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異域修士的苦難

  王長坤在踏上荒月大陸之前,從來不知陽光是如此的美好。

  每一絲微風,每一縷陽光,每一片綠葉,都是他不曾經歷過的,也是無法想像出來的,一切如在仙境,但其實他也不知道什麼是仙境。

  從他記事以來,四周就是一片無邊的黑暗,偶爾出現的光亮,那是每天罡風帶動隕石碎塊撞擊時,發出的一些火焰。

  而那些火焰卻是王長坤他們噩夢,它會不斷帶走王長坤族人們的生命,他們每一息都在為了生存而苦苦支撐。

  在巨大隕石上,人人都想往殞石的中心和前方遷徙,那裡可以靠近三位老祖,可以獲得最安全的生存機會。

  可這一切都需要憑藉實力,實力弱的,沒有一腳把你順著防護陣破損處踢出去,已經算是仁慈好的了。

  王長坤的爹娘,就是為了保護他和兩名弟弟,而一死一傷。王長坤的爹爹已達到了元嬰初期,娘親則是金丹後期。

  當他們原先窩居外的陣法破損後,就被吹進的恐怖罡風,化成了一小堆碎隕石自行脫落而去後,王長坤的爹娘只能攜帶三子,向著隕石中心地帶遷徙。

  身後有著罡風、亂流,以及無數如同利箭的細小隕石碎塊,不斷打向他們,如同一枚枚殺人利器。

  身旁則是擁擠的族人,一個個同樣驚恐,誰都想向前,誰都想活命。

  在三位老祖嚴令之下,雖然沒有人敢向自己族人下殺手,但是毫不留情的將你擋在身後那是必然的,至少你會是他的盾牌。

  王長坤爹娘拼命撐起護罩,將三子護在其內,可是附近的元嬰修士又非他爹爹一人。

  曾經何時,可在一片大陸上呼風喚雨的元嬰高階修士,他們無時無刻不是高高在上,接受別人的膜拜。

  而在這裡,只能為了爭奪自己的一小片棲身之地,而拼命的護住身邊親人,如同一條淋雨的野狗,苦苦掙扎。

  最終,在這緩慢而又無情的遷移中,每一步都是身後族人垂死的哀嚎和求救,王長坤一家慢慢也落在了最後。

  等待他們命運,就是接連而至的數塊隕石碎塊飛來,呼嘯聲中,他王長坤他們驚懼的眼神中,不斷放大,如同一枚枚閻羅的催命令牌。

  王長坤的爹爹終是在拼盡了最後一口氣下,擋下了四塊隕石,而那時也已法力耗盡,直接被後面緊隨而至的罡風絞成了粉沫。

  在失去靈力護罩的剎那,王長坤的娘親也是奮不顧身爆發出全部修為,企圖護住王長坤等三子。

  但她也知道,依她的修為,根本就是螳臂擋車罷了。

  就在罡風帶走了王長坤娘親小半截身體時,前方的三位老祖終是發現了這裡陣法破損,已是越來越嚴重,及時的出手修復了陣法。

  最終總算是保住了王長坤兄弟三人的性命,但他的娘親已是元氣大損,身軀也只留下了半截。

  在黑暗的隕石之上,三位老祖可是嚴禁任何人施展奪舍大法,一旦被發現有人對族人施展此法,等待他的將是直接被扔出巨大隕石陣法。

  那時的下場就已完全註定,就連魂魄都會被空間亂流絞碎,永世不得輪迴。

  在沒有肉身奪舍之下,金丹修士又非元嬰修士,還可以依靠元嬰都能存活下去,不久之後,王長坤的娘親也就隕落而去。

  更讓王長坤無法接受的是,在失去了爹娘強大的保護後,他們三人的命運更加的悲慘,幾乎只能生活在最末端的陣法邊緣。

  每次大陣出現問題,基本都是在他們身側附近,兩個弟弟僅僅在一年間,一個被吸入亂流空間中,一個被一小塊隕石擊中當場身亡。

  王長坤的心,已變得硬如冰冷的隕石,他一刻不斷地修煉著爹爹傳授的功法,甚至放棄了所有睡覺時間,以打坐代替睡眠。

  他在修煉的同時,還要時刻注意周邊大陣動靜,危險來臨前好在第一時間內,向隕石中心處挪些位置,以期望能讓自己苟延殘喘地活下來。

  他知道隕石前方除了三位老祖,剩下的之人也都是這裡神通最廣大之人,他的目標就是要努力成為其中一人。

  直到有一日,王長坤正在努力修煉時,過來了一位奉命修補陣法一角破損的元嬰修士,這位元嬰修士的修為也早到了中期,是這巨大隕石上除了老祖外的頂級強者。

  當他看到王長坤吐納之法時,一眼便認出了王長坤的來歷,他與其父曾經有過數面之緣,他隨意打聽之下,那些族人無不是知多少說多少。

  令這位元嬰中期修士動容的是,王長坤竟然失去了爹娘後,依靠自己活了兩年之久,如此年齡心志堅韌,已到了一種令人驚奇的地步。

  這位元嬰中期修士思索之後,終是看在與其父那一點香火之情下,將王長坤帶在了身邊,但明言只有當王長坤到了金丹期後,才能拜入他的門下。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天大幸事,可是讓王長坤心中大喜,他一定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

  莫說不能拜入這位強者門下了,只要能侍奉其左右,做個隨從都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

