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靜靜看著臨時隊友,並不說話。
土豪君被盯的發毛,忍不住出言試探,「該不會,你也想……」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我是有過類似的想法。」南笙也不隱瞞。
土豪君,「……」
朋友你好,朋友再見。
「如果你至今尚未改變想法,那就各走各的吧。」土豪君斬釘截鐵地表示,「反正我不去。」
「知道了。」南笙輕聲呢喃道。
「對了,剛才我跟畫皮說話,你沒有聽見聲響嗎?我們交談時沒壓低嗓音,說話挺大聲的……」土豪君還在絮絮叨叨時,面前的南笙又化作了青煙。
土豪君,「……」
見了鬼了!原來這個也是冒牌貨!
他兩眼發直,腦子裡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南笙快速翻閱書籍,看一本,掃一眼,扔一本,沒一會兒便來到土豪君所在的書架。
她瞥了眼杵在這的某人,蹙了蹙眉,「幹嘛呢?不用找線索嗎?」
土豪君看見又是南笙,不由跳腳怒吼,「還來?!我跟你說,事不過三!」
「胡說八道什麼呢?」南笙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不想殲滅畫皮,不想不想不想!」土豪君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南笙無語地看著面前這人,不客氣道,「中邪了吧?能正常點嗎?雖然不想單獨行動,不過如果臨時隊友是個蛇精病,強行待在一起好像也不怎麼樣。」
嘴裡說著話,心裡卻在想,好好一玩家,怎麼說瘋就瘋?
這鄙夷的語氣,這一言不合就散夥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正常玩家!
土豪君心下大定,忍不住向臨時隊友訴苦。
啥?畫皮來過?還被騙兩次?南笙的表情立即變得難以言喻。
「是真的。」土豪君加重語氣強調,「我沒騙你。」
「那它圖什麼?」南笙十分不解,「主動拉人組隊刷BOSS,方便一次性消滅所有玩家麼?」
「不是沒可能。」說話時,土豪君的表情格外凝重,似乎對此深信不疑。
我信了你的邪!
「剛才我就在屋子裡,什麼聲音都沒聽見。」南笙兇巴巴表示,「別瞎琢磨了。不管你之前遇見了什麼,趕緊找線索!」
土豪君心說,凶是凶了點,不過看起來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他點點頭,打算繼續翻找。
誰知就在這時,幽幽的女聲在耳畔響起,「其實,我也是畫皮……」
「啊啊啊啊!」土豪君寒毛直豎,情不自禁大叫出聲。
喊聲響徹藏書閣上空,聽起來簡直慘絕人寰。
南笙,「……」
萬萬沒想到,這傢伙這麼大反應,看來真的是被嚇破膽了。
南笙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不曉得你這麼害怕。」
差點被玩壞的土豪君,「……」
他欲哭無淚,特別想摔門而出,可是又怕被畫皮調戲,最終只能無奈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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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乾淨整潔的房間。書桌上放著一打宣紙,並用一塊硯台壓著。
如夢令湊近查看,發現宣紙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清晰,層次分明。只可惜,紙上一片空白,什麼都沒寫。
是沒發現線索,還是已經被人捷足先登?
如夢令一邊飛快思索,一邊在屋裡晃悠。
房門又被推開。
如夢令回過頭,發現進來的是噬天。
「你在啊。」噬天微微一愣,隨即打了聲招呼。
「恩,隨便看看。」如夢令應了聲。
「有什麼發現?」噬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順便在屋裡閒逛。
提起這件事,如夢令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冷靜點,慢慢來,不著急。」噬天安慰道。
如夢令覺得,這人性格真佛啊。
所謂佛系玩家,就是追求內心平和,所有事情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和節奏去做。不爭不搶,能過關就過關,不能也無所謂。反正最重要的是遊戲過程,結果隨意,盡力就好。
如夢令早就聽說過有這樣的玩家,不過真人還是第一次遇見。
回想起剛開始見面,對方隨便就把書齋里有畫皮的情報說了出來,渾然不當一回事,那時她就知道,大家玩的可能不是一個遊戲。
如今聽到噬天的勸慰,如夢令頓時覺得,這一定是噬天本人。
兩人不約而同在房間裡翻找起來,一時無話。
突然,噬天輕咦了一聲。
如夢令豎起耳朵,飛快湊近,「怎麼了?」
「發現幾張符紙。」一邊回答,噬天一邊仔細打量符紙上的圖案。
硃砂勾畫,筆走龍蛇,圖案玄妙,跟貼在書齋門口的那些很像。
神話傳說里,道家的符紙能用來防身,說不定可以嚇退畫皮。
念及此,如夢令放低姿態,用商量的口吻說,「這裡有好幾張符紙,能不能給我一張?」
「行啊,沒問題。」噬天二話不說,遞出一張符紙。
如夢令喜形於色,「太謝謝你了!」
「客氣。」噬天露出溫和的笑容。
