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門。
久居在門內的寇三餘和孟龍兩人終於有所動作,從後院中結伴而出。
這些天兩人待在風雷門裡,基本上都是規規矩矩,除了孟龍在後花園被幾個侍女夾道歡迎時讓蚊子叮了一屁股包外,其他的都還算滿意。
孟龍用手繞後放進褲子裡,抓了抓屁股:「這裡天氣都轉涼了,怎麼還有這麼多蚊子?」
「你選的地方不對吧。」寇三餘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
孟龍有點尷尬地乾笑了兩聲。
『地方不對,但勝在刺激啊。』
兩人有的沒的閒聊了幾句,等到了大街上,就各自分開,去了不同的地方。
『最近聽說城裡不斷有人失蹤,發現屍體時都是全身僵硬,氣血被吞噬乾淨,看樣子念已經誕生出來了。』寇三餘心中喃喃道:『成為念,是每一個凝聚出印血的武師死後躲不開的命運。踏上武道這條路,武師只能一路延壽不死,變得和那天地三聖一樣,否則的話……』
寇三餘沒有再想下去。
『這個小城裡的武師,雖然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井底之蛙,但何妨不是一種幸運。至少突破後他們都還高高興興,而不像我們知道得越多,如今突破都變得膽顫心驚,害怕一不小心就變成那樣似人似鬼的怪物,不得善終。』
寇三餘心思凝重,一路走到了血手幫的總舵。
眼下的血手幫總舵已被風雷門所接管,成了他們的一處分舵。
只不過之前這裡死過的人太多,地上的血都滲進了土裡,沒有辦法徹底洗刷乾淨,以至於地上隨處可見暗紅色的斑紋。
寇三餘用手指扣了扣地面,發現裡面的土壤都成了暗紅色,他把暗紅色土放在鼻前嗅了嗅,有股濃郁的血腥氣。
是一塊煞地。
這段日子在這裡的風雷門弟子,每隔幾天便會有人莫名失蹤,再找到時都無一例外成了屍體,一身氣血被奪個乾淨。
念在這裡出現過。
寇三餘拿出風雷門給出的令牌,沒有受到阻攔地進入到了大堂裡面。
大堂裡面只有一些值守的弟子在,一個個打著瞌睡,精神狀態都有點不好。
詭異的是他們打瞌睡居然也沒有聲音,一個個如同死人一樣,使得大堂之內一片安靜,安靜得甚至都有點讓人不舒服。
聽到了寇三餘的腳步聲,一些人悠悠睜開眼,打著哈欠道:「你是誰,怎麼進來了?」
寇三餘把賀江寧給他們兩人的令牌丟了過去。
對方一陣手忙腳亂,還是沒接到,令牌掉在了地上。
這個風雷門弟子有些尷尬,俯身把令牌撿了起來,發現是他們風雷門門內最高等級的通行令牌,立馬變得不敢怠慢,雙手捧著令牌,交換給寇三餘。
「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
「你最近都睡不好嗎?」寇三餘收下令牌問道。
「沒有沒有,大夥絕不是偷懶……」
寇三餘打斷他道:「我不是你們風雷門的人,無需緊張,我問你一些問題,你們如實回答就好了。」
聽說不是門內的執法,這個風雷門弟子鬆了一口氣,無奈道:「這些天深夜經常會聽到嬰兒的哭聲,跟貓一樣,動不動就會把我們驚醒,根本沒法睡個安穩覺。」
「嬰兒哭聲?」
「聲音很悽慘,飄飄然的,聽得都讓人毛骨悚然,我們結伴去看又什麼都沒發現。弔詭的是自從有了這個聲音後,我們這兒總是有兄弟莫名失蹤,搞得人心惶惶,兄弟們都吃不消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差不多快十餘天了,隔三差五就會有。」
時間對的上。
聽這位風雷門弟子的描述,十有八九應該就是念。
「我們猜這裡有不乾淨的東西,兄弟們都說這裡死的人太多,怨氣太重才會這樣,我們準備去請一些和尚道士做場法事,看看會不會好一點。」
對付念,和尚道士可不管用。
「不必了,我後面一段時間就待著這裡,幫你們把這不乾淨的東西驅逐乾淨。」
「你會做法超度?」
寇三餘坐在大堂的主位之上,眼中滿含笑意:「比那更管用。」
風雷門弟子發現寇三餘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知為何安心了許多。
另外一個街坊巷子裡,孟龍從懷裡掏出一塊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戒指通體如白銀,頂部扭結處有一塊紅色的寶石。
孟龍摩挲著黑色寶石道:「衙門說,這兩天這幾條街失蹤之事頻發,估計誕出的念溜達到這邊來了。這裡靠近幾大拳院,住在這裡的也多是學武之人,血氣雄厚,它出現在這裡也很符合邏輯。師兄去了分舵,自以為勝券在握,殊不知我也早有準備了啊,哈哈……」
他仰頭大笑,大步邁進巷子裡,右手不斷轉動著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
在家裡待了兩日的陸沉收到了苗師送來的一本藍皮冊子,隨著冊子一起來的還有一封信。
藍皮冊子上記得正是天罡拳法的所有練法,裡面還有苗大江詳細的註解和自己的習武心得。
陸沉看了一下,才知道天罡拳乃是苗大江從一門殘篇功夫里領悟到的,然後一點點從無到有創建出的新功法,這比那些師門傳承推陳出新要難得多。
從這裡也能看出來,苗大江的武道天賦不低,是一個有大毅力的人。
翻到後面,藍冊子裡也寫了五印的練法,不過相對於之前的內容就單薄了許多,只提到了如何凝練印血,至於再後面的內容則戛然而止,留下一頁空白,上面寫著四句話。
「丹心未泯創新功,白髮猶殘求真輝,貧不賣書教子讀,老猶栽竹與人看。」
上面的墨跡是新的,應是最近才補上。
放下藍冊子,陸沉的內心有些觸動。
等過了一會兒,陸沉把藍冊子跟一些重要物品放在一起,小心藏好,然後抽出苗師的信,認真讀了下。
信里寫得是九個人的名字,每個名字後面苗師都做了注釋。
這些人都是孤苦無家的孩子,並且習武的根骨都還不錯,他們年紀不大,心性單純,應該就是苗師要他帶走的一批師弟。
苗大江還交代,這些孩子能教則教,不能教則可棄之,如果未來他們出現心思不軌,斬殺全憑他心意,萬不要污了他天罡拳的名聲。
讀完信後,陸沉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