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試一試吧。」
咔嚓!一聲清脆的頸脖被擰斷的骨折脆響。
「奶奶……我看不到……」
「怎麼會看不到呢?你不是吃下了預言獸【件】的肉了嗎?人魚肉已經發揮了效果,讓你死而復生,那麼【件】的肉為什麼會不行?!」
咚!一聲沉悶的錘子砸破西瓜的崩碎聲,隱約還有汁液濺射出的嘩啦聲。
「奶奶,我看到的未來,只是關於自己現在所經歷的有無數條轉折、分歧的短暫未來……沒有看到能夠讓櫻川家富裕起來的未來……」
「為什麼?預言獸不是能夠預言未來,說出的占卜一定會實現的嗎?難道傳說是虛假的嗎?」
一聲金鐵交擊聲,鐵錘敲打著鐵釘,似想要猛烈釘死什麼掙扎的事物。
「不是的,只是傳說有誤區,預言獸看到的未來不限於一條,比如我現在看到的未來就有【奶奶三秒後就用刀殺死我】、【奶奶不聽我說話立刻掐死我】、【奶奶耐心的聽我說完三分鐘後還是用毒針殺死了我】、【現在奶奶不想用利器了,改用水刑來殺死我】……這些繁多的死法中,我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一次死亡,來收束未來無數條分歧,將它們擰成一條單一的線……」
「並不能自由的預知未來嗎?原來是需要以死來【鎖定】短暫未來的能力嗎?」
櫻川九郎的頭被祖母毫不留情的摁在水缸里,經過多番的酷刑,死而復生,生而又死的折磨,他年幼的心靈逐漸麻木,對痛苦的忍耐直線上升。
水缸里一陣水泡浮起,不一會,水花越來越小,他沒有掙扎,不一會就停止了生理反應。
「哈~哈啊~哈啊~哈啊~哈啊~」不一會,櫻川九郎又恢復了生命體徵。
「這樣的【未來】不是我需要的未來,雖然人魚肉食用者的不死能力我的確見識到了,但這種需要預言者自身的才能、地位、所處環境來決定的預言能力簡直是雞肋!」
祖母蒼老的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乾癟,凹陷,緊縮……看的出還有家族夢破滅的失落感。
試驗了這麼久,傳承了這麼多代,死了那麼多的族人,最後換來的只是一個殘缺的作品。
「為什麼不問問我呢?也許我有那種能力?」
突然,暗室的門被人強行破開,刺眼的光亮照進昏暗的室內,門外走進來一個面容精緻、氣質似仙的少年,在少年身後還有一身穿紫陽花紋點綴和服,肌理細膩,眉宇英氣,足穿白布襪,腳踩高木屢,腰纏蝴蝶大束腰收縮纖細腰肢的美人胚子。
「哥哥,姐姐……」在九郎的眼裡,伴隨著陽光出現的兩人就如同太陽一般耀眼溫暖,照耀著他身陷昏暗密室的迷茫心靈。
「七實,我可不記得有教過你開這種沒有禮貌的玩笑啊……」
祖母手持燒紅的烙鐵,面色冰涼陰冷的朝門口兩人走來。
「奶奶,為什麼不試著相信七實呢~」
六花用寬大的紫色衣袖捂住小嘴嬌聲說道,沒有一絲害怕。
「姐姐!快點跑啊!奶奶會折磨你的!」
櫻川九郎被鐵鎖鏈束縛住了兩腳踝,只能跌跌撞撞的奔跑然後被鐵鎖拽倒在地上,無力的吼叫。
「反正你們都是食用過人魚肉的不死者,就算受到再大的傷勢也會很快癒合的完好無損……」祖母喃喃自語,在她的身後,的確是一片乾淨的暗室,裡面沒有一絲血跡,琳琅滿目的刑具卻還是那麼讓人害怕。
不大的暗室只需要不一會就能走完,祖母手持燒紅的烙鐵毫不吝惜的朝【她最喜愛的孫子】的頭揮下!
那雙平日裡浩瀚如海的深邃眼眸,那頭漆黑如緞的光澤長發,那身白皙細膩宛如象牙的肌膚,一想到要被自己粗暴的一次摧毀,宛如珍愛的瓷器被自己粗暴的摔碎,聽著那清脆的破碎聲,那種美好事物被自己親手摧毀的變態快感是如此的引人心跳加速,好似回到了鮮活的年輕時代……以至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方羽、六花的瞳孔倒影里,祖母的臉是扭曲猙獰的……
刷!
祖母竟然揮空了,她不假思索的看著後退一步恰好躲開的方羽命令:「七實不要動。」
這一次祖母乾脆的用烙鐵直刺向方羽,紅的冒煙的烙鐵破開空氣,直奔方羽和他身後的六花而來。
「我可不想衣服破一個大洞。」
說著,方羽腳步邁著特殊的步伐,那種輕易遊走於祖母不好發力的死角,不好轉向的方位的走步讓她大吃一驚,「不是說了嗎?為什麼不聽……」
咔嚓!
方羽已然近身來到她身旁,手指輕飄飄的點在她持兇器的手腕,宛如彈奏鋼琴那麼靈動、輕巧。
瞬間祖母的手腕就被方羽恐怖的怪力給粉碎性點碎!外在的表皮卻沒有一絲傷痕,只是失去了手腕骨的支撐皮膚變得收縮、乾癟起來,就像是一個放氣了的氣球,手掌軟塌塌垂落一旁。
「啊!」祖母發出一聲宛如鴨子般刺耳的慘叫,手裡的烙鐵滾落在一旁,扭曲的老臉因為疼痛而變得很是慘白。
「哥哥……」
「咯咯~」
九郎目光呆滯,六花卻發出銀鈴般的嬌笑,祖母在這個宅邸里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宰者,年幼的教育里從小就沒有教過他們反抗,所以九郎即使是被折磨的再狠也不敢向年邁的祖母露出獠牙。
而六花,她在食用那兩種怪異肉之前,心靈層面上就早已是怪物了,凡人約定成俗的禮儀、規章、倫理、道德體系,是束縛不住怪物的。
「不用死亡,我也能夠看到清晰深遠的未來,不需要做出【鎖定短暫未來】的舉動,也許我這樣的預知者才是你理想中,那種能夠自由自在預知未來的人吧。」
方羽一腳踢遠地上的烙鐵,看著捂住斷掉的手腕,跪坐在地的年邁祖母,那張詫異、震驚、喜悅、瘋狂夾雜著絲絲痛意和仇恨的目光,走到被鐵鎖鏈束縛住腳踝,宛如怕牲畜跑遠一般被鎖死的九郎面前。
六花撇下祖母,蓮步輕移,邁著纖細的足踝,木屢踩出塔塔輕響聲跟在方羽身後。
看著九郎欲言又止的樣子,方羽輕易的徒手拆除掉鐵鎖,宛如捏橡皮泥一般搓弄成鐵球,「在我食用預言獸【件】的肉之前,我就擁有了清晰預見未來的能力,比占卜師、占星師、預言家還要清晰的看到未來,現在有了【鎖定未來】的能力,說不定命運我也能操縱試試~櫻川家的繁榮昌盛就交給我吧。」
「嘻嘻~九郎,要去參加煙火大會了哦~快點去梳洗打扮一下,大家一起去~」
六花輕手撫上九郎的眼角,那裡還有沒有乾涸掉的淚珠。
看著衣著光鮮亮麗,宛如神仙眷侶,天造地設一雙的兩人,九郎默默的斬掉了自己心中渺小的愛戀,這樣沒用的自己,讓奶奶失望的自己,需要哥哥和姐姐來拯救的自己,真的有資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