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塵無定心中憤怒,定了定心神,還是歉意的對著李言說道。
「李兄,這一切最終還是將你卷了進來,而且即便是桑叔參加了最後比賽,你可能也只有一半的希望能存活,這一切都是在老祖一念之間。
假若我不知道這些事的情況下,並且同意了桑叔參加考核,最後桑叔……
那時老祖可能還念在你不知情下,而桑叔又是在公正的比賽中而隕……隕落的,這樣才有可能放你一馬。
可是現在,老祖應知道桑叔已經把一切,都告之了我們,他無論參不參加,你都已知情,此種情況之下,我……」
壺塵無定一時間,對李言覺得十分的愧疚。
雖然李言是為了「玄冥令」才來的,可畢竟之前,可是救過他們一命的。
卓嶺風先是搖了搖頭。
「剛才之所以將李道友一同拉進光罩,乃是我覺得壺塵老祖已經將他,當成了與我一樣之人,都是少爺的扶持者,所以……」
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輕嘆一聲。
而後,再次輕輕拍了拍壺塵無定的肩膀。
「無定,好好活下去,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可能,你將我的屍骨帶回那個山谷,那個地方只有你知道。
若是不能,呵呵呵……或許我在比賽中已是屍骨無存,那就算了吧。」
面對一位元嬰毒修布置的考核內容,卓嶺風連自己死後是否能保留一絲痕跡,都已是毫無把握了。
他這次並沒有再喊壺塵無定為「少爺」,而是直呼其名,言語中多了一份不舍。
然後,他對著李言也是一拱手,就不再多言,打算撤了光罩後便去了。
他自己都是必死之人,對李言也根本就是愛莫能助了。
就在卓嶺風正欲揮手撤了光罩時,李言忽然開口說道。
「我來參加這最後一場考核。」
望著一臉嚴肅的李言,卓嶺風揮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壺塵無定也是有些發愣,過了片刻後,卓嶺風這才苦笑道。
「李道友,我知道你可能是真正實力驚人,而且之前在樹林中,也見過你用毒,那肯定是比我強上不知多少倍。
不過即便你保留了底牌,最後勝出,那又能如何?那時除了我是必死之外,你肯定也是必死了,連最後幾成活命的希望,那也是沒有了。」
「呵呵呵……既然卓道友對我用毒還有些信心,為什麼我們不光明正大的贏了這局。而且贏了之後,我們也未必就是死路一條。」
李言忽然展顏一笑。
他何曾想過要摻和這裡的一切,本來只想拿了「玄冥令」後就走,現在壺塵家族竟然是對他也生出了殺心,他不如索性就幫了壺塵無定他們一把。
雖然他對一名元嬰毒修布置的考核,沒有太多把握,但想要把他給毒死,李言自信可是沒那麼容易的。
如此一來,卓嶺風就不用在考核中隕落了。
而接下來,他還有著底牌可能讓壺塵老祖有所忌憚,據李言估計,到時壺塵老祖應該是不敢殺他的。
他只要不死,卓嶺風也就不用死了。否則,壺塵老祖如何不擔心他會在外面亂傳消息,不過李言的底牌,可不僅僅是魍魎宗弟子身份如此而已。
「噢?李兄有把握能讓你和桑叔無憂?這……這是真的嗎?」
壺塵無定聽了這話,頓時驚喜道。
而一旁的卓嶺風雖然聽到了李言說,或許讓自己無恙。
但他並沒有任何喜悅,而是眉頭緊皺,他對李言的話半信半疑,依照李言的年齡,無論如何,他也不會相信李言同樣是一位元嬰老怪。
既然沒有那麼強的修為,李言又憑什麼能與一名元嬰老怪對抗。
據卓嶺風猜測,李言可能是某個大世家或大宗門的弟子,甚至可能是四大宗門的弟子,可是即使這樣又如何。
如果一位元嬰老怪存心想要他們死亡,即便李言修為達到了金丹,只要還不是元嬰境界,壺塵老祖可以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放過他們。
