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棋村中最強的七個人分別被授予稱號,現在七去其六了吧。」方羽淡雅一笑,像是一朵夜月下盛開的曇花,美麗幽靜又花期短暫。
「沒錯,您的確是戰勝了在場的所有棋士。」已經被方羽驚艷絕倫的表現征服的羽生王位帶著敬仰的神色看著說道。
「就算是現在把【叡王】,【王位】,【王將】,【王座】,【龍王】,【名人】這六個稱號安在你的身上也沒問題。」近藤名人點頭應答著方羽的話。
但是,就是不見剩下的那個【棋聖】!他不在?還是說沒有來?
「但是你真的確定還要繼續挑戰下去嗎?那位棋聖可是真正的將將棋當做是人生和一切的人,她沒有感情,沒有喜怒哀樂,不能正常與人交流,不知生活為何物……」柳生叡王眼神複雜的說道,一反常態的白髮蒼蒼猶如老狼的柳生叡王那張猙獰威嚴的臉上竟然多出了一抹擔憂,「如果這裡不是將棋村,棋士的聖地那麼她一定會死掉吧,只能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小花栽種在別的土壤上一定會自生自滅的快速消亡。」
「就連棋聖之名也是我等強安在她頭上的,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獲得了棋聖的頭銜吧,或者說知道也不在意。」芳村王將苦笑著說道,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上竟然多出了慈祥。
在日語裡他和她是不同的讀音,所以方羽已經知道了那位棋聖的性別。
「嗯——能夠得到這份評價和對待的,一定是那個足不出戶的只在傳聞里能夠見聞到的人吧。」咎兒精緻小巧的俏臉上滿是嚴肅,靈動的眸子裡充滿了凝重,就算是她多次來往將棋村也沒機會親眼見到棋聖其人真面目。
「這樣嗎,還真是神秘啊,作為遊戲關卡里的最後一環如果連面都沒見過就認輸,那樣就太無聊了吧——我要見到她。」
方羽站起身,離開圓凳,走到敞開的窗邊,樓下的人們還是沒有散去茶樓里擠不下就在樓外觀望,交頭接耳的交流著自己得到的情報,一樓的四壁懸掛著立體的巨大演示將棋盤能夠實時的展示方羽和人對弈的實況。
「天色還沒有徹底黑下去,想要知道最後輸贏的人還有那麼多,」方羽看著下方就算是站的腿腳酸軟還要繼續站下去,臉上和眼睛裡掛滿了對將棋的憧憬和狂熱,這份純淨的沒有瑕疵的情感實在是讓人不想辜負,「我又怎麼能早早退場,百人斬——我拿定了!」
左方清源定定的看著方羽,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神聖的幻象了一樣,似是呆滯,似是神往,「七實君……好厲害。」
「哼哼哼,七實的話就是我的話,作為幕府官員的我可是擔保人,只要能在將棋上打敗七實就能得到一個願望~」說完,咎兒還超他眨了眨眼睛,這是閃亮亮的可愛攻勢,那漆黑的像是能扇風的睫毛和濕漉漉的大眼睛會說話一般。
「那麼,請上三樓吧。」
「那層只屬於她的領域,就由你來打開吧。」
方羽沉默的看著聲名遠揚的將棋名家們嚴肅莊重的臉色,見稽古早已捕捉好微表情然後分析好背後的含義。
大敵嗎?
熟手在一樓,
名家在二樓,
棋聖在三樓……
明明都是獲得稱號的棋士,憑什麼能夠獨處於第三層樓的高度。
強安的頭銜嗎,本人其實並不在意嗎,除了將棋一無所有的棋道人生,估計日常生活都需要人來幫助扶持吧……
踏著厚實的樓板,感受著下午清涼的微風從樓上向下吹來,浮動的髮絲像腦後張揚的飛舞,腦海還有些渾沌作痛,心跳速度在緩緩加速,沒有使用預知未來的能力搶先目睹,未知的喜悅讓他冰涼的體溫都升起了一些溫度。
「啪嗒。」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將棋,那是有人在下將棋的聲音,很快,下棋的速度和回合都很快像是沒有思考然後隨意落子。
方羽聽到了,下棋的聲音,清脆的棋聲,那是一個人在作兩角,自己和自己對弈。
終於,走完了台階的最後一步也踏上了三樓的台階。
與下面兩層不一樣,三樓的高度很寬敞,與另外兩層一樣的高度加上頂層的三角屋頂,就算是兩個七尺高的鎧甲人疊起來也不會碰到腦袋。
窗戶通通敞開著,高層的涼風肆意的吹亂屋內的事物,包括那個端坐在棋盤旁專注的下著自己與自己對弈的棋局的身影。
那是一個面無表情的清麗脫俗的女子,她毫不在意屋內雜亂的事物,那翻倒在地的屏風,隨意擺放的桌台,只有一張蒲團的坐墊……
她漆黑的長長秀髮披散在身後宛如瀑布一般都披散著,筆直筆直的沒有一絲彎曲,白皙滑嫩的皮膚,淡如櫻花的唇色,冰涼的沒有情感的神色,小巧可愛的鼻翼不時的抽息,芊芊素手不停的擺弄著棋盤上的將棋,明明已經來回了很久卻一直沒有輸贏。
終於,方羽出言打破了這片安詳寧靜,「喂,把窗戶關上吧,你都流鼻涕了。」
「……」
沉默著棋聖抬頭看了一眼出言的方羽,她停下來自己的動作好像是被方羽更加出色的外貌給吸引了,但是她的眼裡沒有初見外表優秀的異性的害羞和好奇,只有單純的疑惑。
「鼻涕……是什麼。」那聲音淡淡的,沒有太多起伏,但是悅耳動聽的聲線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紙一樣的人偶鮮活了起來,她純白的世界裡好像染上了一點顏料。
然後,緊跟在方羽身後上來的咎兒和棋士們也上來了。
——
寬敞的程度僅次於之前見到的心王一鞘流道場。
空蕩蕩的空間裡多出了許多生氣,嘈雜的聲音像早晨爭食的麻雀一樣嘰嘰喳喳作響。
「哇!這裡就是【甘霖】里從不對外開放的第三層啊~」
「原來神秘的第三樓只是一個單人包間,雖然真的好大啊~」
「這些窗都沒有關啊~樓上風大,吹的人骨頭都涼~」
「哇!這地板是用紫檀木鋪墊的吧,這麼奢侈嗎,就算是將軍居住的天守閣也做不到吧~」
這是左方青源的聲音,邊發出種種感嘆邊手腳麻利的關窗擺凳擦桌。
方羽端坐在棋盤一側,對面跪坐的是像白紙般空白又似人偶一樣呆板的黑島天音。
就像是咎兒的對立面,黑長直大小姐般端莊的外表下是只有對將棋的認知,然後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