符紙到手,如夢令決定投桃報李,「你慢慢看,我去其他房間。」
「好。」噬天沒有異議。
如夢令退出房間,順手關上門。
噬天走到牆角,不慌不忙地開始翻找,同時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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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書閣里的書籍實在太多,哪怕飛快瀏覽,也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南笙集中注意力,專心翻閱,儘量提高效率。
忽然,土豪君湊過來,期期艾艾地說,「要不咱們待在一起吧?」
聞言,南笙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看書看的頭昏眼花,偏偏某人不知道幫忙,一會兒這個事,一會兒那個事。
心情本就煩躁,脾氣自然好不了。南笙暴躁道,「又怎麼了?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我我我從心。」土豪君哭喪著臉。
南笙,「……」
慫就慫吧,還從心。
「要是畫皮又找我怎麼辦?」土豪君越想越不放心,「再遇見一回,我可能會(嚇到)自暴自棄,答應組隊。」
「在這待著可以,但是得認真幹活。」南笙沒辦法,只得鬆了口。
土豪君大喜,連連點頭,「沒問題,我現在就幫忙。」
可是看了一會兒書,他便再次開口,「你覺得畫皮問咱們會不會殺掉它,是什麼意思?」
南笙開始覺得,找土豪君組隊是個錯誤。她抬起頭,瞪了某人一眼,惡狠狠道,「管它什麼意思,反正咱們不摻和!閉嘴,看書,要不然散夥!」
「別散夥呀,我就隨便問問。」土豪君連忙挽救岌岌可危的戰友情。
南笙心氣不順,閉上眼,深呼吸後勉強冷靜下來,「給你兩分鐘時間,說完做事。」
「好好好。」土豪君忙不迭應下,隨後話鋒一轉,「後來想了想,我覺得滅掉畫皮這個主意不錯,而且……」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旁邊卻傳來冷笑聲,「呵。」
土豪君戛然而止,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南笙放下書,板著臉,一字一句道,「畫皮本人是吧?我們真的對圍剿你不感興趣,想死請找別人。」
土豪君抿緊嘴唇,沒有回答。
南笙繼續道,「別的不敢說,唯獨土豪君完全沒有要對你動手這一點,我敢打包票。」
「同樣,我也是,就想安全地離開書齋,沒興趣玩重口遊戲。」
「很抱歉無法滿足你的心愿,別再試探了。」
一番肺腑之言,完全發自內心。
南笙只差沒直白地告訴對方,我們對你不感興趣,問多少遍都是這個答案。
土豪君眸光閃爍,似乎在辨認南笙的話是真是假。良久,它輕嘆道,「好吧,我明白了。」
說完,化作一縷青煙。
南笙目送青煙飄散,片刻後捂住胸口,心有餘悸。BOSS冷不丁出現在面前什麼的,簡直嚇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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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放有硯台的房間裡,雲落勤勤懇懇地翻找著。
玉硯,瓷硯,漆沙硯,還有大量叫不出名字的硯台,滿滿當當堆放在柜子的儲物格里。
雲落只能耐著性子,一塊塊查看。
找了一會兒,房門被人推開。一人鬼鬼祟祟地溜進房間,言行透著股古怪。
雲落抽空往後看了眼,見是噬天,便把視線收回,繼續翻硯台——有些硯台上是刻了字的,說不定線索就藏在中間。
只是她不想搭理別人,別人卻會主動湊過來搭話。
噬天快速走進,壓低嗓音,又快又急地說,「好消息!我找到了消滅畫皮的辦法!」
「哦。」雲落隨口應了聲。那意思是,她知道了。
「只要消滅畫皮,門上的符紙就會自動脫落,咱們就能離開了!」噬天話里話外透著股激動勁。
「雖然是畫皮,不過確定幹過壞事了麼?怎麼開口就要殺它?」雲落蹙了蹙眉,很有些反感。
噬天呆住,半天后才不敢置信地說,「它是畫皮呀!看起來像人,芯子裡實際是只鬼!」
「不就沒衣服穿,給自己畫了幾張皮麼?用不著打打殺殺吧?」雲落不以為然,「不是人怎麼了?這又不犯法。」
她心說,比起鏡屋裡面的熊孩子,畫皮這點興趣愛好根本不算什麼。
「非我種族,其心必異!」噬天咬牙切齒道。
雲落用關愛智障的目光慈愛地看著對方,「義務教育上完了嗎?」
噬天,「……」
被鄙視了。
「有些生物生而為人,卻比不上畜生。有些生物雖然非人,但是懂得知恩圖報。類似的例子很多吧?」雲落振振有辭,「人類就是好人,鬼就是壞人,觀點太狹隘了。」
噬天嘴皮子直哆嗦,似乎是被氣的。過了一會兒,他發了狠勁,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要把畫皮殺掉。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不去。」雲落毫不猶豫回道。
副本BOSS經常給她送道具(錢),因此她完全沒有獵殺BOSS的念頭。
萬一畫皮真的喪心病狂,毫無人性,那就輸掉遊戲,從此之後長個教訓。
至於現在,她選擇堅定立場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