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蘇易和齊昊兩人盡都是面色大變,迅速向著已經躺倒在地的蒼松沖了過去!可卻有一人比他們兩人更快……
道玄的身形仿佛虛空挪移一般,憑空出現在了蒼松身側,一把將他攬住,左手抵在了他的背心處,怒道:「師弟,你怎麼能做出這等蠢事?!」
「蒼松師兄!!!」
田不易水月曾叔常等人也都急忙沖了過來……
道玄想去拔那匕首,卻被蒼松一把拉住,他虛弱道:「師兄!不必了……這把匕首,其實本來是為你準備的……如今小弟自己用了,倒也算是適得其所……咳咳咳……別拔,拔了,我立即就會死了……」
「師父……」衝到近前的蘇易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自懷中取出了數枚血菩提,旁邊水麒麟吸了吸鼻子,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立時從碧水潭邊站了起來,看見是蘇易,打了個響鼻,重又懶洋洋的趴下了……
蘇易驚慌道:「師父,這是血菩提!對治傷有奇效的……快吃吧!吃了就沒事了……」
說著便要往蒼松嘴邊去填,同樣被他拉住,蒼松深吸了幾口氣,面上稍帶上了幾分血色,「不用了!這把匕首可是我精心所制,上面淬有劇毒……沒用的……驚羽,昊兒,為師要去了,若說放心不下,便是你們兩個……你們兩個俱都是我的得意弟子……待我去後,昊兒你執掌龍首峰,當與驚羽同心協力,你二人若能同心,必能將龍首峰發揚光大,莫要再做那門內之爭了,知道嗎?」
哽咽了兩聲,齊昊低聲嗚咽道:「是,弟子知道了!」
隨口答應了一句,蘇易又不死心的道:「師父,這血菩提真的是治傷聖藥……」
「不必啦……不必再救啦,我心愿已了,縱然是死,也能瞑目啦……」蒼松眼神漸漸空洞了下來,他低聲自語,似是說給自己,又似是說給旁的什麼人,聲音輕到細不可聞,「縱然我犯下了無數錯事……但終究……青雲門……因為我而發揚光大……呵呵呵……萬師兄,我……沒給你丟人吧……」
看向青雲後山的方向,蒼松面露欣喜笑意……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白衣磊落的身影,那個意氣風發,風華絕代的人……看到那個人對著自己滿意的點頭讚許,是在稱讚自己嗎?
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拉著蘇易的手臂……終於無力的垂下了……
「師父!!!」齊昊失聲痛哭起來!而道玄,依然緊緊的抱著蒼松,面色一陣慘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諸位首座供奉,俱都是面露悲痛之色,就連田不易這速來與蒼松不和的,也忍不住眼眶微紅了……
畢竟……大家在一起也有數百年了……
而蘇易……他心底只覺得一陣混亂……
蒼松死了?
那個自己進入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人死了?
那個對自己千依百順,寵溺無比的蒼濕忽死了?
死的……那麼憋屈……
蘇易父母去時他尚且年幼,隱隱約約只記得當時自己哭得好像很傷心……可今天,待自己有若親父的蒼松死了,為什麼自己卻一點流淚的念頭都沒有……
「阿彌陀佛!唉……蒼松道友,你這又是何苦?!」普泓那唏噓的聲音響起。
蘇易瞬間心頭無名火起……是了,自己當然沒有淚……自己的心中,已經被滿腹的怨氣和恨意所充斥……
「吶……普空~~!!!」
鬆開了蒼松的遺體,蘇易轉過身來,看著普空,那赤紅的眼神讓他一陣心虛……
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普空強硬道:「怎麼?你想為你師父報仇不成?他殺死我的師兄,卻是罪有應得!便是他不自殺,我天音寺也絕不會放過他!」
「不錯!蒼松必須死!」
「他不死,我普智師叔難以瞑目!」
下方無數天音寺弟子紛紛憤聲喝了起來……
「那我倒想問問了……」蘇易眼內瞳孔化作獸瞳,他轉首看了一圈那眾多天音寺弟子,隨後轉向了普空,一字一句道:「我想問問你,我師父殺了普智,哪怕他已然幡然悔悟,你們卻依然不願寬恕他……那麼我想問問你,普智當年殺我草廟村二百四十四口……縱然他如今已經身死,我又是否要寬恕你們呢?!」
!!!!!!!
