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CM541 試練的終點

  試練之地的盡頭，建設有著一所宗廟，其之輪廓如一新坐北朝南而臥的長龍，以須彌座為基，金絲楠木立樑柱，黃琉璃九重檐廡殿蓋頂，雲紋龍鳳石雕鑄階。

  廟宇之內，所供奉之神位並非是大和的任何一位人物，與華夏之地的宗廟更加相似。

  在傳頌世界引入尤尼艾爾大陸之後，華夏之地的亞人民眾所承襲的文明並非是新文明，而是真正的華夏文明，在這個世界，華夏文明仍然是唯一未斷絕的古代文明。

  尤尼艾爾大地，也就是華夏之地，與圖斯庫爾、大和有著截然不同的文化體系，既沒有根深蒂固的神明信仰，亦不受現世人神的帝王統治，他們所傳頌的是如同伏羲女媧般的創世史詩，只是創世的人物更換成了神農。

  黛冬寒端詳這宗廟許久，有所恍然。

  雷光顯然有著一絲皈依者的特徵，華夏文明是唯一靠得住，站得住腳跟的古代文明，和那些依靠神明等存在構建精神信仰的文明不同，華夏尊崇的是人而非神，他們是人的子孫，而不是神的後裔，老子英雄兒好漢，追求的是一代更比一代強，而非追溯神跡。

  「這些都是些什麼玩意？」

  御雷看著供奉位上的這些靈位，他是一個字也不認識的。

  「你當然看不懂了，這是另一片叫做尤尼艾爾大陸的官方通用文字的變種。

  我們的勝算更加大了！」

  黛冬寒流露著微笑，他所失去的那部分記憶中，有著與雷光交談的部分。

  「哈克？你怎麼知道？」

  御雷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哈克」真是越來越怪了，是奧比泰卡亞的知識嗎？

  「奧比泰卡亞，創造亞人的古代人類生活的時代，所有人類都遷徙到了地下，而這所祖先宗廟所記述的是人類還生活在地面上時的事情。

  地面上的某個國度，擁有相當特殊的供奉文明，上敬天地祖宗，下敬君主父母師友，沒有自然崇拜，也沒有神鬼崇拜，哪怕是歷經了上下五千年，神鬼仍然未能登堂入室，只能淪為民間信仰。」

  黛冬寒獨自笑吟吟地站在那裡，這試練之地，如同是他的國度。

  大禹治水，鑄九鼎定九州，為的是安定人界，守護的是華夏子孫。

  「大哥建造這個目的是什麼？」

  御雷沒興趣知道太多的事情。

  「這試練之地本身就是一個結界，宗廟更是獨立的空間。」

  黛冬寒不再回憶，他可不會因此而沾沾自喜，雷光既不站在水戶的一邊也不站在他的一邊，雷光想要做那個漁翁啊。

  「那把他引過來就可以解決了吧？」

  御雷這回聽明白了，難怪「哈克」得意了，這座這宗廟，就是亞拉哈爾的克星。

  「我們本來就計劃著將亞拉哈爾逼到試練之地的終點，這下更好了，甚至有了全身而退的辦法。」黛冬寒說著走出了大殿，來到了宗廟之外，「不能夠讓他發現這裡的情況。」

  「噢，我明白，打草驚蛇就不好了，結果還是要戰鬥的啊，正合我意！」

  御雷跟著「哈克」走出了宗廟，他感覺「哈克」有點不像哈克，剛才那副神態自若的模樣是哈克能有的嗎？

  *

  離開試練之地的水戶，在穗香的陪伴下，來到了大和帝都聖廟的地下，這裡是只有極少數人能夠抵達與知曉的地界。

  一望無際的森林，蔚藍的天空，嘰嘰喳喳的雀鳥，蒼翠林木與錦簇繁花所包圍的觀賞亭，在這片如同仙境般的世界中，卻有著一座與周遭環境截然不同的以未知的白色材質構造的設施。

  「終於……父帝，感謝您終於又讓我來到了這裡！」

  留著暗翠色長髮，身穿著紫紅軍裝的八柱將，影光之沃西斯，被允許一同前往了這裡。

  「本意，我是不想讓你再進入這裡的，我本以為可以讓你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情，結果，這一刻卻不得不依靠你了啊。」

