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太平洞極,劫營速戰
在【無限領域】中,武力側、仙道側的分野,並非明確地體現在修行體系上,而是在於兩方成員的追求、理念。
在【神武天】內部,也有相當多一批成員,並未修煉傳統意義上的武學,而是修行仙法、佛法,馳名【無限領域】的劍仙一脈,就是其中典型。
而武道側里,那些最負盛名的神功絕學,諸如「先天乾坤功」、「如來神掌」、「上天下地至尊功」等,內核理念都與道、釋兩家相通。
葉橫舟修煉的純陽、飛瀑二氣,也可以上接陰陽太極之理,與道門正宗天然契合。
這枚玉符乃是張角臨死前製成,修行者只要能運化神意,就能接觸到這其中蘊含的信息。
甫用神意接觸「太平洞極經」,便是一段開宗明義的綜述,在內修之道上,「太平洞極經」仍是採取「觀想存神」之法。
「存神」二字,首先指的便是修行者在識海觀想出來,方便修行的神靈法相,等到煉心有成,達到存神而通明的境界後,就能廣納周天清氣,使得清氣盡數化為身中之神。
張晟正處在這個「觀想法相,凝練身神」的境界。
再後來,便是以一顆不動不搖的澄澈道心,降服周身神靈,以身為神,把握天地之間的樞機變化,以神意御氣。
最高的「洞極」境界,只有一句張角留下的描述:
「此身與天地相為表里,造化皆在吾掌中矣,動天地,感鬼神,驅風雷,役萬物,無往而不可也。」
這些描述中雖有誇大的成分,但葉橫舟也分辨的出來,這本太平洞極經,至少是一本五星級層次的修行法經。而且是五星級中,相當高層次的那種。
更重要的是,此界仙道修行雖是以「清氣」為基,演化萬物,驅策風雷,召神劾鬼,但根本卻在一個「心」字上。
太平洞極經當然也不例外。
換句話說,這正是葉橫舟苦求而不得,能夠幫他祛除頑疾,解決混亂神意的精神奇功。
這種法武合一的精神絕學,即使是放在【神武天】內部,都至少要一張五星級空白道具卡和數萬通用積分才能換得。
若是放在外面的自由交易市場,更是不知道要賣出一個怎樣的高價,甚至可以說,只要葉橫舟能夠回到【無限領域】,那光是這一本書的價值,就已經高過了他本次主線任務的獎勵。
而是頗感沉重,繼而為之動容,心緒難平。
因為他讀到了一句張角批註的隨筆。
「太平,謂時世安寧和平。」
在這個民生凋敝的年代,無數出身貧賤的百姓們終日饑寒交迫,從生到死宛如道旁野草,生不知、死不知、病不知、老不知。
太平道數代人的努力,就是為了讓這些野草有所依憑,建立一個人人能夠吃飽穿暖、無壓迫無飢餓的太平世界。
如此宏願,怎能讓人不心神搖曳?
現在,既然我已經來了,最起碼要做到讓更多人能夠吃飽飯吧。
懷著這種感觸,葉橫舟忽然感覺手中玉符傳來一種異樣的共鳴,顫鳴不已。
他微微一笑,便以神意深入玉符,解碼其中所攜帶的諸多信息,與自己所學相互映照,汲取其中精華。
最重要的,當然是「煉心」之法。
在摒棄一切雜念後,葉橫舟再次想到了自己先前獲得的領悟。
所謂「氣由神御」,他現在的心境與感悟,都已與先前定下的武道不同,自然要有所改換。
「太平洞極經」正好可以替換掉「山字經」,成為這個「整改工程」的支柱,讓他能夠重構自己的武學體系。
嫁衣神功、大旗門武功、山字經、飛瀑掌、純陽掌、戴天流劍術、煉身法、乃至從賽博世界學來的各種內家、外家拳法……
先前的葉橫舟還不覺得,可現在回過頭來看,這些林林種種的武學,對他此刻的心境來說,都有些微妙的「不諧」。
這並非是由於葉橫舟先前的修法出了什麼差錯,而是他的武學智慧和眼界,都已因「明心見性」而得到了提升。
固然,這些武學都是千錘百鍊的作品,凝聚了諸多先人的武學智慧,但,對於現在的葉橫舟來說,這就「不夠」也不「適合」。
此時此刻,葉橫舟就要從自己的深處汲取源泉,用自己的領悟去將這些武學「重構」,讓它們變得更契合自己的心境。
這正是武學修行中,極重要的一關。
對一名真正的強者來說,力量從始至終,都並非是最關鍵的要素。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無限領域】有太多的手段可以獲取力量。
