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本,夜見山市
時間一晃而過,距離方羽初入校園以來已經過去十多天,到了五月份的黃金周假期。
「吶吶,最近的七實好像和泉美走的很近呀~」
六花姐好似隨意間說出的一句話頓時讓本來舉杯飲水的方羽停下動作。
這個問題到底該怎麼回答?
一個不好就是六花姐病嬌化,她隨身攜帶的消防斧可不是開玩笑的擺設!
當然不是要砍方羽,是要砍那個和方羽有染的「好姬友」赤澤泉美!
她不會有心裡負擔,因為在她吃下預言獸【件】和人魚肉之前就已經在心靈上是怪物了,就算經歷了按部就班的教育,和所有人一致的對生命的敬畏教育,她還是那樣的輕視生命,生命在她眼中的重量輕如鴻毛,當年看到弟弟櫻川九郎受到祖母那多次酷刑折磨不也無動於衷嗎?
「那個啊……是點頭之交而已啦~畢竟人家也是【對策組組長】嘛,必要的問好和打招呼也是需要的。」
「那為什麼每次都是她主動和你打招呼,上課的是時候也是她多次回頭和你對望,中午吃便當的時候也會主動跑來找你一起,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家裡那個純黑色暗金鑲邊花紋的便當盒也是——她送你的吧?」
很明顯的,六花姐吃醋了,她掏出手提包里的消防斧,蔥白纖細的食指在光滑如鏡的斧刃上輕輕摩挲著,突然手指一划,將自己的白皙透亮的肌膚割破,卻臉色不變分毫,因為轉眼間消防斧上沾染的血漬飛一般的倒回入那狹長的傷口之中,傷口也在飛速癒合。
連一條傷疤都沒有殘留,並不是血肉細胞快速增值的那種慘白的新肉,而是【時光倒流】一般的癒合!讓本來受傷的、殘缺的血肉補回原位,回歸成原本的樣子。
沒有絲毫縫縫補補過的痕跡!
「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把自己的身體當做玩具,就算是很快癒合。」
方羽陡然伸手抓住六花手中的消防斧,在她絲毫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將之抽離出掌心,然後隨手丟到身後的沙發里。
六花知道,只要是他想要藏好的東西,自己絕對是找不到。
「有什麼關係,反正很快就會癒合的沒有絲毫痕跡,我們都是食用過人魚肉的不死怪物,早就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方羽看著六花琥珀般晶瑩透亮的眸子,還有那狹長的宛如小扇一般的黑色睫毛說道:「在我看來區別人和怪物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在精神上的認知感。我認為我是人類我就是人類,就算我的身體裡流淌著怪物的血,就算我的腦組織有一天會被浸泡在福馬林之中,就算以後我的身體會被改造成半機械半血肉的狀態,就算我的歷史最後只能隻言片語的記載在龐大計算機資料庫的角落裡——我的每一寸血,每一根汗毛都是人類,我就是我,絕對不會因為那些外物的改變而讓自己的認知也發生偏移。」
人類是多麼有趣,在他吸血鬼血統發作之時,為了壓抑住不斷涌動的嗜血欲望於是將X欲望無限制放大,用後者壓倒性的抑制住前者,就像是食慾的本質是生存欲,X欲的本質是繁衍欲,生存都做不到繁衍就不更不用談。
當嗜血欲望不是必要的生存手段時,方羽不介意將之封印掉。
特別是每次緊握那對赤炎色如同楓葉般火紅的雙馬尾時的喜悅感,看著她回頭時朦朧且布滿水霧,似泣似喜,用那雙富有神采的眼眸帶著仰慕、喜悅、興奮、愛意的回望自己的時候,就宛如草原上馳騁駿馬的牧民騎手正在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上盡情馳騁,策馬奔騰,手握韁繩與皮鞭,好似整片遼闊天地都敗倒在自己的身下。
那是一種由心而生的征服感和暢快感。
「……那麼坐在最後面那一排的獨眼同學呢?為什麼你要關注她?」
六花先是楞了一會兒,但是轉身就再次找到方羽的軟肋,「我記得你好像經常去她家做客吧?那個我們在遊樂園裡碰到過的可愛雙胞胎之一。」
她的臉色越發陰沉,原本就膚色蒼白的嚇人,像是死人那樣的蒼白,但絕不是死人那樣的乾枯僵硬的慘白,嬌嫩的肌膚細膩富有彈性,六花不在糾結與精神和物理上的人類之別,開始轉而關注方羽的瑰麗日常。
「我記得她可不是什麼課代表,也沒有擔任什麼職務讓你有必要去【討好】。她可是孤僻的很呢,雖然不存在之人的事件結束了,沒有人在特意無視她,但也沒有人主動去和她打招呼的,就連同情的老師找她談話時,那位獨眼同學可是語氣冷冰冰仿佛寒冬冰冷的湖水向人潑來的拒絕。」
六花特意加重討好兩個字的讀音,意在諷刺方羽的狡辯。
她可不記得對面這個比起自己這個怪物更像是怪物的堂弟,會是一個被凡人之間的潛規則所約束的存在,校園裡隱形的學生階級制度對他來說就恍如積木搭建的城堡一樣脆弱……
他可是面對長輩,那個權威一樣的,掌管家族裡所有人生死的祖母大人都能無視,並輕易將之毀滅……那時的他當年可是未滿十周歲啊……
「她的妹妹有白血病,活不久了,自己出車禍那天還是我送去的醫院……」
方羽用惋惜的話說道,詳細描述了對方的家庭是有多麼不易,天災人禍是多麼的讓人同情,自己絕沒有半分邪惡的念頭,一切都是為了友好的幫助同學,在社會上盡到一個品德良好國中生的義務。
另外最近的一次學力測試他所有科目都是前三名的位置(控制自己的分數),讓本就外貌優秀的宛如天人一般的方羽在成績上也無懈可擊,學校里對於(女)學生們特意(狂熱)接近他的行為保持默認的態度。
體育課也從三年三班獨立上,改制成和其他四個班一樣的兩個班一起上。
於是外班窺探他的人與日俱增……幸好上下學都沒有擠巴士而是步行。
「這樣啊……那麼姑且相信你好了,我去做飯了。」
「那個,還是我來吧?」
「不行,你坐下,作為誤解你的補償,就讓堂姐我來親自下廚吧。」
只會做咖喱飯的大廚自信滿滿。
說著六花下身穿牛仔短褲,上身短袖露肚臍上衣,倏然站起身來,筆直修長的白皙美腿輕盈的邁動著矯健步伐向廚房走去,那筆挺苗條的高挑身段就算有人說她是跳芭蕾舞的舞者也大有人相信。
唉,雙胞胎的美好表姐又怎麼會知道呢。
一份快樂變成兩份,得到的愉悅並不是相加也不是互乘,是成幾何開方啊!
