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翼女僕

  不是虛言,櫻川經歷昨晚的戰鬥後,仿佛觸碰到了某個開關,解開了某道枷鎖。

  就好似一個沉睡已久的戰士,從冷凍倉里爬出,僵硬的身體活化,體內各個角落裡的細胞逐漸活躍,亢奮。

  龐大到駭人聽聞的潛能被扎破了一個針眼,涓涓細流般逐漸灌輸到他的身軀。

  「真是超鮮的啦,竟然被人蔑視到這種地步。」

  艾比所特舔著自己乾澀的唇,臉上掛著冷笑。

  肩上的巨大十字架被他輕輕搖晃,似乎在掂量動手時機。

  「少年,我們不應該是敵人——就算你不願意告訴我們,使用銳器的強者所在,但是,也不妨礙你加入我們。」

  德拉曼茲路基魁梧硬漢般的外表下,卻是一顆沒什麼戰鬥欲望的勸服心。

  「少年,你對我的突然襲擊我可以看在你人類的身份上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你仍然不知悔改,那麼就別怪我們下狠手了。」

  奇洛金卡達一雙眯眯眼綻放出冷冽的寒光,血漬未乾的臉頰上仁慈不在。

  「呵呵,真是搞笑啊,勸降?喂喂,那邊的金毛刺蝟頭大叔是怎麼想的呢?」

  沒有理會三角站位,將自己包圍的『赤原獵犬』,櫻川反而是偏頭看向無所事事,倚靠在髒亂水泥牆上,假裝自己是無關人士的夏威夷衫男子。

  「大叔?還是別吧,我可沒有那麼老,叫我忍野咩咩(mie)就可以了。至於說看法,嘛,我倒不希望你們用打打殺殺的方式來解決爭端,如果可以的話,用談判的方式維持平衡就更好了。」

  他踩著木屐的右腳彎曲,慵懶的抬起腳掌後踏牆壁,「但是,在如此有精神的各位面前,我想自己的勸阻也只會做無用功吧,真刀實槍的幹起來吧,圍毆也好,單挑也罷,堅持下去吧,櫻川小哥,我會為你加油打氣的哦。」

  不僅名字是咩咩這個可愛的發音,就連說話方式、態度也是一樣的輕浮。

  話畢,忍野還朝櫻川筆出一個大拇指,嘴角揚起,露出整齊劃一兩排牙齒的燦爛微笑。

  「想要求助嗎?真是超鮮的啦,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加入我們,另一個就是被我們幹掉!選擇吧,為了你這狗屎一樣的人生。」

  艾比所特狂妄的大叫,似乎有意掩蓋自己此前的醜態。

  「選擇?真是有夠好笑的,你們綁了我的同學,掉包我的礦泉水,擅自將我擄到這片爛尾樓群中央,現在還要強迫我加入一個完全不了解的組織——你們當我心情很好,願意陪你們做遊戲、過家家?!」

  「啟用戰術A!」

  「和平常一樣!」

  「速度儘快!」

  當聽到櫻川的話後,不需要過多猜測就能得到答案。

  三位吸血鬼獵人幾乎同一時間發起進攻,朝著站在三角形包圍圈中央的櫻川撲了上來。

  其中,吸血鬼的德拉曼茲路基速度最快,雙手焰形巨劍二刀流式的一劍斬首、一劍斬腰。

  吸血鬼混血的艾比所特速度第二,身體連同肩膀上的巨大十字架一起霧化,順從風速流動,剎那出現在櫻川頭頂上空。

  速度第三的奇洛金卡達雙手掀起神父袍,從腰間拔出兩柄槍身銘刻有聖經文字的伯萊塔92FS,使用莫三比克射擊法,快速四發子彈射擊櫻川軀幹,接著兩發子彈射擊他的頭顱。

  「巨劍二刀流,十字架砸擊,聖文銀彈,如果我真的是吸血鬼的確有可能被一擊必殺。」

  櫻川不慌不忙,氣定神怡的點評,島國武術講究心、技、體,中華武術講究天人合一,共同點都有一個,那就是武術所追求的最終目的不是絕強的體魄、超凡的技術,而是心,境界!

