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CM598 最愛的薩克斯奶酪

  夕日悠遠的長空在海的盡頭，傾灑下蜜糖色餘暉，「叮鈴~」碎裂的浪花層層疊疊湧上廢棄的海岸線。

  從距離海岸不足一公里的廢墟大廈頂端，向著光的盡頭眺望，有點淡淡的哀愁，不久前還是人聲鼎沸的世界，此刻卻成為了杳無人跡的荒漠。

  但是，依稀可以聽得到，從那片被堆滿了漂流物的海岸上所傳來的笑聲。

  「……真實，在魔女之夜到來之前，儲存更多的魔力吧。

  陰陽寮最近發瘋般地狩獵著我們的同伴，這次要更換地點了。」

  披著水藍色斗篷的少女站在乾枯葡萄藤下，對著站在邊緣的土萌真實說道。

  「吶，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我們像這樣躲藏下去，不斷地狩獵人類來保持理性，好累啊。」

  土萌真實看著在眼底相互追逐的黛冬寒與夏洛特，不禁露出了哀傷的表情。

  「別和人類走的太近，否則會暴露的。」

  水藍色斗篷少女嚴厲地警告道。

  「聽說陰陽寮中也有著知性魔女，我們也可以選擇加入進去。」

  土萌真實期待著地說道。

  「這種事情沒有人敢肯定，而且奧菲莉婭和椎名玲奈也說了，她們最終是會被討伐的。」

  水藍色斗篷少女搖搖頭。

  「我這次就不參與了。」

  土萌真實拒絕了邀請。

  「啊，是嗎。還有一件事，我們潛入了市政，調查了那位轉學生的情況，原本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結果在到圖書館中與紙質資料進行對比時，發現並不存在五條悟這個人。」

  水藍色斗篷少女說道。

  「那種事情，我一開始就知道了，再等一等，夏洛特最近一直念叨著薩克斯前輩，她好像很喜歡他。」

  土萌真實撫著金色的羊角辮，注視著那一大一小的影子，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別太投入了！你可是我們的前輩，是誰說的，即便是魔女也能夠作為人類活下去的話？

