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293 自此,湮沒虛無

  特異點*祖龍的大地作戰,終於來到了終局。

  根源之王在誕生的瞬間,也註定了必將消亡的結局。

  根源必須是無意識的集合,擁有慧根的人在接觸根源的瞬間,就代表著人類終焉的到來,何況說是立於根源之上的阿卡夏之王呢。

  走到這一刻,黛冬寒後悔嗎?有沒有想要重新來過,以不同的方式來結束旅程呢?

  沒有,他已經滿足了,無論是最初的他還是現在他,都做到了完美,至少在他看來如此,沒有會比他做得更好的人了。

  完美,本身就是一個假命題,世間並不存在完美的事物,哪怕是根源也存在著缺陷,必須如何如何才能夠維持世界的正常運轉,一切的事物必須遵循一定的規則,才能夠實現有序平衡的存在,完美的瞬間便意味著消亡的開始。

  無懈可擊之物,最終會被自己所擊敗,黛冬寒有想過以根源之王永恆地君臨於世界,但是那個世界中,將不會有他以外的生命體存在,人類等生物正是因為缺陷才得以生存,接觸根源便意味著與根源趨同化,一即是一切,一切即是一,單一性的世界不會具有任何的驚喜。

  完美僅有一個形態,而缺陷可以存在無數種,尋根溯源意味著一切的虛無,然而宇宙經歷了漫長的時間才從無走向有,然後從有中誕生萬象。

  他預料到了自己的未來一定會因為孤獨無趣而毀滅自己,創造一個充滿樂趣與變化的世界,然而這個世界現在就存在著,與其經歷漫長的痛苦與折磨而大徹大悟,不如從現在就放下一切,雲淡風輕的離開。

  權力使人貪婪、愚昧、瘋狂,任何權利者的終焉都與毀滅、絕望、苦楚相伴。

  縱覽歷史,能夠善終的君王少之又少,而那些能夠善終的君王一生都在為善終而努力,到最後,身心交瘁而死,無論是昏君暴君明君都有著比常人更沉重的人生包袱。

  放手並不意味著軟弱,他已經做到了一切,剩下的時光只有虛無,因此,他的君王之旅到此就足夠了,追求【長生】最終反而會給自己的人生憑添難堪。

  始皇帝的昭昭天命在最後卻招來了大秦帝國的毀滅,沒有那段被人嘲諷的終焉,或許會成為令人更加崇敬的帝王。

  所以,根源之王不渴求【善終】,大業即成便歸於天,這與黃帝的選擇如出一轍,御龍升天,拂手而去,留下一處祥和之景,未來的人世定會為追求他所塑造的美好而不斷地奮鬥下去。

  上古帝王都有著真正的智慧。

  所以黛冬寒才給予自己華夏天帝的稱號,凌駕於天的君王就應當遠離俗塵,俯瞰人世。

  「——請饒恕我之冒犯,天帝陛下,僅憑我們幾人,未必能夠殺死你。」

  初代哈桑*薩巴赫提出了自己的疑慮。

  「用乖離之劍來殺死你,本身也是不可能的,別讓本王白跑一趟。」

  賢王吉爾伽美什也明白現在的黛冬寒根本就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哪怕是與他對視也會察覺自己渺小如塵屑,即便見證了神代統治終結的他也難以撼動黛冬寒分毫,英雄王束縛神明的力量對於根源是無用的。

  「連您也無法終結自己,何況是我等了。」

  魔術王所羅門依然低著頭顱,那是他不可仰望之存在。

  「那個……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用處……啊呀,我好害怕黑色的阿爾托莉雅把我給宰了,所以那個啥,能讓我『回家』嗎?」

  汗如雨下的梅林腦袋僵硬地微微移動視線,阿爾托莉雅(黑)的視線越來越兇殘了啊!

  「不必憂心,天帝可不會賦予凡人無法承受之重擔。

  我在召喚你們時,將你們的靈基都提升到毀滅星球的水平,將我的權能暫時分給了你們一些,身為守護人類命運的守護者,你們本身就具備著將我殺死的使命。

  由哈桑*薩巴赫賦予我【死】性,由吉爾伽美什制衡我的權能,由所羅門將我釘在人力可以觸碰的空間之上。而後。

  就輪到了貞德與阿爾托莉雅、朝田詩乃你們三人了。

  召喚貞德時,我賦予了她融合的靈基,那部分靈基不受這個世界的規則限定,同時,在【理】上擁有著與原初之力相似的適性。

  正所謂殊途同歸,雖然說貞德的那部分靈基力量並非是真正的原初之力,但卻在【理】上完成了對原初之力的限定解讀,卡巴拉生命之樹便是尋找原初的路徑,如同魔力的大源與小源的世界,如果把原初之力解除為世界的大源,那麼卡巴拉便是個人的小源。

  阿爾托莉雅與朝田詩乃,你們所持有的力量,具備對一切規則的干涉性。

  由貞德提供公式武裝,由阿爾托莉雅、朝田詩乃提供解析能量,就可以將我殺死,

  好了,各位,開始吧,尼祿與斯卡哈還在第三層奮戰,早一刻將我殺死,她們也會得已倖存下來,這場戰鬥,僅犧牲我一人就可以取得勝利,非常划算!」

  黛冬寒已經逐漸脫離於人之個性,他的感性正在被強大的力量所沒收,正在變成絕對理性的生命體。

  「唉?我呢?」

  梅林意識到了一個大問題,他的任務呢?

