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仍然在低頭作嘔,沒有閒工夫看熱鬧。
只喝了一小口的麥酒他已經不打算在喝下去了,當然也不會去找酒館退錢。
「本來還打算不回去就在外面解決晚餐的,看來差距還是很大的,」方羽想念的說道:「是我錯怪密雅了,她收那麼多錢也不全是宰客,食品的安全問題和美味程度也是很有保證的啊。」
讚嘆著小巨人的良心,沒有看快要打起來的酒徒。
「咦,這聲音好像是……預見過未來里的那個傲嬌狼人!伯特·羅卡!」
方羽轉首看向「戰場」。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看看!」被伯特吼了一遍的酒鬼一下子就怒了,然後大聲的向他咆哮作勢要衝過來。
「呵呵,你這個渣滓,渣滓,應該被遺忘掉的渣滓,沒用的渣滓,」伯特果然應戰,用不屑、傲氣、鄙夷等諸多挑人怒火的語氣再次重來,「死掉的話也不用給你獻花了,因為你的墓地連土堆都不會有,就直接曝屍荒野,被鬣狗、螞蟻給啃得精光,連骨頭渣都不剩下,你這個不該出生的垃圾——」
話到最後,還特意用拖長音來說道。
唰的一下,整個酒場都安靜了下來,聽著伯特的垃圾話,他們知道,暴風雨很快就要來了。
「啊啊啊啊啊——」
「乾死他!」
「用刀砍他!兄弟們!」
當頭怒吼的就是酒徒,他暴跳如雷的掀翻桌子,讓桌面上的食物、酒水四散紛飛,沒有了阻隔物後宛如野豬一樣的衝撞向翹起二郎腿的狼人伯特。
銀色頭髮的狼人伯特看起來面相凶厲,主要原因就在於左眼角下的一道扭曲似閃電一樣的刺青,他兩手空空,但看起來不慌不忙,雙腳看起來矯健有力,膝蓋向下全部覆蓋著一對鐵靴,應該是擅長踢技的冒險者。
果然,面對第一個熊抱來的魁梧酒鬼,伯特直接快若奔雷的抬起搭在膝蓋上的右腿,宛如攻城錘一樣猛烈迎胸直踹!把魁梧的酒鬼啤酒肚都給踢的凹陷下去,喝進去的酒水混雜著酸臭的胃液一併湧上喉嚨,一起被嘴巴噴灑出來。
就像是天女撒花一樣。
「嗚!」被一腳踢技踢的倒飛的酒鬼直接把身後的同伴撲倒,嘴裡的液體飄灑的染了同伴一身。
果然,引戰的效果產生了,徒手戰鬥打響,越來越多的酒徒加入進來,他們或是抄起板凳,或是直接用手裡的酒杯投擲向狼人伯特。
回擊是迅猛有力的踢擊,但是被踢爆酒桶也一樣會爆炸濺射出酒花來,酒水順著受力的軌跡在空中四濺,沒有時間注意躲避,需要時刻閃躲、防禦、還擊的伯特不幸的中招了,一下子變成了落湯雞,頭髮上,衣服上,褲子上,眼睛裡,耳朵里,鼻子裡,嘴唇上……渾身濕噠噠黏糊糊的酒臭還有不斷滴答作響的酒水。
「啊哈哈哈!」
「看看他啊,不是很囂張的嗎?」
「做你的大英雄啊,不是說我們是垃圾嗎?」
「來啊,老子這次一定要把你打成骨折。看你還敢不敢嘴賤,看你的耳朵應該是獸人吧~不錯,割下你的獸耳來下酒喝,不知道和野味的味道是不是一樣的?哈哈哈哈……」
「老大,別再說了,你看他都要哭出來了,哈哈哈哈……」
酒徒們指著用衣袖擦拭面龐酒水的狼人,一邊用嬉笑乖張的笑罵聲說著,並且將伯特團團圍住,眼神閃爍不斷的交匯訊息,隨時準備偷襲。
語言施加的壓力是明顯的,就連伯特的內心都開始怨念起自己來,沒有強大的力量之前就不要鬧事啊,笨蛋,這樣的說著自己。
酒館更多的人是選擇旁觀,他們遠遠的站開,留下足夠的場地,甚至站到酒館門口,肆無忌憚的交頭接耳,紛紛訴說著狼人的不幸,與等會可以預見的慘劇。
這就是酒徒們的酒後餘興了,鬥毆是最能激發潛藏在身體裡,血液里的暴力因子的行為。
人們都是嗜血的,特別是每日用生命來換取錢財的冒險者們。
「哈,這裡也有個獸人小鬼呢~」
一個高瘦似竹竿的人類冒險者驚奇的說道,然後指著矮小的似乎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小女孩。
「啊,真的呢,我們把她也丟進去吧,看看兩個獸人『大戰』一群冒險者的故事。」
完全是喝醉了,只想要讓罪孽的火焰越燃越熱的酒徒嬉笑的建議到,讓慘劇更多不是更刺激嗎?