  唯有明鏡止水般的心境,才能保持世事萬物,不染塵埃,宛如大雁一般去留無痕的不染之心。

  用心感受周圍的環境,將自己的意識沉靜下來。

  感受氣流的走向,還有空氣的溫度。

  抹除自己的存在感不留一絲痕跡,這一刻,時間都在他的感官中緩速流動。

  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德拉曼茲路基沉悶嚴肅的表情,他青筋暴起的粗獷額頭,雙手變成的焰形巨劍劃破空氣發出尖銳嘶鳴。

  艾比所特由霧態轉變為固態的全流程,他從天而降時那張揚跋扈發略帶稚氣的面目,龐大的十字架武器被他高舉過頭頂,仿佛揮舞大錘一般,雙手懷抱十字架長柄的尾部,張力十足的好似要錘碎大地。

  奇洛金卡達在使用完莫三比克射擊法後,雙手交叉射擊,手指宛如彈奏鋼琴鍵一般飛速扣動扳機,頓時宛如野蜂飛舞般的嗡鳴在槍口奏響,雙槍的大容彈量在短暫的兩秒鐘傾瀉而出,形成密不透風的彈幕式攻擊!鎖定櫻川的所有退路。

  【圈境】!

  在三個吸血鬼獵人的眼中,處在包圍圈中央的櫻川身影逐漸透明化,存在感越來越稀薄,如果不是全神貫注的死盯著,一定會把他和周圍的爛尾樓群混淆。

  此刻,櫻川的沉澱已然達到極致。

  他在狹小的空間中遊走,這一寸之地在他的腳下宛如開闊的平原,哪裡都是落足點。

  橫向雙劍斬擊?

  他一躍而起,高度正好讓他的腳尖輕點在德拉曼茲路基斬首一劍的劍身,二次借力!

  櫻川身體舒展,宛如飛鳥一般輕盈,艾比所特雙目一緊,猛力揮下十字架,強勁的風力就足以證明鈍擊的威力。

  【足輕】!

  櫻川像一張紙一般隨風而動,裹挾著十字架的勁風變成了推讓櫻川的動力,他輕飄飄的閃躲在一邊,巨大十字架的捶打就此被輕易閃開。

  【虛刀流·藏紅花】!

  繼續下落的艾比所特先櫻川一步降落於下方,來不及揮舞十字架繼續攻擊,櫻川在空中扭動身軀憑藉操縱全身的力道集中與一個方位,足刀掄圓一百八十度,正中艾比所特的脊椎!

  頓時,骨質脆響宛如多米諾骨牌被推倒一般,連環在艾比所特的體內傳遞,以重擊點為起點,以脊椎骨為主幹,就宛如大樹的千萬分支都匯聚於主幹上。

  一旦主幹崩塌,分支再多不能倖免於難。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實際上艾比所特已經被廢掉了,全身骨骼分崩離析。

  等櫻川輕飄飄落地時,原本瞄準他的子彈更是全部打空。

  「神父的子彈不會拐彎啊,這不就需要麻煩的更換彈夾了嗎。」

  【秘技·縮地】!

  給人一種視感錯覺,好像一步跨來,空間就被跨越的奇異步伐。

  櫻川的拳頭深刻的凹陷進神父的臉頰,連鼻樑都給他打折凹陷!

  看著奇洛金卡達雙眼翻白,身體倒飛,猛烈撞擊到水泥牆上,隨後癱軟下滑的身軀。

  忍野不禁感嘆,「艾爾殿下發明創造出的槍斗術就算無私貢獻給GOC,任由所有成員免費學習,但人與人之間的差異還是深刻存在的啊,和我曾經看到過的資深【十三科】成員相比,奇洛金卡達桑的技術連百分之十的皮毛都沒學到。」

  「現在看來,就剩你一個了。」

  櫻川無視昏迷不醒的神父和軟爛如泥的艾比所特,投鼠忌器的德拉曼茲路基,徑直走向忍野,染血的拳頭和凌亂的校服看上去很有威懾力。

  「戰鬥的如此激烈還這麼有精神,真是有活力四射啊,櫻川小哥,不過我想班長妹帶給你的動力應該也占大部分吧。」

  他調笑的說道。

  「隨你怎麼想,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扁你一頓。」

  「不要這麼暴力啊,我可是從櫻川小哥的學校里打聽過你的風評很不錯的,難道都是偽裝嗎。」

  忍野雙臂搖擺,露出苦笑。

  「任誰被下迷藥都會不爽吧,難道你能夠和顏悅色的與綁架你的人商談?我的第四位敵人。」

  「這麼快就給我做好定位了嗎,好吧好吧,姑且聽我說完,如果你聽完後還是要動手的話都隨你,」忍野從口袋裡拿出一盒菸捲,抽一根叼在嘴裡,並不急著拿打火機,「我和他們不同,雖然都隸屬於GOC麾下,但龐大的GOC就像是聯合國一樣的巨型組織,所以你見到不同人種,國籍,性別,年齡,膚色,地域,癖好的人都不用感到奇怪,這樣五花八門的成員結構當然也有著不同的處事方法。」

