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食腸魚

  聽李言問出這個問題,李無一稍一沉吟。

  「這……可不好說,交手除了看雙方的境界和實力,還得看天時地利,甚至是運氣,打個比方來說,嗯……」

  又思索了一下,李無一接著說道。

  「我在秘境採摘中曾獨自一人遇見三名淨土宗的和尚,這三人擅長進擊合圍之術,禪修法力深厚,而且又皮糙肉厚,同等境界的修士極難攻破他們的防禦。

  我被三人聯手攻擊,闖了數次都無法突出重圍,而在此同時,我也利用時機布不下於四十種劇毒、幻毒。

  雖然最終也讓這些和尚分別中了幾種劇毒,誰料他們身上竟帶有舍利子這等寶物,這可是金丹期以上才會擁有的法寶,除了威力巨大外,也是克制一切陰物,解毒的至寶。

  這本就是稀少之物,是輪不到築基修士擁有的,卻想不到這三人中竟有一人身上攜帶了此物,三人激鬥中輪流使用舍利子解毒。

  雖然一時間,並無法徹底解除,卻也還是拖得我無法脫身,後面激戰鬥中,我右肋反還中了一禪杖,半邊身子已是無力,基本算是走不脫了。

  但那次恰巧戰鬥之地是在一條河邊,那條河中生有一種妖獸,名為食腸魚,這種魚長不到一寸,喜群居,單個戰力攻擊也就是凝氣三四層的樣子。

  但一出動則是幾千幾萬條,喜歡攻擊水面附近的一切活著的生物,只要被它們盯上,就會成千上萬一齊躍出水面,攻向目標,用利器尖嘴扎入生靈體內。

  食腸魚嘴成針筒管狀,鋒利尖銳,即使是築基修士,在沒有護體靈光的情況下,肉體也會被直接刺穿,這也算是它們天賦之一。

  一旦被刺破後,食腸魚便會用力吮吸,而被攻擊的生靈體內無論是血肉還是經絡,都會隨著管筒狀尖嘴一截截被吸出。

  由於無論什麼東西進入針管狀嘴裡後,都像一條長長的大腸一樣,此妖獸也因此得名。

  成千上萬條食腸魚趴在人身上,只需一個呼吸不到,它們就會散開,然後只會有一幅乾淨的,連一絲血肉都沒有的,晶瑩剔透的骨架立在那裡。」

  李言聽著這番描述,腦中已出現了當時打鬥的場面,再想想身邊不時躍起的成千上萬條食腸魚,心中已是凜然驚悚。

  李無一則是繼續平淡的傳音,聲音中並無半點波動,就像在說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

  「我們在那片區域打鬥時,這些食腸魚一直伺機想攻擊我們,但當時我們雙方都刻意遠離了河流,所以一直沒給它們攻擊機會。

  我在被擊傷半身麻痹之下,眼見也是無法逃脫後,便快速移向了河邊,當三名和尚看出我的意圖時,想要阻止已是晚了半步。

  但他們又不甘心放過我,竟也緊隨而至,他們認為以築基期的靈光護罩,抵擋一時半會成群的食腸魚是完全沒問題的,事實上也卻是如此。

  我當時沒有餘力再做拼殺,就放出了『靈腥草』藥粉,灑向了下面的小溪之內,然後在自己身上灑上了『寄河柳』藥草。

  前一種是對妖獸有刺激作用的,低級妖獸最聞不得,一旦嗅到或吸入後,便會失去理智,攻擊更加瘋狂;

  後一種則是一種味道極其難聞的古柳皮,很少有生物願意靠近,其氣息即使摒住呼吸也是無法阻止順著毛孔滲入。

  會讓你在一段時間內散發出令人噁心的味道,所以一般人不願意攜帶,怕一不小心漏出少許,在被自己沾上,那麼你將是黑夜中的一盞明燈,敵人很容易尋到你。」

  李無一慢慢繼續說道。

  「但那時,我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也不知道使用後到底對食腸魚有沒有作用。

  如果沒有,只能讓我死得更快些罷了,使用完這兩種藥草後,我便撤了護體靈光,使身上『寄河柳』藥力更容易擴散。

  然後就一頭就扎入了河內,河內有無數瘋狂的食腸魚感受到了『靈腥草』味道後,鋪天蓋地沖天躍起,差點生生把我撞回空中。

  但大部分後躍起的食腸魚紛紛避開了我,直接撲向了緊追而至的三名和尚……

  我落入水後,雖有不少食腸魚企圖攻擊我,但最後在撲到我身前時,猶豫之下,還是紛紛遊了開去。

  就這樣,最後我潛游而走,找一個水域較深,遠離食腸魚的地方,勉強施展了個『水遁術』躲了近十天,身上味道這才慢慢消失。

  至於那三名和尚,身上已鋪滿了食腸魚,再上加之前中了我施展的劇毒,再也無力用舍利子解毒,那時想要騰空離開出是後力不濟了,便在抵擋一會後,死在了那裡。

  所以,你說我這次是靠什麼贏的?有地利,因為我恰巧在食腸魚附近;有天時,因為我那時又恰巧帶了那兩種草藥。

  而更多的則是運氣,兩種草藥預測的結果都是對的,這些條件少一個,我便是沒了今天。」

  李言沉默了,修仙路上什麼都會發生,氣運這種東西,看來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其實修仙者對氣運更是看重,還有專門修行這方面的修士。