「什麼?!!!」
蘇易的話仿若平地驚雷,普空瞬間面色慘白連連後退了幾步,而普泓更是急忙低首默念佛號……
「回答我啊!普空!!!」手中火麟劍不自覺的嗡嗡作響,蘇易瞳孔之內,一道道血絲將眼白占據,豎瞳之內的殺意越發的明顯,「你倒是回答我啊!!!」
「你……你……」
普空神色慌張,面目驚惶……他哆嗦道:「你怎麼……你到底是誰?!」
「當年草廟村僅有的三個活口!我可不就是其中之一嗎?」蘇易冷笑道:「我早知當年真相……可顧忌師父,一直以來始終未曾將之說出,本想著普智也是被嗜血珠控制,倒也非他之罪,原諒他也就罷了……可如今看來,呵呵呵呵……你們都不能原諒我師父,我又為何要……原諒你們呢?這二百二十四口人命,普空,你說我要殺你們天音寺多少人,才能算是復了仇了呢?」
田不易等人此刻無不是面面相覷,蒼松殺了普智,這已經夠荒唐了,可聽這小子所言,好像五年前草廟村的命案,兇手竟然是普智?看這些和尚的反應神色……倒好像確實如此的樣子!
手中赤焰劍火光大放,田不易怒道:「普空老兒,這麼說來,殺死我徒兒全家的,便是你們天音寺所為了?」
「我……我……」普空目瞪口呆,吶吶說不出話來……忍不住將求助的目光放到了普泓的身上!
普泓低頭嘆息:「阿彌陀佛!種下孽因……終難得善果!這位林施主說的甚是,當年草廟村一案,確實是普智師弟所為!」
!!!!!!
一句話,引燃了壓抑的青雲門這個火藥桶……
因為蒼松之死,青雲門內早已經壓抑了滿腔的怒火,此時水月忍不住冷笑起來:「好一個大義凜然啊,為了這麼一個滿手血腥的妖人,竟然將我青雲門堂堂一脈首座活活逼死!將這消滅了魔教的大功臣活活逼死!普空大師,你天音寺……到底還要臉不要?你說你們天音寺並非好欺負的,那麼我青雲門,便是泥巴捏的嗎?」
見普泓只是嘆息,也不接腔,普空只得強硬道:「這是兩碼事,不要混為一談!」
「那那二百二十四口人命!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倒是給我一個交代啊……」蘇易死死盯著普空質問道。
「不錯,我蒼松師叔的死,你們也必須給個交代……」
「殺了我青雲山下一村人命,你們該不至於以為一句人死債消就能完事吧?」
「為了這麼一個滿手血腥之人找我青雲門的麻煩,真當我們都是泥巴捏得不成?真當我們手中法寶,都是吃素的不成?」
若說之前乃是天音寺眾人積怨難消,群情憤慨的話……這會兒,卻是換做了青雲門人不願善罷甘休了……開玩笑,你們竟然為了一個弒殺了無數無辜生命的魔頭來找我們青雲的麻煩?更害的我們之前的功臣就此殞命……
尤其是蒼松雖然為人威嚴,但執掌青雲門戒律百年來可說公正一心,不曾有任何偏袒,眾人縱然懼他威嚴,卻也敬他為人……而方才蒼松與玉陽子交戰之餘,他還不忘將無辜弟子推開以免誤傷……可見也是個面冷心熱的……
當下已經有不少青雲門人眼裡泛起了淚光……同時泛起的,還有那濃郁的抹不開的敵意……
感謝蘇易……他給了本來理虧的青雲門中人一個反擊的理由……青雲門哪裡還顧得了普智殺人乃是因為被蒼松重創之後,方才會有被邪念侵入心神的後果……他們只知道,這件事,道理似乎到了自家一方了……蒼松師叔,決不能白死!!!
眼看兩方劍拔弩張,青雲門與天音寺便要展開大戰,旁邊卻突然一聲高喝傳來……
「諸位!莫要上了魔道小人的當!他是在挑撥咱們兩大正派內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