  「雖然GOC的宗旨是讓人類更好的生存,不必遭受超自然、超科學、超現象的事物威脅,但有的人選擇鐵血的殲滅,也有人選擇更平和的拉攏。」

  「我是平和派,我的專長是維持平衡,站在中立的角度做交涉,維持人類世界與怪異世界的平衡,消滅怪異可不是我的專長。」

  「班長妹也不是我綁架的,雖然選擇了袖手旁觀,但是她的安全我一定會保證。

  至於下藥迷倒你,則是因為我從觀察中發現,你的體魄完全能夠免疫藥性,所以冒昧的擄走你不過是方便將你轉移方位,好開始談話而已。」

  「中立?但從我這邊看來,你可是一邊倒的站在他們那裡啊。」櫻川蹲在艾比所特身旁,撕下他白色上衣一角,擦乾拳頭上的血漬。

  「就像天平兩端的秤盤,其上砝碼不對等,天平就不平衡,我必須要為他們加重一點分量不是嗎?」

  「三對一的局面,反而是三的那邊勢弱?」

  「真的是一嗎?那位使用銳器的強者不也站在你那邊嗎,而且是壓倒性的優勢呢。」

  「……」

  黑型半神,想到這些沉重的字眼,櫻川就知道絕對不能暴露金髮女人的存在,不然GOC派遣來到的小鎮的人手絕對不止眼前的這些。

  「哦,對了,」忍野好像想到什麼,「你聽說過嗎,在這片土地上,四百年前的這裡,出現了一位金髮金眼的湖之女神呢。」

  「那位湖之女神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這裡,因此神位空缺,在風水學說中就是形成了風穴不穩,所以這片土地很容易吸引和聚集怪異和怪異事件,就像誘蛾燈一樣。」

  「不想讓怪異頻發,想要恢復鎮子的平靜,必須要讓落空的神位上,重新供奉一位新神……」

  突然,忍野自顧自的將起了不應該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看德拉曼茲路基驚詫的挑眉且目瞪口呆的模樣,就知道是同為GOC成員的他們也不知曉。

  沒有權限知曉。

  「所以,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應該是很重要的情報吧,這樣隨意透露給外人,你的上級不會對你施加懲戒嗎?別說什麼【我只告訴你一個人】這樣的屁話,供奉新神可以理解為讓凡人有登神的機會吧,就算是一方城鎮上的山神,湖神,水神也是不小的神位。」

  櫻川目光幽深的看著忍野,想要看穿這個傢伙的真實目的。

  【金髮金眼】、【女神】這樣的字眼讓他不自覺的聯想起那個住他家裡的金髮女人,十七年來居住在這方鄉下小鎮,基本上連栗色頭髮的人都很少見,昨日、今日突兀的碰到一大堆金髮的外國人或是染金髮的怪人。

  所以,要說金髮的女神那麼也只有姬絲秀忒·雅賽蘿拉莉昂·刃下心一個了。

  「你知道嗎?就在去年,在歐洲那邊突然冒出來一個黑型的強者作風彪悍,擾亂秩序的粗暴尋找著某人,啊,你不懂什麼是黑型吧,簡單來說就是半神啦,那種能造成全球性災害的強大怪異。

  GOC的高層們,也就是G20會議的議員(20位最高層)預言到,今年那個黑型強者會來到極東島國。」

  忍野突然向德拉曼茲路基說道。

  身材魁梧的巨漢聞言也只是搖搖頭,面色複雜的說:「最高層我可接觸不到,黑型的目標分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只有像你這樣畢業於GOC下屬直系子機構-超自然研究會的天之驕子才能受到他們的青睞,早早接觸到深層次的事物吧。」

  「你們是物理部門(PHYSICS Division),我是神秘部門(PTOLOMY Division),只能說兩者分工不同吧。

  據說,那位黑型危險人物是一個能夠化霧、化影、隱形、分解成蝙蝠群……總之就是能夠變化成各種物體、千變萬化的吸血鬼之王,英國那邊的Hellsing機關、梵蒂岡的聖殿騎士團、世界獵魔人協會通力合作,王牌盡出,也還是被她逃掉。」

