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並非那類喜歡殺人越貨的惡人,故而這才讓修仙界中少了一位讓人聞之色變的暗影殺手。
「我看石道友對格爾干倒是並無懼色,難道有什麼破解之法不成?或者『杜門晦衣』有什麼破綻可以窺破?
呵呵呵……我也只是好奇才問,如果石道友不方便說出,那就不必回答在下的這個問題了。」
李言跟著又說了一句,他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其實有些唐突。
雖然石破竹答應將格爾乾的信息透露給自己,但自己這個問題可能就是「杜門晦衣」的天大秘密,或者乾脆已經涉及到石破竹自身功法隱秘了。
對方未必就能實言相告了,石破竹聞言後卻是搖了搖頭。
「我說出的方法可能會讓張道友失望了,那就是經驗,亂流空間中的經驗!
那套『杜門晦衣』破綻目前同階修士中還沒有人發現,可在這亂流空間中並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隱匿身形的。
如果選擇的位置不對,可能就在你潛伏過去的,就會突然出現黑洞吞噬、空間重疊碎片絞殺。
也可能在你在某處已經隱匿了很久,明明一切無事,暴起殺人時,你的周邊突然就出現異變的情況,一瞬間將你封死在絕命空間中。
所以,經驗豐富的修士在行進時所選擇的路線看似隨意,其實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所走之路基本很難會有修士能隱匿在附近!」
說到這裡,石破竹無奈地看了李言一眼。
「依道友之言,石道友所帶的行進的路線其實就是在刀口上行走,兩側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李言聞言不由看了看自己跟隨的腳步,他的神識其實一直就在周邊暗暗盤旋,一路行來的確有不少地方都會讓他的神識感到一股心寒戰慄。
「哈哈哈……張道友明鑑,事實的確是如此!」
石破竹則是哈哈一笑,臉上卻並無什麼異常,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以後若是遇到那人,定是要多加小心才是,尤其是在這片亂流空間之中。」
李言暗暗將格爾乾的名字記在了心間,那人一身甲衣真是讓人十分忌憚,偏偏不容易窺破。
「石道友說在這裡待了四十多年,就是為了等待一頭星隕獸,難道說亂流空間中域星隕獸都是比較稀少嗎?」
李言這時想起自己進入亂流空間也有幾十天了,但卻一頭星隕獸都沒碰到。
「呵呵呵……勸一句道友,除非必要、或者待得修為高深後專門為獵殺星隕獸而來。
否則,還是少碰到這些東西的好!星隕獸在亂流空間中的確屬於稀少之物,畢竟光看這裡的環境我們就知道了。
正常生靈至少要修煉到元嬰境界才能進入,所以能在這裡出現的妖獸,那都是十分強大的。
它們不是皮糙肉厚,就是有著抵禦亂流空間危險的天賦神通。
就拿我遇到的那頭三階『離狽獸』來說,如果放到風神大陸,那些四階妖獸都未必能是它的對手。
速度快的就是以我的神識,捕捉都十分的模糊,哪怕是我在設伏之下,依舊是讓它抓住一絲空隙就瞬間逃脫了。
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不是我的法力超出此獸不少,它的攻擊要是能破除我的防禦話,石某身上已不知要留下多少窟窿了。」
石破竹有些無奈地說道,語氣中帶上了自嘲之意。
「所以張道友在亂流空間內行走時,切莫被一些典籍上的傳聞給誤導了。
這裡危機重重,可不光是黑洞這類的可怕的東西,同時還包含著你可能遇到的任何一頭星隕獸。」
李言點了點頭,他覺得石破竹這番話乃是發自肺腑,並沒有作態之意。
「不過,正因為這裡環境惡劣之極,所以星隕獸也並不會四處繁殖,只會在特定的區域,這也是不容易碰到的一個原因。
如果你日後常年遊走於亂流空間,就會知道你所經過的區域星隕獸的大概分布範圍。」
李言聽了此話後,神情一動。
「那石道友可知有什麼地方有售賣關於星隕獸分布的地圖呢?」
