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菊與道

  方羽沉默了,不是被姬絲秀忒嬌軀突然湊攏撲鼻的芳香氣所俘獲的心聲失守,而是在遲疑到底要不要回答。

  「就像你不想將自己的名字告知給那些村民一樣,因為有著自己顧忌,因為名字是一種束縛,會產生羈絆,會產生聯繫,所以,我的名字……」

  「為什麼?」

  姬絲秀忒突然打斷到,她輕挪翹臀從床鋪上走下,為了和方羽保持水平高度,雙腳輕甩,兩隻紅高跟順勢飛舞滾落,她膝蓋彎曲,將自己的翹臀放置於足底跪坐,雙手猛然搭放在方羽的雙肩。

  「這是第一次吾第一次主動的,想要和某人產生聯繫,為什麼要拒絕!」

  身軀被女王纖細手臂中,舉世無雙的強大怪力搖晃的頭都要掉落下來,方羽突然伸手,手掌撫摸在對方鎏金般璀璨的秀髮上。

  突如其來的掌心溫度,令體溫遠低於平常人的姬絲秀忒立刻敏感的察覺,猙獰的面孔逐漸平靜。

  她停下了自己的力道,但雙手仍然沒有離開方羽的肩頭,她很享受與方羽的親切接觸。

  「因為,一個懶懶散散的消磨時間,懶懶散散的吃飯睡覺,懶懶散散的為村民求雨,偶爾還為他們慶祝一下結婚、祭典什麼的廢柴女神,和我這個短命鬼可不搭,我是知道的,你從南極那個渺無人煙的鬼地方離開並不只是孤獨,還有想要讓自己在有人煙的地方被【目擊者】們傳頌得以生存。」

  「如果不是怪異必須生活在人們的傳言裡這個鐵律的話,你一定會在南極終老到死吧,不,你是不會自然老死的,應該說是宅到天荒地老,冰川融化。」

  說到末尾,方羽不自覺的開了一個小玩笑,雖然一點都沒有博得美人一笑。

  「你不會死的,只要你……」

  姬絲秀忒脫口而出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在她的朱唇上,一隻潔白如玉,骨節分明的手掌抵在那裡。

  感受著姬絲秀忒濕潤的唇瓣和令人遐想偏偏的柔軟觸感,方羽目光溫潤如玉的看著她,「你還是不懂啊,吸血鬼雖然能夠永生,但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轉變的,一朝選擇黑暗便永世不見光明,能夠在陽光下肆無忌憚的活躍的吸血鬼也只有你和將你轉化的那個吸血鬼尊主蘇伊賽德了……」

  「我……」

  她的內心之中有一股衝動,想要說那就讓自己尋找蘇伊賽德,竭盡全力的懇求她將方羽收為眷屬,她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強烈的無論如何都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衝動,無論再過分的要求,只要是他,自己都答應。

  「現在的愛慕也許只是短暫的孤獨感得到解放的喜悅,久在冰川上獨自生活的你突然進入到鮮活喧鬧世界裡的那種心臟高速涌動的異樣情感,一切都只是瞬息,大概很快就會冷卻……」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嗎?」

  「那就當我的名字在這片土地廣為流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之時,你再來找我吧。」

  「到那時,我一定會如你所願,與你結下羈絆。」

  方羽說著,主動拉近和她的距離,在她還沒有回神的那一刻主動摟抱住金髮美人的嬌軀。

  那凹凸有致的曲線,被方羽堅實的胸膛強硬的壓迫著,彈性十足的羊脂球被擠壓成圓餅,姬絲秀忒俏臉緋紅浮現,反手摟抱住方羽的後背,更加用力,似乎想要將他的骨骼全部勒斷和自己融為一體。

  「那麼,約定好的可不能反悔,如果你失約了,那麼我就吃了你。」

  姬絲秀忒朱紅色的唇瓣蜿蜒出一抹動人的微笑,美人一笑,沉魚落雁,傾國傾城說的就是她了吧。

  擁有著魔性的美貌,讓如山似海,絡繹不絕的因為這份美貌而甘願自殺的人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笑容,就這樣如此輕易的綻放。

  方羽離開了這片村落,姬絲秀忒繼續過著被人供奉的生活,而吸血鬼必須要飲用人類的鮮血,生吃人肉的特點,完全被大時代毫無人權的特性所掩蓋下去,不管是東西方哪個國度里,為神靈獻上活祭品都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

  因此,作為神靈的吸血鬼的她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著有人供奉吃喝,無聊時殺些怪異,令村民繼續崇拜,感覺能量有些不足,就吃些怪異當做小零食補充,【神】的一面被人們持續性【目擊】放大而吸血鬼的一面則是被覆蓋,因此她想要的【吸血鬼】得到傳頌恢復存在力的現象並沒有得到實現。

  反而是因此擁有了神的一面。

  而方羽則是行走大地,用自己的雙足丈量這片土地,用自己的雙目閱覽這個時代,這是人吃人的時代,暴曬饑渴而死的往往只存在於那些最下層的村民,上層階級的人士則是聲色犬馬、花天酒地……大家一副相安無事,人間淨土的開懷和諧模樣。

  「還是幕潘體制的政治模式統治。」

  方羽看著下方廣場上的不知名日之本兩百六十之一的藩主揮舞著腰間從來沒用到過戰場上的野太刀斬殺跪地俯首的犯事難民,身寬體胖,連拿劍的手都在顫巍巍,臉頰上冷汗直流的藩主在斬傷了兩個難民後終於雙手不穩,野太刀滑落下來,鋒利的刀刃倒插入地板之中。

  一旁的武士們連忙畢恭畢敬的拔起藩主的野太刀,單膝跪地雙手奉上。

  而後,斬殺犯事難民的職責就轉到了武士們的身上,腰間肥肉花白頸脖粗碩的藩主在身材纖細、矮小的女僕攙扶下,坐回自己的轎子裡盡享陰涼。

  「全日之本都被幕府統治,幕府為中央政權,地方政權為藩國,藩國需要向幕府繳納年貢,並且受到幕府的支配,各藩藩主還需要定時前往幕府參謁將軍,大大小小260個國家集中與這一方寸土——底下的人們就在這痛苦的時代里尋找自己的幸福。」

  「雖然環境嚴酷,但是因為沒有戰事發生,所以統治倒是異常穩健啊。」

  看著這個時代獨特的穿著、飲食、建築、浮世繪、歌舞伎、家紋等種種獨到之處,方羽感覺異常新奇。

  但是很快,他的心情就不美麗了。

  「你是誰?」

  「坐在房檐上的傢伙,竟然膽敢不跪拜藩主大人!」

  「給我下來,混蛋!」

  「等等,你們看他的臉,這不是絕代的小姓人選嗎?」

  方羽臉色一僵,小姓就是男寵,這個時代喜歡菊之愛的男人們特意設置的職位。

  人們堅持: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所以才有劍道、茶道、花道、極道(黑)、色道(娼)、眾道(男性之愛)……

  「的確,他的額前留有前發,再看這樣美好的姿色,簡直就是貌美如花的美少年,他一定是哪裡偷跑出來的若眾!」

  若眾,即男娼之意。

  這個時代的有著【男性少年在二十歲以前額前留前發(即「瀏海」),這種少年就是被稱為「若眾」】的傳統。

  超時代的方羽那久未打理長過眉梢的頭髮立刻讓他被冠以【若眾】之名。

  看著下面一群不懷好意,面帶淫邪之色,企圖爬上屋檐捉住自己的武士們,方羽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在他們即將探頭的那一刻,照著他們那地中海式的髮型暴力猛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