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將亡
千古艱難惟一死。
趙文睿之前一直沒機會體悟，今次有了。
生死關頭，捫心自問，他想活著，為此慫一些，完全沒有問題。
但高能壓力場效果不可能瞬間就消失，按照米蘭諾的計算，他還得扛10.4秒，才能較為安全的使用空間類術法。
這10秒鐘怎麼熬？
趙文睿不覺得等白夜主動發難是個好的選擇。
他認為白夜是清楚力場能壓迅速下降意味著什麼的。
而一旦其主動發難，多半是自我調節已經較為妥當，可以爆發一波。
所以打不過，也得儘量給對方製造麻煩，不能讓其稱心如願。
首先，血刃不能停。
於是抬手一指，血色的刀光頓時蜂擁而起，圍繞著白夜高頻絞殺。
與此同時，米蘭諾也調集血親衛對白夜發起進攻。
其實趙文睿身邊一指有血親衛。
但這裡有一個很現實的狀況，那就是趙文睿獲得納米神器的時間還不長，正處於適應磨合階段，不少戰術運用還處於草創階段。
就拿眼前來說，血刃的高頻切割展開後，血親衛就基本插不上手了，至少手持血刀的情況下是不成的。
另一方面，血親衛對白夜而言太菜，其單位時間內對白夜所能構成的威脅，並不及高頻的血刃切割，甚至如果血親衛參與其中，會影響血刃的施展。
畢竟實現血刃的基礎，其實就是許多根攜帶了血質力量的納米線不斷的舞動，能量刃只是顯性的那一部分，隱形的部分更龐大，且需要足夠的空間運轉。
所以血親衛撲上去，不但會影響血刃的運轉，還有可能被白夜利用，借血親衛的身形做護盾。
所以血親衛很尷尬，直到米蘭諾以全息列印的方式，給它們臨時裝備了射擊武器。
而在白夜的眼裡，就見血親衛的手臂上生長出了槍械。
這令他感到嘖嘖稱奇，他以為這是超凡手段造成的，且是第一次見到超凡力量可以跟機械科技有機融合到這般高度。
不過眼下他並沒有太多閒暇用於感嘆。雖然在他看來，趙文睿迄今為止也沒展現什麼致命的犀利招數，一如他事先推測的那般，但血刃亂舞以及越來越多裝備而來射擊武器的血親衛的射擊，對他而言是一種威力不俗的持續消磨。
面對這種全方位、無死角、且持續的打擊，他引以為傲的幻影步等於是被廢掉了，只能是硬扛。
這對他而言也是挺傷的。
得虧他穿戴的是寶具級的甲冑，單位時間內可以容納更磅礴的超凡之力、用於構築防護層，並不斷中和各類傷害，否則怕是幾秒鐘內就會耗盡防護能力，而被切成爛肉，射成篩子。
綜合考量之後，白夜發動了『鬼影步』。
幻影步用於躲避，鬼影步用於襲殺。
結果技能剛發動，便被周遭肉眼不可見的納米級絲線纏絆到了，不由的一個踉蹌。
便是這一個動作失誤，就耽擱個一秒多，同時也遭受了更猛烈的打擊。
因為生成了槍械的血親衛越來越多。
事實上不單是血親衛手中的槍械，之前被白夜以崩毀寶具為代價盡毀的那些威力強勁的槍械陣列，也正在重新恢復。
當然，介於納米雲的濃度，全息列印的速度相對較慢，也做不到十萬武器同時列印，但有米蘭諾居中調度，已然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利用以及效率化。
表現出來的效果，就是無論是白夜，又或另外的幾名A級輪迴者，都明顯你感覺到了攻擊壓力的迅猛提升，並且這種提升速度是以秒為計算單位的。
可以說，直到這時候，趙文睿的恐怖才變得令人印象深刻起來。
而在這種壓力下，最先暗自叫苦的，自然是A級輪迴者，現在他們頗覺白夜之前所謂的『放手戰5分鐘』想要完成之艱難。
從白夜崩毀寶具換來一波範圍毀滅後的意氣風發，到現在背靠背，各自抵擋一個扇區的攻擊，也不過就是幾十秒，
他們中個別底蘊不是特別豐厚的，已經有了險象環生的趨向，而另外那幾個也不過是在硬著頭皮苦熬。
怪他們麼？
不，他們覺得自己沒毛病。
白夜策劃的這次行動，同樣沒毛病。
整個行動中，白夜很大氣，接連爆掉寶具，先範圍性的毀掉了十萬射擊武器陣列，同時還令數百血親衛傷損。
