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為了不讓事情朝著最壞的那一面發展,也就是為了不讓殺人兇手接著演變成連環殺人兇手,我建議讓所有人兩個以上的成群行動。」
「哦,還有,不是說我和園山赤音小姐是唯二的嫌疑人嗎,那麼最好把我和她隔離人群關起來,我住的那間倉庫就不錯,只要你們把房門外的鎖給關上,倉庫里那扇就算是用凳子墊腳無勾不到的窗戶根本無法逃出,簡單來說就是形成了密室的狀態。」
「外面的人和密室里的人互不接觸,犯人如果是我們其中之一,那麼門外的你們就是安全的。」
方羽若無其事的提議道。
眾人互相交換視線,默默無語,眼鏡女僕早已被姬菜真姬小姐用GOC生產的醫療膠止血(萬能而又神秘的GOC啊~),能夠獨自行動,當時看上去恐怖嚇人的傷勢其實多為鋼線的密集打擊範圍所形成的視差效果。
「如果連作為警察的你都被關起來了,那麼到底該由誰來推理?難道真的要等待那位哀川大師六天後到來嗎?」
佐代野彌生右手緊貼胸前,金色的短髮緊緊貼在她清麗的臉龐上。
水手服少女點點頭,說道:「昨天真姬小姐不是在晚餐上說『還有一場風波要發生』,不是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狀況了嗎,那麼讓她來占卜出殺人兇手不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嗎?」
被水手服少女的點出姓名,終於無法在悠哉的旁觀,姬菜真姬冷艷一笑,「昨天酒會上我不是說過了嗎,有的人就算是我的超能力也無法應付,你身邊的藍發女孩是這樣,這位銳不可擋的警察也是這樣~他們都是用超能力也無法占卜未來的傢伙,就算是過去也是一片模糊。」
「和你不同,你內心的那片臭水溝我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扭曲的價值觀、扭曲的人生觀完全不適合與他人同居、生活,你適合一個人活著,你是那種隨波逐流的傢伙,表面上有一張可愛的臉蛋,欺詐性的無害樣子,其實內在比誰都要醜惡,不能承擔責任,深夜先生就和你完全不同了……」
她撥弄著腦後紮成一束的羊角辮,塗有青色眼影的嫵媚雙眼孤高的俯視節節敗退的水手服少女阿伊。
「我沒有被你這麼說的必要……」
「阿伊,沒必要被別人的看法、說詞左右,別人說的話是別人的看法,自己怎樣做是自己的活法。」
方羽叫住了情緒激憤的水手服少女,她那瘦弱的身軀就算每天的鍛鍊不減,在ER3系統進修時也有訓練格鬥技術,但戰鬥力總體來說就是健身愛好者那種級別。
「那麼多拉先生、赤音小姐,你們真的自願被拘禁在倉庫里,直到六天後哀川大師來拯救嗎?雖然是我最期待的發展方向就是了。」
赤神伊利亞漂亮的大眼睛吧唧吧唧的閃動,裡面有星星點點的光彩止不住的向外界流出。
「嘛,既然他都這麼帶頭做了,我在反對就顯得我過分自私了,我同意了。」
園山赤音雙手抱臂,黑溜溜的眼睛瞟向方羽說道。
「佐代野彌生小姐也不必擔心,我只需要一天時間就好,一天時間就能把殺人兇手出來了,現在唯一的卡住的地方就是殺人動機了。」
方羽微笑著看向神色憂愁的短髮天才女廚師,「我希望今晚的伙食能夠好一些,作為對我辛勤付出的回報。」
「嗯。」
佐代野稍稍開朗了些,重重點頭,不著唇彩的唇瓣抿成一線,笑容格外靚麗。
……
方羽和逆木深夜兩人重新走入伊吹加奈美死亡的畫室。
踩著乾涸的油漆,看著逆木深夜手中的橘色睡袋,估計那就是他準備的裹屍布了。
「深夜先生覺得兇手的殺人工具是什麼?屍體沒有刺傷,那麼只有從頭部著手,砍頭的兇器有很多,斧頭、柴刀,甚至是廚房用菜刀,而加奈美小姐本就行動不便,更讓犯人有得手的機會。」
「我覺得是絞殺,比如你的鋼絲就是很合適的兇器。」
逆木深夜低頭拉開睡袋,將伊吹加奈美的屍體從腳部一點點送進去。
對一個痛失至親至愛的男人聊關於死者死法的話題簡直就是褻瀆,所以他沒好氣的樣子反而更加真實。
方羽不需要幫忙裝屍,他是負責運送的工人,整座島上只有他和逆木深夜兩個男人,再加上孤島主人的允許,他要和逆木深夜一起把屍體送到後山埋葬,放在畫室一星期不管估計會發臭吧。
「為什麼早上才發現呢?昨天發生了地震,她這麼一個腿腳不便的脆弱女畫師你不陪在身邊還在樓下和那個占卜師喝了一晚酒,太不盡責了吧。」
「地震發生的時候我有給加奈美打電話!用的是客廳里的話機,當時客廳里有四個人可以證明。
