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同歸嶺(十三)

  那秀美女修摔落時,腳下的那頭雪白玉鯨正痛苦的甩著頭,口中有紅白相間的液體吐出。

  秀麗女修從它身上墜落的瞬間,雪白玉鯨則是嘶吼一聲,竟是向遠方急馳而去,並沒有再次向陶一山發出攻擊。

  臨走時,它望向陶一山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和怨恨。

  而陶一山看到眼前的一幕,臉上並沒有露出太多的意外之色,似早有預料一般,這種被不知明東西攻擊後的畏懼表情,他已看過很多次了。

  陶一山身形也是一晃,立即就飛了出去,可他前行的方向並不是追擊雪白玉鯨,而是直接掠向了正在墜落的女修。

  在他飛身掠過已然失去法力驅使、恢復成最先模樣的墨色長鞭時,他一把將其抓在了手裡。

  然後迅急追上秀美女修的屍首,法力一卷,便將她腰間的儲物袋卷了回來。

  而後這才一閃身,又回到了剛才交戰的位置,任由那具女屍砸向了大地。

  陶一山剛一站定,便是伸手一招,在前方空無一物的空間處,突兀的一道灰褐色光芒飛入了他的手中。

  待他攤開手掌時,神識一掃之下,陶一山臉上的肌肉,不由的抽了一抽。

  此刻,在他掌心出現的是一截食指大小的斑駁獸角。

  斑駁獸角一端尖細如錐,一端有些粗大,通體呈深灰色,從尖細的頂端處開始,一圈圈細密的褐色螺紋,密密纏繞而下。

  只是這些褐色螺紋到了中部以後,再往下已然開始變的模糊,如同褪色了一般,尤其是靠近獸角根部位置,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看到任何螺紋出現了。

  而陶一山的目光,迅速落在獸角的中部,那裡有幾道褐色螺紋正在迅速的退去顏色,慢慢變得暗灰起來。

  這一截獸角,就是陶一山的保命底牌,乃是他年輕闖蕩時,在一處沼澤中所得。

  他至今也不知道,這一截獸角是何種妖獸身上之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煉製過,才有如此威力,還是這一截獸角原本就有不可思議的攻擊力量。

  這一小截獸角幾乎是無堅不摧,曾好多次救過他的性命,讓他一次次在最危急關頭,化險為夷。

  據陶一山自己猜測,這一小截獸角也許對金丹修士都有致命的威脅,當然他從來不敢去試,也不敢輕易拿出。

  只要被人發現,就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但在如今混亂的大戰中,為了保命,他也只能使用了。

  而且此物使用起來,幾乎是毫無痕跡,陶一山覺得就是金丹修士在附近,只要不是刻意留意自己的一舉一動,也是發現不了它。

  陶一山只是略掃一眼,就盯上正在消失的褐色螺紋上,心中不由肉痛的要命。

  這一小截獸角他帶在身上幾十年,已然十分熟悉,知道每一次使用,都會消耗其上的一道褐色螺紋。

  待得這些褐色螺紋完全消失時,這件不知名的法寶,便就是要報廢了。

  可現在也不是他細想之時,從他與秀美女修交手,到被那白氣裹住,再到以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圍而出,斬殺對方,僅僅不過四息時間。

  這點時間在這片混戰中,真的只是瞬間之事,各種爆裂聲中,也是無人知道他是如何擊殺的對方。

  陶一山將斑駁獸角立即收了起來,此處哪裡是他敢耽擱之地,但也就在他剛將獸角攝到手中,神識一掃的功夫,身後已有破空聲急速逼近。

  感受著對方的逼近,陶一山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迎了上去,那是兩名築基中期的南海修士,面對這種修為,他倒也是不懼了。

