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山莊,段正淳早已經離開多時……偌大的客廳里,也就只有蘇易和王夫人以及王語嫣三人坐在那裡品茶……
客廳里一片尷尬氣氛,王語嫣猶如屁股底下裝了釘子一樣坐不老實,眼神不停的往蘇易那邊瞄……好像是在暗示著什麼,王夫人大聲咳嗽了一聲,王語嫣頓時不敢動彈了……
蘇易含笑喝茶,對王語嫣想要表達的意思視而不見,良久之後,他問道:「舅媽,不知道您口中所說的那位長輩,現在何處呢?做外甥的,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跟她老人家見禮呢!」
王夫人略帶尷尬的笑了兩聲,說道:「她老人家大概還未起床吧,想來人上了年紀了,休息的時間要比常人長一些……咱們再等等就是了!」
蘇易笑笑不說話了……
直到吃過了午飯,一名白衣素紗蒙面,苗條婀娜,飄飄若仙的女子方才急步走進了客廳,人還未進來,一道輕柔婉約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呦……這位俊俏的小郎君便是咱們語嫣的未婚夫婿嗎?」
語氣之中隱含調戲之意……旁邊王語嫣頓時露出了緊張之色,她還真相信了之前天山童姥說的李秋水會搶她表哥的事情呢!
蘇易忍不住心下暗暗驚嘆,這李秋水怕是也得九十上下了,可從外表卻又哪裡看得出來,面前這蒙面女子風姿綽約,輕風動裾……只是站在那裡便有無限風情……
不過他更關注的卻是另外一個方面,這李秋水行走之間腳步輕盈,步伐隱隱含有周天八卦印記,她竟然能夠將凌波微步融入了日常行走之間,恐怕這傢伙輕功之高,還要在自己之上呢!
當下心中更堅定了非得等天山童姥徹底恢復功力之後,再來與她發難……不然縱然自己能夠勝她,怕是也難以謀取她那多年的功力!
心裡電光火石之間便閃過了無數個念頭,蘇易輕輕笑了笑,站起來躬身行了一禮,口中說道:「弟子慕容復,見過師叔!」
「你……你叫我什麼?」李秋水忍不住吃了一驚。
蘇易奇怪的看了王語嫣一眼,只見她對著自己輕輕的點了點頭,頓時心知,這小妮子定然是怕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泄露了天山童姥的信息,是以乾脆便什麼都不說,這李秋水竟然還不知道自己是無崖子臨死前收的關門弟子呢!
看來這丫頭心裡果然不喜歡自己的這個便宜外婆!
而李秋水可不知道蘇易這會兒的心理活動,她的面色瞬間冷了下來,「原來你竟然是師姐的徒兒,難怪……」
「師叔這話可就不對了……」蘇易解釋道:「師伯她老人家並非弟子的師父,而是語嫣的外公無崖子老先生臨終之前,曾經收晚輩為徒!」
!!!!
「臨終……之前?!」
李秋水眼神一滯,瞬間愣在了那裡……口中呆呆的重複了一遍蘇易的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然痴了……
王夫人急道:「外甥你說什麼?我爹爹他……他去了?語嫣!語嫣你知道嗎?」
見蘇易承認了,王語嫣也就老實說道:「是的,女兒親眼看到外公他老人家咽氣的!」
「爹……」
王夫人忍不住悲呼一聲,無力的跌倒在了地上,捂著臉嗚嗚哭泣了起來!
「那……師侄,你不知道你師父臨終前,他都說了些什麼呢?」連連深吸了幾口氣,李秋水的情緒恢復了正常,柔聲笑問道。
蘇易答道:「他老人家有一句話讓弟子轉告給師叔……」
李秋水衣袖中的粉拳猛然一緊,口中卻很無所謂的輕聲問道:「什麼話呢?」
蘇易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了個充滿惡意的壞笑,他說道:「師父他老人家說……他足足恨了師叔您三十年,本該帶著仇恨離世!但是在見到語嫣的那一刻,他才發現畢竟您也曾為她生了個孩子,這份恩德卻是不能不念……是以他便說,看在語嫣的面子上,從今以後,他不再恨您了,與您之間的恩怨,便盡皆一筆勾銷了吧!」
砰!!!