電話里她說油漆倒了,很麻煩,靈感有了大爆發,叫我不要打擾她工作——沒想到她是在畫你……」
「唔——」方羽看著畫室一角擺放的那張血紅底色的藝術畫,那是夕陽下,一片浸染血紅的悽美晚景風光,可惜的是主人公正在逞凶,用鋼線絞殺一個個連臉都沒有的配角。
「這幅畫的確很棒,就算是一個不懂藝術的外行人也能輕易明白它的藝術價值有多高。」
「這副畫既然是在畫你,那麼就是你的了,把它當做加奈美的遺贈吧。」
「這怎麼好意思。」
畫家的屍體就在旁邊,還要拿走人死前遺作。
「她就是那樣的人,絲毫不在意自己畫作的傢伙,可以隨意的撕毀自己費心盡力畫好的傑作,也可以隨意的踐踏自己曾經珍愛的作品,她的作畫風格總是在變……從沒有局限於哪個固定的風格里,人也是那樣。」
就像是風一樣,讓人抓不住,只能感受到她的凌冽,轉瞬間就會飄忽離遠,捉摸不定。
「需要我抱哪個方向?」
看著逆木深夜裝好伊吹加奈美的遺體,所有醜陋的、美好的事物全部被一片橘黃的布料所覆蓋,沒有覺得噁心、不會讓人再難受。
「你可以幫我抱腳的方向嗎?我來抱頭。」
頭部已經沒有啦,誰知道丟到哪裡去了,島上有一半是被森林覆蓋,大海也是很好的藏屍地,想要連頭一起埋葬只是妄想。方羽默默在心中呢喃。
身體很誠實的抱住睡袋腳部放置的位置,逆木深夜則抬著屍體兩肩。
屍體很重,沒有了意識的人體,停止了支撐自己站立的人體,比想像中要重的多。
雖然這麼說,但其實方羽一個人也能抬動。
「地震時還能和你通話那麼就是說那時候還活著,油漆潑灑滿地的時候還活著,那條三米左右寬度的油漆河還存在著,天然的護城河無法被跨越讓加奈美小姐的所在空間成為了天然的密室,所以從門外進入殺人被否定,畫室二樓的高度則讓兇手無法從窗戶進入,充滿矛盾的死法,密室殺人案嗎。」
洋宅外牆平滑入鏡,沒有多餘的踩踏物,同時每一層的空間高度都要比民宅高許多。
逆木深夜走在前面,方羽走在後面,手中的橘色布料就是最廉價的棺材,裹挾著身價不菲的天才女畫家,最後默默無聞的埋葬在海外孤島的一處角落裡,死的是那樣突然、那麼乾脆,一點也不像天才的死法,一點也不莊重,甚至是讓人感覺到一絲絲……滑稽。
「你難道以為我是在說謊嗎?加奈美她在沒有治療好眼睛的時候我就陪在她身邊了,我就是教她畫畫的老師,沒想到她是那樣的天才,僅僅一個月就在畫畫上超越了我,看著她的成果後來我乾脆就放棄了畫畫這門藝術,她的腿腳不方便行動,那麼我就當她的腿陪伴在她左右。
她是一個性格孤僻的傢伙,這次接受邀請來島上我本以為天才們的聚會能讓她更有交流欲望,就像是學校里的野外露營一樣增進感情,沒想到會是這樣……」
到了後山一處風景絕好的地方,這裡能夠輕易眺望到下方那座白色城堡般的豪華洋宅也能越過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森林,遙望到風平浪靜宛如天藍色寶石般的大海。
岸邊的海面上一枚枚小黑點在翻飛起舞,那是飢餓乞食的海鷗們在活躍。
逆木深夜和方羽放下了裹屍袋後,坐在地上休息一陣,感受著拂面的爽朗清風鑽進衣領、袖口、腳踝。
「就這樣埋葬在這裡了?」
方羽詢問道,言下之意是不覺得太草率了嗎,就算是帶回故鄉在埋葬也好,畢竟這座島屬於赤神財閥,不是能夠輕易上來的地方,而且沒有了天才的伊吹加奈美,作為普通人的逆木深夜也不會在接到邀請吧,特別是那個大小姐還是喜好女天才的女同愛好者。
「你先走吧,幫我送到這裡已經很感謝了,我還要在這裡待一會。」
逆木深夜身體平躺下,身旁就是橫放的睡袋,「兩人」躺在草地上給人一種別樣的浪漫感。可惜生死兩別。
「那麼,好自為之吧……」
方羽站起拍打褲子上粘帶的草籽、土壤,頭也不回的離開。
身後的逆木深夜悄然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獨自走在山間小道上,方羽轟然發笑,「搞什麼啊,玩一個換裝遊戲還有死亡的風險嗎,人們都認為你還活著,其實你已經死去,變成你的那個人說出了我的名字卻不認識我的臉……染了頭髮、帶了美瞳、換身衣服,外表再像但人的內在是不會變的。
有一個假悲傷的送葬者陪你怎麼到最後,不知道你還活著的時候是哭是笑呢。」
上島的第一天就給島上大多數人做過心理側寫,除了玖渚友、逆木深夜、園山赤音、姬菜真姬、佐代野彌生以外島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憑藉【萬無一失的心理側寫】能力上島,如果犯人知道他的能力還敢殺人嗎?