  這時整個戰場上,到處都是爆裂聲和震天怒吼聲,以及修士臨死之前,發出的不甘慘叫聲。

  縱觀全局,風涼山修士這邊死亡的更多些,他們修士數量不及對方,往往都是數名敵人攻擊一人。

  南海修士又是被不顧生死的壓榨著潛能,二者相較之下,幾乎幾息之間,雙方就會有修士迅速隕落消失,風涼山修士劣勢越來越大。

  這裡沒有重傷,只要輕傷能廝殺的修士,每一人士都會不顧一切拼命,一旦重傷,下一刻就是他隕落之時。

  這裡不光南海修士不敵時,會被魔修控制自爆,一些風涼山重傷的修士自知馬上就要隕落,同樣也會選擇自爆。

  他們前後左右都是敵人,別人援手無望,性情剛烈者,便會一同拉著對方走上不歸路。

  性情圓滑者,便施展壓箱底的手段,想盡一切方法逃走。

  歐陽義,先前那名猶豫後最先跟上來的老者,他本就已有一百七十多數,雖然已是假丹境界,但身體已是暮年。

  歐陽義最先遇到的也是一名假丹,對方喪失神智之下,歐陽義憑藉長久的搏殺經驗,拖著對方繞圈,躲避自身被包圍的境地。

  之後,在一追一逃中二人數度交手,雙方每一擊都是勢必一擊必殺,僅僅只是三次交手,就落得個兩敗俱傷。

  歐陽義見自己已然重傷,也未能擊殺對方,他現在即使是逃出療傷,估計最多也只能拖個七八年時間,便會道消身隕,他於是雙目圓睜。

  「管你是否南海修士,當初不能逃出,便就應該自行了斷,卻來這裡害人,那便一起往生去吧!」

  話畢,他已是鼓盪起體內最後法力,旋風般沖向一側。

  那裡正有三人圍攻一名風涼山修士,那名風涼山已是全身是血,依仗手中一道青色符菉,拼命支撐,青色符菉此時已是光芒黯淡,眼見便要隕落了。

  歐陽義這一走,便拖得身後重傷的南海修士不顧一切跟來,只是一息時間,歐陽義就到了那處戰團處。

  老者不顧身後已堪堪追來敵人,已是向著一名南海修士背後猛地撲去,與此同時,身上已是靈芒大作,奪人雙目。

  那名背向他的南海修士,忽聽得背後惡風不善,本能知道有人來援他的對手,自是向側方橫移了出去。

  而他這一躲,便破了圍攻之勢,老者已是迅速傳音給那名風涼山修士。

  「道友……速退!噗!」

  說話間,背後已被追來的修士一道指風擊中,好在那人之前同樣重傷,亦是無法發揮出至強攻擊,但依舊在老者後背上開了一個大洞。

  老者一口鮮血噴出後,身上卻是靈芒愈發刺目,那名被圍攻的風涼山修士,可不像眼前三名喪失神智的南海修士那般腦筋混亂。

  他反應當是極快,已知這不知名的老者存了必死之心,臨死這是助了自己一把。

  這名修士也反應極快,來不及多想,一點空中正在祭出的法寶,身上亦是靈芒大作,對著另一南海修士發動了全力一擊。

  隨著他這不顧一切的拼命一擊,圍攻之勢為之一頓,就在這一瞬間,又是一枚符菉已貼在了他的腳底。

  這名風涼山修士甚至連法寶也來不及收回,整個人就已憑空向缺口遁去。

  而幾里外的兩名魔修,同時也感到了不妙,但禁制控制的修士,可比不得傀儡,根本不能如臂使指。

  他們此時再想控制那四名修士飛離,已是來不及,見自己目的達到,歐陽義猛的一轉身,再次迎上撲來的重傷南海修士。

  「相中你了,呵呵呵……」

  一聲狂笑,瞬間傳盪四周。

  「轟!」

  一聲巨響傳出,一團刺目光芒照耀在了天地之間,瞬間這一處飛沙走石,飛雲流散……

  直到過去了五六息,這片天地才慢慢恢復了清晰。

  老者與那名重傷南海修士早已屍骨無存,而另外三名南海修士,一人留有半截身軀,正急速墜向地面。

  被老者逼開橫移,而又離他最近的那名南海修士,也是蹤跡全無。

  最後一名南海修士,在感受到威脅的同時,他還是在本能中,先一步撐起了防禦法寶,倒是躲過了一劫,防禦法寶光芒閃爍黯淡光芒中,他正孤零零的站在空中。

  …………

  諸多風涼山修士中也有拉在後方,與衝過來的了了幾名南海修士,只是拼了數招後,見勢不妙便已是轉身逃遁而去。

  前方入了戰局修士,再想走已是很難。

  難歸難,依舊仍有七八名風涼山修士,不惜大損精血或壽元之下,施展秘術中遠遁而去。

  只是他們身後或多或少,都會綴著一兩名南海修士,此時東西兩側也是戰場,他們一路向北,卻不知又能逃出多遠了。

  現在整個戰場上,混亂之極,數十息時間加上逃走的,最終剩下的不過五十餘人。

  這場防禦戰,整體看來,更像是一場遭遇戰,根本沒有形成有效的抵抗防禦之勢,每個人都是各自為戰。

  所以有些風涼山修士一邊打,一邊對李言此人,已是在心中開始痛恨起來。

  先前的「同歸嶺」雖然不是李言之過,可是後面的戰鬥,幾乎就是在沒有經過任何布防、組織,一味的衝上來與對方硬拼了。

  也沒有絲毫留下防禦手段,就連彼此之間的協作和後手,也是一點未見。

  他們在拼殺了一會後,有些風涼山修士這才注意到,他們那名所謂的隊長,竟然從這片戰場上消失了。

  不少人抽空神識掃了一下,心中卻是升起了李言不知是趁亂逃跑了,還是已然被殺了的念頭,一時間竟是無人知曉。

  就連遠處包括宮元台在內的那些老隊員,也是覺得大勢不妙了,有不少人開始向宮元台靠攏,並且開始焦急地彼此傳音。

  「宮師兄,李言師弟哪裡去了?」

  「宮師兄,我們這般打下去,可是凶多吉少,不如合力沖回去,然後沿途布下一些陷阱,一來可以遲滯對方進攻,二來這樣的抵抗方式,也不能算我們是逃走了。」

  「宮道友,那李言應該隕落了,你快點決定吧…………」

  宮元台一邊與人交手,一邊聽著各種傳音,他現在是這裡指揮權力最高之人,雖然這副隊長從任命到現在,連半日時間都到。

  他的臉色也是鐵青,他又如何知道那名「小竹峰」的天之驕子怎麼樣了?這裡打鬥的如此激烈,剛才可是根本沒注意到。

  現在這裡敗局幾乎一定,他們人數太少了,而後方援軍遲遲未到,隨著風涼修士在合圍中大量隕落,對方騰出手的來的修士可是越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