之後又構建晶體障壁，讓他們有時間替換破損的裝備，以較好的狀態展開廝殺。而自身一肩挑起最兇險艱難的重任，深入敵群，強殺敵方核心輪迴者。
可以說，白夜已然做的很到位，確實有大能風範。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的替死之物、又或關鍵防具雖然在第一波打擊中就被損毀，但卻沒人鬧情緒，大局為重，他們相信，只要能取得勝利，白夜多半是會補償他們的。
他們甚至有些小竊喜，畢竟讓白夜這樣的大能欠下些許人情，往往比得一件高端寶物還要有價值。
那麼，既然白夜沒錯，他們也沒有划水，如今淪落到這般險象環生的境地，是誰的錯？
只能是敵人的錯。
強到變態！
尤其是其戰力組織能力和恢復能力，是他們迄今為止見到過的最強悍的，沒有之一！
白夜也注意到了A級輪迴者們的士氣低落，意識到他這邊已經沒有5分鐘可用，而是得在3分鐘內做出卓有成效的成績，否則情勢就會直墜深淵。
就見他身體微微一躬，隨即猛然展開，同時大喝一聲：「風！」
登時，身上便有銀色光流噴涌，隨即繞身飛旋。
『叮叮叮！』
密集的交擊聲響起，血刃被銀色旋風阻擋，兩相碰撞，魔光四濺。
「嗯？」
趙文睿見此，在零點幾秒之內便有了判斷，
首先，通過交擊聲響，他認為對方的銀色旋風同樣是有實物作為載體的。
其次，他認為白夜施展了這個技能後，會嚴重影響其攻擊和行動速度，甚至無法移動也是有可能的。
若非如此，這種密不透風，能夠範圍四面八方的技能，早該在他初次施展血刃時就使用了，不會拖到現在。
那麼現在施展是出於什麼目的？
他不覺得是對方轉攻為守了。畢竟其戰鬥風格已決定了那樣做是以己之短，對敵之長，對方不可能那麼蠢。
另外對方穿戴著寶具，雖然能耗極大，但一時半會兒還是能撐得住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使用不利行動防禦技巧，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那就是對方在準備奧義技！
奧義技發動難度大，準備時間較長，無法兼顧，忌諱被打斷，結合這類防禦技就很實用。
只要對手不能迅速破防，奧義技便可以成功發動。
那麼，他能迅速破防麼？
捫心自問，恐怕不行！
他的血質之力雖然格位不低，但到目前位置，還沒有開發出能通過蓄力等技巧，爆發式的、層次級的提升威能的戰技。
簡單的說，他沒有奧義技，只有蓄力一擊。
蓄力一擊只是量的堆疊，奧義技則是質的提升。
也就是說，白夜是擺明了欺負他沒爆發。
當然，這裡邊也有一定的賭的成分。
但白夜賭贏了！
這一刻趙文睿再一次對往昔不夠刻苦奮發、提升實力而懊惱和悔恨。
可這種情緒解決不了問題，他要如何抵擋白夜的這一招？
他甚至能夠想像，白夜發動的奧義技絕對不是尋常辦法所能抵禦的。
這也就意味著，此時此刻在他跟白夜之間堆疊再多的障礙物，怕也沒有意義。
必須說，趙文睿又一次猜對了。
他雖然對法則攻擊還比較懵懂，但自身的實力高度已然探到了法則的邊界線。因此，即便不學無術，也隱約有所感覺。
之前的交鋒，他就感受到了『銀斬』的不同尋常。
畢竟他對自身甲冑的防護力，以及納米神器所構築的防護障壁的堅固度，是有著清晰的概念的。
所以他知道白夜那看似簡單豎劈橫斬，其威力已經不能用科技側的角度去解釋通，只能歸為不講道理。
而對他來說不講道理的技法，必然是傳奇以上超凡應用，否則他是能夠利用自身的超凡感應達成一定程度的解析的。
傳奇以上，領域之力深化，就是法則本身，套入仙道體系，奔著『大道』去了。
正因為有這些認知，他能推測出白夜的奧義技絕非尋常，一般的防禦手段也就沒有意義。
偏偏環境能壓還沒有下落到安全使用空間術法的程度，他想溜都溜不掉。
實際上白夜也只是掐算著時間，才使用這一招。