  大家因為聽信了你的話，所以才小心翼翼地隱藏著。

  我們也確實有融入到了這個人類的社會中，但我們並不是人類！」

  水藍色斗篷少女說道。

  「卡帕奈拉（Campanella）是比我更加出色的前輩，大家現在更加依賴你，今後拜託你了。」

  土萌真實轉過身來，露出了極為勉強的微笑。

  「笨蛋！你在說什麼啊！難道說你……」

  卡帕奈拉掀開斗篷，露出了水藍色的長髮，她有著一張稍顯成熟的精緻五官，年紀上比土萌真實稍長。

  「卡帕奈拉你才是最適合作為前輩的那個人，有也著我所沒有的堅強，如果是你的話，能夠將我們的理念保存下去。

  很抱歉，我可能沒辦法陪你們繼續下去了，所以，和我絕交吧。」

  土萌真實搖搖頭，示意同伴不要走出來。

  「大不了，我們再更換一所學園！」

  卡帕奈拉說道，視線朝向了海邊，露出了殺意。

  「走，快走——！我不想讓他殺掉你們，也不想讓你們殺掉他。

  明明跟你們說不要和人類走得太近，結果我連自己都控制不了。

  你知道的吧，魔女啊，有一種，且是唯一不需要掠奪絕望便能夠保持存在的辦法。

  越是愛著人類，便會越絕望，這種自在的絕望無比黑暗，勝過一切。」

  土萌真實也想要走到黑暗的那邊，和卡帕奈拉一起，可她已經置身光明的一側了。

  「你以為這樣大家就能夠接受嗎？啊，我明白了，你不想繼續躲藏下去了，膽小鬼！」

  卡帕奈拉將伸向夕陽的手臂，緩緩地拉了回來，面對絕望的魔女，她是沒有辦法的。

  「就這樣，離開吧，快點離開！說不定，我會背叛你們……」

  土萌真實轉過身，繼續望著海邊。

  ~

  黛冬寒和夏洛特在海灘上一邊奔跑，一邊吹奏著樂器，最後玩累了便坐在海灘上，吃起來帶來的點心。

  「這樣就滿足了吧，小號後輩？」

  黛冬寒看著夏洛特雙手捧著奶酪，甜美咀嚼的樣子，不由得嘴角上揚，然而眼角卻在微微顫動。

  夏洛特的身上已經溢出了魔女的氣息。

  「嗯！終於看到了海的說，以前，夏洛特跟大家說，想要去看海的說，她們都說不行，一直都沒有和夏洛特要好的人，這時候薩克斯前輩就出現了的說！」

  夏洛特光著的白皙小腳，才伸到了黛冬寒的膝蓋，「感覺，薩克斯前輩像是爸爸，啊，不，應該是歐尼醬的感覺呢。」

  「你啊，只是吃奶酪的話，可是會長不大的，營養要均衡一些。」

  黛冬寒伸手擦拭著夏洛特嘴角的殘渣，真是個無憂無慮的傢伙。

  很難想像她是如何躲藏到現在的，肯定是有人保護著她吧。

  「沒關係的說，薩克斯前輩不是做了水果奶酪和蔬菜奶酪給夏洛特的說。」

  夏洛特戴著貓耳帽子的小腦袋依偎在了黛冬寒的身上。

  「我啊，可不會永遠陪伴在小號後輩的身邊啊，還有什麼夢想嗎，或者說要吃更多口味的奶酪蛋糕？」

  黛冬寒詢問道。

  「總覺得……奶酪好像不是特別好吃了的說，薩克斯前輩會講不幸的故事的說？」

  夏洛特吃到一半的奶酪停了下來，這是她有史以來的首次，感覺奶酪吃不出味道來了。

  「為什麼想要聽不幸的故事呢，大家都喜歡聽那種幸福的故事啊。」

  黛冬寒疑問道。

  「因為啊，聽了不幸的故事之後，夏洛特也能夠接受自己的不幸的說，薩克斯前輩是要打敗魔女的說，而夏洛特就是魔女的說。」

  夏洛特將小號拿在了手中。

  「看來我的演技很拙劣啊，連小號後輩都能夠看的出來。」

  黛冬寒伸手輕撫著夏洛特的腦袋，將身邊的薩克斯拿了起來。

  「大家讓夏洛特遠離薩克斯前輩的說，可是夏洛特很貪心的說，想要吃更多的奶酪蛋糕的說，想著如果能夠吃到足夠多的奶酪蛋糕的說，就算消失也不會有遺憾的說。

  可是啊，還有著一個心愿無論如何都無法實現了的說。」

  夏洛特輕輕地吹著小號，發出了「嘟嘟嘟~」的聲音。

  「無論是什麼心愿薩克斯前輩都會為小號後輩實現的哦。」

  黛冬寒吹著薩克斯也發出了「嘟嘟嘟~」的聲音。

  「……夏洛特覺得奶酪不好吃了的說，是因為夏洛特有了新的欲望，魔女是無比忠實於欲望的說。

  夏洛特仍然喜歡奶酪的說，以前最喜歡連名字都很美味的佩科里諾奶酪的說，還有能夠治癒心靈的拉克雷特奶酪的說，還有很多很多，帕爾瑪乾酪、雷加諾、馬士卡、戈根索、馬蘇里……全部很好吃的說！

  所以是有了新品種的奶酪，想要吃到新口味的奶酪就是夏洛特的願望啊，也是欲望的說。

  薩克斯前輩奶酪感覺會很有嚼勁的說！」

  夏洛特的可愛臉蛋在這一瞬間露出了魔女的陰影。

  「要品嘗下嗎？手臂上或者大腿上的我可以不介意，痊癒後也不會影響我發揮實力。」

  黛冬寒無法對這麼一個天真可愛的後輩下手，但若是能夠滿足她的心愿，就可以無情地把她當成魔女討伐了！

  「不的說，夏洛特已經不想吃奶酪的說，哪怕是魔女的欲望的說，所以這是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因為夏洛特不想要它實現的說。