  隨後,王長坤在其餘族人嫉妒似能殺人的目光中,就隨此人到了隕石中心處,就此安生了下來,至少再也不會為每時每刻的死亡威脅,而擔驚受怕了。

  不過讓王長坤不明白的是,他的爹爹可也是一位元嬰修士,為何只能帶著他們一家,一直生活在陣法的邊緣處。

  直到後來,王長坤才明白,巨大隕石上的元嬰與元嬰修士之間,還是有所不同的。

  同樣是元嬰修士,如果你嫡出三位老祖門下,便可享受進入隕石中心的權利,甚至靠近前方三位老祖打坐的位置。

  而他的爹爹即便是凝結了元嬰,可其所承宗門與三位老祖十分的疏遠,據說他們的宗門即便是最初時,剛到這塊巨大隕石上,整個宗門不過也只剩下三人罷了。

  這三人與三位老祖的宗門中人,也都只是泛泛之交,要說他們之間有關係,據說就是曾經共同生活在一片大陸上罷了。

  王長坤知道情況後,更是暗下決心,他要早日凝結金丹,好拜入這名元嬰中期強者的門下,以期日後只靠自己的實力,就在巨大隕石上留得一席之地。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隕石上的生存環境越來越惡劣,隕石的大小也在不斷減少,即便有三位老祖的保護,外圍的族人依然在每天裡,會不斷有人被吸入亂流空間之中。

  而到了最後,整個隕石上只剩下了一千多人,而王長坤的毅力和天資,終是讓那名元嬰中期修士沒有放棄他,一直將他留在了身邊。

  王長坤則是每日聽著遠處悽厲的慘叫,不斷越去越遠時,他的心都在不斷的縮緊,他知道這又是隕石某一角大陣破損了,這讓他不斷想起了爹娘和兩位弟弟。

  他痛恨這裡的環境,痛恨老天的不公,痛恨老祖給他們玉簡中,所說那什麼大陸上所有的生靈。

  是他們讓自己一出生便是暗無天日,一切美好的東西,只能來源於玉簡中的記載,什麼太陽、月亮、星光,他不知道,也不認識。

  直至到了最後,隕石上包括三位老祖在內,也只剩下了四百餘人。

  這時三位老祖的消耗,終於也是大大減少了,僅餘的族人生命都得到了保障,最後也在歷經艱辛之下,終是帶領他們來到了荒月大陸。

  而在踏入荒大陸後,這讓王長坤與族人們知道了,原來世上還有如此安寧平和的仙境。

  與魔族一同殺戮荒月大陸上的生靈,王長坤也並不同情荒月大陸的修士,在他的眼中,荒月大陸的修士根本不配擁有這片大陸。

  如此資源豐富的大陸,靈氣又是從未有過的濃郁,為什麼要給這些低劣的修士,只有他們才是最配擁有之人。

  像他們這樣擁有著威力巨大古老修術的人,又為何要經歷那樣地獄般的生命歷程,這一切都是上天的不公,是上蒼瞎了眼,他要擁奪取這裡的一切。

  可令他不安的是,僅僅是這一段時間,他們的族人據說已隕落了七八十人之多,這般下去,他們這幾百人不待在這裡開始繁衍生息,便很快就會消耗殆盡了。

  這讓王長坤已經收起了輕視之心,事事開始變得越發小心起來。

  …………

  遮天蔽日的森林中,四周一片昏黃,王長坤身後五人呈扇形散開,每人之間都相隔五丈左右的距離。

  王長坤走在最前面,他之前就感應在在這個方向上,有著一些靈力波動。

  王長坤身前有三隻土黃色的肥圓小蟲,每隻小蟲只有成人拇指粗細,身上有著一圈圈環型線,其眼如針,其嘴有喙,其喙如管。

  肥圓小蟲並沒有翅膀,三隻土色肥蟲卻是依「品」字型,飛在王長坤的身前,不停聳動著嘴上的管喙,似在感應著什麼。

  此妖獸給人整體的感覺,就像是一隻蛆蟲前端套了一截竹管,看起來甚至有些滑稽。

  這種妖獸可能在整個荒月大陸,都沒有幾人能夠識得,只有一些元嬰期以上修士才有可能見過,此妖獸乃是生活在流亂空間中的一種食沙蟲。

  說是食沙,其實乃是吞噬乃是各種隕石碎塊,其名「殞沙獸」,它本身雖然並無翅膀,卻可藉助天地之力自由滑翔。

  滑翔距離往往超過十數里之多,會從一塊隕石碎塊,滑到另一塊上,中途甚至還能藉助罡風後,不間斷持續滑翔。

  所以,莫要小看了其柔軟無骨的身體,成年的「殞沙獸」就是元嬰修士,也未必能一擊之下破了它的表皮。

  「殞沙獸」只吞噬土系之物,對其餘任何東西均不會有任何興趣,哪怕是包括包含大量靈氣的修士血肉,它也是半點不會吞食。

  「殞沙獸」嘴部的管喙看起來並不尖銳,可其天賦自生土系神通,往往它只要趴在一塊隕石表面上,豎起管喙,便如切入豆腐一般,輕易就可插入堅硬無比的隕石之中。

  隕石能在亂流空間中,歷經罡風而不碎,而罡風之厲害,就是元嬰修士若放開了靈力護罩,片刻也會被吹得骨肉分離,白骨森森。

  由此可見「殞沙獸」對土系力量的掌握,是何等的精妙,當「殞沙獸」管喙插入殞石後,就會有一小截隕石進入管狀喙中,如同一小截石筍。

  這時「殞沙獸」只需身上湧起土系靈力,喙中堅硬的條狀隕石,在瞬間就如同被風化了一般,很快就會形成一顆顆沙粒,隨之被它一口吞下。

  而此時「殞沙獸」出現在這裡,便是不知被王長坤拿來做何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