  水戶長嘆一口氣，他們沒有了退路，甚至不得不把沃西斯也牽連進來。

  「不！父帝啊，我一直渴望著能夠再次來到您的身邊，與您一同承擔起偉大之父的職責啊，為吾等的同胞喚來救贖的奇蹟。

  並且……」

  沃西斯那張清秀俊美的臉龐流露出了一絲張揚，那和他平時柔和而寧靜的氣息截然相反。

  「並且？」

  穗香微微蹙眉，有所不悅，旋即便嘆息一聲，緊繃住了嘴巴，這裡沒有她說話的份啊。

  「我要超越父帝您，只要繼承了全部的人類遺產，一定能夠創造比現今更輝煌的世界吧，再現更加繁榮昌盛的文明，而我將取代您，成為下一個被稱頌的千古帝王！」

  沃西斯無畏地表述著自己的野心，他認為時機到了。

  這個機會來得太好了，如果不是出現了一群奧比泰卡亞，水戶根本不會把他列入繼承人的名單考慮吧，而現在不同了，跟隨在他身邊的不是那個被創造出來的傀儡繼承人（杏樹），而是他啊——

  真人計劃的唯一成功者。

  「吾之君主，請恕穗香僭越，以大宮司之身份正式向您請示，真得要將沃西斯大人牽連進來嗎？真得要啟動聖廟的終極形態嗎？」

  這時，穗香看著沃西斯那逐漸張揚的嘴臉，終於忍不住單膝跪在地面上詢問道。

  「這裡沒有你這個人造人插手的餘地了！

  哼哈哈哈哈……束手無策的你，還想要阻止我們？」

  沃西斯走到水戶的身邊，替代了穗香推輪椅的職責。

  「沃西斯！對穗香尊敬一點，她再怎麼說也養育過你啊……」

  水戶本想繼續說教下去，在嘆氣之後收起無奈的表情，說道，「就這樣吧，穗香，這是他的命運。」

  「……主君……沃西斯……」

  穗香面向地板而緊閉的雙眸閃現出一絲晶瑩淚光。

  沃西斯根本不明白，他進入到這裡才算是被當成棄子使用了，哈克、杏樹才是真正的繼承人，沃西斯不參與這場事件，或許能夠做一名普通人擁有屬於自己的真正人生。

  「你們兩位！」

  水戶與沃西斯消失於森林，進入白色的建築之中後，穗香緩緩站起來，朝著空氣呼喊。

  突兀的，兩個全身披在黑衣下的人影憑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是。」

  兩道人影一左一右地跪立於地面上。

  「……現在不是以大宮司的身份，而是作為你們的母親。

  接下來將發生一場劇變，希望你們按照最初的計劃，侍奉於通過試練的最終勝者，供他驅使。」

  穗香說道，

  「哈克？」

  「大人？」

  二人流露著疑惑。

  「試練的勝出者是哈克沒錯，對，重要的是哈克這個身份，你們要侍奉的是哈克，繼承吾等主君社稷的哈克。

  所以，他無論是哈克，還是以哈克之名而行事，都是你二人要侍奉的對象。

  相反，如果他不是為這個國家與人民，那無論他是普通的哈克，還是不是哈克的異邦帝王，都不是你們二人的主君。」

  穗香用著模稜兩可的答案說道。

  「了解。」

  「知曉。」

  二人異口同聲地領命。

  「……這件事情，不是帝的意志，你們也要接受嗎？

  這個國家與民眾將面臨一場浩劫，帝王者是不會在乎一隅民眾之未來的，他們所凝視的是世間的未來，命運的終焉。

  良禽擇木而棲，身逢亂世者，要懂得擇善而從之。

  如果你們做好決定，就帶著這封書信去黛氏醫館尋找名叫烏爾托麗的醫師，她也曾是一名卡姆納基，我與她的關係還算不錯，同為侍奉帝王的巫，她會明白我的意圖的。」

  穗香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是早就備好的。

  「是……」

  「母親大人。」

  二人同時從黑衣中伸出佩戴著金色手鍊的纖巧手指接過了書信，隨後消失在了空間之中。

  「……對不起，烏露露，薩拉娜，把你們送過去做為人質，我沒有資格被你們叫做母親啊，為了這個國家能夠更加悠久存在下去，乞憐於那位殿下……」

  穗香和烏爾托麗遠不到朋友的地步，她寫的也不是什麼書信，而是Master Key對天照的分析，水戶在研究時，她悄悄記錄下來的。

  這樣就相當於實現了承諾，國家之事，她作為一介女人確實不應該參與。

  但她同時是這個國家的大宮司，那就責無旁貸了。

