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人皮紅燈籠

  鄭興凡的一隻腿中,那裡是一片朦朧中的紅色,那種光焰照出的紅色與身體正常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紅色很快就到了小腹處,通紅的一片繼而分叉,一條紅色繼續自腹部向上蔓延。

  另一路,隔著一層人皮下的紅色火焰,在模糊搖晃中,沿著鄭興凡另一條大腿,則是向下而去……

  鄭興凡只想要自己現在立即死去,可他卻就是無法得償所願,甚至就連想昏厥過去,都是不可能。

  他知道對方肯定在自己身上,用了某種手段,不讓他昏死過去,而是讓自己時時刻刻中,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甚至到了後來,鄭興凡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處於昏厥中,還是處於煉獄般的幻覺中,他只要金丹不碎,就不會立即死亡。

  其實整個過程也不是很慢,前後不到三十息時間,鄭興凡的面部表情,就保持在了一個特定的扭曲角度,身體也不再顫抖。

  他的五官赫然變成了五個黑洞,不斷有陣陣青煙冒出,整個人側躺在地,全身皮膚通紅,那是一張很大的人皮燈籠。

  只有丹田紫腑處,還隱約有著一團火焰跳動。

  到了這時,李言才將手一揮,一顆黃豆大小的淡黃圓粒,瞬間破腹而出,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李言依舊蹲在那裡,盯著手中的東西,像一個惡魔在看著一件自己喜歡的玩偶,那是一粒淡黃色的金丹。

  此刻金丹上面,還有著些許火焰在忽隱忽現,金丹表面上,隱約有一張痛苦而模糊的人臉,正是鄭興凡的模樣。

  他看見李言,虛弱中強行擠出一絲笑容,張口求饒。

  「這……這位道友,我對萬……萬尊者無半點不敬之意……,只要你……」

  他在斷斷續續說話的同時,眼底深處,卻有一絲怨毒稍縱即逝。

  而李言則是手拿金丹,只是在金丹上掃了幾眼,仿佛沒聽到鄭興凡的話一樣,隨後在緩緩站起身來的同時,手上法力猛地湧出。

  「噗!」

  一聲輕響傳出,山洞中又發出一道極為細小的慘叫聲,李言手中金丹已化成了一堆齏粉,隨著金丹的破碎,鄭興凡徹底從這個世間消失了。

  然後,李言就四下掃視起來,他這一看似隨意的動作,讓遠處已經裝作昏迷的美婦,頓時嚇得慌了神,死死的屏住了呼吸。

  她不知道這人來自哪裡,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從他之前簡單一句話中,此人好像對投靠魔族的修士,很是深惡痛絕。

  「難道他的宗門……在當初我們尋找『破界珠』時,被牽連或被滅門,所以這才對我二人下此毒手……」

  美婦心中便有了猜測,心臟卻更如打鼓一般,她不由焦急萬分,怎麼越是這個時候,心臟為什麼越是如此的巨響,那惡魔肯定會尋聲過來……

  美婦不是沒見過喜歡虐殺的修士,甚至還見過不少,他們比眼前灰衣人的手段,毒辣幾倍都有的是,可是這灰衣人卻讓她產生了無邊的畏懼。

  此人不但施毒手段一等一的強,就連殺人也同樣有虐殺的傾向,心冷如寒冰,對待鄭興凡採用了一種比「點天燈」,還要惡毒無數倍的方式。

  就在自己眼前一點點地、生生地毀了鄭興凡的肉身……

  同時,他對別人的金丹也是毫不在意的樣子,按理說像這種邪修,對將金丹煉製成藥可是熱衷的很。

  但是這名灰衣人,甚至連聽都不願聽鄭興凡開出的條件,就讓他徹底消失在這世上了。

  一位金丹修士的身家,可是豐富的很,而中高級修士常都不會將所有財富帶在身上,會尋一處隱秘地方藏好。

  任誰都知道,當自己小命在別人手上,在面臨死亡時,鄭興凡肯定會說出自己藏寶的地方,不惜一切代價保住自己的小命。

  屆時,灰衣人還是能發上一筆橫財,但眼前的灰衣人毫不猶豫的直接殺了鄭興凡,十分的狠辣果決。

  美婦只要一想起待會那些手段,就會降臨到自己身上,小腹竟然開始發脹,繼而身下竟有一絲熱熱的感覺流出,那是被生生嚇的失了禁。

  這讓她又羞又鬧,差點直接暈厥過去,以她如此的修為,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出醜的一天。

