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本七成左右的土地都是山,所以行走在山路上的時間在方羽的行程中占據絕大多數。
「你要到哪裡去?旅人。」
「江戶,那座最絢爛豪華,幕府舉全國之力建造的超級城市。」
「是要去砍人嗎?」
「誰都好,妖怪啊,魔物啊,靈魅啊,神佛啊,武士啊,盜賊啊,僧侶啊,全都可以砍,不限於人。」
「你果然是個瘋子,用劍入魔的瘋子。」
「謝謝誇獎。」
「不怕有人來找你麻煩嗎?」
「……麻煩也從來沒有遲到過不是嗎。」
化作了幽靈,漂浮在方羽身側的木魅撓了撓頭,它的外貌是一隻乳白色的小狐狸,四肢踏著雲霧,無視了自然重力在空氣中奔跑。
只要不推到、砍伐它居住的樹木的話,它還是很好說話的。
往往山路之中都會伴隨有山林,所以木魅自然也不少,方羽總能找到幾隻為他指明方向。
它們是天然的活地圖。
「唉,你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不僅砍了人類中的大人物,就連不少聲名遠揚的大妖怪也沒有放過,不管是人類還是怪異都將你視為共同的敵人,就連我這個居住在偏遠山林的妖怪都知道了你的傳聞。」
「如果我是你,最好現在就趕快到遠處去避戰。」
方羽突然打斷了木魅的感慨,手中持有的漆黑狹長武器稍稍提起到身前。
站在山林道路上,赫然出現了一位身材高大長有翅膀,穿著戰國武將的甲冑,手持團扇,腰際配有武士刀,腳踩一雙高腳木屢,隨身帶著蓑衣將自己的大面積的部位遮擋起來,頭顱像狐狸並有著紅紅的高鼻子的怪異。
「大……大天狗?」
木魅聲音顫抖的說道,連聚集起來的靈體看上去都被驚嚇的有些虛浮縹緲,隨時有可能崩潰掉。
這麼著名的大妖怪它怎麼可能會不認得,傳說是由崇德天皇化身而成,傳說曾與天台宗僧侶大戰,傳說那些修行未臻火候、態度傲慢的山僧死後也會變成天狗。
「傳說天狗會將迷失在森林裡的人拐走,所以人們也稱那些被拐走的人【神隱】(被神明隱藏)了。」
「我有你帶路,不存在迷失的可能,除非你想被我砍了。」
方羽打趣的看著一旁的靈體木魅說道。
對此,乳白色小狐狸只能人性化的苦笑連連,「怎麼可能,哪怕是一刀我都接不住啊,百年之久才誕生靈智,我怎會丟掉這來之不易的生命。」
「所以,它是來找茬的,或者說,特意來和我戰鬥的。」
前方的大天狗武士高高昂起自己的頭顱,似乎是眼睛長在了紅鼻子上看人,它不可一世的傲慢道:「說的沒錯,吾的目的就是來見見所謂的【劍魔】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希望不要令吾失望。」
它似乎不屑於用眼睛瞅一眼自己的對手,手持團扇朝著身前輕輕一揮,剎那間山林之中狂風大作,道路兩側鬱鬱蔥蔥的森林樹葉飛舞,只留下光禿禿的枝杈,一條綠色風之龍朝著方羽盤旋襲來。
「團扇是操縱風的能力,翅膀應該和飛行與速度相關,腰間的武士刀說明劍術不賴?身上的一襲蓑衣有著隱藏身形的效果……大紅鼻子~你真是一個最棒的小丑。」
「劍魔大人!不要在激怒祂啦!」
木魅躲在方羽背後,扯住他的衣角才勉強不被勁風吹走。
【零閃·一番】
方羽站姿隨意,全然沒有其他武士那樣鄭重其事的施展拔刀斬前預備的姿勢,手臂先是放鬆的垂落與腰側,在綠色的龍形風暴降臨身前瞬息,他驟然由左至右、由下至上的揮舞出一道傾斜的圓月斬擊。
斬擊的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繚亂,回過神來仔細看才發現,方羽竟然又把刀身隨意的垂落與身體一側,仿佛從來沒有移動過似的。
「竟然……將吾的風給斬開了……」
大天狗武士看著身前的自己召喚出的綠色龍捲風從中端被劈開一處無限延伸的裂痕,終於捨得將自己傲慢的頭顱放下,平視遠處的方羽。
「不過,竟然敢叫吾紅鼻子,你還是第一個——去死吧!」
它再次揮舞自己手中的團扇,這次的力道遠超前一次,估計掀颳起的風浪足以吹飛這座山頭。
「咔嚓……」
「什麼!」
「祂的團扇,裂開了!」
木魅驚詫的從方羽肩膀上探出頭來,看著大天狗滑稽的拿捏著一把光禿禿的木柄,至於扇面則從中間分裂開來,掉落在地上。
「是你斬斷的。」
大天狗的話語裡充斥著毋庸置疑的肯定,驅使風暴的團扇怎麼可能是用力揮舞猛就會垮掉的凡物!