李言忽然問道,石破竹聽後則是微微一笑。
「道友可以去某一處大陸上最大的商號或者拍賣行去看看,這類地圖往往都是修士自行繪製的,但也僅限於自己活動過的範圍。
不過有些大的商號還是會專門收集此類地圖,然後經過重新編排後出售。」
聽了石破竹的回答後,李言並沒有再追問下去,他知道這石破竹手中肯定有此類的地圖。
但李言可不會開口問詢購買,石破竹剛才的意思已是很明白,他就沒有想出售的意思,交淺言深的道理李言自是深諳此道。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中不斷前行,大約在飛行了一個時辰後,石破竹的速度這才慢了下了,且神識不斷地探向四面八方,變得小心起來,一改先前隨意之色。
李言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他猜測應該可能是快到地方了。
果然,石破竹在神識反覆探測了約莫半盞茶後,才對李言一招手,突然速度再次加快,一個折身中就改變了方向。
很快,李言他們的前方就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巨大隕石帶,而石破竹身形非但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卻以更快的速度一個閃身後,就踏進入了密集隕石帶中。
他一腳就踏在了一塊約莫畝許大小的漆黑隕石塊上,隨後回頭看向了李言。
那塊隕石像是一大塊被燒焦的黑色焦石,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黑色坑窪小點,如同蜂巢一樣。
李言見石破竹一下就沖入了隕石帶中,他的腳下卻是不由自主的一頓,就停在了原地,眼中精光閃爍不定。
「張道友!」
石破竹焦急地看了李言一眼,顯然他不想在此太久,免得被他人看到。
下一刻,李言眼中精光隱沒,也是一閃身就飛向了那塊隕石之上,石破竹臉上神情才為之一松。
「張道友,你後面可要看清我的落腳之處了,切莫踏錯、亂碰,這處隕石帶很是不穩定,只要一個不慎,破壞了這裡的平衡,那麼我倆的下場可就真的很慘了。」
石破竹看著李言的眼睛,表情凝重的說道。
「放心吧,我也不想好處沒得到,把小命搭在這裡!」
李言平靜的回答。
眼見李言並沒有出現新人那種慌亂之色,石破竹心中稍稍安穩了一些,不過依舊在心中不停地禱告。
「你可千萬不要是裝出來的啊,不然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讓李言過來也是無奈之舉,話都說到了這步,二人也就沒有什麼可以多講的了。
石破竹腳下一點黑色焦石,下一刻,整個人帶出一道斜長身影,向著前方兩塊上下錯位,幾乎是彼此相連的隕石中間縫隙鑽了進去。
當他的身影划過那處縫隙時,連半點衣角也沒有碰到兩塊隕石的邊角,一閃就沒入了其中。
李言也是同樣依法施為,也從兩隕石細長斜縫中滑了過去,這讓剛剛飛進去後,一臉緊張的石破竹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言入目是一片大大小小隕石的海洋,它們層層疊疊,錯落交織,有的垂直相連,有的並肩漂浮。
李言甚至看到有些隕石底部還垂下了一些類似藤蔓的植被,雖然顏色不是灰色,就是黑色,但依舊讓李言感受到了異樣的景象。
於是在石破竹的帶領下,二人穿越一片又一片區域,除了偶爾輕輕用腳尖點一下某處隕石外,二人不會有多餘動作去碰觸其他區域。
李言所見到的隕石形狀各異,大的有數十畝大小,小的可能只有拳手大小。
一開始石破竹還在每飛出一小段距離後,就會回頭看向李言一眼,速度並不是很快。
待得兩人飛出了一盞茶時間後,石破竹不再回頭觀望,而是全身心地自顧自在飛行了。
到了這個時候,兩人再也沒人說過一句話,李言也能看出自從進入隕石帶後,石破竹也是異常的緊張,全身心的在飛行。
黑暗空間,層層疊疊懸浮的隕石中,兩道模糊人影就這麼不停地在閃爍、熄滅……再閃爍、再熄滅中前行,仿佛兩枚彈丸不停地彈跳、落下……
李言在心中默默地記憶著來時的路線和距離!