而事後,他能悄然無息中讓他二人從此在這世間消失,卻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身後勢力再大也是無用。
「李道友,你確定要這樣做?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你連最後躲過的機率,也都是蕩然無存了?」
「我們出去吧,且搏上一搏再說。」
李言對著二人點了點頭。
卓嶺風見李言根本沒有半分玩笑之意,心中想到。
「那便這樣吧,算是多活一段時間了,也正好藉機與少爺多說上幾句。」
於是他也不再耽擱,手一揮身外光罩,瞬間消失,就已露出了三人的身影。
這裡有光罩隔離,在廣場上還是很顯眼的,不少人雖然無法看到聽到,光罩內三人在說些什麼,但依舊是不時用眼角餘光瞟向這裡。
待得光罩消失的一瞬,這裡一下又成為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壺塵無定面對著眾人的目光,根本沒有予以任何理睬,只是對著主看台上點了點頭。
然後,就與一旁的卓嶺風輕聲說起話來,根本沒有多想與別人說上一句的意思。
見壺塵遠定答應了下來,壺塵老祖心中一聲冷笑,然後面帶和善的說道。
「那便準備開始吧,你們比賽的地方依舊是在後山一處山谷。」
說罷他袍袖一拂,廣場上空次出現了巨大的光幕。
隨著壺塵老祖袍袖揮出,光幕上波紋輕輕蕩漾後,一座山峰便出現在了其上。
此山布滿了一簇簇灌木和一片片花草,山腰上還有一大片茂密的樹林,這些植被從山腳一直延伸到了山頂,從其上的花草與樹木大小來看,山高約莫有三百丈,已算是一座大山。
「此關考核倒也簡單,只需二人從山腳走到山頂即可,誰先到達山頂,即為獲勝。」
壺塵老祖微笑著開口,似此場比賽真的很是輕鬆一樣,但下面之人在仔細看了山峰後,都是臉色變了又變。
「那是蛇蜂王草、腥蚓葉,這兩種草藥已消失近千年了,在這裡竟會出現,它們可是蛇蜂和三腳腐食蚓的寄生體。
看,那還有金血蘿,它比食人花還要恐怖數倍,其上的細刺如同一張張針管,任何生靈被它纏上,只消片刻,便是半點殘渣也不剩了……」
「何止這些,你看那叢灌木是不是七角根,那可是具有了一些靈智的一級靈植了,它們擅長合圍。
其頭頂枝葉上七根觸角,可是能噴出大量的粘液,尋常凝氣八層以下的修士,也都無法靠自身法力逃出的……」
「這麼多稀有靈植,嘶…………」
壺塵回情望著光幕上,嘴巴不由張大了,片刻後喃喃說道。
「這就是將鬼蜮毒卷修煉到了第五層,也未必能走上五成的路程,便是要隕落其間了吧。」
而另一側的葉羅煙看到這些後,雖然心中也升起了不安,雖然她對自己所選之人,也是有些信心,可在看到這些東西後,她也變得沒有什麼把握了。
「再不濟,也比那個不是毒修的『別雪宗』修士,要強上不知多少倍,最後哪怕到達不了山頂,只需比他稍微向上多走幾步,那也是贏定了。」
葉羅煙心中想著,卓嶺風的身份她當然也打聽了出來。
這時的謝蕭蕭俏臉上,已似能隨時滴出水來,這一關分明就是老祖送給四房的。
雖然最終獲勝的不是三房那賤人一脈,可是葉羅煙卻更是可惡,這些年來把她哄騙的如同一個傻子。
池東籬則是伸出玉手,輕輕拍了拍壺塵回情的後背,以她的精明,思索了好大一會,也沒搞明白老祖這是唱的那出戲。
一向只看能力和資質的老祖,怎得突然會偏向了已然落敗的弱者。
壺塵晚動臉上出現了不安,他坐在壺塵老祖身側,幾次想張口詢問,可先前壺塵老祖的態度,讓他不敢發問。
他從心底來說,根本不想未來家主之位是壺塵江海。
在他心中覺得老祖並不是糊塗之人,應趁著葉家實力不強之時,繼續打壓才是,現在這般做法,明顯是幫扶對方了,實為不智。
