神級的恢宏輝煌現象都見識了，也沒敢說自己有藝術鑑賞力，你們居然在老子面子裝藝術的逼，你們確定知道什麼是美，什麼是藝術嗎？
可以想像，世間的藝術品，在這樣的他的眼裡，是個什麼地位。
而不被藝術效果所干擾，很快就看出了結構上的異常，基本已經確定，有暗門存在，通往地底。
這跟利用黃金之血解構是有區別的。
簡單的理解，黃金之血做到的是能量追溯，地脈的本質就是超凡力量滲透的路徑，是能量脈絡，而不是人行走的通道。
繞過噴泉池，凱恩向庭園走著，滿腦子都是算計。
他很討厭那種明知關鍵點是什麼，卻遲遲不肯主動把握的作風。
他認為那是一種腦殘，更是一種不敢打破次序、只敢在既定軌跡中鑽營找漏的氣狹無膽行為。
但他也不會非黑即白，為了顯得敢於打破、勇於創新，就莽動浪行。
現在主要的問題還是要素太多、邏輯不通，他無法保證噴泉池下的那個有可能是『金蘋果』的奇物就是拿住就能決定事件走勢的核心，至少不能保證其是唯一核心。
其次，卡雷特家族，尚有人沒有到場，瑞恩的女兒，愛麗絲（Iris）這是拉丁名字，意為鳶尾花，彩虹女神。
凱恩是個注重細節的人，他對於古老純血的卡雷特家族族長，給自己的女兒起這樣一個非傳統的名字，感到詫異。
因為在當代，拉丁語分兩種，一種是古拉丁語（死語言），一種是教廷拉丁語（主要是儀式使用）。
還有一個細節，弗蘭在路上時對他說過，瑞恩妻子死後，女兒是由潘蜜拉照顧的。這個消息不是現在時，而是弗蘭離開侯爵府外出打拼時的情況。
現在的真實情況是，愛麗絲在外祖母家常住，再加上瑞恩的妻子是死於意外，他覺得，這裡面恐怕是有故事的。
就算沒故事，他也要等瑞恩的女兒抵達猩紅山莊，才會動手。
因為萬一金蘋果就是那個一碰就炸的關鍵物品，那麼瑞恩女兒在的情況下，就等於貼著底線過關了：關鍵情報什麼都沒查出來，真相依舊埋在了毀滅中，但跟1990年的因果關係合上了，能回去而不至於迷失，說不定還能撈個金蘋果。
不知不覺間就進入了庭園區域。
由於猩紅山莊奇特的環境特點，即便外界已進入凜冽寒冬，這裡仍舊可見奼紫嫣紅、青黃濃綠，柱廊、雕塑、大型盆栽花卉構成了這裡的景致，如果凱恩沒有看錯，那些很具古希臘風格的柱子什麼的，還真就是古董，是將某原物搬到此地復原的。
粗俗的說，幹這種耗費精力、財力的事，那就不止是裝逼了，而是真愛。
「奧林匹斯海洋神系元素，卡雷特家族的祖先到底是怎麼想的？」凱恩徜徉在花與葉的優美環境中，細細搜尋相關的線索，進行推測。
「莫非，他們也知曉了諸神天國（注釋7）？」
提及諸神天國，凱恩也會下意識的有些蛋抖，畢竟最容易產生懼意的，就是對真相一知半解者。而他恰在這個範疇內。
不乏嘲諷意味的是，有諸神天國，那麼舊支的存在就是個利好消息，當然反過來說也行。
需要解釋的是，封印了舊日支配者們的古神（據說稱舊神更準確），並不是人們所熟悉的那些神，跟古神比起來，奧利匹斯神系、埃及諸神什麼的，不過是鄉村械鬥級別的存在。
那麼，意淫時間到了，讓這些『村霸』，去懟被古神痛踩，而落地鳳凰不如雞的舊支諸神，是不是正好打個熱鬧有趣呢？
那個他死了的未來，似乎就進入了諸神撕逼時代。他在考慮這算是戰略失誤，還是戰術失誤。假如他不那麼出風頭，有沒有讓諸神先懟起來的可能。
沒等他深入意淫，鄧布利多他們就到了。
其實就算瑪麗婭不聯繫，鄧布利多也會主動來找凱恩了，昨天晚飯就沒見面，今天早餐同樣沒見到（凱恩：逼格夠高，在房間裡吃，還有，我把早餐時間睡過去了），他們是有情報共享、以及詢問的。
「理察呢？」
「弗蘭找他諮詢世俗向的爵位繼承相關律法事務。」
凱恩輕輕搖頭：「給王室寫封信，就能讓皇家律師們恭敬的代為辦理的事。年輕人，還是不太懂得權力的運用技巧，不懂得什麼時候該強勢。」
話題一轉道：「兩位也行。」
說著他右手一翻，兩團光焰就在手中飄起。
這是常用的魔法伎倆，但在這個世界，能這麼玩的巫師，屈指可數。
鄧布利多和蘿拉以前就見識過，鎮定的接受了光焰沒入自己的腦袋中。
之後三人靜靜的走著，待見兩人信息消化的差不多了，凱恩問：「你們有什麼收穫？八卦消息就算了。」
「呃……」鄧布利多和蘿拉麵面相覷。
本來覺得還有些料的，可跟凱恩提供的一比，就真的是些八卦消息了，價值很低。
三人這時已經穿過庭園，來在最南端的觀景台前。
扶欄眺望，可以見到山莊的外圍入口，廣大的漿果種植田自然盡收眼底。
