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冬寒沒追上愛麗絲，卻被愛麗絲蒂娜追到了。

  由於他一心想著愛麗絲的事情，所以對於愛麗絲蒂娜的提問都是點頭或者以簡短的應答聲回應。

  「這裡也沒有呢，會去哪裡了啊。」

  來到音樂室的他，走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愛麗絲的身影。

  心情不好的時候，愛麗絲都會在這裡，而現在她連這裡都不來了，可以說心情很不好了，哄不好的那種。

  「……尤爾根你選擇在舞台劇上和我決裂，是為了讓我最後朝你扣動扳機吧？」

  愛麗絲蒂娜伸手拉住了黛冬寒的手臂質問道。

  「啊，是啊！我現在沒興趣談這些事情，你可以自由活動到明天。」

  黛冬寒嘆了口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我只是你用來方便實現目的的道具嗎？」

  愛麗絲蒂娜不會放手的。

  窗外的雪漸漸地密集了起來，打開著窗戶的音樂室被冬日的寒氣不斷地入侵著，卷到一團的雪花隨著冬風扑打在了她的腳下。

  這個冬天似乎特別的寒冷。

  比去年的聖誕節還要寒冷。當時站在弗羅茨瓦夫郊外的她，靜候著他的到來，結果，他卻率先去了貝婭特麗克絲那裡。

  大概他找到她，也是因為貝婭特麗克絲的勸說吧？

  現在又是被愛麗絲施捨了呢。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黛冬寒發覺到愛麗絲蒂娜的情緒不對，不像過去那樣開朗而堅強了，過去的她，哪怕孤獨一人也能夠憑藉著自己的意志走下去的啊。