  一直以來，她都心繫於君主，此一次卻要為黎民百姓著想。

  她現在仍然記憶清晰，十多年前，水戶與黛冬寒交流亞人世界的態度與其像是統治世間的君主，更加像是漠不關心的下棋者。

  為了哈克，水戶甚至將沃西斯也拖下水了，她不得不懷疑，這個國家也被賭上了。

  這絕對不行！

  國家與人民是不可以用來賭運氣的啊。

  她想，哈克如果甦醒了，知道了這件事情，一定會拒絕接受水戶的好意，就因為他的一番好意而賭上一切，一點都不正確。

  是壽限到來了？還是思維遲鈍了？抑或被同類（人類）嚇到了？

  *

  藏身於密林中的朝田詩乃，後背被順著樹葉滴落下來的露水逐漸浸濕了，那黏濕的感覺令她的眉頭一直緊皺著，這裡是狙擊視野最開闊的地帶，也易於藏匿。

  比起在遊戲裡面，在現實中作為狙擊手要克服的問題太多了。

  各種感覺過於靈敏了，長時間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觸覺，不僅有著潮濕的水氣，地面上還有著各種蟲子，路過的鳥兒又會送上鳥屎，肚子也會飢餓，等等。

  好的一面也是有，比虛擬沉潛更加真實的感覺讓狙擊能力上升了一個台階，她確實有著這方面的天分，在現實中比GGO中更加優秀，天賦得以完全激發。

  來了——！

  朝田詩乃輕輕活動稍微有些僵硬的指尖，同時眨巴乾澀的眼睛來確定目標。

  擁有不死之身的亞拉哈爾也存在著要害，那就是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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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他一直將自己包裹在斗篷中，比阿拉伯人還像阿拉伯人，

  目睹過他與武賴戰鬥的人，也就是白慕月，提供了重要的情報。

  亞拉哈爾之所以將自己包裹起來，在於他有著一顆不像人類的心臟，他的心臟部位裸露著一個鏤空的刺球，在刺球中包裹著一顆閃爍著深紅光芒的心臟。

  用外星的說法，那是詛咒核心。

  魔族與人類的構造不同，是依靠著詛咒核心供養生命的，高級的魔族會擁有數顆詛咒核心。

  即便亞拉哈爾擁有不死的能力，摧毀他的詛咒核心也能夠將他重創，甚至可以做到限制不死能力的正常發揮。

  風向是……

  朝田詩乃輕吐小舌頭，感受氣流與濕度，並確認空氣阻力。

  一切正常，按照模擬，心臟的位置是在——

  射擊！

  朝田詩乃沒有猶豫，心臟在這一刻出奇的平靜，心率下降到了一個極限水平，身為冰之狙擊手的超眾感知，讓她在腦海中模擬出了自己與獵殺對象之間的距離，甚至想像出了射擊的軌跡以及子彈在各個時限前進的速度和方向、軌跡。

  「砰——！」

  和遊戲相比更加強大的后座力，讓朝田詩乃的瞳孔中流露出了興奮感，舔拭著嘴角的她目不轉睛地透過光學瞄具緊盯著目標。

  「嘭——轟——！」

  直徑12.7MM的超大子彈輕易地轟穿了亞拉哈爾的心臟（詛咒核心），連帶著摧毀了他的左胸膛。

  不死之力，讓亞拉哈爾自大到如在花園中散步般悠閒，擊殺了武賴的成果也讓他失去了警惕，可他面對的並不只是假面之人，還有著玩家啊！

  「下一棒交給你了，莉莉醬……」

  朝田詩乃收起比她嬌小的身軀還要大的狙擊槍，快速的跑動了起來。

  一名優秀的狙擊手也需要擁有出眾的身體素質，能夠在各種地形中快速且靜謐地穿梭往來，一次射擊到下一次射擊前，必須更換伏擊地點，否則獵人與獵物的身份將有可能被置換。

  剛才的一擊沒能殺死亞拉哈爾，只是削弱了他，亞拉哈爾卻知曉了她的設伏地，想要活命只能遠離伏擊地點。

  ~

  百合騎士莉莉，出擊——！

  阿爾托莉雅騎乘著白馬從天空中墜落下來，她手中所持有的寶劍更換成了聖槍，那是錨定幻想與現實界點的支柱，不知道為什麼，她登場時便擁有未來一生可持有的全部寶具。

  亞拉哈爾根本不會想到，攻擊會從天而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