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總算是從忠邦家逃掉了。」
「下次還是儘量找忠邦妹妹不在家的時間來拜訪吧。」
櫻川隨手抹去自己臉頰上如同天女散花般細密如雨的吻痕,心有餘悸的回望志原家一眼,當看到面紅耳赤的志原芽衣依靠在門扉旁,滿目喜悅的朝自己招手的動作,他還是堅定的加速離開的腳步。
「那群沒義氣的傢伙,竟然如此乾脆利落的將我出賣,不過他們也不會好過,估計明天學校里就會傳出{真田北男校的三個男生穿著女生的裙子,在大街上奪命狂奔}的流言蜚語吧。」
忠邦因為擅自穿了妹妹的裙子而感到羞恥,今晚也不會在家裡住了,應該會去眼鏡男或是黃毛家裡借宿一宿。
「不想了,還要去討生活呢,為下學期的學雜費、生活費而努力吧。」
櫻川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精神振奮,雖然他因為成績優異而得到學費減免的優待,但是該交的書本費、制服費等一系列費用還是必不可少。
他說的打工換班時間要到了也不是謊言,在這個鎮子上唯一的大型書店中當收銀員就是他的常規工作之一。
老闆藉助他在異性中的人氣,也考慮到他學生的身份,安排時間段都是夜晚的客流量稀少班次。
書店裡的工作還好說,就像超市里一樣,大概沒有向你討價還價。
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用掃描槍對著書籍背後的噴碼掃一下,導入到電腦里計算客戶總共購買書籍的價格收款就行,其他的也不過是找些零錢、打樣時整理書架上第二天要用到的書籍之類的瑣碎活計。
滴~
「好了,您的漫畫書總共4613.4240円(越等於人民幣三百),抹去零頭就算您4610円好了。」
夜晚偷跑出來,背著家長買書的少年少女基本上是這裡的常客,他見到的不少。
「呀~今天是櫻川桑打工的日子嗎?」
穿著山吹色水手服的國中女生眼前一亮的盯著默默工作的櫻川。
她是八零年代愛情漫畫的書迷,因為自己的小愛好在朋友中有些說不出口,感覺莫名有羞恥感,所以總是在夜晚的時候出門到這間書店購物,特意避開熟人。
自從她第一次見到在這裡打工的櫻川後,來書店的頻率就更勤快了,為了這份邂逅,少女的零花錢也是急劇縮水,臥室里堆放了滿滿的有用的或沒用的書籍,父母雙親見此還為女兒對書籍的熱愛感到自豪與欣慰,特意加大了每月零花錢份額。
「嗯,放假時間我基本上都來。」
「櫻川桑還真是勤奮呢,明明已經是私立直江津的高材生了,休閒時間還要出來打工。」
「還好吧,沒有什麼勤奮可言,只不過是鑽錢眼裡去了,你才值得佩服,每天都買這麼多書,世界文學名著也不在少數,關於升學的去向想好了嗎。」
雖然不記得水手服少女的名字,但不妨礙他閒聊,用萬金油般的話術扯淡。
反正每一個購物者和收銀員閒聊時間都不多。
「嗯,我打算去私立直江津上學。」
水手服少女素手微微握住裙擺,用稍顯紅潤的姣好臉蛋朝櫻川微笑。
「哦,你真了不起啊,一定每天讀書到很晚吧。」
「哪裡,只是在那所學校有憧憬和嚮往的人才非常想去。」
明顯的暗示著,少女四十五度角看向他,雙手撐在木桌上身體前傾,那雙大眼睛水潤透亮,富有光澤。
「是同一個學校里的前輩嗎?有這份努力的心情存在,就一定不會讓人失望。」
方羽一如既往的應對自如,他營業性的微笑讓小女生發出喃喃的羞澀低語。
柔滑細嫩的小手握緊成拳,給自己堅定信念,少女微微張嘴,想要把自己心儀的對象點明出來。
「這麼晚了回去要注意安全啊,雖然鎮子裡的治安很好,但女孩子最好不要單獨行動。」
櫻川突然說道,讓少女堅定的一口氣在心中一瀉,陡然失去信念,「那個,櫻川桑也是,每次打工都到很晚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喔,最近在女生中有一個很流行的話題……」
她壓低聲線,身體湊近木桌後的櫻川,「這個城鎮有吸血鬼出沒,最好不要在夜晚單獨出行,那個吸血鬼是一位美艷驚人的金髮女性,有一雙會讓人背脊發涼的冷酷眼神。」
「形容的還真是具體啊,金色的頭髮難道是外國人嗎?是大人還是小孩?」
「不是人類啦,是吸血鬼~那人在路燈下,金髮耀眼奪目,但就是沒有影子,而且都說了是美艷驚人的女性了,怎麼樣也不可能是形容小孩的吧。」
她撒嬌般的用小手拍打櫻川的胸口,隨後看到一旁久久佇立的身穿立領校服拿著兩本A書的陰沉男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於是立刻心生害怕,「櫻川桑,我先走啦,下次再見。」
說完,還用後怕的眼神瞟了頭髮過長,擋住一隻眼睛的陰沉男生,腳步飛快的逃離。
「阿良良木,又來買A書了?這個月需求量很大啊。」
「你才是啊,又在打工的時候騙取純潔小女生的錢財與心靈,還是這麼惡劣。」