「不要,不要把莉莉丟進去,莉莉不是獸人……」小女孩捂住頭頂上的兩隻小巧犬耳,臉上露出可憐兮兮的害怕,纖細的小腿不斷打顫後退,然後又被鐵壁一樣的人群阻擋。
她根本就是一個無力的弱小幼女,估計還沒有十歲大的樣子。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你說你不是獸人誰信啊~看你的獸耳,還用手擋著~」
「進去進去,讓你的同族大哥哥好好保護你~」
宛如魔鬼一樣的酒徒們,旁觀者們像是毒蛇一樣的吐著信子,露出隱藏的毒牙。
這時候正好在擦拭面龐粘稠酒液的伯特一下子被面前的酒鬼侵身上前,他趕緊一個橫掃,但是由於地面酒水打滑,發揮的力道只能做到將面前的人踢後退幾步,這時候看到機會,站在他身後的圍攻者一下子熊抱了上去!將他的雙手束縛住。
「快上啊!他被我抱住了動不了!狠狠的給我打!兄弟們!」
偷襲者一下子成功,於是高興的大聲叫喚。
「可惡!你們這些下三濫……」伯特奮力掙扎,想要用自己的手肘來猛擊身後的偷襲者腰腹,可惜因為雙臂被捆綁束縛無法發力,一時間陷入了被動。
「好啊!」應答著偷襲者的話,那被踢後退的酒鬼笑著揉了揉被踢中的胸口,猙獰的笑著,然後猛然繞過伯特正面,再次衝上來,重拳出擊!狠狠的打在伯特的左腿膝蓋,發出一聲骨節的咔嚓脆響。
「啊……」伯特努力壓低自己的疼嚎,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狼狽,然後用空出來的右腿狠狠踢在酒鬼的臉上!用一條腿換了一次踢暈對手,解決一位。
可是,除了抱住自己的,被踢暈過去的,還有兩個人啊!
