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火焰長橋

  騰無極臉色陰沉,一步踏至,猛吸一口氣,乾癟的身體上,突然間肌肉僨起如山,整個人頓時粗壯了兩圈。

  他一手捂在咽喉部位,另一隻手握掌為拳,上面隱隱有鬼嚎之聲,黑氣翻湧間,有數個滿臉怨毒的魔修面孔浮出。

  他們咬牙切齒,面色扭曲,這些面孔在騰無極拳上急速旋轉,帶起周邊氣流如刀。

  曲肘,崩拳!

  騰無極將全身法力瘋狂灌注到這隻手臂之上,魔修最利之器,肉身攻擊!

  深夜中,剛剛沉寂的山谷中,一聲悶響傳出。

  「嘭!」

  只是這次響聲起極為的短暫,騰無極眼前一花,便是覺得自己拳頭一緊,去勢如電的拳頭,就停在了半空中。

  他頓時嚇了一跳,凝目望去,前方紫色小球依舊急速旋轉,流光溢彩,而他的拳手卻被一隻肥胖白淨的手掌,給叼住了手腕。

  那隻手與他相比,小的可憐,只抓住了他手腕的一小部分,卻是穩如磐石,讓他感覺對方那隻手臂,如鐵鑄洞澆一般。

  與此同時,一道帶著冰冷殺意的聲音,在騰無極的耳邊響起。

  「道友,欺負後輩的感覺,可好?」

  騰無極大驚,身上汗水頃刻間浸透了後背,這人什麼時候到了他的身邊,又是怎麼出的手?他竟然連一點察覺也沒有。

  「這人,是誰?這是什麼修為?」

  …………

  李言看見自己踏上了一條火焰之路,道路的兩邊,卻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好似一座跨越天塹的長橋。

  李言舉目四望,火焰長橋似無盡無頭,只有他一人孤單的站在上面,天空是灰暗的,有風從身側吹過,帶著兩側的幽藍火焰齊齊搖擺,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讓李言感到奇怪的是,他雖然站在兩側火焰的中間,但卻是通體發寒,那些火焰的燃燒,並沒有給他帶來半點溫暖。

  李言皺了皺眉,他是怎麼到了這裡?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了,而且其他的事情也好像都忘記了,好像他一出生,就出現在了這裡一樣。

  一時間就連自己的姓名,李言都不記得了。

  「這裡是何處?我又是誰?」

  李言晃了晃腦袋,卻怎麼也記不起來自己的前世今生,但偏偏在內心深處有許多熟悉的名字,似可以呼之欲出,可就是不能記起。

  又過了一小會後,李言索性不再去想,他覺得身體裡的溫度在急劇的下降,似乎血液也快被凍僵。

  李言側了側身,看向了路旁搖擺的火焰,他不明白這些火焰,到底是不是有溫度?

  他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後,李言這才慢慢的靠近,然後下意識的放出神識,可體內毫無感知動靜。

  「神識?這個名字很奇怪,好像想一想就能感應遠處事物才是……」

  李言模糊記憶中,浮現出這樣一個解釋,隨即他搖了搖頭。

  「這個念頭真古怪,人不是用眼睛才能看到事物的嗎,神識又是什麼東西?我必須要弄清這是在哪裡?」

  李言彎下腰去,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他嘗試輕輕接觸了一小攝,正在搖曳的火苗,可在下一刻,李言如同被蛇咬了一口似的,迅速的縮回了手指。

  他的手指在碰到火苗的剎那,傳來的是不可遏制的劇痛,當他再看向手指時,不由呆住了,他的指尖裹上了厚厚一層幽藍冰團。

  而且正有陣陣刺痛寒意,向他手指中拼命鑽去,這刺痛很快就已蔓延到了手臂之上,由一團幽藍冰團,變成了一片幽藍冰層。

  李言急忙甩動手臂,但只是數息,他的這隻手臂已在一點點變的僵硬,正在快速的失去知覺。

  「極寒的冰焰!」

  又是一個古怪的念頭,在李言腦海中浮現,但他哪裡還來得及思索。

  李言急忙用另一隻手,去拍打覆蓋在手臂上的幽藍冰層,但令他感到恐懼的是,那些幽藍冰層只是一沾之下,迅急在他另只一手上蔓延開來。

  很快,李言驚懼的發現,他整個人都變的再也無法再動彈分毫了,更令他害怕的是,只是這一小會功夫,他就已變的昏沉沉,整個人正在慢慢失去意識。

  而恰恰相反的是,李言的五臟六腑此刻竟然如火一般灼燒起來,可他體表肌膚血肉卻是的冰寒依舊,體內燃燒的劇痛,也無法清醒他的頭腦。

  劇痛和昏睡,空寂和灰暗,這一切都是如此的詭異……

  雖然不知自己是誰,為何來到讓人恐懼的空間,但李言如何能願意輕易死去,他努力的掙扎著,可一切都是徒勞!

  慢慢地,李言就感到自己越來越乏困,眼皮也是越來越無力,思維停留在了某一時刻,而無法繼續思考下去,一切都是越來越模糊……

  就在這時,李言似聽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魏師叔,李師弟他的氣息怎麼越來越紊亂了!」

  …………

  白柔與胡孝王五人,正盤坐在一朵烏雲之上,烏雲在黑夜裡拖出一道細不可查的烏光,正迅速掠向北方。

  此刻的白柔,氣息已好了不少,她的傷勢在魏重然看來,主要是強行使用超過自身境界的法訣造成,導致筋脈受損,法力無法運行。

  在魏重然臨時用法力梳理了一下後,白柔已能吞服丹藥自行恢復了。

  而胡孝王四人,則是一臉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他們醒來時,已在烏雲之上了,更令他們大喜的是,魏師叔出現在他們視線里。

  而那名恐怖的金丹魔修,已然不知蹤跡去向!