主看台上的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台下眾弟子了。
壺塵秋空、壺塵台都是壺塵晚動私下的弟子,他們當然知道壺塵晚動的心思,自己二人落敗後,當然希望壺塵無定能夠取得勝利。
可現在這最後的考核,分明就是對四房極為有利之事,說是天時地利也不為過。
一側看台上的壺塵萬里,望著遠處依舊昏迷的壺塵江海,已然慢慢平靜下來。
可是他心中對壺塵江海的恨,此時早已超越了對壺塵無定的痛惡。
「四弟,你不去當凡人中的戲子當真可惜了,真是一出好角,但你有命能活到成為家主的一天嗎?至少還有近一甲子以上的時間,我真望你能活好每一天……」
「李兄,你有把握嗎?這裡光是我認出的劇毒之物就不下十四種,其中罕見的毒物最少距今也有六百年以上。
想來當有人踏上山道時,這些東西絕對不是簡單以自身本能攻擊那麼簡單,以老祖的手段,我想可能會引起更多的變化,甚至是組合變化。
如果那樣的話,我都沒有信心能走上一遭的。」
光幕剛出現時,壺塵無定目光就移了過去,他對最後的考核雖然不滿,但也充滿了疑惑。
不知道壺塵老祖到底是用什麼方式,想讓桑叔殞落其中,只是當他看到之後,只覺心驚肉跳,然後頭也不回的傳音問詢李言。
李言也是一直在盯著光幕,他對其上的東西也只辨認出了七種。
當下聽得壺塵無定說他看出了十四種,心中已是佩服,這些年他對毒修典籍可是沒少看,甚至說是博覽群書。
現在看來,還是不如真正的毒修傳承世家。
「哦?你看出來十四種,那麼能否簡要說一下,與我看出的相互印證一二。」
李言並未說出他只看出了七種,並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生怕壺塵無定直接就失去了希望,只是含糊的說出。
壺塵無定這時還真沒想那麼多,倒是真的快速說了起來,他也希望自己能給李言一些幫助。
見著壺塵無定忽然住口,不再與自己交談,卓嶺風已然猜到他與李言,應該是在交流著什麼。
於是,他同樣看向光幕,一看之下不由搖頭,上面的草木他倒能認出兩種,其餘的一概沒有見過,若是進入其中,他沒有信心光靠自己的修為,又能夠堅持多久。
這和與毒修廝殺不同,他可以有諸多辦法讓對方無法施展,而此遭卻是明知是毒物叢生,你就是必須要進入其內。
就在眾人各有心思時,壺塵老祖撇了眾人一眼,他這一眼無論是注意他的,還是正與他人交談的,都只感覺如同冥冥之中,有一雙冷漠無情的眼睛在盯著自己一樣。
不由個個心中一緊,頓時整個廣場再次安靜下來,壺塵無定與李言也是如此,只是二人略一停頓,再次快速傳音起來。
廣場上空,也同時響起了壺塵老祖的聲音。
「此關,並沒有什麼太強的毒物,乃是我曾經用過的一件法寶幻化出來罷了,而我又刻意壓制釋放不到兩成的術法,想來以築基修士的修為是可以通過的。
而且此關允許使用各種神通與法寶,若是遇見性命之憂,老夫也會出手的。
只是這裡有些禁制乃是法寶煉製時的基礎支撐,它支撐著整個法寶的正常使用,我也是無法消除的,否則法寶沒了這些基礎禁制支撐,便是要崩潰了。
這些基礎禁制產生之地,參賽者可不要觸碰到。
一旦觸碰之一上,就連我可能也是救之不及的,因此,我在有基礎禁制的地方設置了紅色靈力光罩。
當你們一旦經過這種地方時,就會很容易看到,一定要遠離,只要保持三丈以外距離就可以了,別的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一切都有老夫,不會讓你們出現閃失的,好了,開始吧!」
壺塵老祖臉露微笑的說道,只是在說道法寶內「基礎禁制」時,臉上凝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