  忍野咩咩摩挲自己的下顎,雙眼微眯的盯著櫻川看,「她揚言自己是被封印狀態,只要找到並喚醒她那無所不能的主人,就算是毀滅GOC也不是不可能,啊對了,靈媒、ESP超能力者、占卜師、占星師、預言師、神諭師、宗教學者等聯盟成員預測過了,黑型的吸血鬼之王就是四百年前的金髮金眼女神……之所以放棄神位,應該是世界意識的懲罰。」

  沒有在聽下去夏威夷大師的講座,櫻川隨意的選擇一處倒塌牆體走去。

  「吱呀~」金屬彎曲的呻吟。

  「你在幹什麼?」

  「啊,你說這個嗎?」

  「你……拔動埋在水泥牆體裡的鋼筋……是想幹嘛。」

  「沒什麼,只是想用它試試,扁人會不會順手一些,哈,終於拔出來了。」

  櫻川一腳蹬踏牆壁,雙手握緊鏽漬斑斑裸露在外的一截鋼筋,猛然發力,牆體龜裂開來,所幸不是承重牆,就算是被拔出一根鋼筋也還有水泥石磚在,爛尾樓不會因此坍塌。

  鋼筋在櫻川手中宛如橡皮泥一般柔軟,約六米長,拳頭粗的鋼筋被他輕易掰直,宛如長槍一般筆直。

  隨後,意味難言的目光和忍野交匯到一起……

  ……

  「呼,還真是夠髒亂的啊。」

  看著爛尾樓二層隨意擺放的水泥、沙堆、鋼管、木板、三輪車、安全帽、鐵鍬、蛇皮袋、快餐盒、竹蓆、方塊轉、鐵絲網……

  還有手腳被捆綁,無力動彈的跪坐在承重柱旁,滿身塵土的羽川翼。

  櫻川如實評價道。

  「嗚嗚……」

  她的嘴唇上貼有嚴絲合縫的寬大膠帶,從臉頰上的紅色勒痕也能看出有被粗魯對待,要讓吸血鬼獵人們憐香惜玉估計很難。

  撕拉~

  給她撕下封嘴。

  「呼,櫻川來救我了啊,謝謝你哦,雖然現在嘴角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她靦腆的笑著,笑靨如花的臉頰上全無陰霾,即使這樣惡劣的環境,即使突遭被綁架的危機,正常人的第一反應即使沒有痛哭流涕,也要抱怨三兩句才對。

  她美好、純淨的讓人望而卻步。

  「抱歉呢,是我拖累到你了,本來想要做出疏遠櫻川的樣子,讓自己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沒想到放學後還是忍不住吵醒你了。」

  「本來櫻川不會這麼危險的吧,衣服、褲子都變成布條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羽川翼愧疚的說道,她本想做出和櫻川不熟的樣子,結果還是被綁作人質,用以做籌碼。

  櫻川一聲不吭的將羽川翼手腳上捆綁的粗糙尼龍繩解開,對於羽川翼的鞠躬,一百八十度彎腰毫無反應。

  「那個,櫻川同學是討厭我了嗎?所以才不想說話……」

  羽川翼輕輕拍打完裙擺、黑襪沾染的灰塵,面色遲疑的朝一言不發的櫻川看來,特別關注他臉頰上的一抹焦黑,那裡好像有被灼燒過的痕跡。

  「羽川,你會做飯嗎。」

  突然,被櫻川的話問道,羽川翼一愣,「啊咧,會啊,那個,有什麼事嗎?」

  「今天來我家,幫我做頓飯,就當是我救你的補償。」

  「這樣嗎?」

  「很為難?」

  「不,沒有,只是,會不會太簡單潦草了點。」

  「你是這樣覺得嗎,那好吧,羽川翼,我正式任命你為我家的女僕長,時間為期一年,直到我們畢業升學為止結束。」

  「哎哎哎~女僕長?!可是我還有家要回……」

  羽川翼面紅耳赤,她寬廣且百無禁忌的知識面、閱讀面貌似聯想到A書里關於女僕的事宜。

  對於去櫻川家做客到是並不抗拒。

  「家?就是你那個凌晨兩點多不回去,在外夜遊也沒關係的放養式家庭嗎?如果是那樣的家庭的話就算宿夜不歸也無妨吧,藉口的話就用暫住在同學家里好了,如果你父母來找你,你隨時可以離開。」

  「可是……這就是同居了吧?」

  「放心,我會給你買女僕裝、項圈,還有蕾絲腿圈的。」

  「嗚……」

  羽川翼哀鳴一聲,就這樣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櫻川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