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魏重然的心思

  魏重然看著躺在床上的李言,那些銀芒出現後,可能是由於痛苦的原因,他的面龐早已扭曲的,看不出來本來樣貌。

  身上的汗水早已出了一層又一層,身體在無意識地抖動著。

  但令人看不懂的是,明明李言一副痛苦莫名的表情,就是沒有痛醒過來,他的身體如同被一雙無形大手,牢牢按在上床上一般,除了不斷地震顫,就沒有別的動作。

  魏重然可以感受到,這種痛苦是發自靈魂深處,足可以將一名精鐵打造的鐵漢,痛得死去活來,滿地翻滾。

  「如果真是支離毒身原因,那麼三大絕世毒體,當真玄妙到了這般田地?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魏重然並沒有打算繼續出手,去收取李言的魂魄,也沒有相助的打算,因為他看出李言的體內傷勢,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不斷修復。

  而且讓人驚喜的是,李言的生機也是越來越旺盛,這個時候,他當然不能再出手了。

  修仙者本就神鬼皆信之人,對於無法解釋的事情,通常更願意相信這是天道力量所致。

  不過這裡也是由於李言當初時,對身邊那些熟悉之人,用了太多「支離毒身」來搪塞,各種無法解釋的事情所致。

  導致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了「支離毒身」的詭異,再加上魍魎宗三的大絕世毒體,本就無形無定式,時刻都處於成長中。

  沒有人能說出到底會給毒體本人,帶來何種程度的體質改變,即便是擁有相同毒體之人,他們日後走的修煉之路,也是不盡相同。

  魏重然此刻甚至也想到,李言有可能就是修煉了窮奇煉獄術,但他是卻以支離毒身來修煉這種功法。

  所以可能已然走上了一條,與趙敏她們不同的煉體之路,所以才產生了這樣的異變。

  不過對此,他也就是猜測罷了,魏重然則是打算在日後尋個時間,在去尋問李言到底是否修煉了窮奇煉獄術。

  魏重然猜測已然有部分猜對了,只是他永遠不會想到,導致窮奇煉獄術真正發生改變的原因是什麼。

  李言身上的銀芒,已是越來越奪目,而在奇異空間中,李言則是看到了與魏重然眼中,不盡相同的情景。

  李言看到本來已被幽藍火熖覆蓋的身體,隨著銀芒的出現而不斷掉落,而跟隨幽藍火熖掉落的,還有李言身上一塊塊呈黑紫色的血肉。

  這些血肉掉落後,然後順著橋邊,就滑落向了下方無盡的深淵之中,只留下橋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長長滑行血污。

  而那些掉落血肉的斷骨處,隨之就會湧現出一片銀光點點,這些銀色光點一落到斷裂骨茬之上,如同一滴滴劇毒,附著在了骨頭上。

  巨大的痛苦讓李言目眥欲裂,可他什麼也做不了,更是無力躲藏,無邊疼痛帶來的後果,就是讓那些骨骼瞬間,如同被軟化了一樣,不少地方開始重新接合,生長。

  骨頭表面上,慢慢生出白色肉芽和青色筋絡,又如同有萬隻螞蟻在其上爬行,這讓李言在巨大痛苦中,刺癢難耐。

  其實這時的李言,已不知自己疼痛的是身體哪一塊了,因為與此同時,他的五臟六腑中,同樣似有人拿著帶尖刺的巨錘,在他身體中四處掄擺亂刺一樣。

  臟腑間的劇痛深入靈魂,李言本來還算清晰的意識,在痛苦中意識似要被絞成碎片,讓他的意識變得有些迷離和虛幻起來。

  仿佛在下一刻,他的意識海就會崩潰消失,然後永久地陷入昏死之中。

  在奇異空間中,遠遠望去,整片天地間,只有李言一個人,孤零零渾身浴血的站在橋上。

  此刻他身上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的白骨森森,紫黑的血肉不斷紛紛掉落,而新的白色血肉在身體各處不停的蠕動,如同一個被剝皮的血人一般。

  他仿佛是一具披著殘破血沫人皮的骨架,他的身體像打擺子一樣,不停的痙攣抽搐著,而他的腦海中那道滄桑冷漠的聲音,每隔幾息,便會再次響起,不斷地重複。

  「幽冥九重天,一重一涅槃,黃泉河中渡,不死不滅念。」

  如同一聲聲咒語,即便是李言痛的意識變得模糊,可心神中此言如雷霆轟鳴不止。

  這道聲音在李言心中,化成一道道金色的符文,落在那些臟腑器官之上,隨之發出一道道低低的嗡嗡聲音。

  每到此時,李言的生機就會強上一分。

  …………

  山洞中,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望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李言,魏重然靜靜地又看了一會,他已經反覆不知查探了多少遍,在一片驚疑中,終於開始放下心來。

  李言身上那奇異的銀芒,早已消失不見,而李言本來殘存不堪的身體,除了身上或鮮紅、或烏黑的血漬依舊,竟已完全恢復了正常。

  「我這弟子究竟有了何等機緣,修煉的又是何種功法?真的與窮奇煉獄術無關嗎?」

  魏重然這時肯定不會再相信,李言修煉的乃是所謂的「萬元功」,而且再次懷疑李言是否真的修煉了窮奇煉獄術。

  可是他的理智告訴他,即便是天黎族長老和族長,他們將窮奇煉獄術修煉到元嬰境,也是無法達到這種肉白骨、活死人的地步。

  窮奇煉獄術更多以強健肉身,增強防禦為主,雖也有修復身體的功效,但那必須是在修煉到最後一層後,否則絕對不可能有肉身重塑的神通。

  「肉身重塑」,是傳說中真正仙人才能擁有的力量!

