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不殺生

  「他有一雙敏銳如老鷹的眼睛,在交戰里總能第一時間捕捉到機會。」

  表面上看好像是一個英國紳士的蒼老管家雙眸里一樣是熊熊燃燒的炙焰,那是老兵對於久別重逢戰場的喜悅與渴求。

  戰場的中心,白蘭沒有一刻停息腳步,他不能停下來,停下來就是死。

  「轟隆!」

  作為阿卡多的使魔,兩頭體型巨大的巴斯克維爾獵犬此時徹底的從阿卡多的體內分離出來,它們各自為戰,強大的咬合力、龐大的體積、超凡的破壞力,一下子要對付的目標多出來兩個!

  而且還是那種打不死的!

  「你的狗幹掉了可不會賠你!」

  白蘭一躍而起,跳躍到獵犬的巨爪上,並且還不罷休用手裡的【不歸】刀做登山杖,狠狠插進獵犬前爪一米,大步向著近乎九十度傾斜的巨犬背部奔進,一手從腰側拿出一把左輪槍,近乎一秒中之內將轉輪里所有的子彈打空!

  目標是另一頭獵犬!

  「嗷嗚——————」

  密密麻麻的大威力子彈宛如迫擊炮一般強勢,將獵犬的巨頭打出坑坑窪窪的破洞,內里流出猩紅如泉的血漿,宛如一架直升機般龐大的身體連連後退,不再能再幫同伴「捉虱子」。

  「廢掉一隻,估計很快就會被它的主人復活吧,再次申明一遍,我討厭作弊玩家,開了血條無上限的最討厭。」

  手裡的純白色左輪槍打空,順手插進槍套,此時阿卡多已經化作了蝙蝠群朝著站在巨犬背後狂砍頸脖的白蘭襲殺而來。

  「沙沙沙沙沙沙沙……」

  蝙蝠群嘈雜而喧鬧的叫聲令人耳暈目眩,傳說中吸血鬼都有魅惑人心的能力,不管是聲音還是容貌,他們都能夠化作「武器」,用來魅惑無知的處子,勾引她們到某處陰暗漆黑的小巷裡,然後用鋒利的獠牙破開處子們鮮嫩的頸脖肌膚,犬牙咬穿動脈!靜靜的感甜美的受血液順著牙印飆進嘴裡,簡直就像是自動吸管插進了奶茶杯里一樣自在暢飲!

  作為吸血鬼之王的阿卡多當然也有魅惑能力,只不過平常他都不屑於使用而已,他更喜歡硬碰硬,此時陷入瘋狂狀態,他潛意識裡豐富的戰鬥本能知道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戰力,不在拘泥與理智狀態的限制、心情和癖好。

  「啊——好煩啊,蝙蝠群什麼的就要用噴火槍來解決嘛,」白蘭的刀並不以鋒利著稱,刃口甚至是沒有開刃過的鈍面,唯一的特點就是堅硬,硬度是鋼鐵的200倍,但是在共享了本體超強劍士記憶的白蘭手裡,卻能夠做到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飛天御劍流·神速拔刀斬!」

  動態視力下的世界仿佛是子彈時間裡,就像是電影的慢動作鏡頭一樣,一兆一兆的變動鏡頭畫面,飛揚的煙塵,成絲狀的血液,宛如高壓水刀般的血液濺射,在這個時間慢慢流淌的世界裡,只有白蘭的刀速是正常的。

  快,快到「正常」的看不清!

  揮刀軌跡完全就消失在遠處觀戰者的視網膜里,眼球都無法捕捉,除非使用高速鏡頭捕捉然後再慢動作放慢數百倍才能徹底看清。

  看不到白蘭有做什麼動作,只是巴斯克維爾獵犬的巨首突然從頸脖的根部被斬斷,切開,肩膀部位形成絕對光滑平整的平面,仿佛一開始那裡就不存在什麼腦部一般的平整。

  白蘭在腳下無頭犬屍失去神經,轟然倒塌之前就先一步後仰向大地墜落,同時正好躲開了蝙蝠群的襲擊。

  「轟隆隆!」

  巴斯克維爾獵犬的巨首先一步落地,那長滿眼睛的巨大頭顱一經落地便造成了如山巒傾倒、大橋坍塌的地震轟鳴,雖然只是短暫的瞬息。

  人在空中,無處借力,同樣也就意味著無處閃躲,成為了靶子。

  畢竟人類不是飛鳥,不可能煽動翅膀,拍打空氣,改變自身行動軌跡。

  「吞了你,我一樣可以從你的血液里得到你的記憶,然後,美酒的存放地點我一樣可以知道!」

  仰躺墜空的白蘭面前,一大群黑色蝙蝠飛速匯聚成一個人形的輪廓,阿卡多那張瘋狂而嗜血的表情暴露在空氣之中。

  他是吸血鬼之王,能夠隨心所欲的化成蝙蝠,化成煙霧,化成黑影,穿牆,魅惑,改變形態,召喚使魔,吸血製造眷屬,吸血製造食屍鬼,不死之身(心臟要害),復活(體內吞噬了多少人的靈魂就能復活多少次),還有最後的大招【零式·死河】放出被自己所吞噬的全部生命攻擊敵人,讓體內數百萬之巨的不死軍團為自己作戰,但是到那時自己的生命也只有一次,不可以再使用「復活幣」復活。

  吸血獲取記憶只不過是他小小的能力分支之一罷了,不能把阿卡多當做簡單的吸血鬼來看待,他看似是個體,但不是個體,看似只有單人,卻又是一座巍峨聳立的堡壘,是萬千生命的統合體。