  一時間,她連夾腿的動作都不敢有,生怕發出一點響動,引了對方的注意,何況她也做不出任何的動作,全身無力。

  其實美婦心裡清楚,遇到這種絲毫沒有溝通欲望之人,她應該是躲不過了。

  灰衣人在目光掃過洞中時,旋即就看到了衣物旁邊的兩隻儲物袋,伸手一招,就將兩隻儲物袋攝到了手中。

  眼看灰衣人似乎對自己和鄭興凡的儲物袋,產生了一些興趣,美婦不由在心中暗罵。

  「你既然知道要奪人儲物袋,為什麼剛才不聽鄭興凡開出的救命條件!孰輕孰重,豬都能想出來!」

  她也就是只敢在心中罵上一句罷了,這人就是個瘋子,美婦只希望對方快些走掉,遠遠的離開這裡,離自己越遠越好。

  李言拿起鄭興凡的儲物袋,上面最後還殘留著鄭興凡些許的神識,對於一個已死之人的神識禁制破除,即便對方是金丹境修士,那也只是無根之物了。

  何況,李言本身神識也是達到堪比金丹修士的地步,幾乎是在毫不費力的情況下,就輕易打開了對方的儲物袋。

  手上法力一涌,「唏唎嘩啦」聲中,地上出現了一大堆東西。

  見灰衣人毫不費力地打開了鄭興凡的儲物袋,美婦雖然失去了修為,無法探查到對方境界,但這時她已經可以肯定,此人必是金丹以上修為無疑。

  地上一堆的靈石、丹藥,還有一件法寶,以及諸多符菉和靈寶之類的東西。

  灰衣人望了望後,伸手就拿起了那件法寶,那是一個淡金色的核桃,將其拿起後,灰衣人兩根手指捏著淡金核桃,在眼前反覆的看了又看。

  灰衣人並沒有嘗試用法力去催動淡金核桃,只是看了一小會後,就順手放入了自己腰間的儲物袋中。

  然後對那一地的靈石、丹藥、符菉,順手又扒了扒,最後將十幾枚玉簡拿了出來,接著就一枚枚拿起貼在了額頭之上。

  美婦知道灰衣人在幹什麼,此人應該是對那件淡金色法寶很感興趣,所以應是在找尋相應的口訣。

  灰衣人找了一會後,好像並沒有找到相應的玉簡,這樣他若是要想使用淡金核桃,就需要花費一些時間去研究了。

  美婦就見灰衣人不滿地將一枚枚玉簡,扔在了一邊,神情已似有些煩躁的樣子。

  最後,灰衣人終於將目光鎖在了美婦的儲物袋上,美婦心中一嘆,看來自己珍藏的的一些寶物,肯定是保不住了。

  這灰衣人古怪得很,似乎對丹藥、靈石和符菉,都不太在意的樣子,只喜歡成品法寶。

  美婦自己此時都忽略一件事,她在擔心自己小命的同時,竟還惦記起自己的儲物袋,這可能就是修士的通病。

  有些執拗的修士,在危急關頭,甚至寧願舍了性命,也不想自己的修煉資源,被別人獲取。

  而就在灰衣人將要拿起美婦的儲物袋時,突然,他的動作一頓,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然後猛地轉頭,看向了洞口。

  接著,灰衣人如同一隻暗夜幽靈一樣,隨即一個閃身就到了洞口處,這時,就連躺在地上的美婦,也聽到洞外有一道破空之聲,正迅速的接近這裡。

  美婦不由心中驚喜。

  「莫非是周邊的斥候,發現了這裡的不妥?」

  但她更不敢讓自己有一絲氣息變粗,生怕對方先行將自己殺人滅了口。

  至於來的是誰,稍後她這幅模樣被人看到後,又是如何的一番景象,美婦相信,只要不像眼前灰衣人這般毫無道理可言,她都會解決掉一切問題。

  就在灰衣人靠近洞口的瞬間,異變突生,突然一截管狀的亮晶晶東西,瞬間就刺了進來。

  灰衣人也是反應快速,在感到不妙時,他身形急忙向旁一閃,那截東西幾乎是擦著灰衣人耳邊一透而過。

  即便是美婦這時全身法力喪失,但也看清那像是某種妖獸尖銳的利喙,灰衣人閃身避過後,一掌就像那截利喙拍了過去,那偷襲不成的妖獸也是靈活。

  「咻!」

  一聲輕響後,利喙已然縮了回去。

  灰衣人哪裡能罷休,趁著對方回退時,身上黑氣鼓盪中,已閃身追了出去,竟連洞中美婦也是顧不得了。

  接著,洞外幾道勁風交織,但也只是瞬息之間,就有一道破空聲向著遠處飛掠而去了。

  隨即,美婦又聽到兩道破空聲,緊隨而去。

  「不是山下的斥候,該死!」

  聽見雙方交手極為輕微,甚至連一句話都未發出,一擊不走,隨即遠遁,顯然就是怕驚動四周之人。

  美婦開始後悔自己和鄭興凡選擇的地方,可是有點偏了,尤其他們在心懷不良動機之下,各自還都對手下人說出,這一片由他(她)親自巡視。

  一時間,這裡倒成了一處禁地了。

  山峰上剎那間,又歸於了一片死寂,剛才雙方交手連兩息都沒有,就先後追逃而去。

  洞中,躺在地上的美婦在等了十幾息後,依舊聽不到任何聲音,心中是又喜又怕,喜的是她開始燃起了一絲希望。

  怕的則是怕灰衣人去而復返,甚至那與灰衣人打鬥之人,都未必是什麼善良之輩,他們中任何一方回來,自己生存的希望都是不可預知。

  「莫非這二人意外到此,他們是前方戰場上一路追殺過來,所以後來的人,並不知山洞中還有別人。

  對方能是在一路追趕灰衣人中,早已確定了灰衣人並無同伴,所以才忽略山洞內情況。

  如果沒聽錯的話,剛才過來的應該是一人一獸,這種情況下,若是雙方實力相差無幾,灰衣人可能就雙拳難敵四手了。」

  至於追殺之人又是什麼人?哪怕即便是魔修這一方人,為何到了此地也不呼喚援手,美婦對此也是絲毫沒有懷疑。

  當初她在追殺蘇虹時,不一樣不想讓別人摻和進來,自是想獨吞對方身上某種東西。

  反而,那人若知道自己存在的情況下,那麼她隕落的機率只會更大,殺人滅口才能解決一切後患。

  美婦心中想著這些,但可惜的是她中毒後,連神識都不能動用了,一切都只能靠感觀來分辨,在心中分析這些情況。

  又過了一會後,就在美婦心中越發焦急,生怕自己剛有了希望,這要命的不知名劇毒隨時發作後,就要了自己性命時。

  卻是突然有了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