  魏重然在家族時看過窮奇煉獄術介紹,即便是修煉到了最後一層,可以斷肢重生,可那也需要至少閉關一至三年,從未說過能在一個時辰內,做到眼前的一切。

  魏重然陷入了沉思,要說是支離毒身的功效,魍魎宗也曾出現過支離毒身的強者,但典籍中也從未有過支離毒身,可重塑肉身的說法。

  過了好大一會,魏重然看著呼吸已恢復綿長的李言,他並沒有再動李言,而是轉身向著洞府外走去。

  他有他的驕傲,他猜測出李言定是另有莫大的機緣,可是他並不想去探測李言的秘密。

  之前是為了李言的傷勢,他才不得不用神識探查之下,已現了李言一些秘密,但也就僅限於此罷了,魏重然,依舊還是當年那個光明磊落的胖子。

  山洞外,一身仙風道骨的尺公長老站在那裡,白柔本來也是想隨他來此,確定李言的傷勢,卻因自身傷勢也是不輕,被尺公長老拒絕後,同時給了她丹藥療傷去了。

  「李言如何了?」

  「傷勢算是穩定了吧,不過要休息一些時日才行了。」

  聽了魏重然的話,尺公長老的一雙長眉挑了挑。

  「傷勢穩定?不用奪舍了?」

  他之前時,可也看到李言悽慘無比的模樣,只是李言被魏重然抱在懷裡,他們幾名長老都沒用神識掃視罷了。

  但他們幾人的眼光是何等的老辣,一眼便看出李言的傷勢,已經危及到了性命,那具肉身幾乎被打得完全崩潰了。

  魏重然現在居然說李言的傷勢穩定了,這樣的回答,顯然大出尺公長老的意料。

  這也正是他在處理好其他事情後,就立即趕過來的原因,他可是聽白柔簡單的說起了事情的經過,對李言表現十分的震驚。

  魏重然能有如此弟子,也是魍魎宗幸事,一個大宗自然是需要一代一代優秀的弟子不斷傳承,才能保持強大不衰。

  魏重然則是淡淡地橫了尺公長老一眼。

  「我的弟子傷勢平穩,難道師兄不高興?」

  「你……你這話說的,我說師弟,我這關心也是不對了,剛才我們幾個長老可都是看得清楚,李言傷勢不是一般的重,故而這才過來看看。」

  尺公長老狠狠瞪了魏重然一眼,不滿的說道。

  「呵呵呵……多謝師兄關心了,李言已經無恙了,我將師尊給的幾枚丹藥,可都用在他身上了,傷勢已經穩定了。」

  魏重然忽然呵呵一笑,對著尺公長老抱了抱拳。

  「什麼?你將大岑老祖煉製的丹藥,都給那小子服用了?這就難怪了!」

  尺公長老再次瞪大了眼睛,心中同時暗自腹誹。

  「都說小竹峰從上到小,大岑老祖、魏重然、李無一都是護短的貨色,果真不假,元嬰老祖煉製的丹藥,魏師弟一出手就是數枚,這……這也太……太……」

  他心中想說「大方」,還是「奢侈」,但想想也不對,李言可是魏重然的親傳弟子,不救他,還救誰?尺公長老不由連連搖頭嘆服。

  魏重然則是不想在這話題上多說,他立即轉移了話題。

  「李言他們帶回來的消息極為重要,你傳音給幾位元嬰前輩了沒有?」

  他剛才一回來就為李言療傷,事情都交給了尺公長老幾人處理,現在當然是要問詢結果了。

  「白柔幾人所說的情況,正好與我們昨日得到的一些情報互相應證,我們幾名長老已經分析過了,確定魔族大軍這是有大舉進攻的前兆。

  之前已然將此消息,傳送給了坐鎮這裡的幾位元嬰前輩,我剛才就已得到回覆了。

  他們表明事已知曉了,要我們加強戒備,現在幾位長老都已去召集各處修士,安排任務去了。」

  尺公長老簡要的把事情說了一下。

  「聽你的口氣,幾位元嬰前輩應該也提前察覺了才是。」

  魏重然皺眉說道。

  他心中卻在想,既然已提前發現了不妥,為何沒有及時安排他們做出相應的部署。

  似看出了魏重然心中的疑問,尺公長老則是呵呵一笑。

  「呵呵呵……從白柔他們的回報的情況可以知道,對方也只是在數個時辰前,才有所動作。

  而我們雙方都在刻意防範對方神識探查,尤其是中高級修士的探查,想來幾位前輩神識探查中,已被對方阻攔。

  之前應該只是覺得不對吧,卻是未能得到真正的情報信息,所以才沒有對我們三處防禦,進行相應的安排。」

  魏重然聞言思索了一下,之後就點了點頭。

  「師兄分析的是,我們昨天傍晚時分,不也是沒有發現異常,而是到了半夜才陸續收到斥侯消息,都說對方在幾個方向上,擴大了警戒範圍的匯報,這才有所警惕。」

  說到這裡,他不由搖頭苦笑。

  「現在雙方獲取情報上,中高級修士反而沒能發揮太多作用,卻都要依靠低級修士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投入在這三個防禦方向的修士,尤其是雙方中高級修士實力和人數差不多,都在相互制約。

  反而是無睱顧忌那些低級修士了,加之低級修士數量太過龐大,成千上萬的撒入戰場上刺探情況,又有誰能不顧此失彼。」

  「哦,對了師兄,那名『洛書湖』弟子怎麼樣了?」

  魏重然當然知道尺公長老所說的意思,他也就是有感而發罷了,接著轉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