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家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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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內。-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咳咳咳……」船匠躺在草鋪上,他面色潮紅,氣息虛弱,皮膚浮腫,看任何東西都一片模糊。

  「很抱歉,諸位大人,給你們……添麻煩了。」船匠有氣無力地道。

  「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有我在,不會放棄任何一人。」針金儘量寬慰船匠。

  隨後,他和紫蒂等人緩步離開帳篷。

  「怎麼樣?」黑卷立即詢問,「船匠可不容有失,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紫蒂搖頭嘆息:「我和你們說了多少次了,我只是一名藥劑師,主攻香水領域的藥劑師,並不是醫師。」

  「我找不到致病的原因。」

  「這應該不是中毒,也不是什麼魔力侵蝕,就是生病了。」

  「如果是尋常的病例,我還有一些把握。但這種病,很可能和這裡的環境有關,我無從下手。」

  鬃戈聲音低沉:「得了這種病的,可不只是船匠,還有其他幾個人。我懷疑這是一種傳染病。」

  眾人神色微變。

  「傳染病……」針金面色凝重,暗自嘆息。

  進入叢林已經十幾天,他再次遭遇到了困境。

  而這一次的困境,不再是兇猛的魔獸,也不是糧食和水的短缺,而是疾病來襲。

  「這些生病的人,症狀雖然輕重不等,但都很相似。要放棄這些人嗎?」三刀詢問針金。

  「放棄?」黑卷搖頭,「沒有船匠的話,我們怎麼造船呢?」

  鬃戈嘆氣:「我們不能讓病傳染給更多的人,必要的時候,只能……」

  他沒有說出這句完整的話,但眾人都心中凜然。

  鬃戈行事充滿了軍隊的作風,冷酷且又高效。

  針金搖頭:「不要輕易地放棄任何人。再看看接下來的發展吧,船匠很重要,但其他人也有活下來的權利,他們都是我們的同伴!」

  「聖殿騎士,有時候太過仁慈,就是優柔寡斷,會召來更大的損失。」鬃戈盯著針金的雙眼,態度一如以往的堅決。

  針金毫不猶疑地和半獸人仰頭對視:「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但現在情況才剛剛發生,遠遠沒有到達做出殘酷決斷的時刻,對麼?」

  鬃戈沒有再反駁,他轉身離去。

  兩人有點不歡而散,這讓隊伍的氛圍更加凝重。

  接下來的幾天,疾病在隊伍中蔓延,又有更多人身上發現了相同的病症。

  「我手中太缺乏工具了。」紫蒂向針金訴苦,「我不能動用魔法,配置藥劑的手法和技巧,都很巨響。現在我只能配置一些簡單的草藥,讓他們的痛苦感受減輕一些。」

  紫蒂沒有辦法。

  鬃戈再次找上針金,重複之前的建議,同時還帶著蒼須。

  蒼須本身也是十分理智的人,他這一次站在了鬃戈這一邊,他告訴針金:很多地方得了瘟疫,沒有足夠的醫師和牧師,那麼當地貴族就會率領騎士,將得病的人斬殺火燒,遏制病源傳播。如果瘟疫遏制住了,屠戮平民、病員的貴族和騎士,會得到帝國高層、各大聖殿的嘉獎。

  「還不到時候。」針金再次拒絕了兩人的提議,「目前還沒有因病而亡的人,而且你們沒有發現嗎?得病的人都是普通人,凡是超凡者都無災無病。或許這是因為氣溫環境的驟變、心理壓力以及疲憊所致。」

  針金縮短隊伍前進的路程,每天還未到傍晚,就紮營休憩。

  他將染病的人聚集在一起,和其他人儘量隔離。

  他每天都去探望這些病人。

  「大人,請不要放棄我們啊……」

  「我還想活!大人,我會不會死啊?」

  「針金大人,您真不愧是聖殿騎士。如果我死了,能請您將這些錢幣轉交給我的妻兒麼?」

  針金只能用語言儘量安撫這些人。

  「不要驚慌。」

  「這都是些小毛病,要相信自己。」

  「更要相信我!我可不只是一位聖殿騎士,還是神眷騎士。」

  「你們要明白,聖明大帝或許注視著這裡!」

  夜巡的習慣還是被針金維持著。(-_-) ❻➈𝐒h𝓤𝓧.𝔠Ⓞ𝓜 (-_-)

  每一個深夜,他都盡全力剿滅附近的獸群,給隊伍增添一絲的安全也是好的。

  然而,病患們越來越虛弱,針金也再次感到了自己的虛弱。

  「心核對黃金級的生命無效。」

  「我即便能異變再多,也無法給他人治病。」

  「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病患們渴望每天都見到針金,儘管他們也明白針金不能給他們治病,針金口中神明的眷顧不可能恩澤於他們,但每一次見到針金,他們的心就安定了——這證明針金沒有放棄他們。

  鬃戈、蒼須、黑卷等人的態度越發強烈,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人也越來越多。

  有一種認為「針金年輕,過於仁慈」的看法,得到更多人的私下認同。

  這種情況愈演愈烈,針金開始擔心鬃戈會私底下自己行動,就像他之前私下命令更多的半精靈充當斥候,擴大偵查範圍一樣。

  紫蒂仍舊支持針金,一如既往。從針金甦醒到現在,這一路走來,紫蒂都是這個態度。只是這一次,她用委婉的語氣勸說針金:儘量不要去探望這些病患,萬一被染上疾病就糟糕了。

  藍藻特別支持紫蒂的勸誡,他多次向針金請命,願意自己替代針金,去探望那些病患。

  但這怎麼可以呢?