可若是使用者本身平庸,他便絕對無法將這力量盡數發揮出來,更無法被稱之為「強」。
對一名真正的「強者」來說,除去學習力量、應用力量外,還必須要學會掌控力量、乃至創造力量。
「重構」、「改變」,正是創造的源頭。
就在葉橫舟梳理一身所學時,淳于瓊所帶領的八百精兵,已經出洛陽,來到了太行八陘中,連通洛陽與太行山的第一陘,軹關陘前。
山石嶙峋突起,地勢險峻,兩座高山對峙,峭壁連綿,形成了一條咽喉要道,有「封門天險」之稱。
因其地勢,此處自古便是用兵之地,蘇秦說趙王「秦下軹道則南陽動」,便是指的這條軹關陘。
當年秦國大將白起,正是走此處,破直觀,奪軹城,收野王,切斷了韓破直觀鄭新與上黨的通道。
看著這條險峻小道,淳于瓊目光沉凝。
在他身後,立著一批人人皆身披鐵甲,腰挎漢劍的銳士,他們合起來,就像是一塊屹立天地間的森然鐵璧。
片刻後,便有親衛來報。
這親衛身材魁梧,有熊虎之姿,威風凜凜,抱拳冷笑道:
「彼輩賊子雖有意據險而守,卻到底是無能之輩,末將已探清此處虛實,那封門關中只有數十人而已。」
西園兵馬馳名天下,將校多有驕橫之輩,這親衛更是其中翹楚。
他乃是淳于瓊貼身親衛當中最為年輕的一個,一向深得主帥信重,因此養成個高傲秉性。
今番受令前來太行山里剿匪,這親衛心中其實頗懷不滿,見這些賊寇連最基本的軍事素養都如此欠缺,更是極為鄙夷。
不過他畢竟是久經戰陣之輩,還是將所見一切中,最為令人注意的東西也匯報了出來:
「不過,那些賊子果真如將軍所料一般,皆頭裹黃巾,還有個手持九節杖的布衣道人,坐鎮營中。」
聽到這話,淳于瓊心中雖早有預料,面色能保持如常,心頭卻忍不住跳了一跳。
作為參與過剿匪的積年宿將,淳于瓊深知太行山賊看似一體,其實內源複雜,各部頭領各懷心思,內部分化極為嚴重。
即使是號稱太行盟主的黑山張燕,也不過是能在名義上號令群賊而已,可現在,那收編黑山軍的黃巾餘孽,竟已能將勢力拓展至此處,還結了營寨?
若是以往的張燕等輩,根本就不會在這種地方投注任何兵力、更不會安營紮寨。
因為他們明白,想要與朝廷正面抗衡,是絕無可能的,試圖把守這些關卡,只是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
他們通常是倚靠自己對地形的熟悉和機動性周旋,拖到正規軍耗盡補給,不得不退出。
此人既然選擇安營紮寨,就說明他並非是尋常那種,慣於依託山林地形打游擊的流寇賊人,至少是一個有心氣,試圖保護手下地盤的軍頭子。
而且,黑山軍的勢力範圍,大致是在太行山東麓一帶,而是軹關陘則是太行山脈最南端的「尾稍」,其中相隔約有百餘里。
到這裡,都有頭戴黃巾的軍士,就說明南太行這一批賊寇,都被他或掃清、或降服了。
淳于瓊雖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如何辦到這一切,卻也從此能夠窺出那素未蒙面之大敵的手段。
他畢竟是陣前猛將,乃終日在生死關頭打滾的人,只怔了一怔,便收住心神,揮手發令:
「帶人上去,拔掉這個崗哨。」
親衛頷首,點出八名劍士,便要向前而去。
淳于瓊卻搖搖頭:
「再帶八個,務必要一戰功成。」
那親衛雖是不服,卻還是再點了八名軍士,一行十七人便在夜幕遮蔽下,無聲無息地朝那處營寨摸去。
他們皆是武道有成的兵家銳士,攀岩歷巒如歷平地,曾經有過自百丈險崖攀爬而下,打擊亂軍腹心,一戰而勝的經歷,在這山勢陡峭,林木茂密的太行山中,正是如魚得水一般。
看著這些劍士的背影,淳于瓊撫須,目光沉凝,自信用這等陣容出擊,已無任何不妥。
畢竟練兵一事,最是耗費資源與時間,絕非任何高手能夠速成。
——哪怕是當初那位道術通天的大賢良師,想要培養出一批值得信任、戰力強悍的黃巾力士,也需要花費數年時間。
所以,哪怕那人手段再高,在這片缺糧少肉的太行山里,也不可能只用幾天就調教出一批能夠抵禦西園銳士的精兵。