  如儒門,他們有浩然正氣,乃是通過長時間飽學詩書,成為一代鴻儒,身上自然而然就生出了浩然正氣,可斬妖避邪;

  佛家則為念力,道家為願力,這些都非修仙的靈力,而是一種特殊的存在,其威力在某些方面來說甚至強過靈力。

  所以,一旦與鴻儒、和尚和道士對敵,除了要防備其修仙手段外,還要小心他們這些特殊手段。浩然正氣、念力和願力這種攻擊詭異,神識極難探查。

  李言知道李無一這番話給就是向他說明,心裡上要有所準備,在沒有絕對實力時,不要小看任何對手,實力可能並不代表一切,李無一也拿不準最後能從秘境採摘中出來的是哪些人。

  同時也是告訴他在生死輪中,一切多靠自己,冷靜、利用適當的環境,才有可能生存……

  餘下來的九天,李言鞏固用了八天,待得最後一天時,所有人都停止了修煉。

  天心盤上,雖然人員還未出來,但所有光點加在一起,已然不到八十個,而出來的四宗三隊築基修士、妖獸只有一百一十一人。

  也就是說即使在不再有人死亡,那麼原本進入三百多名修士和妖獸,已然死亡了一百五十多名,占進入的四成還多。

  提前出來的修士,已給各自宗門或種族帶出了大量的寶物、丹藥,這些都給了宗門或種族領隊之人,並記錄在冊,待到回去後,自會按功行賞。

  在這裡卻沒人敢私藏寶物,除非他自信身上的儲物靈器可以瞞過這些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一旦被發現,這次拼命的功勞不但沒有,連小命都有可能不保了。

  此時各宗領隊長老臉色都不太好看,雖然每十五年都要經歷這樣一番情景,但這些進入的修士可都是宗門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精英。

  雖然不一定是最頂尖的,但也是一股最主要力量。

  雖每次進入秘境都損失慘重,但沒有宗門願意放棄這種機會,帶出的天材地寶可是外界稀少或沒有的。

  李言抑著頭,魍魎宗除了已經出來的十七名修士,天心盤上的黑點只剩下十五個,通過光點他可以判斷出太玄教十人,淨土過十二人,十步院十三人。

  三隊妖獸中有一隊極慘,只剩下了五頭妖獸存活,但其他兩隊存活率很高,可以說本土作戰,妖獸略占上風。

  這時,谷外四宗修士這邊靜得有些可怕,而妖獸那邊不時傳出幾聲嘶吼,他們或看向其他妖獸,或看向修士這邊。

  眼中射出滔天怒意,似要隨時爆起攻擊似的,明顯這是在谷內結了生死之仇。

  但在領頭的三階妖獸和幾十名金丹長老的注視下,戰鬥沒有出現,想來如果換個地方的話,早就打的天昏地暗了。

  時間流逝中,谷外越發的壓抑和狂躁,每個人都神經緊繃中看向天心盤。

  這時已是傍晚,離最後時間不到半個時辰,時間一到,谷內無論何人體內的光點都會自動激發,隨之全部被傳送出來,想留在裡面都是不可能。

  眾人都注意到,自午時過後,天心盤上的各色光點都不再減少,應該是裡面人知道馬上就要出來了,不約而同的都停止了出手,而是儘可能的多尋靈草和寶物了。

  戌時,谷外上空光芒大放,各色光華閃爍中,谷外山口處如同降落了一場流星雨,五顏六色的光芒閃爍墜落而下。

  每道光芒消失後,都會露出一道人影,這些人影清晰後,開始仍是一副警惕萬分的樣子,身上靈光護罩並未撤除,待他們看清地方後,臉上才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但他們通常仍是靈光護罩護體並不撤除,辨認了方向後,都奔向自己的宗門區域或妖獸一方,直到奔到了長老面前後,這才撤了體外靈光護罩,一臉疲憊中這才放鬆了警惕。

  李言也注意到出來的無論是人是妖,每個人臉上除了緊張外,就是戒備,即使在看清自己屬處環境後,仍未露出半點興奮的表情。

  他們有的疲憊不堪,有的身上血跡斑斑,有的身負重傷,還有的出來後已是昏迷狀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裡面撐了最後一口氣,還是傳送前一刻被人攻擊所至。

  這個傳送過程十分的短暫,幾乎所有光點同時出現在谷口上方,只是十息之內,谷口上方就不再有光華閃爍。

  這時各個區域中,都沒人再看向別的宗門和種族,而都聚攏在一起,或是有人交付儲物袋,或是被人救治,或是在與他人快速說著話。

  所有凝氣期弟子並沒有亂動,只是個個都盯著長老那邊,不敢上前圍觀或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