原本他是想通過以『鬼影步』為基礎的『錯位連殺』來對付趙文睿。
作為他從菜鳥時期就學會的戰技，『錯位連殺』已經被他數次突破上限，成為他的招牌戰技。
從最初的『錯位一刀斬』到現在的『十三連殺』，可以說沒多一次斬殺，威能都是一次層次級的提升。並且不止提升一個層次。
『錯位連殺』不但能帶來一連串的、一斬更比一斬兇狠的打擊，還有利於控制節奏和時間。
在白夜的構想中，他可以通過這個小爆發類戰技，替代用特殊物品的全方位爆發，不斷逼迫趙文睿。
這樣一來，等拖到能夠使用空間術技時，趙文睿多半會頂不住壓力瞬閃逃逸。
而他則能在那個瞬間額外占些便宜。
並且，他的目標鎖定效果仍舊在，可以繼續追殺，並接傳送的步驟完成換氣，繼續使用『錯位連殺』追擊逼迫。
剛完成瞬閃，狀態是較為虛弱的，尤其是在瞬閃之前被攻擊的情況下。
並且連續的瞬閃會令消耗成倍增加。
這樣一來，在他的持續追殺下，趙文睿的境況只會越來越被動，並不斷被他占便宜。
等到趙文睿耗的差不多，他使用物品，全方位爆發，令追殺壓迫力成倍提升，在那樣的情勢下，他相信趙文睿很高概率會被他斃殺！
可惜，這各構想，剛起步就被扼殺。
趙文睿竟然是玩『線刃』的，在他周圍構建了大量能夠承載能量的無形之線。是他的『鬼影步』的天然克星。
他的刀上有法則之力，無物不破，腳上卻沒有這種力量，雖然有寶具護身，不至於被切割，卻也會被絆倒。而不能發揮『鬼影步』的『滑』字訣，『錯位連殺』就無從談起。
好在他的手段多的是，立刻換另外一套，奧義技——斬魂！
配合特殊果實的鎖定效果，只要發動，對方就沒有閃避的可能。
除非對方也使用寶具級物品或神級技能。
說時遲、那時快。
五秒前置時間轉瞬便過，期間，趙文睿全力奔逃，硬是躥出三百多米！
白夜卻不為所動，奧義技準備好，呼喝聲中，右腿前跨、同時長刀斬下。
隨著他的呼喝，銀色旋風一下變炸散開來，而配合右腿前跨的動作，這次揮刀力大勢猛，並在虛空中斬出夢幻般的七彩刀光。
而數百米外，七彩刀光竟然是當頭落下的，像是從天而降的鍘刀，威勢非凡，流光溢彩。
「啊！」中招的趙文睿忍不住慘呼出生，卻並未就此死掉。甚至都不見明顯的傷痕，只不過腳步踉蹌，如同喝醉了一般。
還有，其憑著一股執拗勁，竟然在繼續前奔。
白夜嘴角翹起，趙文睿雖未死，但挨了這一擊，他相信已然傷了神智，他只需要加把勁，必然能將之斃於刀下。
於是他揮刀亂舞，一時間銀光閃耀，不但承載血刃的納米線被絞碎，就連附近射擊的血親衛也被流光般的刀芒波及，毀了一大片。
之後，就見他的身形一晃，便從身上分出一黑一白兩個分身。
這是他的陰陽法身，又或者稱之為天地法身。
他與兩者心意相通，念頭一動，天地法身微一頷首，身子一轉，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現已經在那幾名A級輪迴者的上空。
A級輪迴者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隨時有生死之險。但還是感應到了天地法身。
隨即便聽到了天地法身發出的心靈之語：「我二人開啟陰陽挪移陣送幾位離開，還請再堅持片刻。」
A級輪迴者們立刻精神一振，全力防守。
而天地法身一邊旋轉下落，一邊劃出黑白光芒，宛如張開的降落傘罩下。
期間自然是承受了大量的射擊傷害，卻硬是拼著受損都沒有中斷挪移陣的架設。
與此同時，趙文睿發動了空間術法。
白夜則好整以暇的以落後半拍的速度同樣發動了空間術法。
在他看來，現在已是追亡逐北。他甚至故意等趙文睿發動空間術法，這樣一來，趙文睿的狀況就會進一步惡化，更利於他追殺。
而且他也能趁機準備一番，順便還能拯救那幾個A級輪迴者於水火。
這樣一來，他就能保證逼格不失，為這次『壕莽突襲』完美的劃上句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