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想得太多,老得太快(二合一)
趕盡殺絕。
一九三三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而第二次世界大戰還需要再過六年。世界的權力架構還沒有在這時候進行全方位的洗牌,英格蘭雖然已經顯露出了頹勢,但卻依舊是這顆星球上的超級霸主。
既然是霸主,那麼自然就該掌握著霸主應該擁有的力量——凡俗層面的龐大艦隊以及精銳軍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則是超自然個體的聚合聯軍。
血族是其中的一部分——甚至是比較大,占據主導的一部分。但它卻並不是國度底蘊的全部。在血族之外,其餘類型的超自然力量也並非便不存在。
而輪迴者們現在,只不過是在和英格蘭中的血族——或者說,賽特(該隱)崇拜者為敵。
小隊和英格蘭為敵,並不等同於英格蘭和小隊為敵。若是前者,輪迴者們要面對的便只有區區血族,最多再加上一點英格蘭用以維繫自身臉面的協助武力。然而若是後者……這個強大的世界霸主,會讓輪迴者們知道什麼叫做日不落的餘暉之力。
想見識到後者很簡單,搓個丸子,朝威斯敏斯特的皇宮全力轟下去就行。
畢竟,直到現在。整座倫敦城都處於結界籠罩下的靜謐之中,死掉的只有吸血鬼和它們的私軍,而不包括士兵或者普通市民。
所以……
「沒有必要。」姜玉稍作判斷,便得出了結論。這場戰鬥雖然比預想中更加容易,但卻沒有將其擴大化的必要。且不說英格蘭內還有著隱藏的底蘊,真在這裡把皇宮炸了,說不定麻煩會比預想中更大。最起碼,沒有必要將輪迴者們的戰場,擴展到這座城市中的凡人住民之上。
「做到這裡就足夠了,歐康諾一行人很快就要脫離倫敦。沒有節外生枝的必要。」
他做出了決斷,不在這裡殺入皇宮。更進一步地削弱血族的勢力,卻冒著招致更多敵對單位的風險。而當他這麼決定的時候,站在一片的鄭吒,臉色也稍稍變好了不少。
殺怪物是一回事,殺普通人是另一回事。當自己有路可選,且凡俗的槍彈甚至算不上冒犯的時候。滿足一些心底的道德需要,並非不可接受的選項。
兩人騰空而起,便要呼喚出一片沙暴掩護著從這片城都上撤離。
然而……楚軒的建言,其實並不需要兩人面對所謂的道德困境。
因為就在下一瞬間,伴隨著一道從皇宮深處流出的猩紅旋風。據守在皇宮內部的那位吸血鬼侯爵,竟是主動放棄了它的倚仗和陣地!
……………………
數十秒前,白金漢宮的深處。在確認了英王喬治五世已經轉移到地下安全區之後。侯爵,威廉·蘭開斯特一臉凝重地看向宮廷外的那座小丘。一分鐘前,它最優秀的子嗣已然在那個地方盡數喪命。
它本來有機會保下它們,但是它不能。作為英格蘭現存的三位血族侯爵之一,它必須優先確保英王的安全然後才具備自主行動的權力。所以,當原定的,一場雖然倉促,但原本應該是輕鬆寫意的,對兩位英格蘭公民的『禮貌』邀請突然變成一場波及到整個倫敦城區的大戰時。它其實並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它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優秀,同時也是最親密的子嗣後代。在外面那個『不明生物』出現後硬著頭皮發動試探性的進攻。然後,被對方像是踩死螞蟻一般,在眨眼間便殺得一乾二淨。
對,『不明生物』。
它是侯爵,是活了接近五百年的古老吸血鬼。它能夠輕易地分辨出來一個體內具備血氣的活物到底是什麼玩意。是人,還是獸化人,還是精靈,抑或者變形怪。以及,對方到底屬不屬於血族的譜系。
它不會出錯,畢竟它經驗充裕。然而,在它的視野之中,那個『不明生物』的存在形式,卻簡直堪稱扭曲詭異。
那的確是一個人,一個會呼吸,能夠在最熾烈的陽光下走動。可以跨過流水,且鏡子裡也有倒影的人。
那的確是一個吸血鬼,一個體內有著浩大能量循環。量或許有所欠缺,但質卻絕對屬於侯爵等級的高等血族——而他甚至能夠輕鬆地駕馭體內那緻密的血能。讓它隨意地塑形,攻擊。
而更詭異的是,他居然還能夠運用血能,駕馭那屬於阿努比斯,甚至奧西里斯的法術!天哪,這世上所有的血族都起源於該隱,抑或者該隱的另一個名字賽特。而血族始祖對後裔們的節制雖然並不強大,但無論如何,也沒有寬容到讓血能驅動奧西里斯的法力!
