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奧丁死了沒?如死
衛宮不得不花了大把時間,和老唐解釋「真實的英靈」(上限可抵冠位,猛得堪比主神)和「虛假的英靈」(死侍實驗產物,感覺不如影從者)的區別,還有聖杯戰爭的基礎知識。
老唐被衛宮一通忽悠,聽得如痴如醉搖頭晃腦醍醐灌頂……並沒有,他撓撓後腦勺,感覺自己快被這些魔術知識灌得想睡覺了。
「誒跑題了跑題了,咱今兒個不是來聊聊正事的嘛。」
老唐趕忙轉移話題,他本來拉著兄弟喝酒上頭著呢,結果被這嚴肅又學術性質的聊天弄得酒意全無。
「本來就沒跑題啊,其實我想說的就是諾諾……」
衛宮說話之間,又見老唐端酒要給他續上一杯,連忙按住老唐胡來的手,「等等悠著點,這都多少瓶了啊!老唐你海量,我是真喝不過你。」
「嘿,喝不過就慢慢喝嘛,沒讓你一口乾,」老唐熟練的搖晃著紅酒杯,看樣子是頗為得意自己混跡襄陽各大酒家的光榮事跡,雖然正經事上沒個正形,但意外練出來了好酒量。
接著他又幹了一口,「呼,兄弟你不就想著怎麼安排那個叫諾諾的女娃嘛!我也看出來了,她不是個安分的主。」
「……你又是從哪看出來的?」衛宮狐疑的看向老唐,他壓根沒見老唐和諾諾說過話啊。
老唐得意的眉毛一揚,「這你就不懂了吧!雖然老唐我不談感情,但我在襄陽街頭,走馬觀花閱女無數總結了寶貴經驗……得來了敏銳感官,這招叫『聞香識女人』!」
「……還襄陽街頭走馬觀花,這是街頭能觀來的嗎?我看是你去洗腳城逛小姐了吧。」
衛宮一聽就知道是老唐特有的吹牛逼,一句話裡面只能信半句的那種。
「說句老實話吧,這回雖然什麼都安排好了,但我還沒想清楚往哪裡去……有點選擇困難症。」
他本來張口欲問老唐有沒有什麼好主意,但想想老唐也不是這個國家的人,論熟悉程度還不如他自己呢……
「嘿,我還真有!」
老唐開口一句話就讓衛宮意想不到,他打了個響指,「我這幾天啊,剛好和我的網友約了面基,打算去對方那地方的城市耍一耍,兄弟你沒拿定主意的話,順道一起過去唄!」
「你的網友?啥網友?」衛宮倒是不擔心這年頭什麼網絡詐騙,不管是騙子也好綁匪也罷,對現在的老唐都沒什麼威脅了。
「哦,我之前和你說過啊,打星際的那個……明明!我們看見過的,遊戲頻道里他頭像是個大頭熊!」
「啥?……見過頭像也算見過嗎?」
衛宮感覺不好評價網友在線下面基這一行為。
因為即便網上混得再熟絡,在沒曝照之前也無法判斷網線對面的人究竟長啥樣。
說不定是長了副古神之貌呢……
「害!我約『明明』又不是搞約會,他就一男的啊,關注在意外貌做什麼,」老唐風輕雲淡的悠然擺手,認為那些個面基風險於他如浮雲。
「我約他可是為了當面切磋星際爭霸!一決高下!」
老唐說得慷慨激昂、唾沫橫飛,宛如兩大傳奇高手,約定在雙月同天之夜決戰紫禁之巔。
「啊?」
老唐這麼一說,衛宮突然就有點疑惑他走這趟的目的了,「不是哥們,你們平時在線上的時候,不就已經可以隨時隨地切磋遊戲了嗎?」
「不一樣啊!兄弟,我們約的當然是網吧會戰!」老唐用力握起拳頭揮兩下,看起來好像要和那個「明明」虛空對戰。
「衛宮兄弟,這才是稱霸電競江湖的魅力所在!」老唐又豎起手指搖了搖,「關鍵不在於對局本身,而是對局發生的時候,制霸全場的氛圍!」
「你的手指以面前的鍵鼠作為舞台靈活的起落跳舞,你的軍隊呈現在大屏幕前,被你如臂使指的操作,奮勇撲向敵軍廝殺。」
「此時你和對手對決產生的精彩高端局,吸引了網吧里所有的年輕好手,打著耳釘的棒小伙子送上飲料零食、過來求抱大腿,膽大一點的精神小妹眨著漂亮的眼睛,目光圍著你打轉……」
「手指起落、鍵鼠敲動之間,全體目光向你看齊,直到你的精彩操作引來了勝利,牽動全場的氣氛抵達最高峰!」
老唐的話語甚至帶上了顫音,拳頭握緊,想像力想必抵達了高潮,「那樣的你,就會步入電競江湖的武林神話啊!」
「……」
衛宮默默抽出紙巾,擦了擦老唐四處橫飛的唾沫星子,看了眼無辜遭殃的酒杯子。
這頓酒是喝不下去了。
他施施然的站起身來——此時老唐還保持著演講似的姿勢,雙目盯著前方,像是在等待衛宮一個理解的眼神和回答——
但是……衛宮又不是電競選手,老唐說再多他也體會不到,也無從捧哏。所以衛宮整理完了餐桌,才拋出了一句話來:
「對於老唐你突然勃發的裝逼情懷,我表示理解。」
「……然後呢?」老唐瞪大了眼珠,難道他剛剛的演講不能讓人感到共情嗎?
