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丹後,不承島,位於深奏海岸的大海的彼方。

  那是一座周長四里左右的小島,連地圖也沒有記載的無人島。

  曾經小島上住有三人的家庭。

  一個父親,兩個兒子。

  父親想要殺死長子,幼子奮力阻撓,最後長子無奈自保,反手殺死了父親。

  父親的屍體被埋葬在這座小島的海岸邊,仿佛他的靈魂在隔海相望著遠走的兩個孩子。

  現在的島上,誰也不在。

  無人島重歸無人。

  稱這座島為不承島的人也,消失不見。

  ……

  因潘,因潘沙漠。

  這個國度唯一的沙漠地帶。

  沙子來源於日之本海的仙台河,海洋潮流和風力把海底的沙子帶到了岸上,在風力的作用下形成了沙丘。

  海岸沙漠的奇景綿長16公里,寬達2.4公里,由於位處海邊,時常有海風吹拂,帶來濕潤的水汽,造成了當地奇特的氣候和溫度。

  尤其是在風力的作用下,沙丘形成一道道細膩的【風紋】,宛若波浪般起伏,在碧空之下,金色的沙丘和藍色的大海交織成絕美的畫面。

  可惜,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沒有富足到能夠欣賞這份美景的程度,因潘的原住民早已搬離,沙漠地帶無法種植農作物,且飲水也很難獲取,不想渴死、餓死,讓自己化作沙丘的一部分就只能逃走。

  這就是昨日的寫照。

  「【大英雄】小哥,你終於醒了啊。」

  曾經的因潘沙漠,下酷城城主,宇練銀閣身穿簡易和服,留著像女子一樣的長髮,風度偏偏的朝方羽和咎兒兩人走來。

  「別打趣我了,不過是一介亂臣賊子,哪裡稱得上『大英雄』的名號。」

  「但對於因潘沙漠來說,你就是毋庸置疑的【大英雄】,姑且不談論你推翻尾張幕府的作為是否值得稱讚,單論你對這片荒蕪的沙漠提出的寶貴計策就是及時雨一般的恩澤。」

  在因潘沙漠的周遭重新造林,抑制了不斷擴大化的沙漠,在海濱旁邊豎起了保護海濱的混凝土(方羽提供材料)堤壩,阻礙了海底里的沙子衝上岸。

  這樣一來即凝固了水土流失的鬆散土壤結構,又解決了不斷沙漠化的源頭,因潘沙漠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嗯,的確不需要多久,沙漠化就能徹底去除了呢。不過,銀閣城主是不是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存在?」

  咎兒雙手包臂,一副被無視了很不爽的樣子。

  「哈哈哈,咎兒小姐就是喚醒小哥的最大功臣呢,當初大家從天守閣廢墟里找到你時,你已經渾身涼透了,沒有丁點意識,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只有咎兒小姐不離不棄的精心照料。」

  宇練銀閣用手肘推了推方羽,好似在求助,「你們已經舉行過婚禮了吧,真是幸福恩愛的一對戀人,可惜我沒有來得及去參加。」

  「算了,放過你了,」咎兒聽到宇練銀閣的祝福後,頓時忘卻了此前的不悅,「而且也是我命令你離開的不是嗎,畢竟你還有故鄉需要拯救,沒有太多時間等待躺在病床昏睡的七實醒來。」

  她諒解的微笑著,輕手挽著方羽的一臂,身體倚靠在上面,「還有,謝謝你的祝福,我們現在的確很幸福呢。」

  「這樣嗎,那實在太好不過了,」宇練銀閣看著撓臉的方羽那副尷尬的神情,僵硬的從來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龐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暖心的笑容,「到我的下酷城裡去坐坐吧,托七花小哥,不對,現在應該是七花將軍的福,我被冊封為鳥取藩藩主(國王一類的角色),有了足夠的人手將破敗的快要被沙漠掩埋的下酷城重新修繕完好。」

  這位曾經的拔刀斬劍術達人渾然隱沒了銳利的氣質,只剩下柔和的宛如慈父般的溫暖。

  「七花啊……那傢伙估計現在還在抱怨公務繁忙吧。」

  方羽摸了摸鼻樑,已經想到了天然呆的弟弟被如山般的竹筒書折磨。

  「哈切~是哥哥念叨我了嗎?」端坐於重新建立的幕府閣樓頂層,鑢七花身披華麗莊嚴的寬大服飾,十分煩惱的抓撓著頭髮,目光無神的看著桌案上的堆積如山的報告,「哥哥竟然會想到把這個職位讓我來繼承,而且這麼異想天開的事情竟然真的辦到了,算了,反正我也只是擺設,還是讓更加擅長的否定姬姐姐(兄長的妻子あによめ)做決策吧。」

  ……

  出雲——三途神社

  聚集著來自全國各地而來有所隱情(悽慘歷史、遭遇)的女子,作為黑巫女侍奉於神靈的神社。

  敦賀迷彩在得到王刀·鋸後便辭掉了神主一職,轉而以神主代理自稱,被王道樂土所治癒的一眾黑巫女們能夠隱隱約約的理解到她的真意,但曾經被方羽烙下思維鋼印的黑巫女們在內心裡實際上是將方羽當做信仰的神來崇拜。