當然不會,因為沒有人會傻到在陽光下暴露自己罪惡的內心。
但是當時給每一個人做心理側寫的時候因為解剖的過於深入,所以沒有一個人願意把自己的真實內心敞開給別人看,把自己的那張檔案紙交給別人,更沒有人會告訴五個沒來的傢伙{多拉先生是側寫師,給我們每一個人都觀測過,超級准}這樣的話。
「所以,還是把我當做一個武力側的角色嗎,嫁禍也不是這樣的吧。」
……
洋宅二樓,玖渚友與水手服少女阿伊的房間。
房內是一個廣大的白色空間,純白色地毯、純白色牆紙與純白色家具,白色具有擴散光線的能力,這才是讓空間在視覺上更寬敞的主要原因。
水手服少女仰躺在房間的大床上,床鋪是中世紀貴族電影裡經常出現的那種附有頂蓋帷幕的豪華大床,躺上去仿佛置於雲端上,整個人都要凹陷進去一樣,但又不會過分軟綿,整體設計符合人體工程學,不會讓人越睡身體發育越差勁,彈性還是很有保證。
「小友,你覺得加奈美小姐真的是赤音小姐或多拉先生殺害的嗎?」
她一手橫放在額頭前,遮擋住雙眼,同時遮蔽了天花板上刺眼的枝形吊燈光線。
房間靠窗的那一邊,玖渚友工作的地方有兩台電腦一台工作站,呈U型的將她整個人嬌小的身軀包圍起來。
藍色的發束披散開來,藍色的眼睛綻放耀眼的晶瑩光彩,她手指飛舞,宛如炫技的鋼琴師正極速彈奏野蜂飛舞的曲子一般,白嫩的手指舞出殘影,令人眼花繚亂。
「嗯——多拉先生不可能,如果他想要殺死伊吹加奈美是非常輕鬆容易的一件事,人家見到過的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戰鬥力像他那樣強的。」
「為什麼,戰鬥力強不是更具有殺害加奈美小姐的可能性嗎?」
這麼肯定?自己是因為他長的像尊敬的前輩所以才先天性的對他有好感,傾向他,玖渚友不應該是這樣才對。
「是啊,如果兇手真的是他的話,那麼就算是密室殺人對他來說也是輕而易舉吧,像是跨越三米寬的油漆河,像是攀爬光滑如鏡沒有借力點的宅邸外牆,這些他都能做到,鋼線這種武器也是很符合死者死法的兇器。
畫室里的那副不詳畫作,突如其來的登島時間,還有那麼粗暴的游過大海的登島方式,初遇見深夜先生的時候就傷害到他的那種脾氣……符合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簡直就像是在明確的告訴大家多拉新生就是兇手了。」
玖渚友沒有說她否定的原因,反而列舉了一系列方羽作為兇手的可能。
「你不是說多拉先生不可能是兇手嗎?」
「嗯吶~人家是這樣說的,因為,他上島的原因不是一早就說明了嗎,他是來見作為將舊世紀網絡鬧得翻天覆地的恐怖組織【team】的首領,也就是名為【死線之藍】的人家的。」
水手服少女啞口無言,這樣的話根本無法洗脫方羽身上的疑點啊。
「你在做什麼?」
阿伊接著問。
玖渚友面前的電腦全部是特質,鍵盤不是ascll鍵盤也不是jis鍵盤更不是oasys的,是一種她自己獨創的排列法,作為天才工程師的她給自己diy了一副最適合自己的鍵盤。
那副鍵盤擁有同時操作三台直立式計算機的超強能力。
鍵盤沒有滑鼠,因為作為天才電子工程師的玖渚友認為滑鼠是多餘之物,是浪費時間的東西,是初學者才需要的輔助。
電腦里的os(作業系統)等軟體部分也全部是由她與team里的成員自己研發。
「小豹被命運之神那傢伙丟進監獄裡了,人家正在聯繫他,這邊的電腦比家裡的差多了,想要搜索情報都成問題。」