卻是李秋水身形一個不穩,手臂急忙撐在了桌子上,卻不慎打翻了桌上的茶碗……
身為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人之一,竟然連站都幾乎站不住,顯然心情激盪已經到了極處……
「恩德……恩德……師兄,你當真連個情字,也不願與我說了嗎?」李秋水雙眼之中飽含熱淚,忍不住低聲嗚咽抽泣了起來……
旁邊王語嫣疑惑的看了蘇易一眼,心底暗暗覺得奇怪,好像外公去世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吧?不對好像又是這麼說的,反正感覺差不多的樣子……
哭泣了一會兒,勉強平復了一下心神,李秋水擦了擦眼睛,強笑道:「這個死鬼,臨終了還跟我鬥氣……呵呵,你師父啊,平常就愛跟我吵架鬥氣,一直不讓我,想不到臨走了還是這樣,真是讓你們這些晚輩們看了笑話了……」
蘇易同樣笑道:「師叔你們夫妻之間鬧脾氣,我們做晚輩的也實在不好插嘴,不過話送到了,弟子也就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
「也是啊……」
李秋水勉強笑了笑,說道:「不過師侄你如今得了師兄的七寶扳指,想來也已經成了我逍遙派第三代掌門了吧?」
「正是,弟子不才,幫助師父誅殺了丁春秋這個逆徒,師父便封弟子為逍遙派第三代掌門人!」
「不錯不錯……師侄你既然拜了師兄為師,輩分便比語嫣高了一輩,而你卻能絲毫不以為意仍然娶她為妻,可見也是個不受紅塵規矩束縛的,當我逍遙派掌門人,倒也恰如其分!不過師侄,師叔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又曾是你的師娘,如今師叔有件事情想要向你打聽,不知師侄能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師叔請講,弟子絕無隱瞞!」
李秋水面紗一陣輕輕抖動,看來她也是在笑,「大概兩月之前,不知師侄那時可有遇到過你的大師伯?」
「自然遇到過……」蘇易老實的回答道,惹來了旁邊王語嫣的一陣奇怪注視,她可是知道的,自己這個表哥和那位姥姥怕是已經有了不淺的交情,怎麼這會兒卻這麼幹脆卻把她賣出去了?
李秋水忍不住身子微微前傾,急促問道:「她在哪裡?」
蘇易憨笑道:「弟子當初和語嫣外出踏青,誰料竟然偶遇了大師伯,當真喜不自勝!當時大師伯似乎練功出了岔子,一身功力難以動用!師侄便出手將她老人家救下,然後親自送上了縹緲峰靈鷲宮,之後更是承蒙她老人家指點了不少的武功路數,然後方才下山!她老人家如今大概正在靈鷲宮中療傷吧……」
「可我已經去過了靈鷲宮,根本找不到她人啊?」
蘇易頓時疑惑的一呆,「啊?是嗎?難道師伯她老人家功力已經痊癒了然後自行下山遊歷去了?我們已經分開了一個多月了,說真的我也不清楚的說!」
「你……」李秋水剛吐出了一個你字,便止住了話的勢頭,而是柔聲說道:「師侄你有所不知,當年師叔我和大師姐她老人家鬧了不小的矛盾,到如今已經有好幾十年的功夫了,師叔一直有心向她道歉,可師姐她卻總是對我避而不見,卻是讓我好生為難,本想著找你師傅幫忙說項說項,可沒想到你師父竟然早早的就去了,到如今,卻是連個說情的人都沒有,如今師姐她對我避而不見……師侄,你若是知道她的所在,還請你千萬莫要瞞我,我非得好好跟她道歉不可……如今我們也都已經是九十多歲的人了,眼看黃土都埋進了脖子,又有什麼仇值得帶到棺材裡面去呢?」
「師叔……」蘇易一臉感動的說道:「師叔您實在是太謙虛了,雖然您已經九十多歲了,但看著跟舅媽反倒是好像親姐妹一樣,還年輕著呢,不用著急,你們怕是還能再活個幾十年呢!師伯她老人家既然如今不願見您,您何不給她點時間呢,等到過了些時間,她的氣頭散了,不就願意和您共敘姐妹之情了嗎?!」
李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