  胡孝王四人只記得,之前在穿雲柳上最後逃跑情景上,那些暗金光色團突破防禦護罩後,就打在了他們的身上,後面之事四人就完全不記得了。

  「魏師叔這是剛好趕到了?」

  除了於願君外的三人不由想到,可當目光掃到一側,渾身是血的李言時,這個念頭頓時被打破了。

  李言躺在烏雲之上,雙臂一截截裸露在外,上面雖然已有藥膏覆在上面,但那都是敷在斷裂處,依舊可以看到一些地方白骨森森,直看的他們幾人心裡發毛。

  此時的白柔師妹,也同樣是俏臉蒼白如紙,一幅被重創的模樣,身上氣息忽強忽弱,讓人想起了風中的燭火。

  而魏重然正一臉陰沉地低頭看著李言,雙手上靈芒閃爍不停中,手指正快速的點在李言的身上各處,嚴飛軍低聲的問道。

  「魏師叔,李師弟這是……」

  不待他話說完,魏重然則是橫斜了他們幾人一眼,目光中一片森寒冷意,這與平日裡那溫和青年模樣,已是大相逕庭。

  魏重然沒有說話,兩次又轉回頭去,繼續為李言治傷。

  他的這一眼,讓幾人好奇的表情,頓時都僵滯在了臉上,明顯魏重然此刻的心情大為不好。

  幾人頓時不敢再問,而齊齊看向了白柔,白柔則是輕輕的對他們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問,這下幾人更是一頭霧水了。

  這下包括於願君在內,都只能猜測了事情的原委了。

  「那名魔修在擊暈我們幾人後,然後這名胖修士也恰好趕到了這裡,之後這才擊退了那名魔修……

  李言和白柔二人,可能是恰好處於對方攻擊的中心,所以他們這才受了重創,看來我們到是受了上天的眷顧了……」

  他們幾人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昏迷已很長時間,更不會認為李言和白柔二人,一直在與一位金丹魔修周旋抗衡。

  又過了十數息後,魏重然這才停了手中法訣,然後看向氣息依舊不穩的李言,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

  這時,白柔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魏師叔,李師弟他氣息怎麼越來越紊亂了!」。

  這一次魏重然並沒有露出不滿,看了看幾人,這才輕聲回答。

  「內腑多處破裂,全身筋脈爆裂斷碎四成,尤其是雙臂,筋脈因劇烈反震後,損毀最多,現在雖給他服了『護神丹』,內腑出血雖已止住,並且正在恢復。

  但他雙臂和體內的骨骼、筋脈,我在為他疏導後,也只堪堪將幾處主筋脈給接上,接下來,可能……可能就要看他自己了……」

  說到這裡,魏重然則是心中嘆息一聲,李言這一次真的傷勢太重,就連他也是感到十分的為難,五人聽了魏重然的話後,不由心中大吃一驚。

  首先是於願君,他差點驚呼出口。

  「護神丹,這位前輩說的是護神丹,那可是高達六品的療傷丹藥,就是家族元嬰老祖若是能拿出,也會肉疼得要死。

  而對方明明只是一名金丹修士,竟然手中還有著這樣的丹藥,並且這樣就……用……用掉了……」

  於願君現在也知道了那個李言,應該也就是一名築基修士,十條、百條築基修士的性命,可能都不如一枚「護神丹」珍貴。

  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李言不是昏迷太快,以李言的小心和謹慎,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的神識在最後時,本來是要拿出一枚傳說中,荒月大陸根本不存在的八品丹藥,卻只因事有變故,一切都變的向未知方向走去了。

  而胡孝王幾人聽聞後,則是吃驚以魏師叔的手段,竟然都說李言的傷勢最後要靠他自己了,李言這就是性命堪憂了。

  白柔本就蒼白的臉色,聽到這句話後,剎那就變得幾乎透明起來,可事實情況並不只是如此。

  魏重然這已是照輕的說出,李言傷勢最嚴重的地方是內臟,破碎程度高達六成之多。

  雖然有「護神丹」護住臟器和神魂,但這具肉身應該是無法保住了,一個內臟幾乎毀了大半之人,能活下來也就是出現在修仙者中了。

  魏重然只要再遲一小會,就連李言的神魂都有可能要消散了,所以他這次出手也是速戰速決,全力出手。

  望著昏迷中的李言,魏重然則是想起了之前神識中,感應到的一幕,但那已是李言的最後一擊。

  「這孩子的修為,連我都沒能看透,真實境界應該是到了假丹境界,不過即便是這樣,按照白柔所說,他又如何能拖住一名金丹中期的魔修,近二十息的時間……

  恐怕光是這一項,宗門中築基弟子當中,也無一人能做到,當真是了得之極,這手段已遠遠超過了當年這個境界的我了。

  他這幾年的歷練中,定是有了自己天大的福緣,只是可惜了這一身的修為,恐怕是很難保全了。

  現在能護得他神魂不散已是不易,接下來待他神魂凝聚後,也只能要為他重尋肉身,進行奪舍了,更是可惜了他的支離毒身!」

  想到支離毒身,忽然,魏重然心中一頓,似有一道閃電划過。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