小豹,team組織另外八位天才成員之一外號【凶獸】,是一個信息搜集方面的天才。
「你電腦的硬碟是幾GB?一百嗎?」
「三百TB。」
1TB=1024GB,三百個1024倍的差距。
「這麼誇張!我沒見過那樣的硬碟。」
「正確來說它不是硬碟,是全象內存(holographicmemory)。不是採用線方式記錄的硬碟,這種媒體使用面方式記錄,以每秒兆單位高速運行,是宇宙研發中心使用的存儲媒體。」
「你在那種地方都有人脈?」
更誇張的是,就算是這樣的電腦也還是比家的差多了,那家裡的到底是什麼高科技?
「嗯——」玖渚友小聲的回答,她赤著白嫩的腳丫兩腳摺疊蜷縮在旋轉椅上,整個人蹲坐式的敲擊鍵盤,「有了,人家拜託小豹調查島上大家的人際交往與關聯個性的事有郵件傳來了。」
阿伊迅速跳下大床,連鞋都沒有穿,踩著黑色的長襪走到玖渚友身後朝屏幕看去,「全部都是英文啊,完全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看不懂咩,阿伊你是到哪個國家留學的?火星上面嗎?」
「忘記了,沒有使用的東西過了三四個月誰記得?我的記憶力毀滅性的差不是說過嗎,而且會說就行了吧,英語這種東西能夠交流就夠了。」
「嗚嗚嗚嗚,」藍發少女撅起嘴,像是在發怒的貓咪,「好吧,那人家來翻譯咯,上頭寫到【伊吹加奈美和園山赤音曾經在芝加哥的咖啡廳一起用餐過,時間大約在半年前】。」
「一起用餐?一個是世界級畫家,一個是超級天才學者,兩人能夠有交集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但感情不是不好嗎?明明在晚餐的時候……」
「而且她們不是巧遇用餐哦,是在秘密俱樂部里!」
秘密俱樂部,通常是政治家、藝術家、名人啦或是他們的子女才去的地方,專供那些人使用,不對外人開放,所以警備應該是很森嚴,就像是那種高級俱樂部的地方。
「還有嗎?」
「【國際刑警組織里根本沒有叫利庫·多拉的這一號人存在,不管是明面上還是臥底檔案里】啊嗚,又出現第二個疑點了。」
「不是利庫·多拉才是正解啊,對我來說的話,只不過他裝的太像了,完全就是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果然,他就是前輩。」
「哎?是阿伊認識的人嗎?」
「嗯,也是他介紹我去ER3系統進修的。」
「原來是給阿伊開後門的人啊,人家說呢。」
玖渚友明白的點點頭。
「……接下來呢?」
「【利庫·多拉這個名字似乎是某個禁忌,在搜索的時候被GOC聯盟查到,他們的網絡防範機關長命運之神出馬了,我的物理地址暴露,監獄裡的計算機估計要被收走了……】然後就沒有了,好可憐的小豹啊,那傢伙真是殘忍,強硬的把大家拆散,現在還總是監視我們的上網痕跡,哼……」她氣惱的蹬踹著一雙晶瑩剔透的玉足,嬌小的後背仰躺在電腦椅上,雙腿朝空氣猛踢。
沒有理會玖渚友的小脾氣,阿伊默默低語:「看來前輩的名字真的是叫鑢七實啊,是GOC聯盟的G1(最高層之一)同名是因為原本就是同一個人吧。
奇怪了,明明前輩來ER3系統視察順便看望我的那一次中,七愚人應該也有見過他的真實相貌啊,雖然網絡上沒有一張照片流傳,但是真正見過前輩的臉後絕對不會忘記才對,為什麼,園山赤音小姐對前輩表現的那麼陌生呢?」
像是初次見面似的,完全就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