  武裝神社依舊是武裝神社,她們雖然失去了一千把製作精良的千刀·鎩,但也收穫了一個來自一級災害地域·蝦夷永久凍土的怪力少女——凍空粉雪。

  凍空一族的青壯年全部在真庭忍軍的殺伐下全部陣亡,殘存的老弱病殘失去了能捕獵的青壯年後,只能從全年被暴雪吹襲的踴山舉村遷徙下地表,回到氣候溫潤的地面,隨著凍空一族從封閉的狀態解放,開始和與地表上的人們聯姻,血脈擴散,漸漸地曾經以怪力和不畏嚴寒作為能力的奇異的凍空一族,化作歷史。

  就在這時,一隻從遙遠的地帶飛來的信鴿翻山越嶺的穿越山頂上朱紅色的巨大鳥居,飛入三途神社正殿之內。

  信鴿撲靈著翅膀,落在了一對孿生姐妹花的大腿上。

  「外面好久都沒有寄來信封了,是大哥哥寄來的嗎?!」

  「理澄姐姐,出夢姐姐,快打開看看吧~」

  性格與生俱來就天真爛漫,仿佛白雪一般純淨無暇的凍空粉雪從山腳下,一路追逐著信鴿,腳程飛快的攀爬上三途大山,那連綿起伏如白色長蛇一般依附在山巒與森林之間,一望無際看不到盡頭的階梯,都被她遠遠甩在身後。

  「知道啦,知道啦,你的性格還真是毛躁啊,小粉雪。」

  妹妹理澄敷衍的揮動白皙細嫩的手掌,這樣的信封每個月基本上都會收到,只有這個小孩子才會感覺到度日如年,如隔三秋。

  「這次是關於鑢君的信封哦,理澄真的不在意嗎?」

  姐姐出夢姣好的臉頰上,那雙宛如黑珍珠的眼眸彎成兩條月牙,她從信鴿的足上拆卸下來的紙卷上,只有她一個人看到內容。

  「哼,姐姐又在騙人,上個月是說那傢伙醒了,上上個月是說那傢伙病情有好轉,上上上個月還說那傢伙死掉了……上上上上上上個月說那傢伙會來找我們,全部都是騙人!」

  理澄不屑一顧的雙手抱臂,斜側著身子對準出夢,兩人的外貌都是小家碧玉的鄰家女孩,額前齊劉海,狀似妹妹頭的髮型兩側還扎著兩束髮髻。

  身穿白衣、襦袢和緋袴,足部穿白足袋和紅紐草鞋,用白色檀紙或丈長扎發,清新、神聖、無垢、傳統、古典的形象令她們散發著別樣的魅力。

  「給你。」

  出夢乾脆利落的把信封遞給妹妹,至於凍空粉雪,她不識字只能聽人念出來。

  「哦,好的。」

  還沒有回過神,機械的接到姐姐遞來的信封理澄呆愣的將視線瞟到紙張上,一字一句的換行,鑽研的精神認真到令人欽佩,但是臉色越來越紅潤,是那種氣憤的漲紅,「什麼鬼!那傢伙半年前就已經醒過來了!還和人結婚了!不僅如此還娶了幕府的那兩個惡鬼之女!」

  「金髮碧眼的西洋美人已經懷有身孕,獨自在家安養,那傢伙和白髮的那個美人一起去過二人世界,瀟灑的環遊全國……」

  理澄把手裡的信封捏成皺巴巴的難看樣子,想要把信封撕碎,但又捨不得。

  「沒錯哦,鑢君是個負心漢,完全忘記了我們呢,理澄,你說該怎麼辦呢。」

  出夢雖然嘴角掛著微笑,但眼神中卻全無笑意,是那種皮笑肉不笑,令人毛骨悚然的漆黑顏藝。

  「我去告訴代理神主大人了!」

  理澄快速向大殿後跑去,被留在一旁的凍空粉雪痴痴的長大嘴巴,還沒有從這個驚人的消息里回神。

  不多時,大殿後方傳來驚天動地的叱吒聲,嚇得神社內嬉戲的鳥群四散紛飛。

  那熟悉的音色讓凍空粉雪很是熟悉,但平日裡親切淡然的敦賀迷彩大人絕對不會那麼失態才對。

  「粉雪,你留在神社,要做好黑巫女們護衛的工作哦,我帶著出夢、理澄外出一段時間,要乖哦。」

  面容清麗,丹鳳眼,長發如瀑,身材高挑的敦和迷彩揉了揉小粉雪潔白的銀灰色及腰長發,便馬不停蹄的帶著雙胞胎巫女下山出遠門了。

  望著三位平常總是關心呵護自己的大姐姐匆忙離去的背影,無辜的小粉雪對著山林間、石梯上、神社內駐守或是打掃的一眾黑巫女們露出一個可愛天真的笑容,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但不知怎的,好像是去了活力,有種有氣無力的疲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