  薩克斯前輩，給我講段不幸的故事吧，這樣夏洛特就可以接受自己不幸的命運的說。」

  夏洛特流出了眼淚，還想要和薩克斯前輩一起演奏的說，薩克斯前輩和小號後輩的故事若是能夠永遠地持續下去，就太好了啊！

  「那我們就一起講這個故事吧，用我們的方式……」

  黛冬寒走到沙灘上，面對著夏洛特，吹奏起了薩克斯——

  《潮鳴》，薩克斯版。

  以薩克斯演奏的話，悲愴的味道好像更加重了許多呢。

  「用我們的方式的說！」

  夏洛特抱著小號走上了沙灘。

  「來追我啊，看，我是超大號的薩克斯奶酪……」

  黛冬寒在沙灘上跑了起來，邊吹邊跑，朝著夕陽海的盡頭跑去。

  「夏洛特的奶酪的說，不要跑的說……」

  夏洛特吹奏著小號跟著黛冬寒跑向夕陽海，剛邁進海水中，她那嬌小的身體就被海水吞沒了，最後只剩下了小號繼續飄浮在海面之上……朝著夕陽海繼續進發。

  「啊啊啊啊啊——！！！」

  黛冬寒朝著身後一看，再也沒有了夏洛特這個小號後輩的身影，只有魔女的結界留在海灘上。

  他一邊哭著一邊沖向了魔女的結界。

  終於，終於有一天，他理解了《Clannad》中岡崎朋也的心情。

  剛剛誕生知性不久的夏洛特就像是剛能上幼稚園時的岡崎汐一樣，明明她們天真純潔，如天使一般無暇，她們只是想要像普通人一樣收穫普通的幸福，卻只能接受無法逃避的命運啊。

  「小號後輩……小號後輩……小號後輩……」

  黛冬寒衝進了魔女的結界，然而只有坐在茶會椅子上面的魔女，根本不認識他了，夏洛特放棄了知性，變成了只會播灑絕望的魔女。

  「吱吱……吱吱……」

  面對黛冬寒的呼喊，如人偶般嬌小的魔女歪著腦袋發出了令人無法聽懂的聲音。

  「砰——！」

  黛冬寒拿出蒼崎橙子交給他的抑魔槍，這樣的事情未免太殘酷了一些。

  因為和奧菲莉婭、椎名玲奈她們相處，他才明白，知性魔女其實和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如果面對上一般的知性魔女，他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動搖。

  可是啊，對於一個孩子般的幼稚魔女來說，她……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要將這樣的孩子投放成魔女般的存在啊！

  啊，他理解的，因為《魔法少女小圓》的世界就是有著這樣的幼稚的魔法少女和魔女，剛剛誕生的心靈尚未看到世界的美麗就被染上了污穢。

  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又能夠如何呢？

  他不去扣動扳機的話，又要交給誰來代替承受呢！

  「吱吱……吱吱……」

  人偶般大小的魔女倒在地面上發出了痛苦而刺耳的哀鳴。

  抑魔槍限制了她的力量，這個抑制恐怕比一般的傷害更加痛苦吧？

  「砰砰砰——！」

  黛冬寒不停地扣動扳機，把人偶般的魔女打成了篩子……

  「最後一擊了……」

  黛冬寒的瞳孔染上了一絲灰暗，走到滿目瘡痍的魔女身邊，踩著她的身體，將抑魔槍抵在了她的頭頂上……

  「薩克斯……前輩……歐尼醬……的說……」

  「砰——！」

  黛冬寒在魔女最後知性躍出的那一刻，給予了她終結的一槍。

  魔女的結界消失了，他撿起薩克斯獨奏了起來，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小號後輩的合奏了，漂流在海面上的小號也隨著夕陽沒入了黑暗的盡頭。

  直至天空徹底漆黑為止，黛冬寒才停止了吹奏，將手機拿了出來——

  「喂，我的潛伏失敗了，提前開始收網吧……真意外我會失敗是嗎？呵呵，我也會被感性所左右呢。

  魔女們很團結，比我想像的要團結。

  已經不是什麼魔女了，知性魔女只是自欺欺人的形容而已，從一開始我就應該認清現實的。

  比起擊敗被放逐的魔女而言，更難是如何不讓心靈崩潰。

  樂園精靈給予魔女知性，並不是愚蠢，而是戲謔……」

  黛冬寒掛斷電話，轉過身來時，土萌真實已經站在那裡了。

  「……從一開始，我就感覺你可能是陰陽寮的人，夏洛特醬沒有聽我們的勸說，好奇地接觸了你，如今看來，她就像是被蜂蜜所吸引的貪吃鬼啊……」

  土萌真實手撫著髮辮說道。

  「能夠把魔女名單給我嗎？」

  黛冬寒舉起了抑魔槍。

  「吶，要再來我家作客一次嗎？」

  土萌真實根本感覺不到黛冬寒的殺意，他要是準備動手的話，不會等她靠近的。

  「是我輸掉了，你想要以自我犧牲的方式拯救同伴是吧？」

  黛冬寒收起了抑魔槍，接受了邀請。

  「不，我可沒有那麼偉大，我只是為了我自己，包括夏洛特也是一樣的。

  你知道嘛，想要躲藏在人間生存下去就必須遵守各種規則，夏洛特厭倦了，想要自由，而你給了她自由，可以任性的做喜歡的事情，尤其是她一直想要看的海。

  我也支撐不下去了，越是想要融入人間越是為自己是魔女這件事情而絕望。」

  土萌真實走上前來，伸手環抱住了黛冬寒。

  「……我已經不知道是你是真心還是假意的了。

  正確的做法是立即結果你，和我的同伴們匯合，儘可能搜尋可疑的對象。

  然而，我知道，如果我這樣做，即便能夠通關遊戲，我也無法原諒自己。

  真實醬，我會如你所願的。」

  黛冬寒抱緊了土萌真實。

  「如果你是一位合格紳士，那今晚就不能夠離開我的房間哦。

  也……給我和夏洛特一樣不幸/幸福的終結吧，我也想要吃『奶酪』……」

  土萌真實吮著黛冬寒的氣味，「即便有那麼一瞬間，我也想要體驗生而為人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