  「我對你來說算是什麼？」

  愛麗絲蒂娜顫抖地將那隻藍色矢車菊的手帕拿了出來，隨著將它拿起，臉龐也漸漸地抬了起來，流露著哀傷欲絕的表情，嘴唇間正在顫抖地呼出著氣息。

  「志同道合的同伴？」

  黛冬寒認為愛麗絲蒂娜這樣冷靜而理性的美人是不會在意他的答案的，無論如何她都能夠貫徹自己的理想。

  「同伴之外，身為異性你是怎麼看待我？」

  愛麗絲蒂娜漸漸握緊了手帕。

  「很漂亮，身材很好，理性成熟，氣質凜冽高雅。」

  黛冬寒轉向了愛麗絲蒂娜，看來暫時沒辦法找愛麗絲了。

  「那方面的欲望呢？情感方面呢？」

  愛麗絲蒂娜追問道，甚至向他走近了一步，胸口與他的胸口撞在一起，藏於脖頸深處的那銀質十字架吊墜的項鍊在他的眼角折射出了光芒。

  「我很欣賞你，愛麗絲蒂娜，可以說，這個時代中，你大概是我最欣賞的女人了。

  要說欲望，我接觸的女孩子比你想像的要多，僅是漂亮還不足以讓我動心。

  你也不笨的，應該知道我是把麗姿她們當成家人看待的成分多一些，你要加入嗎？」

  黛冬寒眼神變得銳利了，愛麗絲蒂娜想要的不是什麼家人，想要在他的身上尋找的是那種感情吧，所以她並沒有輕易的靠過來。

  「愛麗絲小姐說的，你尋找的是我，她是我的替代品是什麼意思？」

  愛麗絲蒂娜退後一步，面對他的強勢，她反而有些畏縮了，或者說再次冷靜到之前的模樣，正因為知道他並未懷抱那種心情，所以才沒有徹底走向他啊。

  她害怕失去。

  愛麗絲說她若即若離，想必是看透了她的內心，而那也是愛麗絲想要獲得的。

  「愛麗絲是個笨蛋，我確實選中了你，但那只是開始的天真想法。

  後來，我決定了，比起尋找你，不如培養屬於我的愛麗絲。

  是遇上了愛麗絲*克爾扎諾斯卡，讓我決定了用尤爾根*伯恩哈德這個名字貫徹這個時代的自己應該以什麼樣的姿態活著。

  滿意了嗎？」

  黛冬寒如實說道。

  「你最後，是準備讓我結束你的生命吧？」

  愛麗絲攥起了拳頭。

  「是，在消滅指揮官級BETA之後，你能夠下手的吧？以我為台階實現你的理想，這個安排很不錯的吧？」

  黛冬寒沒想到愛麗絲蒂娜居然猜到了這一步，那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嘭——！」

  愛麗絲蒂娜握著手帕一拳打在了黛冬寒的臉上，將他擊倒在地，撞到了漆黑的三角大鋼琴上，使得放置在上面的大量琴譜飛落了下來。

  「痛快了嗎？你在殺死尤爾根的時候，就註定了沒有回頭之路，抱上這種覺悟前進，有我作為你理想的鋪墊，你應該高興才對吧？」

  黛冬寒撿起琴譜，站了起來。

  「尤爾根是愛著我才選擇了成為我的踏腳石！」

  愛麗絲蒂娜再次朝著黛冬寒打過去，但卻在碰到他之前無力地垂下了手臂，癱坐在了地面上。

  「所以，我這不是吸取教訓了嗎？我與你只有惺惺相惜之情，而沒有親情或者愛情。你殺掉我不必體驗像殺掉尤爾根一般的絕望，我已經很照顧你的心情了。

  你現在的反應是什麼意思？

  確實，我有利用你達成目的，但我不需要成為你的踏腳石也能夠完成擊殺指揮官級BETA的目標，這麼做只是想要成就你們。

  愛麗絲、麗姿、貝婭特麗克絲還有你，以及西爾維婭等等人，我們是消滅BETA的志同道合之人，我想要助你們成就更高的自我。」

  黛冬寒不理解，愛麗絲生氣他能夠理解，愛麗絲蒂娜這般冷靜理性懷抱崇高理想的人為什麼也會有這副模樣？

  「啊……成就他人，確實很高尚啊，但也是殘酷吧？達不到你預期的會被遠遠的甩開，你只是在篩選優異者，高高在上的俯視著我們的成長，以在需要之時發揮出作用。」

  愛麗絲蒂娜踉蹌著爬了起來，她不知道他背負著什麼，有什麼要實現的偉大理想，但她所關心的根本不是這些。

  「有錯嗎？」

  黛冬寒倚靠著鋼琴詢問道。

  「沒錯，你是一名合格的領袖。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走上尤爾根的道路嗎？」

  愛麗絲蒂娜平緩心情，試圖平息胸口的氣息，有些事情她必須糾正。

  「因為你也有著同樣的追求，你也希望拯救這個國家的人民，你也渴望著和平而美好的理想國度。」

  黛冬寒以理所當然的口吻，不假思索的說道。

  「那你知道貝婭特麗克絲為什麼做出改變了嗎？」

  愛麗絲蒂娜再度詢問。

  「她……」

  黛冬寒在這時卻思索了起來，貝婭特麗克絲最近確實在改變，她也有要實現的理想，只是因為他而覺得不需要再歇斯底里了。

  不對，不對……她並不存在什麼理想，只是繼承了尤爾根的理想，而他正在前行的道路與尤爾根相似，所以她才配合他。

  也不對……貝婭特麗克絲怎麼可能輕易地放下尤爾根的理想呢，她最近雖然很聰明地在做一些事情，但平時完全不像理想者或者復仇者的姿態了。

  「意識到了吧？

  或許有些人天生擁有著高尚的靈魂，心懷為國為民的崇高理想，那慷慨無私的鬥志讓他們可以奉獻出生命與靈魂。

  但是，像我們這些追隨在你們身後的人來說，我們是跟隨著你們走上這條道路的，是被引導的。

  尤爾根確實很有魅力，畢竟連那個貝婭特麗克絲都愛上了他，他或許沒有你的無敵實力，但他有著與你相同的魅力，他不是追隨者，而是領袖。

  那我和貝婭特麗克絲為什麼要走上這條道路呢？