大約時間在又過去一個半時辰後,就在李言覺得自己耐心都快耗盡的時候,前方的石破竹陡然在一塊懸浮的隕石邊緣落了下來。
隨後他就回過頭來,向著李言傳音說道。
「我們到了,這塊隕石上的位置任意都可站立,只要不擊碎它,就不會影響這裡的隕石帶動盪!」
然後他隨手就在自己身前身後畫一個圈,示意李言都可以落下。
由此一點就可以看出石破竹看似分粗獷豪爽,實則心細如髮,就連最細微之處都考慮到了。
他之前可是曾交待李言看好了他的踏腳之處,每一步都不要錯了地方,跟上就行。
如今他自己落在一塊隕石上不動,總不可能讓飛來的李言踏在他的頭頂吧。
當然,李言也不會傻到那種程度。
李言身影一個晃動就落在了石破竹右側三十丈左右,他舉目打量四周。
他們所站的這塊隕石大約有三百丈大小,在他們所站立的前方是一座百丈高的小山峰,占據了整片隕石的十之七八。
山體像是由無數黑色薄薄岩片組成,像一片片刀尖一樣筆直向上,讓整座小山峰像是一座通體黝黑、下寬上尖的「銳利」荊棘灌木叢。
而他們的落腳之處,更像是山腳處延伸出來的一片平緩地帶。
在這塊隕石的四周,分布著或遠或近、大大小小密集隕石群,將這裡團團圍住。
「即便是有人知道這裡有一隻『離狽獸』,想要找到確切位置也是千難萬難。」
李言在心中想著,他一直在心中默默計算,他們光是在這個隕石帶中就飛行了兩千餘里,何況通常修士那有願意輕易進入一片隕石帶的。
就在李言思索間,石破竹手上儲物戒指微不可查的有一道光芒閃爍了一下,他的手中已多了一件東西。
李言神識掃視過去,發現那是一個暗灰色的羅盤。
石破竹隨後就在上面用手指看似雜亂無章的撥弄了幾下,隨之,李言前方的那座黑色小山峰就亮起了一道藍芒,藍芒在山體表面一閃即逝。
隨後,山體表面一陣的黑色破紋流轉,如像有一層海浪在山體表面無聲起伏涌動。
山體上一陣的模糊後,再次重新變的清晰起來,小山峰雖然還是那座小山峰,但在半山腰處已多出了一個灰白色的涼亭。
涼亭依山而建,如同一把大傘,遮住了十餘丈的地方。
亭中有一圈長形石條凳,中間有一方石桌,可能是年代久遠緣故,或者是曾經受過碰撞,涼亭上方頂蓋殘缺了一大塊。
連帶缺口下方的長形石條凳都斷了一大截,在這浩瀚死寂的亂流空間中,顯得是那樣的孤寂和滄桑。
「果然設置了隱匿陣法!」
李言不出意料的想著。
雖然這裡罕有人至,又是險象環生的隕石帶,但是石破竹都能找到這裡,別人也同樣有機率出現。
所以,石破竹在外出尋找幫手的時,肯定會將這裡想辦法隱匿起來,不讓他人發現。同時,還要困住那頭「離狽獸」,防止它趁機逃竄。
看著石破竹的動作,李言在一旁默不作聲,他發現一些容易被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無論是格爾乾的偷襲,還是石破竹身外護體光罩、出手時的法力光芒,他們都在刻意的壓制住刺目光芒。
就連剛才隱匿陣法散發出來的藍色光芒,也在一瞬間就被石破竹給壓制了下去。
亂流空間中,一點光芒都猶如是一個明亮標靶,大家都儘可能的不讓自己暴露位置。
李言抬頭看向涼亭的同時,石破竹已經收起了手中的羅盤。
「張道友,那裡就是『離狽獸』的藏身之地了!」
說話間,他屈指一彈,一道黑光就射向了半山腰處的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