看著滿臉猙獰笑容的魁梧大漢,伯特咬牙切齒。
這時候,小女孩可憐的向同夥求救,「救救我,我也是蘇摩眷族的一員。」
她是非戰鬥人員的【支援者】負責背負裝備、道具,撿拾冒險者們打怪掉落的魔石,所以並沒有戰鬥力,而負責戰鬥的冒險者們心裡不平衡覺得自己負傷戰鬥最後還要分【支援者】一份收穫,往往總是粗暴的拳腳相加,而且還會吞拿了應該支付的錢財。
「哈,你這小鬼正好給大家助助興嘛~反正你也沒什麼用,戰鬥的時候也排不上用場,喏~賞你個雞腿,」作為『同伴』的中年男人無恥的咬下一塊雞腿肉,將雞腿骨扔在小女孩的臉上,「不錯吧,既然收了『賞賜』就要去行動嘛~快去!」
臉上沾染雞腿骨的油漬還有上面的唾液,小女孩像是丟了魂一樣面色慘白,就像是死了一樣。
她明白,這些人是真的不顧她的死活。在她的父母死亡以後,她就是眷族的累贅了……
就算是衣領被抓起她也毫無反應,雙目無神的看著抓她的路人。
「呵,給我進去吧!」說著,路人猛然發力,把小女孩丟進『戰場』。
沒有意外的,咚咚,砸在酒場烏漆嘛黑的地板上,本就破舊打有補丁的衣服一下子染的五顏六色,酒水、血水、唾液全部都侵染在了她的衣服上。
「可惡!混蛋!」看著被扔到腳邊的小女孩,伯特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的向門外的旁觀者怒吼,「你們這些禽獸!」
「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馬上就要被打死了也說不定。」
「自身難保的傢伙就讓你盡情的逞英雄,嘿嘿,這樣不是正合你意嗎~」
門口的旁觀者冷眼漠視,甚至火上澆油。
地上的小女孩像是死了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側臉像是沒有知覺的貼在骯髒冰冷的地板上、酒液里。
「哈哈,大夥也很有『愛心』嗎,讓我們能夠更痛快的表演~哈哈哈……」
兩個施暴的酒鬼就算是到了這種時候仍然做包圍狀的環繞在伯特周身移動,一個在狼人身後,一個在狼人身前。
一個如芒在背虎視眈眈,一個吸引仇視目光伺機而動。
「我好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來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環繞在所有人的耳邊。
「搞什麼鬼?」
「誰再說話啊?」
「沒看到好戲正開始嗎?」
「是那裡,原來是一個剛醒過來的酒鬼啊!哈哈哈哈~」
「你看他頭上戴的破舊草帽,點了一杯酒館招待小白的最劣質的麥酒,哈哈哈,就知道他有多『單純』。」
「是啊,那不是酒館專門宰客的手段嗎?像是毒藥一樣的,噁心的要死,而且最關鍵的是它裡面還有迷藥,喝下去之後不到第二天是不會醒過來的。」
「又有一頭『肥羊』加入進來了,本來是這間黑酒館的獵物,哈哈現在他是自投羅網。」
「不對啊,本來他應該是連命都沒了,說不定被人當做奴隸賣掉,你想啊,現在醒過里說不定只用被打得半死,不就不用當奴隸了嗎?你說他是不是很『走運』?」
「是啊,是啊,真是一個『走運的小子』。」
這時候,那個點了一杯注名加料酒水的少年摘下帽子,「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只是產品工藝差勁所以口感不好而已,原來它還會讓人昏倒。我說既然是這樣的話能不能把酒做的好喝一點,這樣的話還有哪個客人會中招啊。」
少年抱怨的說道。
看著那抹魔石燈下,純淨如白紙的白色,還有獨一無二的空靈氣質,瞬間被驚艷到鴉雀無聲的眾人都呆滯的看著他的臉。
「這裡本來就是黑市一樣的交易地,難喝的酒水是為了趕走不相干者所以特意這樣做的,」身著黑色制服的青年酒保眼光放亮說道,「不過你摘下帽子看起來還真是……帥氣啊,小哥,這回真的是想走也走不了,放心我們不會傷害到你一絲一毫的,你這樣的珍貴貨色一定會成為地下拍賣會最壓軸的絕世珍品!我們會好好對待你的。」
「……你,好像是,眷族裡一個妖精每天不停嘰嘰喳喳提到過的白髮少年,真的是你嗎?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解決這些雜碎吧,如果像傳聞里一樣的話。」這時候連續被兩個酒鬼的左右勾拳偷襲,已經鼻青臉腫,眼眶破裂嘴角流血的伯特眼神恍惚的看著方羽說道。
就連倒地不起,蜷縮著像是死了一樣的小女孩也目光凝滯的看著方羽,然後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