「然後,你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
衛宮的話語好像酒桌上俠客一言不合,突然刺出來的一柄利劍,好不容易吵熱上來的氣氛頓時變得冷硬無比,「萬一,你打不過你那個網友『明明』呢?」
「那不可能!」
老唐立時臭著一張臉,「絕對不可能,整個頻道的人都知道,『明明』確實是天賦頂級,可惜每次在我面前都要棋差一著!」
「……」衛宮忽然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
老唐上次說「不可能」的時候,貌似是在他保證自己不會執行任務的半途中迷路的那次。
所以,老唐這次面基對決,會贏嗎?
————
『可以離開了。』
隔天的早上,腦海里還盤旋著鬧騰思想的諾諾,忽然從周家得知了這個消息。
這個消息來得如此之快,以至於她還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諾諾拿起黑色的行李箱,將杆子壓下來、箱體敞開,漂亮的粉紅色或者火紅色衣裙外套鞋襪早已齊齊迭好放入其中。除此之外的個人物品一應俱全。
原本就要施行「逃跑計劃」的,所以這些都被她事先收拾好了,準備等規劃好了路線就拎了包提桶跑路,沒承想今天主動被通知了此事。
自己這是虛驚一場嗎?
房間裡的柔軟床鋪上,整潔的被褥四平八穩毫無褶皺。旁邊的地方除了一張圓角書桌之外,就是載著一面大號半身鏡的梳妝檯。
諾諾皺著眉看著這一切,不知為何這布局與陳家那時候她的房間有些相似。
諾諾接著從床單底下抽出來一樣東西——一條破破爛爛、被強行撕短的白裙子。
裙子雖然被清洗了一遍,但仍舊有明顯的破損劃痕,以及胸口處叫人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跡。
這是那天晚上,陳家覆滅的那一晚她所穿的衣物——也是她過去仇恨的象徵。
諾諾決定把這件衣物繼續保留下來,在行李之中單獨分裝,以提醒自己的過去,埋藏著巨大的黑暗——那些弗麗嘉實驗、陳家背後的奧丁,還有仍舊模糊不清的真相。
提醒自己,告別天真,永不遺忘。
「……」諾諾的目光忽然掃過這件殘破白裙處於胸口的某個位置,衣裙那裡的位置布料全無,只剩一個包圍了一大片暗紅色血跡的洞口……
想起來了,那是奧丁隨手擊敗自己那時候留下來的。
依靠一管血清,自己居然能勉強支撐著活下來,直到救援者的趕到,說不定恰巧沒破壞關鍵臟器造成致命傷,也算是不小的奇蹟……
諾諾心有餘悸的拍向自己的胸口位置,按照現在的康復進度,那裡早已痊癒。
想到這裡,諾諾又將衣服領子上的紐扣解開,讓精緻鎖骨和雪白的肌膚敞開在空氣中,紅色的柔亮髮絲輕輕從旁理開,那個胸口的位置,也通過半身高的梳妝鏡映入諾諾的視野……
那位置,像是一個黑色的墨點突兀的浸染在純白色的紙面。
「……?」
諾諾眯眼端詳,那裡有一塊小小的、焦黑的圓形痕跡,像是長在胸口的醜陋黑痣或者胎記。
但是諾諾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以前沒有長過這種東西。
它不發癢也沒產生過痛覺,若非特意敞開了胸口看,她還真的沒法注意到。
「這是什麼?」
她湊到鏡子邊,鬆開領子口,然後把衣角往上大幅度掀開,正打算仔細觀察著,背後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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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下一秒她聽到的是衛宮一個人的聲音。
「直接進來吧!」
隨著一聲門把手轉動的輕響,衛宮推門而入,「你已經接到過消息了吧,走之前的時間還很充裕,不用太著急收拾……餵——你在幹嘛!?」
衛宮驚得立刻回身關緊房門收回視線……諾諾居然幾乎脫掉了上半身的衣服!