再聯想起方羽那斬斷綠色龍捲風驚才絕艷,令人完全看不出軌跡的一劍就知道,方羽絕對有這個實力!
「小看你了,不過揮劍的速度快,不代表你奔跑速度也快。」
說著,大天狗背後的一對長翅陡然煽動、拍打地面,一股鋪天蓋地的風暴頓時朝著四面八方的山林席捲而來,狂風兇猛到令人睜不開眼,只是輕輕煽動一次翅膀,附近的森林就好似被連根拔起,東倒西歪的摧殘過一番。
「風變得更大了!怎麼辦,劍魔大人,這下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就算祂發起進攻我們都看見啊。」
「你是靈體吧,需要眼睛嗎?而且對於劍士來說,要用心去看,用心去斬。」
大天狗早已消失在原地,它行走的方式就是飛行!連發出腳步聲都不需要,而且速度比風還快,雙翅一拍打,身形瞬間就能到達數十里之外的地方。
在萬物靜止的世界裡,大天狗已經出現在方羽身前,它從容不迫的抽出自己腰間的武士刀,雙手緊握刀柄,將刀刃置於方羽頸脖部位,連揮舞的動作都不需要,只要憑藉它極致的移動速度,從方羽身前一閃而過,那麼被位移速度連帶的刀刃不就也從方羽的頸脖橫切而過了嗎。
「我高估你了,哪裡是劍術不賴,完全就是用揮舞木棒的方式來使用武士刀。」
「什麼……你怎麼能說話……」
大天狗本以為在這個剎那裡只有自己能夠行動,這是自己極致的速度帶來的極致享受,在狂風之中,在萬物靜止的世界裡,只有自己能夠任意穿梭,敵人們仿佛就是呆若木雞的玩偶,隨自己怎麼劈砍都是無動於衷。
速度慢,反應遲鈍就怪自己天生溺弱吧,它常常在內心鄙夷那些劍術高超卻總是被自己輕易幹掉的劍士。
現在輪到它遭報應了。
【神速拔刀斬·零閃十番】
方羽的劍?刀?兵刃!那把狹長漆黑不知為何物的武器,在他的發揮下,仿佛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桎梏,超越了空氣的阻力,濕度,引力,距離,速度,當他揮出十道斬擊的『因』達成以後,必定斬中敵人的『果』也在一瞬間浮現。
「噗~」
那是血液從傷口處飆射而出的聲音。
身材魁梧的鎧甲武士大天狗的身體在半空中四分五裂,支離破碎的解體,方羽的劍就仿佛是命運,當他揮舞之時,就必定能夠得到想要的結果。
「怎麼了?怎麼了?!祂怎麼會這麼快就死掉?」
在木魅的感知里,時間連一秒鐘都沒有過,剛才還雙翅一振,狂風大作的大天狗,那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傲慢強勢模樣,轉瞬間就這樣狼狽不堪的碎成無數節小碎塊散落在地。
落差感非常的強烈,以至於驚慌失措的木魅都還沒有過神來。
越是看到到劍魔斬殺詭秘兇殘,實力強悍敵人的輕鬆,越是感覺到劍魔力量的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