  或許我們都擁有著為國為民的堅定意志，但是，我們更是在追尋著尤爾根的腳步，以便能夠在那個理想的未來，可以想像出他在理想實現時的欣慰與解脫。

  我扣動扳機的理由，不是為了理想，也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尤爾根！」

  愛麗絲蒂娜抓住黛冬寒的衣領，最後幾乎是咆哮般地朝著他訴說著。

  「那你更應該慶幸我為你延續了尤爾根的理想道路啊。」

  黛冬寒手中的曲譜重新滑落在地。

  「貝婭特麗克絲和我不是因為你和尤爾根走在同一條理想的道路上，而追隨你的背影，配合著你，而是因為……因為……」

  愛麗絲蒂娜流露出楚楚可憐的視線，呼出著灼熱氣息的同時，抱緊了黛冬寒的臉頰，然後貼了上去。

  ~

  愛麗絲正站在音樂室外傾聽著，她的嘴角漸漸上揚，示意著靠近過來的貝婭特麗克絲停下腳步，然後朝著她走了過去。

  「滿意了？」

  貝婭特麗克絲輕哼。

  「這樣一來，他就用不著整天想著愛麗絲蒂娜的事情，而他的視線將更多的投在我的身上。

  說起來也是我的錯。

  他一直糾結於不必特定的追求著愛麗絲蒂娜，而尋找屬於他的愛麗絲。

  結果，人啊，越是不在意，就會越在意，何況愛麗絲蒂娜一直在活躍，想不關注也不行。」

  愛麗絲找到了愛麗絲不是愛麗絲蒂娜替代品的答案，不需要誰替代誰，同時存在的話，愛麗絲是愛麗絲，愛麗絲蒂娜是愛麗絲蒂娜。

  「尤爾根要是還活著的話，一定比愛麗絲蒂娜還要急，又想要促成他們，又想要叫他遠離吧，那傢伙過度溺愛妹妹了，他沒想到的是，有人利用了他的名字成功得到了愛麗絲蒂娜的關注還被喜歡上了。」

  貝婭特麗克絲期待著某個場景，他們四個人能夠一起到家庭餐廳中，一邊吃飯一邊談笑。

  「對不起，貝婭特麗克絲小姐，讓你的心情也暴露了出來。」

  愛麗絲知道真正糾結的要屬貝婭特麗克絲了。

  從追求尤爾根的理想，到追隨「尤爾根」的理想，她的感情在嚴重的割裂，或者說在淡忘與取替著。

  愛麗絲蒂娜不再掩飾的話，貝婭特麗克絲的心情也難以掩飾了。

  「誰讓英雄們的背影總是那麼迷人呢？回想起八年前的時光，有很多細節在最近已經漸漸模糊了，讓愛麗絲蒂娜也察覺到了，否則她是絕對不會邁出這一步的。」

  貝婭特麗克絲很清楚，愛麗絲蒂娜猶豫的原因還有著她，如果她眼中的「尤爾根」是尤爾根，那愛麗絲蒂娜就不會有所選擇，但「尤爾根」是「尤爾根」的話，她就沒有理由顧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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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自己是冷酷的，但他的選擇亦是一份溫柔，而我們只是不想讓他的付出無的放矢。這樣一來，兩邊都是自己人了，我們的道路已經暢通無阻。」

  愛麗絲拉上貝婭特麗克絲的手臂走向了餐廳，告訴她們，不必去等那兩個人了。

  ~

  背靠著鋼琴，黛冬寒漸漸地坐了下來，他明明沒有打算在愛麗絲蒂娜線與她有百分百的好感，而是選定為愛麗絲的啊。

  「我愛你……我是因為愛你，才繼續走在了這條道路上，沒有你，或許我也會走在這條路上，但那是不同的。

  以前的道路只有一個尤爾根，現在是有著兩個尤爾根啊！」

  愛麗絲蒂娜離開了黛冬寒的嘴唇，哪怕他會消失，她也要告訴他自己的這份心情。

  「愛麗絲蒂娜……」

  黛冬寒感受著她不斷起伏的胸口，伸手撫上了那冰雪般的美顏，在這個冬日，她那明亮的髮絲像一道道春日陽光滑落在他的胸口。

  「你是我的藍色矢車菊，我在格爾利茨基地的演習訓練時，不斷地練習跳水，就是想要給你看，結果最後還是被貝婭特麗克絲奪走了你的視線。

  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我想要在最漂亮的時候，最引人注目的時候，給你的。」

  愛麗絲解開了自己的外套，將脖頸上面的十字架取了下來，然後戴在了黛冬寒的脖頸上面。

  「我……我給你安排了這種命運……對不起，我本來不想讓你再次體會尤爾根死時的心情……」

  黛冬寒連十字架帶她的冰涼手指一起握住。

  「沒辦法的事情對吧，我會懷著深愛著你的心情扣動扳機的，沒有什麼對不起，我很幸運，有兩個我最愛的男人願意為我去死，還有什麼比這更加浪漫的事情嗎？

  我最痛苦的不是你選擇了我來按下扳機，而是你不能夠理解我的心情就離開。

  尤爾根……冬寒，今年的聖誕節，可以和你一起過嗎？

  現在的我和去年平安夜時不同了……」

  愛麗絲蒂娜的心跳越來越快，眼睛逐漸迷離。

  「嗯，那要找個無人打擾的房間……」

  黛冬寒想要起身卻被按在了原地。

  「這裡就好，冬意的冰冷，用你的熱情來融化吧……」

  愛麗絲蒂娜一刻都不想忍耐了，與他的別離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他們可以在一起的時光每一刻都在減少啊。

  她可以用熱情來融化寒冷，卻不會阻止他的選擇。

  所以，當下的一分一秒都要珍惜，命運不會多給他們哪怕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