不可思議,和這個比起來。男人那超乎預想,完全超越血族體質上限,甚至有可能和早已失落的古老巨龍角力的身體素質,反倒是可以放到第二位去考量的問題。
這不正常……始祖該隱的確下達了神諭,要找到魔蠍大帝的軍團安置點,阿努比斯的聖地,並且優先擊殺其它試圖染指那份權力的逆神之人。而這也證明了那群逆神之人不屬於阿努比斯的僕從,那麼……它憑什麼有資格具備這等能力?
一個猜測,出現在了蘭開斯特侯爵的腦海之中。
——這是一個陷阱,針對我們高貴暗夜鮮血一族的,要將我們陷入險惡境地的陷阱。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北方那突如其來的白龍王復甦傳聞,是異常。
魔蠍手鐲藏寶地的位置早已失落,所以血族們才提前收集了對應的資料,並將它們安置到各個英格蘭所能夠控制住的博物館中。等待著覺醒前世之人自行暴露蹤跡——然而那對在平時看上去沒有絲毫異樣的探險家夫婦,卻正好在這倫敦境內空虛的時候覺醒。
甦醒也就罷了——血族的行動已然儘可能地迅速,白天確認的消息,晚上便做出了行動。然而卻在這個時候,便遭遇了那支逆神隊伍的突襲!
就好像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歐康諾夫婦才是關鍵一樣——可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們為什麼不悄悄地將那兩人帶走,反而是要在這裡大動干戈?明明妖精騎士團已經離開了接近一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及時趕回這裡!
好巧啊。
更巧的是,英格蘭作為血族最大的聚集區。各個城市,各個縣城,各個鄉村裡面,都充斥著血族們用以監視這片大地的眼線。
逆神者們在踏上這片土地的十分鐘內,就應該路出馬腳。然而,事實上卻是沒有任何一個監視者發現異常,更沒有任何一個據點突然斷聯——妖精騎士團的貿然出擊正是建立在境內情報網絡的嚴密和精確之上。正是因為堅信一切外敵都會在踏上這片土地時便暴露,所以它們才敢在出擊時帶走了絕大多數主力。
這片土地,可是血族經營了接近一千年的老巢啊!
除非……
——從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就不是那對夫婦……不,他們甚至都可能不是神諭中的那群逆神之人。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衝著血族在這片土地上的勢力!
因果的鏈條已經很清楚了。越來越多的證據,在蘭開斯特侯爵的視野中清晰顯現——妖精騎士團被調走得實在是太過準時,準時得就像是提前就被人所獲知。而這就意味著歐康諾夫婦的覺醒也在某一勢力的暗中安排之下,而它們正是選定了當前這個最佳的時機。
神諭的內容,肯定已經泄露了。血族的內部,出現了勾結外人的叛徒。
想要瞞過英格蘭這片土地上無所不在的眼線,那就必須得藉助另外一支在這片土地上具備足夠影響力的勢力。如若不然,那就只能證明那隻逆神小隊有著跨越英吉利海峽,隔著數百,甚至上千公里便對英格蘭本土單向透明的情報收集能力。並且,他們還得有一隻宛若古老巨龍一般的運載者,這樣才能夠悄無聲息,且如此準時地突破英格蘭本土上的諸多結界,眼線,巡查機關,抵達這裡而不觸發任何動靜。
可那種事怎麼可能發生?這完全就不合邏輯!
這世上的強者可是有數的,那群逆神者必然不是某位神祇新近擢升的眷屬。如果是,那就是諸神之間的神戰,神諭不可能如此含糊不清。然而既然他們不是從土坑裡蹦出來的,那麼……他們又會來自哪裡?
——德魯伊的秘術……妖精的勇士……梵蒂岡的兵器……甚至,還有可能是羅馬尼亞的那位……
窒息的感覺潮湧而來,在這一刻,蘭開斯特侯爵仿佛感覺敵人來自四面八方。而血族已然處於風雨飄搖的境地——世界上的強者是有數的,尤其是血族的強者。因為世界上所有的吸血鬼都有著共同的源頭。而始祖想要處置一個後裔,根本不需要下達神諭。
所以那不是真正的血族,而是一個假貨,人造的怪物……或者偽裝的強者。而他之所以要將能量循環轉化,或者偽裝成血能……必有緣由。
——我明白了。
——他不是要偽裝成血族。而是要讓其它人以為,他是『偽裝成人類的血族』!陰謀布局者提前獲知了神諭,然後安排了這場衝突。調走了妖精騎士團,然後,他會在這場戰爭之中,『不經意』地將自己的身份暴露!