「大驚小怪喊這麼大聲做什麼?」
諾諾將自己剛剛掀起來的、近乎褶皺擠壓成緊緊一圈的上衣,輕巧放下來,接著蹦蹦跳跳似的來到衛宮面前——
這姑娘在衛宮面前向來表現得如此。她完全不遮掩真實的姿態。從一開始突然和衛宮「握爪結盟」,到後來的「逃跑計劃」,可謂想一出是一出,語言思路行動規律天馬行空。
所以衛宮第一反應是諾諾沒在耍流氓,而是腦洞大開有了奇思妙想,面對他發神經……
「你快看呀快看呀,我剛才有個奇怪的發現你看——」
「看、看什麼啊?」
「我的胸。」
「!?」
衛宮瞪大眼睛心說這是什麼虎狼之詞,諾諾你的腦筋終日處於極限狀態下,這下終於要運轉失常、失心瘋了嗎……
但是諾諾像是沒聽到一樣——
她無所顧忌的拉開沒了紐扣從中牽制的白花花衣領子,陽光順著滑膩的曲線給肌膚細細的鋪上一層輝光,花朵的淡淡芬芳氣息迴蕩在飄擺不定的領口側邊與鎖骨兩者之間的光潔肌膚……
「就是這塊黑的!看到沒!」諾諾覺得沒必要對衛宮遮掩,倒不如說此事只有衛宮來確認才更合適,畢竟斬殺了奧丁的人是衛宮。
「……啊真是服了你,看到了看到了,然後呢?」
諾諾的聲音像是醞釀著低沉的心緒,「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和奧丁的那把槍……戳出來的洞,大小很像?」
「嗯?」
衛宮聽她提奧丁,才終於確認了諾諾沒在發癲,他仔細觀察了下那一處黑色的痕跡……如果是被昆古尼爾刺入的話,確實應該有這麼個大小。
「雀食,你說的對。」
在得出結論後,衛宮趕緊替諾諾把敞開的領口合起來,所有紐扣迅速歸位扣好……
他就怕出現酒德麻衣那次的情況,門外跟個突擊檢查一樣,立馬蹦進來什麼人撞見兩人現在這副模樣。
「你能感覺到什麼嗎?」
諾諾搖搖頭,她知道衛宮想問什麼,「沒感覺,好像這個黑色痕跡不存在一樣,但它確實有很大機率是奧丁留下來的……單純對這東西側寫,也得不出更多信息。」
衛宮兩手抱臂,他沉吟思忖了一會兒,突然提出一個他之前就有所疑慮的猜測:
「你覺得……『奧丁』會不會沒死?」
因為他當時考慮到的是某些人是真的很難殺,型月很多手段都能抵達高度的不死性,不依賴非人血統,僅依靠魔術手段之類也行得通。
比如間桐髒硯,只要本體刻印蟲沒死,即便在外面活動的身體消亡了也能繼續活……
他這邊話音剛落,諾諾的臉色登時變了。
如果奧丁真的完全死亡不存在於世間,為什麼會留下一個奇怪的印記?如果沒死呢,沒死……這一切就變得合情合理!
轟隆!
可怕的記憶開始閃回,暴雨狂流的黑夜,天穹降落下浩大的雷霆。
渾身纏繞死神氣息的神明,四周如眾星拱衛一般排列著數額龐大的亡者軍隊,祂催動八足馬,隨意揮動槍桿,像是清掃試圖撼動大樹的蚍蜉一樣,將擋了路的她擊倒在地。
奧丁沒死,祂早晚會回來!
諾諾不自覺的咬緊了牙關,唇齒之間輕輕摩擦作響,敏感的神經被那些黑暗的回憶再次挑動起來,如果那個神又一次的出現在了眼前……
這時,溫暖的手覆蓋在她的腦袋上。
「沒事的,別太擔心,」衛宮笑著安慰道,「他如果第二次的出現,那我就再殺他一次。」
這話並非單純的寬慰。倒不如說,上次奧丁的目標就是衛宮他本人,相對而言諾諾更像是奧丁隨手拋棄的廢棄品,很難想像奧丁如果再次歸來,第一目標不找上他。
諾諾隔著紅色的柔亮長發感受面前之人的溫度,聯想他的形象和實力,忽然放鬆下來。她眨了眨眼,想到了什麼,伸手緩緩將衛宮覆在腦袋上的大手擋開,說:
「不,下一次祂出現的時候,我想……親手試試報仇,所以能幫忙指導下我麼,那個……魔術?」
————
出發的日子終於到來。
雖然是說好離開了,但明面上只是以外出任務為名義。媧主外出相送容易引起懷疑,幾人之間的交接和分別依舊是在周家內部的大殿裡完成。
此外衛宮和老唐甚至依舊在周家保留了原有的職位……也就是所謂的掛名。老唐為這種「帶薪休長假」而感到歡天喜地——本來也就是沾了衛宮的光。
至於諾諾,終於在衛宮的多番解釋下,解除了對周家的疑慮,在分別時刻表達誠摯的謝意和禮貌的問候,和媧主建立起了初步的友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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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