  「哦……你只是我順帶拉過來的消遣物,若是我的理性暴走了,就殺掉你來壓抑衝動吧,畢竟我也有著真祖的烙印。」

  黛冬寒打趣道。

  「嗚嗚……不要這麼殘忍啊,我好怕怕的啊,根源之王來動手我豈不是真正的死翹翹了?要不要商量一下,把蘭斯洛特他們也拉過來,釋放衝動的壓力多一點人也好吧?你看我這麼柔弱,根本經不起你的蹂躪啊……」

  梅林欲哭無淚,每個人都在秀操作,就只有他在受傷,這個世界對他太殘忍了吧?

  「閉嘴,去角落裡面跪著,不然現在就拿你泄壓。」

  黛冬寒冷酷地說道。

  「嗚嗚……是……」

  梅林像個受氣的小孩子,哽咽著站到了角落裡面。

  【那由吾來宣告死之始吧。

  徘徊於生死之境,游離於世間如穿行於死蔭之幽谷,躋身於自然之道,數度擺弄星霜之劍,斬落塵世之虛妄與狂熱,讓生命歸於平靜的心靈之鄉。

  天帝陛下,請您去死吧!】

  大巧不工之劍,沒有任何華麗的劍技裱飾,筆直地斬擊在了黛冬寒的身上,揮完這一劍後,初代哈桑*薩巴赫便消失了,他的使命已經完成。

  【那個不成熟的我給汝帶來了一些麻煩,現在就抵消了。

  讓本王千里迢迢長途跋涉而來,卻不是什麼有趣之事,若是能夠以君王的身份暢飲闊談,這份旅行的疲憊也會消去吧。

  可惜啊,汝爬的太高了,超越了巴別塔的欲望,是吾之手眼都無法觸及的領域,這是汝的自毀,如同巴比倫的諸神,消逝終將來臨。

  但是,吾承認你,汝之謀略,汝之勇氣,雖稱不上華麗,但亦有精彩,若是能夠稍稍改寫一下結果,或許會更令人滿足吧。

  汝這樣的存在都會毀滅,吾也會傷痛的啊,天之鎖啊,將天帝禁錮吧。

  ……還不夠呢,那就——

  統治世界與主神的究極王權,失去之時,萬象萬物都將蒙受黑暗,昭示著神代的訣別,諸神的隕落,黃金時代的塵封。

  神血啊,訴說天命吧,人子啊,渴求開闢吧,天之命運啊,在此迎來終結吧!】

  吉爾伽美什並沒有使用乖離劍,而僅以黃金的天之鎖將黛冬寒束縛住,隨後將手持的泥板之書扔到了他的頭頂上面,泥板開始粉碎,一個個神代文字從中飛出,環繞於黛冬寒的周身,將他束縛在其中。

  隨後,吉爾伽美什也消失了。

  【不屬於人的力量終究會有失去之日,根源之王啊,您的自諫應當允以滿足,您的開拓應當允以見證,您的偉業應當在此終結!

  洞悉萬象之眼終有一天會化為毀滅世界的災禍之眸,將一切災禍於奇蹟消失之前歸還於天,乃是人子之救濟。

  慈悲普渡非是善的開端,而是惡的終結。

  生命乃是終結之物。生命乃是累積痛苦的巡禮。

  神農嘗百草,經緯治世,以命運還之命運,苦盡之日必逢甘雨。

  天帝啊,魔術王所羅門在此勸諫於您,將偉業歸還於

  訣別之時已至,以此,道別過去,以此,斬斷現在,以此,終結未來——

  自此——湮沒虛無!】

  所羅門此刻終於將頭抬了起來,直視眼前的黛冬寒。他的雙眼此時釋放著閃耀的光芒,佩戴於雙手的十隻戒指飛離出去,像楔子一樣釘住了黛冬寒的身體。

  隨後,所羅門雙眼中的光芒覆蓋到了全身,最終從光中消失。

  「住手……住手……住手啊!你們就這樣任由他去死嗎?你們真得心甘情願地想要殺死他嗎?這樣的救世根本稱不上救贖,如果為了世界要捨棄一人的話,不如從一開始就捨棄整個世界!」

  逆鳴鸞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她試圖去勸誘黑貞德、阿爾托莉雅(黑)、朝田詩乃放棄執行殺死根源之王的計劃。

  她從未受過這樣的恥辱,居然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孩童玩弄於鼓掌之中,不是將她驅逐,而是將『她』殺死,若是死在這裡,她永遠也難以釋懷!

  「你也會有恐懼的時刻嗎?和我一起湮滅於虛無吧!」

  黛冬寒冷笑,他可不需要逆鳴鸞的「關心」,不如說被她關切噁心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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