暴露——暴露這一現象,需要具備觀眾才有意義。那麼,在這片土地,這座城都之中,誰最適合,作為觀眾?
——陛下……以及陛下的繼承者們。
那麼……如果這位『偽裝成人類的血族』在暴露的同時攻擊了皇宮,殺死,或者傷到了國王。同時,那些已經被證明了忠誠從而能夠獲得留守倫敦這份職責的中下級血族又盡數死去。這種事……在所有『觀眾』眼中,又意味著什麼?
——血族內部產生了分裂,其中一部分成為了叛軍。抑或者更惡劣的……血族自導自演了一場蹩腳的外敵入侵。而目的,則是為了將當前的國王從王座上移除,換一個更聽話的上去。只不過最後不小心露出了破綻而已。
理由並不是很充分,疑點也不是找不到。然而妖精騎士團被意外調走卻是不爭的事實,這件事同樣可以被解釋為血族的陰謀盤算,並且肯定少不了諸多昔日同盟的落井下石。
侯爵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胸腔內部那顆早已不再跳動的心。他看到另一位強大的入侵者,身著黯金裝甲的巨人已然出現在了小丘之上——而這意味著倫敦城內的變數已然被盡數排除,對方的謀算,很快就要抵達是否弒君的最後一步。
——我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便落到了這種四面皆敵的地步?
想不出來,但一切卻都已然註定。
無論蘭開斯特侯爵是否預估到了這麼多的內容。這片大地上的血族們將要面對的一切,在那位『偽裝成人類的血族』出現在皇宮門口時便已然註定。一切都已然難以挽救……但是,卻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進行爭取。
——以一敵二……我可能會死。我錯過了機會,我應該在一開始就想明白這一切,在一開始就配合我的子嗣們全力出手,將對方拿下……但我做不到,我必須先護送陛下轉移。
——敗局已經無可避免了。但血族的內部分裂……總好過全數被視作叛逆。
——而且……我也未嘗沒有機會贏!
它再不猶豫。
它看見那兩人騰空而起,似乎是想要有所行動,卻又好像是要遠離——不,第二種可能的發生概率無限地趨近於零。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哪裡還有僥倖的餘地?
它化作了鮮紅的蝙蝠群,匯集成狂風。朝著天空中的兩位入侵者急速撲去,沒有絲毫的猶豫或者遲疑,熾熱的血炎就此化作了塑形的巨手,朝著眼前的浮空兩人,發起決死一般的進擊!
…………………………
——這隻吸血鬼發了什麼瘋?不好好躲在皇宮裡藉助地利,反而自己衝出來送死?
身在空中,姜玉一腦袋都是問號。
他不是很能夠理解當前發生的狀況,但這並不妨礙他立刻就做出反應。
重盾在手。
生物力場,共振展開。
被激活的風暴盾斥力場就此匯合生物力場的振波。在兩人的面前,驟然生成了不可逾越的嘆息之壁。
『轟——!!』爆炸。
爆炸的轟鳴,比預想中的更加強勁。這不是能量對沖的結果,而是其中一方的有意為之。它的作用就是成為一個信標,儘可能爭取出一個發言宣告的空隙!
「滾回你們的老巢!叛逆者,我不會容許你們傷害陛下!」侯爵的宣告聲音,在澄澈的夜空之下迴響。浩蕩的聲波甚至從威斯敏斯特蔓延到了倫敦的市區,而更多的小問號便在姜鄭二人的腦海中匯集。
——什麼鬼?什麼叛逆?
——這傢伙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們好像是來搶人的,不是來內鬥的樣子?
——難道鄭吒被當做了它們的同族?可主神牌變異強化和土著血族可不是一個系統!