今天天氣不好，烏雲密布，但這天候配合山莊的特色，營造出一種開闊的、雄渾的、蒼涼而又陰鬱的美，別有韻味。
在這樣的背景下，鄧布利多和蘿拉也看出了凱恩骨子裡透露出的那種蒼老。
凱恩那深邃而透著冷漠的眼神，跟這份蒼老很搭，蘿拉甚至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凱恩沙菲克，處於人性消減、神性起航狀態的意識體。
將四枚黑色的菱形結晶遞給鄧布利多。
「關鍵時刻，以其營造黑暗空間，脫離這個世界。代價是軀殼會被黑炎熔毀，以及日後一月一次的靈魂灼痛後遺症。必須是夜晚。」
凱恩望著種植田，在紅色大道上，兩輛漆成了白色的醒目馬車正向這邊而來。
「應該是愛麗絲卡雷特。這下人到齊了。我會在今晚日落時，對噴泉池下的奇物展開掌控行動。一旦發生失控級別的風險，黑暗結晶就會變得炙熱。」
「另外，注意下理察。我不知道你們是否看出來，理察有犧牲自己的打算，但他的心思被神靈意志利用到了。」
「至於他的精神病症，神性傷害是永久性的，如果不能接受毀掉收音機天線的處理方式（長期服用抑制藥劑），體面的死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樣說可能有點殘酷，但，讓理察見到成長起來的阿賓頓女伯爵而不是他還在上大學的女兒，就等於是埋葬了他心中最後一點情感上的牽掛。」
鄧布利多忍不住道：「一定要用這樣一種方式解決問題嗎？」
凱恩寸步不讓：「在沒能絕對掌控局勢前，談論怎樣解決問題更合適，恐怕是件狂妄而奢侈的事吧？」
在已經將最新的情報共享後，面對鄧布利多依舊不著調的提議，凱恩終於壓不住怒火了。
「何其貪心！白巫師閣下，如果這是你的終極願望是拯救，不該選1853年，而應該在完全準備好後，前往1835年。20年努力，不僅能拯救卡雷特家族，甚至有可能打造出地上天國！我們有時光之球，我不介意你用掉它，去開創一個理想國式的平行宇宙。」
鄧布利多道：「我仍堅信，卡雷特全滅，不是唯一選擇。」
「沒錯。問題在於我們無力把握那個恰到的尺度。白巫師閣下，請你相信，我智商夠用，付出一點代價而換長遠利益，這帳我能算清。」
這就已經是嘲諷了。而且白巫師閣下這樣的稱呼，已經飽含疏遠甚至諷刺。
鄧布利多也變得嚴肅：「那麼這樣，沙菲克先生，你做你認為對的，我來做那個最後的脫離者。」
凱恩哭笑不得的道：「你準備將人直接帶去1990年。」
「是的，我願意做出嘗試。」
凱恩看向蘿拉克勞馥。
「我會想辦法帶我的父親回去。」
凱恩冷笑：「知道我們的差別麼，我的資源用來強化成功概率，你們拿到資源用來賭的更大。我受夠了你們那成功率永遠不高於50%的行事思路。我們的合作提前結束，從這一刻開始，我將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隨你們怎麼玩吧。」
說完，凱恩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蘿拉撇嘴：「這次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是的，這已經算是決裂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做。平心而論，凱恩付出了非常多，並且卓有成效。」
「嗯，他做事非常厲害，這不過是又一次的重複證明，我早就不驚訝了。」鄧布利多將黑暗結晶都給了蘿拉。
「這是凱恩費勁心力為他的隊友準備的。他的隊友在撒野，他則默默的補窟窿，想辦法。他實際上比我更聖母。」
蘿拉再次撇嘴：「您知道這些，卻還是選擇使勁氣他。」
「不如此，看不到他的底線啊！」
「現在看到了？」
「還沒有，還有最後一關。很多人都是說一套做一套。有的是說的好，做的不好，有的則相反。我懷疑凱恩是後者，所以他才會一次次戰歿。」
蘿拉抓住了關鍵詞：「一次次？」
鄧布利多為自己的說漏嘴聳聳肩，他承認道：「我窺視了27個未來，凱恩都是死亡結局。我需要找到原因，是他不夠強，還是太愛逞強。」……
下一章還是12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