  到現在為止白蘭粗略統計過,不算斷胳膊斷腿之類的重傷,單獨計算阿卡多斷頭、破心這樣的致命傷勢,他就已經死掉了不下數百回。

  可是連四位數都不到的死亡次數,對於阿卡多「倉庫」里的靈魂來說簡直就像是九牛一毛,萬千河水裡的一瓢,不值一提。

  「那也要你能夠咬到我再說啊~況且,我的血液可是有毒的,喝掉的話只會把你自己害死。」

  白蘭擺出另一側純黑色的左輪槍,接二連三的點射爆掉阿卡多眉心,在對面根本不設防的姿態下,連續射殺了他三四回,「抓到你了!美酒!」

  阿卡多伸出帶著白手套的血手,一把抓住白蘭的右手腕,白蘭清楚的看到他手套背面銘刻的血紅文字:「HELLSING HELLS GATE ARRESTED GOTT MIT UNS AND SHINE HEAVEN NOW(被追捕的地獄之門上帝與我們同在照耀天國)嗎~真是諷刺呢,你這被上帝詛咒,變成了吸血鬼的傢伙沒想到還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其中「GOTT MIT UNS「白蘭特意用德語念出,另外兩句是英文,它們沿逆時針方向繞成一圈圍住中間的五芒星,綻放著猩紅的光輝,別樣耀眼。

  隨著白蘭挑眉嘲諷的言語,阿卡多的意志竟然從瘋狂狀態中掙脫一陣,表情複雜難言,暗含追憶、悔恨、痛苦、失落等諸多情緒糅雜。

  就連猙獰的笑容也一時間鬆弛,消失不見。

  白蘭乘機出手,一把回扣住阿卡多的頸脖,在即將落地的瞬間對換兩人的方位,雖然仍是面面相覷的姿態,可是此時先一步接觸到地面的人卻換成了阿卡多。

  「嘭——」

  一聲沉悶的聲響擴散到周邊,那是人體猛烈撞擊地面的脆響,隱約還有血肉迸濺,碎裂,崩壞的難言之音。

  煙霧散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白蘭半蹲的跪壓在阿卡多的胸膛,借著他堅實的後背來了一次「軟著陸」。

  雖然還是帶了從高處墜落的震盪和衝擊,但是經過阿卡多的緩衝一次後還是大幅度消減到人類之身能夠承受的地步。

  「主人……」

  阿卡多並沒有將目光投向半蹲在自己胸膛前的白蘭,雖然胸前肋骨盡數折斷,胸膛更是毀滅性凹塌,但他仍是固執的將目光偏移,看向了緩步走來默默無言的因特古拉。

  「為什麼要違抗我的命令,不是只讓你清掃村莊裡的吸血鬼嗎,忠僕。」

  她的表情模糊的讓人看不清,語言裡沒有疑問,沒有質問,沒有情感,就單單的是一句陳述。

  但是帶給阿卡多的威壓卻被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富有重量,明明是一個連心臟被破壞也能夠酣然大笑並無視痛苦繼續扣動扳機作戰的不死之王,此時卻感覺到心臟受到一股無比強烈的痛楚和壓抑,這種奇異的感覺一度讓阿卡多自己都驚奇。

  「……不會有下次的,我的主人。」

  地上的獵犬、蝙蝠屍骸還有滿地的碎肉,血泊全部在無形的引力牽引之中匯聚到阿卡多體內。

  「沒有下次,忠僕。」

  冷冽的鏡片下,是一雙湛藍如晴空寶石般的美眸,唯一的可惜之處就是它的主人是一個女強人式的存在,抽雪茄,穿男裝,使槍劍,膚色古銅,性格強硬。

  另外她的魅力所在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美人之美,而是氣質上的堅決堅韌,就連她的名字,「Integral」的意義都是「完整、完美、一無所缺。」

  看著兩人在血腥、彈坑、狼藉的戰場中握手,目光相對,白蘭很有自知之明的起身,搖頭嘆息的走向尷尬的不明所以的女警,「真是扭曲的愛情啊……」

  聽到了白蘭嘆息的老管家目光閃爍,只有嘴角揚起的微笑不變。

  「【血獵】先生難道放棄了獵殺吸血鬼的工作嗎?」

  「就算是繼續戰鬥下去也是沒有結果的,不是嗎?而且作為垃圾處理班【原王牌】,現在的【一個半】成員里的【半個】,就立場來說你不是和吸血鬼一夥的嗎?」

  言下之意,如果我不識趣的繼續戰鬥下去,不僅槍炮會瞄準自己,就連你這個老傢伙也會手癢的和我打一場吧,前最強人類【死神】沃爾克·C·得尼斯……

  「那可不一定哦~」

  老管家仿佛是開玩笑般俏皮的微笑,鏡片後,那雙惺忪的老眼裡目光澄澈。

  「哈,還是算了吧,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我可是不殺生主義者,最尊重生命了。」

  像是在開玩笑一般,白蘭雙手抱在腦後伸懶腰,可惜中央的一把刀柄抵住了他的腦勺,看上去有點滑稽和彆扭。

  「是嗎?那這個村莊的村民又是誰幹掉的呢?」

  老管家敏銳的察覺到地上的屍體死法多為銳器切割多段身體,殘忍的近乎變態的殺人分屍手法,阿卡多使用的是槍,白蘭才用刀。

  「它們不是人類,我尊重的生命只有人類,怪物不在我保護的範疇里,在我的一生中(分裂出來到現在),從來沒有殺死過一名人類。」白蘭認真的直視老管家風度翩翩的微笑,目光相互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