困惑,更多的困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等詭異展開的兩人只是抄起了自己手中的傢伙。戰斧上火炎縈繞,巨錘上閃爍雷光。一左一右,便是破空雙擊。
爆炸,雷和火的交織在夜空中炸出一團熾亮輝光。血族的侯爵崩碎成巨量的血紅蝙蝠四散。並在脫離爆點後便立刻匯集,伸手一推,便是一道猩紅的龐然風柱捲起。
——「不用管它說了什麼,幹掉它就是了。」
——「以及這場戰鬥,我建議只有鄭吒用出全力。」
楚軒的聲音,突然從心靈網絡之中響起。他提出的只是建議,然而輪迴者們顯然沒有理由拒絕履行。
——你搞得鬼?
姜玉體表的雷光一斂,黯金的裝甲也變得更加不起眼起來。他放下原本打算舉起的錘而抬起正要收起的盾,踏空靠近風柱,便做出了配合式的防禦。
——「只是賭了一半的概率而已。」
楚軒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毫無波動起伏。
——「對賽特崇拜者的布局,在鄭吒抵達皇宮之前時便已經結束了。而至於這位留守的吸血鬼候爵會不會走出來,主要取決於它能夠發現我的暗示,以及詹嵐能否在暗中引導它的情緒。而目前看來,兩個條件均已滿足,那麼剩下來需要做的,便是伱們的工作。」
——「具體的細節我會在復盤時和你們說的,先解決眼下的對手比較好。不要顧及周邊地形,把皇宮打爛了也不重要。」
通訊中斷了。
鄭吒在姜玉爭取來的空隙中發出咆哮,他的身體膨脹,擴張,青灰色的皮膚取代了納米服裝甲。而巨大的蝠翼和血魔之首,也替換了他那本來就掩蓋在頭盔之下的俊美形象。
嗜血魔化——血族侯爵才能夠擁有的能力。當鄭吒揮動燃燒著的惡魔戰斧向著眼前的對手急速靠近的時候,從風柱之後,也傳出了一聲帶著憎恨和瞭然情緒的嚎叫。
同樣的魔化,同樣的力量。
完成了嗜血魔化的血族侯爵,在體格上比起鄭吒還要大上一圈。並且青灰色的厚重表皮之外,還裝點著黃銅製成的護具,以及色調為猩紅為主的珠寶。
一柄深紅的巨劍出現在它的利爪之上。劍的品質很高,但比起惡魔戰斧還是差了一個檔次以上。或許這位古老的生命能夠藉助技巧和經驗的優勢來拉平這段差距,甚至展現出比鄭吒還要更高些許的戰鬥力量。然而,這裡卻是二打一的不公平戰場。
傳送——姜玉的身形驟然出現在它身後。擊敗安瑪奈特時的蓄力技巧在這一刻起到了復用。而這位吸血鬼侯爵的實力,並不比賽特掌上的安瑪奈特更加強大。
巨錘,砸中脊背。
黃銅碎裂的聲音,伴隨著防護飾品的破裂,和脊骨的斷折——姜玉很陰險地收斂了聲光效果,卻仍舊將磅礴的雷神之力沿著錘擊的落點注入侯爵的軀殼。破壞性的能量對血族侯爵的體內造成了相當嚴重的毀傷,而揮動巨劍的它,在這一刻已然和巨斧壓下的鄭吒對上。
在角力中遭遇背刺的力士,所有人都知道它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明明力量和技巧都要勝過鄭吒,血族侯爵的巨劍卻被輕易地壓倒,然後巨斧切裂軀殼。
『嗤——』魔化肉體被切開時的聲音,和一塊橡膠被斬斷時差不了多少。身受重創的吸血鬼侯爵發出一聲哀嚎,即刻便故技重施,崩散成巨量的血蝠,飛向四面八方。
它不該這麼做的。
因為整片空域,在這一刻已然布滿了姜玉釋放出的靜電場。只需要一個響指,它們就將盡數引爆。
姜玉打了那個響指。
覆蓋百米的空域中蒼藍一閃,而後所有的血蝠,都因此而停滯剎那。
而這一剎那,已然足夠鄭吒將蓄力一擊的每一個步驟,都從上執行到下。
注入戰斧之內的血能,浩如煙海。
隨後,自下往上,撩!
『轟——!!!』
龐大的暗紅火柱升了起來,撕裂大地,沖入天穹。夜幕下的浮雲被輕易吹散,甚至蒸發。而伴隨著大地的破裂,一座小型的熔融火山,就此出現在了皇宮前的廣場上。
並伴隨著侯爵的死亡,以及主神的通告。
——【聯合擊殺上位吸血鬼一體,分享C級支線劇情2個,獎勵點數3000點。】
——【輪迴者姜玉,根據貢獻獲取C級支線劇情1個,獎勵點數1000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