拿著A書,毫不遮掩的到收銀台付款的男人中的男人正是和櫻川一樣,就讀於同一所高中的同學。
「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嗎?今天又性奮起來了。」
「就像女生每個月都要流血一樣,男人如果不發泄出來,不就會對社會造成潛在性的危害嗎?」
阿良良木歷大義凜然的說道,仿佛自己是在為守護和諧社會而努力做出貢獻,「還有,記得用黑色塑膠袋給我包裝好。」
「明白,特殊人群的特殊需求嘛,光碟需要嗎?」
櫻川手腳麻利的掃碼、敲擊鍵盤、打包裝袋後,繼續問道。
「唔,雖然我是很想要,但是如果在家裡播放出來的話,妹妹一定會告訴我老爹的,所以還是算了吧。」
艱難拒絕這份誘惑,阿良良木歷的老爸是警察,家教森嚴,如果發現兒子偷看有色光碟,一定會用斬斷犯罪萌芽的冷酷手段教訓他一頓。
「既然特意夜晚出來買書,避開熟人,為什麼還要穿校服?」
「還不是我那妹妹,喝水的時候把我的風衣吐了一身,現在還掛在家裡晾衣架上。」
「妹妹,火憐還是月火?」
「大個子的妹妹(火憐),你問的這麼詳細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哪裡,當年令尊好心收養我的提議不也被我拒絕了嗎,真有企圖的話,那時候就該接近吧,死妹控。」
「哼,說不定你是礙於兄妹在法律上不可結婚的規定才拒絕他們收養的。」
阿良良木歷仍舊認為櫻川對他可愛的妹妹賊心不死,「為了方便以後和她們結婚,所以才想暫時獨自一人生活吧,想都別想,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你的器量還真是狹小啊,而且我覺得會買這種書的人才更危險不是嗎。
不買光碟就滾吧,帶著你的書一起,晚了的話說不定會被家裡人發現偷偷跑出來。」
「都這麼晚了,你還沒有下班嗎?正好順路,不如一起走嗎?」
付了錢,阿良良木歷將黑色塑膠袋提在手中,櫻川和他從高一開始就在同一個班級里,經歷了那場高一學期末的「揪出犯人大會」,要不是櫻川手腕高明的解決了老倉育的小題大做、仿佛炸藥桶一般一觸即燃的班級氛圍、班主任鐵條徑的同流合污、推波助瀾,做出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本就對他敵視的老倉育一定會更加對他失望。
所以,櫻川是他的恩人,讓他對人類還沒有絕望的拯救者。
「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在看店一小時才能打樣。」
「那時候不就到了十二點以後嗎?!」
「嗯,我平常睡的也晚。」
「真佩服你,都這麼辛苦了,成績還能保持的那麼好,不像我從升到高中後就一直是吊車尾。」
不等櫻川說話,阿良良木歷朝他招招手,「那麼,明天學校里見吧。」
在書店裡淒清的燈光下,阿良良木歷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徹底隱沒在黑暗中。
沒多久,手機響起來了。
嘟嘟~來電顯示阿良良木的號碼。
看了看店裡的情況,基本上客人都已經走光了,外面非常黑,連月亮都沒有,不知道怎麼回事,路邊的每隔五尺設置的路燈全部熄滅。
接通,貼近耳畔,「餵?阿良良木,有什麼事嗎?」
「櫻川!小心!在書店裡藏好,等到白天再出來!」
「……為什麼。」
對面話筒里,阿良良木的聲音有些失真,聽得出來他似乎在邊奔跑邊打電話。
「有吸血鬼,我遇到吸血鬼了!赤紅的眼睛,狹長的犬牙,慘白的皮膚,他的嘴裡還含著一塊血肉!」
「你在哪裡。」
「別管我!我估計是沒救了,報警的話,警察估計也不會相信我的話吧,拜託你了,我兩個妹妹以後就靠你照顧了!」
「你……」
嘟~嘟~嘟~
電話被對面掛斷,櫻川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通話結束字樣,拳頭不由自主握緊,「不要死了啊,阿良良木……」
又一次了,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真的有吸血鬼這種東西嗎?
自己看到的那個金髮金眼,叼著甜甜圈,頭戴飛行帽的怪異女童。
水手服女孩說的冷艷奪目的金髮女性吸血鬼。
電話里阿良良木碰到的紅眼、白膚、長牙的食肉怪物……
「有必要去看看了。」
雖然他的理智告訴他有危險,應該躲在書店裡等到天明。
但是他的本能不斷焦急的催促他,快點接觸怪異吧,就好似一個餓的發狂的傢伙如果有機會,一定會本能的暴飲暴食一般。
血管里好似有螞蟻在爬動,關上書店門,在夜晚冷風的吹拂下,血液越來越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