但淳于瓊無論如何想像不到,這份在事前看來周密到甚至有些多餘的準備,在真正和對方接觸後,仍是顯得不足。
十七名銳士的確如事前所料,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營寨中。
可有兩件事,淳于瓊沒有料中。
其一,這些賊子雖然著甲率極低,多數都是披著一件厚布衣或是藤甲,可他們行動之間,竟然頗有一番章法,顯然是學過一些粗淺的戰陣武技。
西園軍銳士不料對方有此武技,襲殺的勢頭便被稍微阻了一阻,但這還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畢竟無論從裝備、武技、還是單兵素質上,這些賊人都遠遠不比得他們這些優中選優的百戰精銳。
真正讓他們失算的,是那個手持九節杖的太平道士。
就在眾將正在結陣屠殺中,一聲怒吼從寨中傳來,吼聲中充滿了憤慨與不甘,更有殺氣沖霄。
一身麻衣,頭裹黃巾的太平道人自寨中衝出。
他渾身金光繚繞,手持九節杖,一出手就將三名鐵甲銳士抽得倒飛出去,其中首當其衝那人,更是被打得人甲俱碎,宛如一尊身披金甲的神將,震怒臨凡。
眼見此情此景,那親衛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雖因入軍較晚,並未參與黃巾平亂之戰,卻也聽說過「黃巾力士」和「太平道人」的名頭。
可「黃巾力士」,不是道士們加持武將而來的護法道兵嗎,何曾聽說過親自化身「力士」的道人?
這親衛所想的確不錯,即使是在當初的黃巾軍中,太平道人所起到的作用,多數都並非在正面戰場。
原因很簡單,一個道士要用多少道術才能解決掉一個敵人?
這個過程又要花多長時間、多少法力?
就比如說,如果一個道人化身黃巾力士上陣殺敵,他消耗的時間、法力,完全可以施展出數道金光神咒,批量製造出數尊黃巾力士了。
這個簡單的加減法,誰都會算,而且面對大漢王朝的正規軍,黃巾本就處於劣勢,更是半點資源都浪費不得,所以當時的道士們,基本都專注於五神所持咒一類的輔助法術。
而且,當初這親衛潛入營寨查探時,就已將這道士看了個仔細,可無論是從此人行走坐臥間動態、還是從那具修長高瘦的軀體上,都看不出絲毫修行過武學的痕跡。
可此時此刻,這道人舉手抬足間,展露出來的武學造詣,卻讓這名武功不俗的親衛都為之心驚。
九節杖雖是太平道的標誌之一,可上到大賢良師下到尋常道士,人人都是將這東西當做增強道術的法器,從未聽說過他們有什麼將之當做兵刃的用法。
真他媽是見了鬼。
這親衛當然不知道,此時此刻,這道士之所以選擇以身化為「黃巾力士」,就是因為,他腦中有葉橫舟以「夢中傳法」灌注的武學。
以如此姿態出擊,正好能將這份武學修為盡展出來。
暗罵一聲,親衛手中劍鋒一盪,已迎上這狀若瘋魔的太平道人。
能被淳于瓊委以重任,這親衛的劍術自然不凡,一出手,只用十來招,便把這宛如鬼上身一樣的道士斬於劍下。
在他斬殺這道人時,其餘劍士也完成了對這批賊人的屠殺。
雖是達成了戰略目標,但這些西園軍士們卻人人面色鐵青,深感屈辱。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本來十拿九穩的任務,竟然會橫生變數,致使一名同袍平白喪命!
淳于瓊來到這裡後,卻並未責罰那名帶隊的親衛,而是環顧四周,看向這些驕橫慣了、總是鼻孔朝天、俯瞰天下的西園軍士們。
他指著那具屍首,沉聲道:
「區區數十賊人,便使我西園軍損兵折將,爾等如今還有何面目驕橫?」
鐵甲染血的親衛羞愧地低下頭,沉默地跟在主帥身後,不發一言。那些西園軍士們雖是面露怒色,卻也一時難言。
淳于瓊一一掃過這幫親兵,雖鐵青著臉,心中卻覺滿意,只用一條性命,就能令全軍士氣大振,這筆買賣在他看來,已是極為值當。
他轉身看向那巍峨延綿的山脈,目光堅毅。
饒是你手段如何高明,在我鐵軍之下,都要授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