「未咲,今天先回去吧。」
輕輕的撫摸蓋住自己大腿膝蓋的毯子,方羽在這間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空曠客廳里自言自語。
「姆嗚~」
見崎鳴之妹,藤岡未咲蒼白嬌小,帶著病態美感我見猶憐的嬌俏臉蛋探出頭來,在她的嘴角還沾染著一點可疑的白灼液體。
兩邊臉頰鼓鼓脹脹,宛如荷塘里的青蛙一樣,她艱難的吞咽,纖細白皙的頸脖能夠看到一顆明顯的凸起小包從上而下的滑落。
她狠狠的瞪了方羽一眼,看著他事不關己的悠哉享受姿態小手生氣的拍到了一下他的大腿,力度就和小貓咪生氣時拍打毛線球一樣。
「我走啦……拜拜……」聲音壓抑的很低,細弱蚊吟。
在方羽揮手驅趕的動作中可愛的哼了一聲,隨後一陣小腳步踮腳尖挪移和旋轉樓梯悄然打開,輕輕合攏的咔擦聲。
「明明沒有露出過什麼破綻啊,V級的靈能幻術製造不僅扭曲人的視野,認知,五感,就連冥冥之中第六感都能屏蔽掉……難道是六花姐開發出了不講道理的女人的直感這個技能?」
……
「耍撲克牌的有軒尼詩對抗,臉上長滿咒文的女人有威士忌宰掉,那隻貓有點難辦如果不主動自殺旁人不好消滅就讓他去和阿卡多死斗吧,狼人的話就由前人類最強者沃爾特搞定,不過我看到了他反水的未來,理由竟然是想要和阿卡多戰鬥一場,嗯——還真是可憐的女人,因特古拉你忠心的管家與僕人都會在你眼前自相殘殺的同歸於盡。」
「白蘭地那傢伙飛機失事掉到海里了?是為了調教新助手才特意墜機吧,算了,把你轉移到英國航母海域附近,那位魔彈射手就交給你來搞定了,最重要的是航母一定要保存完好。」
「還是艾爾最靠譜,讓倫敦死掉的人全部替換成我方的分裂體這樣一來戰果在如何差勁,過了那晚以後啟動【模因詛咒】抹去倫敦所有人當晚的記憶,於是一個居民也沒有死掉,只是事後建築破壞的損失有點大而已,他們畢竟都是財富啊,屬於我們的財富。」
「王立國教騎士團可以消失在歷史裡了,以後只有【同盟會】來作為超自然抑制與防禦對策機構。」
「不過阿卡多還真是難以殺死呢,需要少校用那麼多的手段,和海辛教授比差遠了,用聖遺物封印住阿卡多的棺材,死河也會受到大幅度影響,竟然認為就算是只有一條命的不死者之王也不是人類能夠幹掉的必須使用偏門的方法來毒殺……真是給人類抹黑,我果然討厭他,一個不尊重生命的逆黨,將自己的位格定位在人類這邊卻又無比自然的選擇用戰爭來殺戮人類做祭品,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在我的眼裡你與怪物的阿卡多毫無區別,需要靠吞噬他人來存活……」
羽の網絡發展的越來越大,伴隨而來的就是屬於方羽的意志越來越強,漸漸的能夠成長為地球無意識與人類集體無意識兩種概念同格的存在,用戲謔一點的方式來說稱之為【方羽軍團】、【方羽種族】、【方羽群意識】、【方羽抑制力】也不為過。
他能夠感受到世界的聲音,人類的母親,所有人類的意識集合體,【阿賴耶】通過偉大的意志來向方羽傳達自己的求助,一定要阻止戰爭,用任何手段都可以……作為代價,它會給予方羽【人理的眷顧】。
而身為人類卻又肆意的殘殺人類的少校顯然被那個懵懂的偉大意識排斥出自己的圈外,只是自顧自說的認同自己人類的身份,將自己與阿卡多對比,將自己擺在溺弱的人類身份上,就算他曾經拒絕了成為和阿卡多同格的【真祖】的機會……
也還是那麼討厭。
和吸血鬼比,他也是怪物,一個戰爭狂,殺人鬼,靠吞噬他人生命來尋找自身生存意義的掠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