  針金知道這些病患的恐懼。

  藍藻是絕對代替不了針金的。

  隊伍不大,但是人心各異,各方面的壓力都傳遞到針金的心頭。

  這其中當然包括針金對自己的懷疑——或許,鬃戈等人的提議是明智的。我這樣決斷,到底是對是錯呢?會不會把整個隊伍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這個問題無從判斷。

  因為他不是預言家,也沒有豐富的人生經歷。

  人們判斷對錯,往往依照事情的結果來反推。但事情一旦有了結果,就太晚了。

  針金感到了自己的孤獨,這就是擔當領袖的滋味。

  風光的背後,自然有著艱苦。

  每一天的時光變得漫長起來,尤其是聽到隔離區不斷傳出來的咳嗽聲,讓人感覺更加難熬。

  針金還是頂住了各方面的壓力。

  一周多之後,情況開始發生了好轉。

  病患們的病情開始減輕了,身體在緩慢康復。

  又過了一周。

  大多數的病患明顯康復,這證明針金的策略是有效的。

  鬃戈、蒼須等人不再表達之前的建議,隊員們也不再私下討論「針金騎士過於仁慈」的話,而是稱讚他的英明,不愧是神眷騎士!

  當隊伍穿越了叢林,來到了沙灘,看到了空曠的海面,人們都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

  這個時候的船匠,身體狀況也好轉了許多。在他強烈的要求下,他被人攙扶著,走到沙灘上,看著波濤起伏的海面,在沉默中流下了淚水。

  針金是煎熬的,船匠等這些病患更是如此,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他們心中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此時的隊伍,還沒有到達目的地。

  針金等人還需要沿著沙灘北上,才能找到第一營地,和剩下的倖存者們匯合。

  「只剩下最後的一段路程,我們就能和他們匯合了!」針金鼓舞著眾人。

  人們看向少年騎士的目光仍舊是崇拜、尊敬,但比起之前,又好像有了一些新的變化。

  行程陡然變得輕鬆起來。

  因為眾人不需要砍伐藤蔓,砍出路來,也不需要拖拉木車,更不需要頻繁地搬遷物資。

  沙灘和雨林比起來,雖然也有礁石,但空闊太多了,整體地形非常平緩。

  隊伍的士氣因此穩步回升。

  一天,白芽興奮地跑回大部隊裡。

  作為斥候的他,懷中抱著一個小木桶。

  「嗨,看我在沙灘上撿到了什麼?」白芽的聲音很快吸引了一大批的人。

  「這一定是豬吻號中的貨物。」

  「猜猜看,會有什麼好東西?」

  「快打開它,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眾人打開小木桶,發現裡面有十幾瓶朗姆酒。

  於是,隊伍中再次掀起一片歡呼聲音。

  得到消息後,針金微笑,宣布當晚舉辦篝火的晚宴。

  晚宴簡陋不堪,食物和水都限量供應,人們圍坐在幾堆篝火旁,卻非常興奮。

  針金特意指派白芽,讓他來斟酒。

  大多數的朗姆酒作為物資儲備起來,只拿出幾瓶來用。

  當白芽走到一位隊員的面前,這位隊員立即手捧著一片貝殼,盯著白芽手中的酒瓶。

  朗姆酒很快就裝滿了淺淺的貝殼。

  但隊員卻仍舊不滿足:「再倒點,再多倒點啊!」

  「滾!接下來輪到老子了。」身旁的隊員大聲催促。

  最終,每個人分到的朗姆酒只有可憐的那麼一小口,但火光映照下的每一張臉面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有時候,獲得幸福就是這樣的簡單。

  在隊伍的邊緣,針金坐在一塊礁石上,目光掃視。

  他看到許多人衣衫襤褸,鬍子拉碴,形如野人,看到白芽分酒時的滿臉認真,看到胖舌低頭一點點地嘬著貝殼邊緣的酒,看到紫蒂邊角破碎的魔法袍,看到蒼須擦拭著自己的眼睛,經過叢林之後,他那副眼鏡只剩下一片鏡片了,另一邊只有一個空空的鏡框。

  木班捏著一個空空的酒瓶,手指深情地撫摸著表面——這是人族文明的感覺。

  鬃戈和三刀小聲地低頭交談著。

  大個子蹲坐在地上,靜靜地聆聽著船匠的歌。

  藍藻仍舊忠誠地站在針金身後的沙灘上。

  黑卷將自己貝殼裡的酒,讓給了身邊的人。他望著西邊,那是聖明大陸,那裡有家。

  針金則望著夜空。

  漫天的繁星。

  浪潮起伏,嘩嘩作響。

  海水鹹濕的氣味,撲鼻而來。

  他又遠眺東方,那裡有荒野大陸,有白沙城,有他的責任和未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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